彭湃军事思想的萌芽及其影响探析

□陈东宇 张 棣

彭湃是中国农民运动的先驱，也是中国共产党早期武装斗争中一位杰出的探索者、组织者和实践者。他先后担任过广东农民自卫军团长、南昌起义中共前敌委员会委员、中共江苏省委军委书记等军事职务，在创建海陆丰革命根据地过程中，为党的武装斗争积累了丰富经验，萌芽了较丰富的军事思想，这对党之后从事的各种军事活动、武装斗争，乃至党的整个革命事业发展都有重要影响。学界对彭湃军事方面的研究多涉及他的武装斗争思想，而对他的整个军事思想做一个综合的梳理和论述研究较少，本文试对彭湃军事思想的萌芽及其影响做一个初步探讨。

一、彭湃军事思想的萌芽及其特点

受客观条件的影响，彭湃的早期军事思想尚处于萌芽状态，还没有形成完整体系，但相对于同期党的军事思想而言，彭湃的军事思想是较丰富的、多元的，不仅蕴含基本的军队建设思想、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思想，更是较早探索人民战争思想和军事统战思想。

（一）探索人民战争思想

彭湃较早认识到开展革命不能仅仅依靠正规军，要把军队与最广大的人民群众结合起来，把军队主体立足于占人民总数最多的农民中去，把军事战争看成是为人民利益而战，把具体的军事行动变为正规军和农民自卫军、群众共同参与的行动，并对农民革命武装力量进行阶级教育和革命教育，使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农民斗争相结合。因此，彭湃建立的武装可以说是人民群众踊跃参加的、在先进阶级领导下建立的、为人民群众利益而战斗的军队，这可以看作是党早期建立人民军队的尝试。

首先，认识到人民武装的重要性。在农民运动时期，彭湃就注重用武装力量维护农民运动成果，“既有农会，可用团体正当防卫。我小民庶克安居乐业而无事也”。1923年“七五农潮”的爆发使海丰总农会遭受重创，他认识到唯有自己组织的武装才始终是自己的。彭湃在一次讲话中强调，“我们要打倒敌人，就要先武装自己。所以农民自己就应该出来当农军”。他还提出“一切武装归工农”的口号，建立属于农民群众自己的武装，这也是适应农民群众的需要。1924年1月20日，彭湃在给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领导人刘仁静的信中谈到了农民要求武装的愿望：“我们对他们讲话，他们好象不大愿意听的。问他们是为甚么？他们便答道：‘问你有枪无枪耳！别的可不用说！’他们认定不用枪即刻开放，总是不能救他们的。”他认识到，必须要推动农民组建武装。1926年5月，由彭湃领导和主持的广东省第二次农民代表大会通过的《农村教育决议案》指出：“国民革命之成功，最要的就是把占了全国人口十分之八的农民组织起来，做成一支强有力的革命军队。我们先［虽］是组织了，如不能加以相当的教育和训练，结果所谓组织，只是一种形式而失作用。”

其次，认识到必须发动群众开展人民战争。在大革命时期，彭湃便认识到中国革命的战争不能只是单纯地军事进攻，必须要发动群众，打人民战争。他在农讲所担任第一届和第五届主任时，倡导培养农民运动干部，志在发动农民参与到国民革命运动中。1925年，彭湃随东征军开展宣传，意在“乘此时机将此地农民团结起来，发展民众势力基础”。同年8月，他在《出师北伐与省港罢工》一文中指出，北伐战争顺利推进一个重要的条件就是，“如何把后方的群众运动紧张和扩大起来，造成后方雄厚的革命势力，去推进北伐，去号召全国的民众。这才是合乎革命的原理和北伐的意义”。9月，他又在《革命政府应如何对付东江问题》一文中指出：“民众认得清清楚楚，群起反抗，或为党军内应，或作外援，如当冲锋队，充伕役，向导，侦探及截击逆军等等无不踊跃去做，凡党军所过地方，人民亦无不扶老携幼人山人海的欢迎欢送，甚至以酒肉来慰劳军士。”

再次，认识到要依靠人民武装创建革命根据地。彭湃领导创建的海陆丰革命根据地，实现了全民武装的创举。他十分重视俄

国十月革命的经验，指出，俄国有了苏维埃革命，“列宁先生还以为不够，还要组织赤军，和我们的工农革命军一样，大家都武装起来，和敌人冲击”；“我们现在第一，应该如俄国一样的勇敢，一样的不怕死，无论妇人童子个个都要武装起来，去和敌人奋斗”。1928年2月，海丰县苏维埃人民委员会颁布了《征兵条例》，以法规的形式实行义务兵役制，其中规定“工人农民在十八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身体强壮者应当兵一年”，从而保证革命军和农民自卫军的人员补充。此外，还有乡村赤卫队，在海城、陆城及汕尾等城镇还有相应的工人赤卫队，凡16岁以上25岁以下之少年都加入少年先锋队，“训练为侦探、响应及有作战之义务”。海陆丰的妇女也会参加军事训练，海丰赤坑成立了一支妇女粉枪团，而中年以上的妇女，也踊跃加入农民协会。同年，《团东江特委参加暴动计划》规定，暴动中“必须发展农民妇女小孩子全体起来参加暴动，必须到邻近各乡去发展民众，尽量地扩大暴动范围”，“必须做各种骚扰破坏敌人的工作，就是到处放竹炮，放火造谣，劫掠地主等赤色恐怖，最好能够破坏敌人炮楼，焚毁敌人药库，以及敌人后路（用沉舟断桥等方法）”；暴动后“做欢迎欢送红军，及少年先锋队等大宣传，提出工农兵大联合之口号，使民众与军队融洽”。彭湃提出，“战术的演习要使工农群众都能多量的参加”，“使每一个军事指导者和每一工人农民改变他们旧日对于军事的神秘观念和不相信群众的武装斗争力量的见解”。

海陆丰根据地的各种群众性武装，有效地配合了红军作战，支援了周边暴动，粉碎了敌人多次进攻，肃清了县城境内残敌，镇压了反革命，维护了社会治安，更使得红军向外发展无后顾之忧。从早期农民运动时期到大革命时期，再到海陆丰革命根据地时期都可以看出，彭湃的军事思想十分注重参与战争的“群众性”、战争实践的“整体性”，并具备符合工农群众利益的正义性，这正是早期人民战争的探索与实践。

（二）重视武装建设思想

农民武装由于受历史条件和阶级局限性的影响，自身存在着一些弱点，如何才能充分发挥农民这一革命主体力量呢？党必须加强对农民武装进行教育、改造和训练，使其成为一支可以严格执行命令、战斗力强的军事力量。

首先，重视农民武装和军事训练的思想。从最初的农团军时期，彭湃便十分注重对农民武装的教育和改造，用阶级斗争观念影响他们的战争观，使其明白为什么进行战争、为谁战斗的问题。在主持农讲所期间，彭湃经常向学员讲解何谓国民革命、农民与战争关系、革命目的等内容，启发他们的阶级觉悟。同时，彭湃非常重视对学员进行正规的军事教育，“每日训练时间八小时”，以备毕业后派往各地指导农民组织自卫军，“每日上午三小时，专做军事训练”，使学生养成军人习惯、依照军事纪律行事。军事训练毕业时，农讲所为学员制“修业证书同学录”等。彭湃担任农讲所主任期间，聘请黄埔军校教官指导军事训练，“第一、二、三届学生军事训练均由贵校派员担任，成绩甚佳”。在广州第一届农讲所时，为使学员掌握一定的军事知识，彭湃还亲自带学员到黄埔军校训练10天，既学习理论知识，又学习实际的军事技术，包括持枪、刺杀、瞄准、实弹射击，利用地形地物，进行山地战、村落战、森林战和夜间演习。海丰农民最先组织农民自卫军，并建立农民自卫军教练所，周恩来从黄埔军校派遣吴振民、卢德铭、宛旦平等多名军校学员担任教官，参照黄埔军校的训练内容和方法训练农军学员。

从事农民运动时期的彭湃

其次，建立正规化引导的联合武装。在领导农民自卫军的实践和斗争中，彭湃对如何建设较为正规的、有战斗力的军队开展积极探索。海陆丰革命根据地在他的领导下，较早形成一套正规部队、地方部队和赤卫队三级武装斗争的系统。海丰、陆丰两县在第三次起义前，已经建立工农革命军，并成立工农革命军团队部。1927年10月，南昌起义之后到达海陆丰的一部分部队奉命改编成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二师（后称红二师）。12月，广州起义失败后，撤到东江地区的起义军1000余人在花县整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师（后称红四师）。县苏维埃政府成立后，各区、乡的农民自卫军改称赤卫队。县工农革命军和区赤卫队是脱产武装，而乡赤卫队是不脱产的。这样，由正规部队、两县地方部队及各乡赤卫队所组成的军事系统初步形成。

再次，加强军队的组织领导。彭湃所主持的中共东江特委设立军事委员会，统一工农武装的领导，在红二师、红四师的团营一级设立党支部，连一级设立党小组，体现了他较早认识到党指挥枪的无产阶级革命军事原则。同时，他强调党代表制度要在工农革命军中实行，党代表的人选最好能以工人和农民同志充当，分别在连、营、团设立党的支部，由书记和干事等组成，支部成员中士兵党员占2/3，营以上设立党代表，专司党务及政治思想工作，这都可以看作是彭湃早期的政治建军思想。

最后，创建党校开展军政干部教育。1927年11月，海丰县、陆丰县苏维埃政府成立。1928年1月，中共东江特委在彭湃的领导下，创办中国共产党早期一所少有的党校——东江党校，来补充党政干部领导暴动的实力。教学内容上，有关于如何发动暴动的知识，设立术科、侦探术、暴动术、宣传技术等军事教育科目，并请从俄国红军军官学校毕业的梁道夫、金秉炫等人担任教官；还设有政治理论课程和历史课程，如中国共产党史、苏维埃建设、农民与土地革命等等。这些有效提高了根据地领导干部的军事领导素质。

（三）开展军事统战思想

在敌强我弱的革命形势下如何战胜强大的敌人，彭湃有着清醒的认识。他善于把党的统战工作运用到实际的军事斗争中，在不同的社会政治力量中周旋，联合各阶级、各集团、各军队建立起为了一定共同目标的政治、军事统一战线。

首先，注重在革命阶级内部建立统一战线。彭湃较早认识到，工人农民必须联合起来，革命才能成功。1925年10月18日，他在省港罢工工人代表第三十六次大会上的报告中说：“现在社会中有两种人主张革命最彻底的，这两种人应该互相联合，互相团结，然后彻底革命才能成功，这两种人第一是工人，第二是农民。”彭湃积极组建工团军和农团军，在广州驱逐刘（震寰）杨（希闵）之役，省港罢工封锁港口反帝国主义实践，东征、南征统一广东运动，无不表示工农联合、共同奋斗之重要。“此后奋斗的途程，应有工农好兄弟携手并进，逐步为营，以达解放之成功。间或有农友和工友因某种小利害发生纠纷，此是属于个人利益方面之事，若在整个的两个团体的关系，敌人是一样的，利益是相同的，行动是要联合一致的。”这反映了他关于工农联盟的正确主张。

其次，注重地方力量与资产阶级的联合。在彭湃指导广宁农民运动期间，粤军第三师也派了两个连，到广宁“驻防”。为孤立广宁地主，彭湃与周其鉴、廖乾五等发动广大农民对粤军第三师开展争取、团结、教育工作。通过组织慰劳，向他们宣传，大量揭露地主阶级的罪恶，粤军第三师驻广宁部队的官兵深受教育。他们的代表在会上表示：要“实现农兵联合，保国护民之道”，“我们军人，究竟因什么革命？……反抗不利于农民、兵士之特殊阶级，农兵团结……农兵联合”。此外，还有对大元帅府卫士队的统战工作。卫士队是1925年1月被派到广宁的，原本是镇压反动地主的军队，但队长卢振柳是国民党右派，他勾结地主压迫农民。彭湃向中共两广区委报告，根据区委指示，由广宁农会列举卢振柳的罪状，并电告孙中山、国民党中央各团体各报馆，终于让大元帅府调回卢振柳，改由谢升继代理队长，使得卫士队站在农民群众这一边。不久，彭湃、廖乾五、谢升继三人组成“广宁绥缉军事委员会”，统一指挥铁甲车队、卫士队和农民自卫军镇压地主武装的军事行动。

再次，重视对敌军的策反争取工作。海陆丰革命根据地时期，为了搞好兵运，彭湃“派得力骨干潜入敌军，在敌军中吸收党员，建立党组织，开展对敌军宣传等。这在1927年冬的攻克陆丰的昂塘之战和1928年在海丰发动的‘五三’兵暴，是发挥过作用的”。这些都是党早期军事方面统战工作的初步尝试。彭湃的做法，既团结了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又坚持了原则。可以说是既有联合、又有斗争，为我们党的兵运工作和军事统战提供了宝贵经验。

（四）运用战略战术思想

在领导农民运动和创建根据地的过程中，彭湃摸索了一套对敌斗争战略战术，并在实践中发挥重要作用。

首先，善于根据力量对比和形势变化，调整对敌斗争方式。当海丰县城的恶霸地主朱墨等勾结法庭关押佃农时，彭湃等认为可以发动农民和他们对抗，于是和农会动员6000多名农民，冲进法庭，逼迫法庭释放佃农。但当陈炯明支持县长王作新禁止恢复农会，并准备武力镇压时，彭湃和农会干部则认为敌强我弱，不宜直接对抗。为了保存实力，彭湃等离开海丰，向外发展联络，准备新的斗争，留在本地的同志则取消农会的公开组织，转入地下，以“十人团”的组织形式进行活动。

其次，军事打击与政治诱降相结合。在进攻惠城的战斗中，面对数量多于自己的敌人反扑，彭湃立即召集会议分析敌情，决定我军暂时撤出惠城，巧设“空城计”，诱敌入瓮。为了分化瓦解被围困的敌人，彭湃领导开展政治宣传攻势，一方面组织战士向敌军喊话，提出“穷人不打穷人”的口号，一方面组织战士利用风筝把传单散落在敌军阵地上，动摇敌人军心。

1918年，彭湃（右）等3位留日的粤籍学生为反对《中日共同防敌军事协定》，在条约签订之日臂缠黑纱合影

再次，形成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为适应根据地的战争需要，彭湃要求“赤军的训练，不仅重在进攻的战术，还应更重视防御战、山野战和骚扰劫击的战术，这种战术的演习要使工农群众都能多量的参加，以免致临时仓皇。即在进攻战术中也要加上群众这部分力量，并且要领导群众参与这种演习”。他提出抵抗骚扰截击及围攻敌军的方法，即“我们采用以全力对付敌人小部队，对敌人大部队则取处处骚扰截击，时时骚扰截击的方法，我们的骚扰截击是无时停止的，并在各要口埋伏地雷（不知效果若何），敌人小部队或大部队的士兵十分疲劳和动摇的时候，即围攻之”。这与后来井冈山时期朱毛红军的“十六字诀”不谋而合。可见彭湃在具体的战术上也有思考和研究。

彭湃在日留学时伏案学习

彭湃的战略战术思想是在海陆丰几次武装起义和反反复复争夺县城的实践中产生的，但由于是在党早期的武装斗争探索时期，现实条件十分残酷艰难，没有足够的时间把这些斗争中用鲜血换来的实际经验上升为理论，但依然能从“集中兵力进攻敌较弱的地方，采取全县各处开花”等斗争方式中看到，彭湃等早期革命者源于实践、适合武装斗争形势的战术。

综上，彭湃军事思想拥有人民性、实践性、斗争性、丰富性、开拓性等特点。人民性体现在把人民战争作为其军事思想的主体，重视群众、依靠群众、武装群众，开展人民战争的尝试；实践性体现在源于中国革命和军事武装斗争的实践，是实践经验的总结；斗争性体现在把武装斗争贯穿于其军事思想的始终，重视武装斗争、积极开展武装斗争，并且敢于斗争、不懈斗争、坚持斗争；丰富性体现在其军事思想包含军队教育、军队建设、军事战略战术等多层面探索；开拓性体现在较早提出依靠人民、立足农村、建设军事根据地以及开展军事统战等多方面的创新思想，为以后党开展军事斗争拓展了更宽更广的视野。

二、彭湃军事思想对中国革命的主要影响

大革命时期，我们党的工作重心主要放在政治宣传、工农运动与青年运动方面，对于军事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彭湃早期对农民武装和军事斗争的探索可谓走在前列，其军事思想对我们党后来的发展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

（一）推动党对人民战争有了进一步认识

兵民是胜利之本。经过政治动员起来的人民群众，在战争中将会表现出极大威力。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力量，发动人民群众广泛地参与到战争中来，将会使反动派的军队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在大革命时期，彭湃提出的发动群众、支援正规军队，以及后来根据地的全民武装思想，都可以看作是党对人民战争的早期实践。八七会议后，他就亲自到乡村发动群众，开展宣传活动，同群众建立鱼水相依的关系。在彭湃等人的宣传发动下，各乡先后成立苏维埃政权，并组织农民赤卫队，保卫红色政权。在后来的全国各个根据地的创建中，都可以看到这种全民武装的战争形势，并被中央推广，“要用群众之中生长出来的武力，推翻治者阶级……最近（十一月初）广东海陆丰的农民暴动，便从游击战争，进一步而创立革命的地域……农民暴动却从军事行动（游击战争）进而至于群众的斗争（尤其是海丰），由群众的斗争而创造更大的武力”。

后来，毛泽东在井冈山时期十分重视人民群众的力量，并提出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的军事思想，是与彭湃在大革命时期发动群众支援北伐军、依靠人民武装创建革命根据地的探索分不开的。可以说，在农民占大多数的中国，彭湃是拥有最初的人民战争军事观的革命家。

（二）为红军发展积累了最初的战略战术思想

大革命失败后，我们党早期的革命战略主要以俄为师，采取大城市暴动的方式。但是，彭湃根据中国革命战争敌强我弱的基本情况，提出最初的战略战术思想，对后来红军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

战略上，彭湃认为不应一味地进攻反革命阵营势力强大的城市、不断地暴动和起义，而应进行保存实力地上山与割据，从而促进了海陆丰革命根据地的创建，保存了红二师和红四师的革命力量，使红军武装力量在农村得以发展。

战术上，彭湃创造了为战争所需的以劣势装备战胜敌人优势装备的灵活机动战术，避免了因执行盲动主义的战略方针与敌人拼消耗、打阻击战和阵地战。在大南山战斗的艰苦岁月中，彭湃反思了盲目冲动的危害，“我们不能让自己的水平仍停留在猛打猛冲的阶段上”，“我们要学会适应环境，保存革命力量”。这一思想直接指导了根据地的斗争，并对后来古大存领导红十一军在艰苦环境中的坚守以及对琼崖革命根据地的坚守有着重要影响。

策略上，彭湃注意排除反对分子的阻挠，分化瓦解敌人阵营，争取一切可以争取到的力量。这一思想也是毛泽东在中央革命根据地创建过程中的重要军事统战策略。可以说，彭湃的军事思想提供了符合中国实际的思路。

（三）指导了以农村为中心的军事斗争

彭湃较早认识到农民问题是中国革命的中心问题，把解决土地问题与武装农民结合起来，并建立了中国第一个农村苏维埃政权，创建了农村革命根据地，是海陆丰能够成为农村革命斗争中心的重要原因。这实质上标志着“以农村为中心”武装夺取政权道路的最初尝试。

海陆丰农村红色政权的创建，对周边地区党的发展与建设都产生了极大影响，特别是对东江人民的革命斗争以巨大影响和鼓舞。“一九二七年底，紫金、惠阳、惠来、普宁、五华、龙川等县的代表二百多人前来海陆丰参观和学习。”彭湃热情接待了他们，并向他们报告海陆丰人民斗争的经过和建设苏维埃政权的经验。代表们收获很大，回去以后纷纷按照海陆丰的经验，发动群众，开展武装斗争，建立苏维埃政权，开展土地革命运动，打倒土豪地主，分田分地，使东江地区千百年来受苦受难的人民群众获得解放。正如当时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的决议所指出的，“邻近的乡村县市，都激起极大的农民群众起来暴动”，“以至东江许多县的县城之中，都建立了苏维埃政权”。中共中央当时给予广东省委的信中也肯定了海陆丰的苏维埃，“苏维埃之组织，依照此次会议决议进行。如今海陆丰的成立苏维埃是很对”。

对于海陆丰土地革命的经验，1928年1月20日，中共广东省委在复琼崖特委的信中指出：琼崖的土地革命“可仿照海、陆丰苏维埃土地决议案斟酌琼崖情形 办理”。中共中央1927年12月31日指示湖南省委：“应在湘赣边境或湖南创造一个深入土地革命的割据局面——海陆丰第二。”1928年1月，毛泽东在遂川县亲自建立了真正意义上的工农兵政权——遂川县苏维埃政权，标志着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创建正式拉开帷幕。可以说，海陆丰农村苏维埃政权的创建，为中共开展以农村为中心的军事斗争及“工农武装割据”观念的形成和中国革命道路的探索作出了积极贡献。

彭湃的军事思想虽然没有得到理论上的充分阐述，且在敌人力量过于强大的历史环境下以及党早期不成熟的战略方针指导下，他的很多正确的军事思想也不可能带来扭转战局的结果，但我们依然可以从他的生平中看到，他不畏艰险、坚决同敌人斗争到底的革命精神和人民立场，充分展现了一个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