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阉割的公主

弗兰克·塔德意兹 小妮子

进入柏林特格尔宫殿疗养院时，巴腾堡的爱丽丝公主情况糟透了。她是菲利普亲王的母亲，也是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后来的婆婆。当时45岁的她是5个孩子的母亲，已多日未进食。爱丽丝公主认为自己是被耶稣选中的唯一的新娘。她在地上乱爬，相信这样就能收到来自救世主的消息。

在特格尔的那所疗养机构接受治疗时，爱丽丝公主所必须忍受的折磨，以如今的标准衡量，完全可以判定为严重的人身伤害，因为“精神分析之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轻率地为她推荐了一种从未被证实有效的极端疗法。

在仔细查阅和研究了大量资料之后，伦敦布鲁内尔大学心理学家丹尼·诺布斯还原了事情经过。诺布斯是知名弗洛伊德研究者，曾担任伦敦弗洛伊德博物馆馆长。

1930年2月，爱丽丝公主住进特格尔的疗养院。这是世界上第一所精神分析学诊所，院长、精神分析师爱恩斯特·席美尔将之设计为“灵魂破碎者的岛屿”。“所有精神和身体被疾病和崩溃所威胁的人，都可以在这里通过合乎自然规律的适当疗法得到治疗。”在诊所的一本小册子中，席美尔这样写道。

面对这位尊贵的病人，席美尔摩拳擦掌，热情满满地制定治疗方案，但爱丽丝的情况显然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一个简单的原因决定了这位公主并不适合接受精神分析：她重度耳背，要在一张沙发上按传统模式接受精神分析，根本难以想象。

而且，爱丽丝公主很不配合。在治疗中，当她同意让席美尔扮演耶稣的角色时，他认为这已经是进步了。席美尔将这一“突破”告知了他的同事弗洛伊德，但这位精神分析学的创始人却对此持保留意见，反应冷淡。不久，他让越来越束手无策的席美尔对爱丽丝采取极端治疗手段，稱只有用X射线照射这位“显然已经疯掉”的公主的卵巢，她的病情才能有所改善。后来，席美尔也确实照做了。

1927年，爱丽丝公主

1938年，弗洛伊德医生

迄今为止，相关研究大多认为，不断寻找良方的席美尔实行这一残忍的治疗，是为了使公主提前绝经。心理学家诺布斯却认为，这不大可能，因为对弗洛伊德及其支持者来说，绝经是精神疾病的诱发因素，而非治疗手段。

实际上，这一操作有另外的背景。上世纪20年代，60多岁的弗洛伊德自己就去做了输精管结扎术，避免精子离开身体。此举并非为晚年绝育，而是为永葆青春活力。这种可疑的方法源自奥地利性研究者尤金·施泰纳赫。他的理论认为，老年人的睾丸和卵巢会抑制性激素的产生，因此为唤醒性冲动，只能选择阉割——这当然完全是胡说八道，但在上世纪20年代，施泰纳赫的这一观念十分流行。

弗洛伊德当时就估计这一疗法无效，但在没有更好方案的情况下，他仍然认为不妨一试。治疗最后当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爱丽丝公主坚称自己神智清醒，多次试图逃跑。诺布斯也认为，这位古怪的公主当时虽然确实精神崩溃了，但其实并非患有临床意义上的精神疾病。

[编译自德国《明镜周刊》]

编辑：周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