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子
人生是一种不幸。这种不幸,不仅仅是孤独寂寞。
我们的人生,或者我们的生活,看似不一样,事实上没有区别。雷同的不是吃住行,不是你爱或者不爱,是表现,是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体验世界的方式、解释世界的方式,我们感受世界的方式雷同了,都差不多了,写的诗也就差不多了。
我们只有写自己的生活,才把诗歌的距离拉开。有一天我画画,突然觉得真正的好是一种笼罩。不是一笔一画的好。诗也一样,不是一个词语一句话的好。因为是笼罩,你就说不出是哪一句好,哪一个词好。你面对的是一个整体,你评论的是一个气质。这才是难度,是写诗人的难度,也是评论家的难度。
一个诗人,一群诗人,事实上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用词、语言的方式、个性,大多数诗歌雷同,不是说这些人懒或者不聪明。
诗歌灵魂是超越我们每一个个体的。诗歌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它可以醒,也可以沉睡:它沉睡的时候不是你叫它它就醒的,它是没有规律的,没有朝九晚五。
没有规律的状态就是上帝的逻辑状态,诗的逻辑状态。有规律的状态就是人类的逻辑状态。因此你并不能够把握你想把握的。你认为你可以了,其实不是。
这是不幸。你得承受这个不幸。
但是,不要让不幸的词语成为你不幸的命运;色彩是空洞的,越强烈的色彩,映射的越是内心不为人知的无明和恐惧。比如我有恐惧,我怕死,亦如我怕生。
人可以成为所有可以成为的,但,切不可成为被自我幻想仍痴心妄想却想若非想的那个。我们是凡夫,一生都在迷局里。好多过经过脉的东西可能我们弄不懂。
艺术仿佛必须孤绝于这个时代。但是艺术上讲的孤独感不是你个人感到什么孤独,是你在这个时代自觉地孤独起来,独立出来。
不要为了所谓艺术而自虐,因为你想要的,仅是别人(包括自我)对艺术的肯定,但自虐的执着,带来深刻的“业”,最终是会变现的。而这一切,你或者我都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不要只晓得就艺术而艺术,要懂心,心需轉境,方能转物。
有时诗就是态度,从心中流出的一种状态和温度。
不要轻易言死。在作品中也应当如此。你经常在无意识的状态说一句话,我要死我要死,在一定的时候它真的就要应验。这是谶语,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就一语成谶。
用自虐和自残的方式来表达心情是危险的,越多这样的表达,越会加深自己不堪的处境,不断的语言强化最后会成为命运的强化。你看海子的诗,他在他的语言里面不断地强化“死亡”,他就走向“死亡”。
因此更多的时候,我是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