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价值链视角下中美贸易摩擦及其影响

□文/彭雪平 焦晓松 李 菊

（大理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云南·大理）

［提要］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持续深入，世界各国参与到全球价值链中的程度不断提高。本文基于全球价值链视角，首先对中美贸易摩擦的产生原因进行分析，其次分析中国外贸行业发展现状以及所受影响，最后通过实证分析探究此次中美贸易摩擦对于中国在GVC 分工中地位的实际影响，从而为中国未来制定外贸政策提供参考借鉴。

一、全球价值链视角下中美贸易摩擦产生原因及影响

（一）中美贸易摩擦现状。1979 年，中美正式建立外交关系，受政治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双方的经贸关系发展受到了一定的阻碍，但一直都保持着较快的增长速度。截至2017 年，中美贸易总值达到了3.95 万亿元人民币，占中国进出口总值的14.2%。伴随着双方贸易额的增长，双方的贸易逆差也在扩大，2017 年中美贸易逆差达到了3，572 亿美元，相较于2016年增加了12.1%，创下自2008 年以来的历史新高，这意味着特朗普政府旨在缩小贸易逆差的“美国优先”政策彻底失效。

1、美国发起贸易保护措施的频率增加。2018 年7 月6 日，美国开始对中国商品加征关税，价值约340 亿美元；9 月24日，发布了针对 2，000 亿美元（自 2018 年 9 月 24 日开征）中国产品加征10%的关税清单；2019 年5 月10 日起，对中国商品的2，000 亿美元清单商品关税税率提高到25%；2019 年10 月31 日起，对301 条款加征15%关税的中国进口商品，启动关税排除流程，将于 2020 年 1 月 31 日结束；2020 年 8 月 6 日，美国宣布将2，000 亿美元关税排除有效期延长至2020 年12 月31 日，涉及 266 项商品。

2017 年8 月，美国以非常规调查条款为依据，对中国实施“301”调查，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获得贸易补偿。而美国此次的调查，明显违反了WTO 推行的多边贸易协定，其目的很明确，就是针对中国开展的单边贸易制裁行为。从1980 年美国首次对我国采取反倾销调查以来，直到2019 年，美国对中国发起的反倾销案件达到175 起，反补贴89 起，保障措施12 起，特别保障措施42 起，非常规调查47 起。

2、贸易摩擦涉及行业扩大。2018 年3 月22 日，美国总统签署总统备忘录，将对价值600 亿美元的来自中国的商品加征关税。其中，航空航天、信息及通信技术、机械领域等受到的影响最为显著；在对美贸易占比高的行业如机械设备仪器以及杂项制品、纺织品、金属制品等同样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2018年7 月11 日美国政府发布对从中国进口的约2，000 亿美元商品征税清单，涉及的行业进一步扩大，消费行业占比大幅提升。

（二）全球价值链视角下中美贸易摩擦的产生原因。中美双方的贸易逆差自两国正式建立外贸关系开始到现在一直存在。截至2017 年，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已经达到了3，572 亿美元，成为了美国发动了此次贸易摩擦的原因之一。北京时间2018 年3 月23 日凌晨，美国以中国“经济侵略行为”和双方之间存在的巨大贸易逆差为由，签署总统备忘录，故意曲解自由贸易并非总是对一国有利这一观点，针对价值600 亿美元的中国进口商品加征关税，中方也就此做出了回应，同时也标志着此次贸易摩擦的正式开始。

1、诱因——全球价值链分工导致的贸易失衡。进入21 世纪以来，中国的发展速度也越来越快，从起初的逐步嵌入GVG分工体系发展到逐步向GVC 上游靠拢，中国企业在参与GVC分工的同时，通过中间品效应、大市场效应以及竞争效应提高了自身的生产率。随着GVC 分工的细化，各国各取所需，理论上可以达成合作共赢的局面，但有一点很容易被忽视，就是对进口国就业率的影响。特朗普政府认为，随着双方贸易逆差的增加，就是在将美国本土的就业机会通过贸易的方式渡让给其他国家，从而导致了美国本土的失业率上升。但是在GVC 分工体系中，很多核心部件的生产由于技术限制，只能在美国国内进行，而中国只能获取少量的加工费。现阶段中国仍处于GVC的中低端，美国仍处于GVC 的顶端，中国只能通过进口第三国的中间产品进行加工对其他国家形成逆差，再出口到美国形成顺差，而利益顺差在美国。很容易看出，贸易失衡仅仅是美国挑起此次贸易摩擦的借口。

2、根源——全球价值链分工导致的竞争升级。中国在参与GVC 分工体系的同时，通过国际合作和自身生产技术的改良，生产率得到了显著的提高，甚至有能力制造一些技术密集型产品，这一点在近两年以来美国对于华为的制裁中可以看出。美国发动此次贸易摩擦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限制中国在生产技术上对美国的赶超，遏制中国在高技术上的发展。随着近年来改革开放的深化和经济的转型升级，中国企业的实力也在不断地提升，其在GVC 分工体系中的地位也在不断地上升。中国在向GVC 分工体系中高端靠拢的同时，对美国原有的地位造成了威胁，对美国在世界经济中的主导权造成了影响，不难发现，中国在GVC 分工体系中地位的上升对于中国与其他国家发生的贸易摩擦的频率有着明显的正相关。

二、全球价值链视角下中美贸易摩擦对中国对外贸易的影响

此次的中美贸易摩擦跟两国参与GVC 的程度和在GVC中的地位密切相关，美国的根本目的并不是为了调节贸易失衡，而是为了限制中国的发展和中国在GVC 中地位的上升。本节将从全球价值链的视角出发，具体探究美国对中国加征巨额关税以来中国对外贸易所受的影响。

（一）数据来源。本文的数据来源于世界投入产出数据库（WIOD）在2016 年11 月发布的截止到2013 年7 月的世界投入产出表（WIODs）。

（二）对中国对外贸易利益的影响。在GVC 分工的背景之下，中美两国之间的贸易关系已经不仅仅是利益关系，伴随着价值链中其他国家的参与，两国之间的贸易利益已经扩大到多个国家之间的多边贸易利益。中美在参与全球价值链的同时，双边生产的产品被多次分割，商品贸易流与不同环节的参与区形成错综复杂的关系，利益分配也随之变得复杂。

表1 中美双边贸易增加值分解一览表（单位：%）

表2 2014 年中美贸易行业价值分解一览表（单位：%）

表1 从国家层面对中美双边贸易进行价值分解。根据表1的分解结果，可以看出，中国以最终品出口的国内增加值（DVA_FIN）明显要高于美国，中国在最高时为56.82%，而美国仅为34.2%，中国主要以最终产品作为出口增加值，对从美国进口的中间品进行再加工，缺乏核心生产技术；而美国的DVA_INT 最高为54.33%，中国在最高时仅为29.69%，美国主要对于中国出口中间品，并由中国再次加工后出口到美国，最终成为美国的国内增加值。在RDV 上，美国最高时达到了4.9%，中国最高时仅为0.46%，折返比例美国要远高于中国。在中美贸易中，中国向美国进口再加工成最终产品出口到美国的比例占了很大一部分，这点从FVA_FIN 的数据结果中可以看出，中国的占比要远高于美国，中国在最高时为17.74%，美国最高时为6.48%。比较两国的重复计算部分（PDC），美国明显要高于中国，来自美国的中间产品先出口到中国进行再加工，完成后再出口到美国，美国所生产的中间品在被加工成最终产品之前跨越海关的频率更高。（表1）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得出结论：中美双边的贸易中，美国的获利能力要高于中国，美国凭借自身的GVC 地位，处于价值链中“产品研发”和“产品销售”的高附加值两端，也证明了中国在双边贸易中属于不利的一方。在GVC 中，中国主要出口劳动密集型产品，中国利用自己的劳动力优势，对进口的中间产品进行组装加工，然后将最终产品出口到国外，在这个环节中的获利较少，价值增值能力弱。美国从2018 年起对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加征惩罚性关税，并且一直在对关税以及涉及的产品范围做不断的调整，但这并不能达到美国降低贸易逆差、增加国内生产值的目的。在这个过程当中，由于中国本身缺乏技术密集型产品，对中间品加工所获的利润因关税政策会有一定的降低。

（三）中美贸易摩擦对中国外贸行业的冲击。2018 年3 月22 日，特朗普签署备忘录，开始对大量的中国商品进行征税，中国很多的外贸行业受到了影响，本节将对中美双边贸易的行业层面进行分析，以分析出中国外贸行业所受的影响。

表2 对2014 年中美双边贸易所涉及的行业进行了价值分解。在表2 的分解结果中，中美两国在农业初级品的DVA_FIN分别为50.25%和3.98%，从占比上中国要远高于美国，从DVA_INT 来看，中美两国分别为39.70%和69.39%，综合可以看出，中国农业嵌入GVC 的程度还不高，而美国嵌入GVC 的程度相对较高，美国在农业出口方面的中间投入要大于中国，美国农业在国际分工中处于上游地位。中国的制造业主要对从国外进口的中间品进行再加工，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结合上表中DVA_INT 及FVA_INT 给出的数据，中国的占比低于美国，知识制造业的FVA_FIN 平均高于美国，缺乏技术密集型产业，这也是中国制造业的一大劣势；劳动制造业的DVA_FIN 占比高于美国，中国制造业的国外增加值仍然较高，仍主要从事中间品的加工与组装，处于GVC 中相对中下游的位置。中国服务业的RDV 为0.49%，而美国为2.56%，在资本型和劳动型服务业上，中国处于相对下游的地位，知识型服务业和公共服务业中国处于相对上游的位置，行业分工差异存在且较为明显，服务业整体处于GVC 的下游；随着这些年来两国不断的发展，两国服务业的差距也在逐渐缩小，中国在知识和公共服务业上的优势随着发展也在不断地扩大，服务业整体的竞争力也在逐渐上升。（表2）

伴随着此次贸易摩擦的出现与升温，中国各外贸行业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美国在此次贸易摩擦之中多次对制造业加征关税，并进行了多次的调整，从行业层面上看，制造业所受的影响是最大的，由于中国制造业缺乏技术密集型产业，受关税政策影响，所获利益会大打折扣，同时在上游行业受到影响时难免会对下游行业产生较大的影响。但美国频繁对中国的制裁必定会刺激中国制造业的发展，使一些低端的生产环节加快生产技术的提升，促使中国制造业整体向GVC 中上游移动，融资成本正在逐渐下降，制度性交易成本有所缓和，总体向好。

三、对策建议

（一）基于全球价值链视角制定贸易策略。在制定贸易策略时，从本次贸易摩擦中美国对中国采取的各种措施中吸取经验，充分考虑所制定的策略可能对上下游产业链造成的影响，以及对贸易策略进行优化，同时基于GVC 的视角对所能达到的效果进行考量，以推动对外贸易的发展。

（二）加强自身建设，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对中国多个行业的发展、降低对美国的依存度具有重要作用。随着创新能力的提高，中美贸易摩擦所带来的影响也会逐步变小，通过激励国内企业创新和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增强国内的生产技术，转劳动密集型为技术密集型产业。同时，应加快参与GVC 分工的步伐，加强在对外贸易之中的获利能力，继续加大对外开放力度、优化开放布局，以高水平推动全面深化改革的进程。

（三）通过贸易谈判避免双方贸易摩擦再次升级。和平与发展是当今社会的主题，中美两国作为全球第一、第二大经济体，两国之间的关系对于整个世界都有一定的影响。如今是全球价值链分工的时代，世界各国都已经参与到全球价值链分工当中，中美两国之间应通过贸易谈判以协调解决两国的国际贸易中的冲突，促进两国经济社会正常发展，维护世界经济的正常秩序，促进世界经济的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