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传播视角下纪录片叙事的文化自觉

2021-02-27 21:12亚然然
关键词:徽商徽州纪录片

孙 翔,亚然然

跨文化传播视角下纪录片叙事的文化自觉

孙 翔,亚然然

(安徽师范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安徽 芜湖,241002)

文化自觉的概念是由费孝通先生提出,其核心理念可表述为“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央视纪录片频道播出的纪录片《天下徽商》,在叙事中融入文化自觉意识,有效地阐释了徽州文化,为跨文化传播环境中纪录片叙事带来一定启示意义。该片叙事中文化自觉意识的逻辑架构主要在于纪录片制作者与传统文化之间的文化自觉以及纪录片与受众之间的文化自觉两方面。在片中具体应用体现为:文化寻根为母题的叙事核心,流动时空中的叙事文化,以情为媒的叙事语言。

徽州;天下徽商;文化自觉;跨文化传播

随着信息媒介的极速发展,人类社会的传播工具由原始的口语传播更迭至今的电子媒介传播,各民族、区域间的文化交流变得既简单又复杂。简单是由于媒介的便捷性,人们足不出户便可了解异国他乡的习俗;复杂则是由于区域文明的差异性,文化在“他者”视角中易引起曲解甚至敌视的挑战。央视纪录片频道播出的纪录片《天下徽商》,以徽商为切入口,生动展现了山坳中的徽州如何形成自身文化并依靠经济活动进行传播,甚至行销海外的历史盛况。片中文化自觉意识的运用,有效地阐释了徽州文化内核,为跨文化传播环境中纪录片叙事带来一定启示意义。

一、文化寻根为母题的叙事核心

伴随着20世纪80年代兴起的“文化寻根”热潮,文化寻根成为历年来诸多纪录片创作经久不衰的母题。中央电视台先后播出以《丝绸之路》《故宫》《敦煌》《如果国宝会说话》等为代表性的一大批聚焦中国传统文化的系列纪录片,均获得较高的赞誉。此种现象的产生,有其复杂的社会因素。一方面现代工业社会的推进加速了“工具理性”和工业文化的发展,“人消释了自身的诗意创造性,而逐渐沦为一种创造价值的工具”;另一方面由于“重复而又机械的劳动”,导致了现代工业与文化的割裂,个人主义遭到滥用[1]。在此背景下,人们亟需传统文化来抚慰日趋麻木的灵魂,缝合现代文明中精神与文化的裂痕,完成迷失的“人”在工业文明社会中的自我定位。因此,“乡愁”“传统艺术”“民族文化”等主题顺理成章成为拥有“国家相册”美誉的纪录片所关注的焦点。纪录片自觉担任起面向普罗大众的审美教育、审美认知重任。

徽商,即徽州商人的统称。《天下徽商》中的“徽商”,则更多泛指古徽州府籍的商人。古徽州府,下辖歙县、绩溪、黟县、祁门、休宁、婺源等6县,位于皖南丘陵山区地带,战争鲜有波及。自秦、汉以后,由于中原地区连年战乱、朝代更迭,一些中原世家陆续选择移民迁入徽州。一波又一波的移民为徽州带入新鲜思想,促进了中原文化在徽州的传播。然而由于徽州可耕田地面积少,随着人口的繁衍,人地矛盾问题开始凸显,“本土粮食奇缺”。为了解决这一生存困境,徽州人将眼光投向了山外的世界,选择了“经商”这一艰辛的道路,“寄命于商”。

(一)叙事主题:散点透视式聚焦文化根基

徽商本质是儒商,“儒商”这一雅称则植根于徽州崇文重教的浓厚文化氛围。徽州乃“程朱阙里”,且移居徽州的中原世家“有治儒学的家风,有深厚的家学渊源”[2]548。徽州书院盛行,“儒风独茂”,从根本上为徽州人植入了“儒学”的思想基础,提升了徽州人的人文素养。16世纪以后,王守仁的重商思想经由其弟子传至徽州,在当地引起轩然大波,达到了与程朱理学分庭抗礼的文化局面。两种文艺思潮的盛行并未呈现出对立矛盾的不可调和性,相反,正是不同思想的相互交锋与辩论,改变了徽州人的视野,为培养个性鲜明“贾而好儒”的徽商培育了文化根基。正如徽学名家叶显恩先生所讲“徽州人政治伦理坚守程朱的官本位,经济伦理却以王学的尊商立教为本”[3]670。

《天下徽商》聚焦这两种文化根基,巧妙借用中国画艺术中散点透视的技法对徽州文化、徽商精神进行审视及展现。纪录片共分五集,片中各集标题依次为“寄命于商”“扬州明月”“金字招牌”“徽州女人”“往事如烟”。单从字面观看,分集标题似是该集故事梗概及主题,片中叙事也皆围绕此铺开。然细观本片,却可发现单集叙事主题似乎并无恰当的单个词句所能形容。以“金字招牌”一集为例,片中用大量篇幅讲述了徽商胡雪岩如何缔造商业帝国,以及又如何从商业巅峰跌落神坛的史事,而金字招牌“胡庆余堂”则轻描淡写、鲜有着墨,与分集标题“金字招牌”有所偏差。此时,若要理解分集主题,势必要跳脱出单集视野的细节束缚。站在纵横数百年的徽商历史画卷面前,把握住徽州文化根基这一核心要素,方可细细品味片中所叙人、事、物。此种技法对于主题的展示看似游离,却处处聚焦,与中国画的写意风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从另一角度看,其本质需建立在纪录片制作者对所叙文化的深刻认知,亦是“各美其美”的另一种体现。

(二)叙事内容:时代环境与个体的虚实互动

区域文化的形成与发展,离不开特定环境的影响。徽商的发展与壮大,更是无法脱离时代局势的左右。在已明确以展现徽州文化根基为主题的前提下,《天下徽商》不惜花重墨去书写时代环境,绘制宏大的历史画卷,将个体人物命运浮沉融入壮阔的历史洪流。如“扬州明月”一集中,在叙述“徽州人郑景濂来到扬州准备踏足盐业生意”一事时,先后引出“官督商销的盐引制度”“两淮盐区”“折色法与开中法”“开国皇帝朱元璋”“山陕商人与徽商盐业大战”等历史背景及特定信息,构建起独特的时代语境与现实参照,为观众深刻理解徽商在盐业上的成功铺垫了基础。另有“往事如烟”一集中,在讲述徽商的没落时,通过“朝廷废除纲盐法”“林则徐虎门销烟”“中英茶叶贸易争端”等事件剖析了中国近代与西方工业文明的差距。且看片中此段落的解说词:“正是在19世纪,中国与西方拉开了距离。茶叶贸易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中国茶叶,错失了近代化的良机,中国也与近代化擦肩而过。”

其立点之高,视野之广,俨然成为中国近代史的生动写照。其中,徽商与封建统治阶级利益紧密捆绑以及徽州文化根基的隐形作用,又为观众理解其中内涵提供了内在逻辑,并使得《天下徽商》的叙事内容呈现出虚实结合的样态。虚,意指徽州文化、徽商精神;实,乃徽州文化的承载者徽州人。纪录片未刻意地去过多阐述徽州文化、徽商精神,而是精心挑选一些典型历史事件,通过实实在在的徽州商人,将文化与精神融于或大或小历史事件中,生动地诠释了“天下徽商”。

二、流动文化中的叙事时空

商业活动历来是文化传播与交融的有效载体,徽商的商业活动亦激活了徽州文化的流动基因。明、清是徽商发展鼎盛时期,在纵横数百年的历史中,徽商摆脱山区交通不便现实困境,依托水路(如新安江、运河、长江)在商业活动中开疆辟土,甚至“东亚海域的一些国家和地区如马六甲、日本等地,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2]548”。一方面异地经商的徽州人首先要熟悉当地的民俗风貌方可立足开展经营活动;另一方面回乡探望的徽商,又会把外地文化引入徽州,引发思想的碰撞与创新。在此种循环往复的文化交流活动中,徽州人对外来文化包容开放的心态、美人之美的意识功不可没,既促进了徽州文化的活力与创造力,同时为源源不断培养、输出精英人才提供了良好的契机。

面对流动的文化现象,《天下徽商》通过异叙述者的身份介入,选择全知全能的非聚焦型视角搭建宏观架构,在影像空间的时间中穿梭于历史与现代、东方与西方,并利用徽商个体的活动轨迹完成细节填充,终呈现徽州文化的意象之美。如“寄命于商”一集开场部分对于徽州地区的宏观介绍:“在安徽南部、江西北部和浙江西部三省交界处,这块东西长145公里,南北相距110公里,面积仅1.25万多平方公里的山区,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徽州府。”另一处微观细节如讲述胡雪岩十几岁离家去杭州当学徒时:“此刻,他已无心留恋脚下的山川秀色,因为他再清楚不过,只要自己再往前挪动几步,到了这关口,就算是真正的背井离乡了。”诸多语句无不体现着片中非聚焦型视角如“上帝的眼睛”般洞察着全局,从容把握着叙事文本中的前因后果与人物内心[4]。同时在关键节点处,片中相关研究专家的采访,还会对所叙内容进行适时的补充和例证,在影像空间中缝合时间脉络、完善结构逻辑,同时也丰富了文化的影像空间维度。

(一)时间:逻辑紧密的结构脉络

相比于徽州历史发展时间的不可逆性,纪录片叙事时间的选择与重构有着极为广阔的空间。在总体架构中,《天下徽商》按照“缘起——发展——巅峰——没落”这一事物发展基本规律,搭建起与徽商发展休戚相关的时代语境,并赋予其徽州文化内核灵魂;在分集叙述中,徽商人物个体命运起伏、徽商干事创业兴衰的因果矛盾又成为叙事的内在推动力。纪录片叙述者在历时性的历史长河中往返,呈现出“形散意不散”的叙事风格。例如在“金字招牌”一集中,纪录片选用倒叙的叙事手法,在片中开场交代事件“胡雪岩的胡庆余堂在杭州开业”,而后依据“年过半百的他为什么还要开药铺”的疑惑,相继展示了“胡雪岩的第一个靠山倒塌,其被迫客居上海”“他从上海回杭投靠左宗棠并当上左的后勤部长”“胡雪岩替左宗棠向洋人举贷维持军队开销”“通过开钱庄胡积累起巨额财富”“胡雪岩被盛宣怀陷害以致破产倒闭乃至被抄家”等事件,展示了胡雪岩商业帝国兴衰的掠影。其中事件之间各具因果联系且环环相扣,尤其片尾点题“胡雪岩破产,唯有胡庆余堂保留至今,以老字号成为徽商的金字招牌”,首尾呼应,完善了本集的结构逻辑。

除去对历史事件的历时性罗列,《天下徽商》还通过跨地域的共时性对比,完成对徽商文化的全方位审视。如“往事如烟”一集中讲到乾隆六下江南,均特批接见徽商江广达:“而反观此时的西方,情形却迥然不同。在英国,乾隆第六次南巡仅仅过了一年,英国人用科技和工业革命的成果,向世界诉说着别样的盛世故事”“万里之外的西欧各国,商人早已作为一支独立的政治力量,登上了历史舞台”。

叙述者从位居亚洲的清朝,一跃转至同时代的欧洲各国,这种从全球化语境出发的直观对比,为观众理解徽商的历史地位和时代环境提供了新的高度,也体现了叙述者对所叙文化了然于心、信手拈来的文化自信,美人之美,拓宽了跨文化传播中纪录片叙事的视野。

(二)空间:徽州具象的意象表达

《天下徽商》将“徽州文化”作为空间叙事的逻辑起点,运用影视视听语言搭建视觉影像空间,解说词文字语言阐释空间内涵,完成了对徽州文化物理空间、情感空间、理性空间的多方位美学构建。所谓物理空间主要是指“与人物、故事和动作相关的空间”,片中故事段落采用古装扮演的情景再现式影视艺术手法还原历史现场,用以弥补“不在场”的缺陷,为故事情节提供了动作语境,形成了与文字语言紧密贴合的指向性空间。情感空间是指与“人物心理情感相关的空间环境”,叙述者通过对徽商个体心理世界的透视,挖掘其内心情感,既丰富了人物形象,亦是纪录片人文关怀的体现。理性空间是指与“创意和主题思想相关的象征喻义环境”[5],片中通过诸多写意性的符号代指徽州,如白墙黑瓦、马头墙、牌坊等均成为徽州的写实性化身,营造了特定的意象氛围,加深了观众理解徽州文化的印象。三种影像空间相互交融,共同构筑起“天下徽商”的意象形象。

值得一提的是,该片还通过大量运用表现蒙太奇语言组接镜头,精致地缝制影像空间,进一步加深全片的意象性特征。如“往事如烟”一集中“扬州盐商遇到大困境”段落,片中先是以一个寒冬飘雪中的枯树枝近景画面引入,而后连续组接几组屋檐积雪特写画面,外加极低角度仰拍的大门,配合解说词“盐商的深宅大院朱门紧闭死气沉沉”,营造出极其压抑的氛围。另一处,在“因两淮盐商破产导致扬州没落”的段落,片中以一扇慢慢关闭的木门做前景并最终把画面全部遮黑的特写镜头收尾,写意性地说明了“此时的扬州,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苟延残喘”,终完成了影像叙事空间的意象呈现。在这种具象与意象辩证交融的叙事中,意象以具象为依托,具象则因被赋予了新的内涵而成为有价值的意象。

三、以情为媒的叙事语言

宋代以降,在长达数百年的徽商商业活动中,至清朝中叶,全国已形成了以徽州本土为核心,沿长江、运河沿岸部分城市(杭州、苏州、扬州、芜湖、南京、武汉、安庆等)为节点的“大徽州”商业网络。徽州本体源源不断向外输出拥有“贾而好儒”品质的徽州人,大徽州则反馈本体新鲜的文化与资源。徽州文化沿此网络在各处落地生根、开花结果,与当地文化和谐共融,相得益彰,美美与共。在长江中下游流域传诵的“无徽不成镇”之谚语,形象说明了徽商在当时的影响力之大。“徽州成为那个时代经济文化发展的一个交汇之地与辐射中心”,并最终促进了明清时期徽州文化的昌盛[6]。可以说,徽州文化的繁荣,离不开徽商的活动,更离不开“儒家”思想的深刻影响。徽州人坚守文化高地,崇文重教,“把儒学的优秀文化传统,运用到商业活动中来,即建立起有自己特点的以诚信为本、义利均衡的贾道和营运型式”[3]670,契合了中华文明的传统文化价值观,也易获得其他地域文化的共鸣。

《天下徽商》巧妙将儒学“仁、义、礼、智、信”这一价值观融入叙事语言,以人类共性的情感为媒介,拉近心理距离,获取观众的认同感。具体表现在以下三方面。

第一,对主流价值观的弘扬。胡适曾以“徽骆驼”形容徽商,意指徽州人坚忍不拔、奋发进取精神。“徽骆驼”精神也与“崇文重教”精神共同奠基为徽州人的文化基因。在此基础上,《天下徽商》深耕徽商人物身上所具备的中华传统美德,“吃苦耐劳”“勤俭节约”“重义守信”“以诚待人“以信接物””“积极进取”“崇文尚义”“扶危济贫”等词句频繁显现。片中“出钱一文买来开水就着锅巴充饥解渴的徽商大户胡贯三”“亲笔书写‘戒欺’匾挂在药铺上方的胡雪岩”“出售茶叶时对过期茶叶标清‘陈茶’的朱文炽”等诸多人物的鲜活事迹,生动地诠释着徽州文化基因对人一生的影响,也完美契合了社会主流价值观的需求。

第二,对徽州人的深层人文关怀。《天下徽商》直面个体人物内心坎坷,聚焦其情感,丰富人物形象,使其成为完整的“人”。通过人类共性中的情感,来进行跨文化传播环境中的文化交流,并进一步赢得观众的共鸣。如片中对徽州商人年少离家时刻所做的细致描绘,形象说明了徽州人内心的坚韧与勇敢:“商海茫茫,荆棘遍地,险象丛生,假如没有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去搏命的一股韧劲,区区一届商人,又谈何立业。”另处谈及年长徽商异地归乡时不被乡人识的落寞心态:“徽州商人少小离家,懋迁各地,历经风霜跋涉之苦,及至迟暮之年,返归故里,长大的儿孙有眼不识,竟以老翁相称,其间的凄楚悲凉,当可想见。”

除去对徽商本身的情感关注,该片亦以大量篇幅审视了徽商妻子为其商业活动所做的巨大牺牲与奉献。徽州女人受当地儒学思想影响,深明大义。一方面这种思想观念能够使其支持男人外出经商闯荡,以致“新婚离别是为故常”;另一方面徽州女人也能勇敢地承担起照顾家庭的重担,使得徽州男人能够安心地在外经商。然而,在“深明大义”背后,却是徽州女人长期留守的辛酸与沉重。纪录片叙述者以寒风白雪下的贞节牌坊为画面语言,生动隐喻了徽州女人长期的冷落孤寂生活,展现了对徽州女性的同情与人文关怀。纪录片中此类人文关怀跨越地域、文化、种族,亦是超越书面文字与观众交流的通用“语言”。

第三,对叙事内容的悬念情绪建构。《天下徽商》利用悬念完成不同段落间的起承转合,调动观众观看的兴趣度与好奇心,既提升了叙事戏剧性,又在叙述中自由完成时空转换。例如片中所述:“这里究竟发生了怎样诡异的一幕,富甲天下的红顶商人缘何如此不堪一击?”“这种官督商销的盐引制度,又是怎样建立起来的呢?”诸如此类的话语引导观众跟随纪录片叙述者拨开表层云雾,逐渐深入到另一层次的叙事空间。

四、纪录片叙事中文化自觉的启示意义

徽商文化只是中华民族万千文化历史长河中一个微小缩影。在清朝末期受时代局势的左右,徽商逐渐没落,然而徽商文化经过数百年的经营活动却已融入了不同区域,也给当地带来一定影响与改变。徽商文化虽未达到费孝通先生理想中的天下大同,但也近乎“美美与共”的现实写照。现今散落各地的诸多文化遗迹,即是徽商留给后世的文化财富。徽商的开拓、创新、拼搏精神,更值得去发扬光大,继续传承。《天下徽商》坚守文化寻根母题,建构着中华传统文化意象空间,其终极目标亦指向了“天下大同”这一文化理想状态。另外,需要明确的是,文化自觉并非因循守旧、固步自封,更多的还是要通过从传统文化中汲取能量,推陈出新,提高当代社会人文环境的活力与创新。

综上分析,纪录片叙事中的文化自觉意识,其逻辑架构主要存在于两种层面:第一层面,是纪录片制作者与传统文化之间的文化自觉。制作者对所叙文化是否足够了解、能否有效提取文化核心并进一步借用影视语言完成传播,是该层面的要点。第二层面是纪录片与受众之间的文化自觉。此时,纪录片已化身为传统文化的“代言人”,在对外传播时如何让其他文化观众认识它、了解它,并彼此借鉴相融,乃至最终达到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理想状态,成为纪录片叙事的使命。两种层面互为依托、层层递进,方可构成纪录片叙事中文化自觉意识的逻辑基础。从此角度看,虽然《天下徽商》在网络上宣发文案为“用国际化的语言进行讲述”,但其叙事策略及视角依然是建立在以华人为主的受众基础,具有典型的东方式叙事风格,因此该片在海外传播时仍面临一定限制,例如片中众多古诗词、谚语,该如何准确翻译?西方“他者”观众能否真正领悟东方文化中的意境之美?西方意识形态对其审美观、价值标准的影响有多少?这些问题亦是国际交往中纪录片跨文化传播的现实困境。

近年来,随着国家“文化自信”的号召,越来越多的中国文化登上国际舞台,寻求与异域文化的交流。中国与国际间的跨文化传播越来越频繁。在此背景下,纪录片以其成熟的视觉语言、听觉语言、蒙太奇语言搭建起直观生动的影像空间,成为跨文化传播中得天独厚的优势载体。在叙事中融入文化自觉,讲好中国故事,实现“美美与共、天下大同”,是纪录片在跨文化传播中的终极使命,更是对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内在逻辑的现实呼应。

[1]彭修银,吴震东.“复魅”与“回归”——民族艺术与现代性视域中的文化寻根[J].东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5):62-66.

[2]叶显恩.徽州人才杰出繁盛探秘[J].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2(5).

[3]叶显恩.徽商称雄三百年探密[J],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8(5).

[4]尹金凤.从纪录片《百心百匠》看工匠精神的影像呈现[J].中国电视,2018(6):73.

[5]游飞.导演艺术观念[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47.

[6]江灶发.论徽文化的形成、特点与现实意义[J].江西财经大学学报,2017(6):111.

Cultural Consciousness of Documentary Narrativ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SUN Xiang, YA Ran-ran

(School of Journalism & Communication, Anhui Normal University, Wuhu 241002, Anhui)

Mr. Fei Xiaotong has put forward the concept of cultural consciousness as “People should know how to appreciate the beauty created by themselves, but also be tolerant to appreciate the beauty created by others, so as to combine their own beauty and the beauty of others together to realize the ideal of unity of beauty”. The documentarybroadcast by CCTV documentary channel integrates cultural consciousness into narration, explains Huizhou culture, and brings enlightenment significance to documentary narration in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environment. The logical framework of cultural consciousness mainly finds expression in two aspects as the cultural consciousness between documentary makers and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the cultural consciousness between documentary and audience. The specific application is reflected as follows, cultural root search is the narrative core of the motif, narrative culture in flowing time and space and narrative language based on love.

Huizhou; Anhui Merchants; cultural awareness;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10.14096/j.cnki.cn34-1333/c.2021.06.07

J905

A

2096-9333(2021)06-0046-06

2021-10-11

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乡村振兴背景下金寨老区‘四新’形象的视觉传播研究”(AHSKY2020D102)。

孙翔(1987- ),男,山东聊城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纪录片传播研究;亚然然(1998- ),女,河南濮阳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纪录片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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