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鸟儿留一些

◎ 苑广阔

虽是冬日，阳光依旧温暖。一家人趁着周末外出郊游，来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

一条小河围着小村缓缓流淌。河里，一群鸭子在追逐嬉闹，不时有水鸟贴着水面掠过，眨眼就不见了。

我们一家人顺着河岸闲逛。忽然，走在前面的女儿停下脚步，惊喜地喊道：“你们快来看，好多果子！”

我和爱人走过去看，原来在河边的草丛里有几株覆盆子。这个季节正是覆盆子果实成熟的时候，一颗颗红色的果实像是红宝石一样点缀在叶片之间，格外璀璨。

女儿第一次见到野生的覆盆子，惊喜不已。我摘了一颗，放进嘴里，然后鼓励她也摘一个尝尝。野生覆盆子味道很好，吃起来酸酸甜甜的，令人口齿生津。

爱人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摊开，我们准备把覆盆子摘下来，带回去慢慢吃。

覆盆子枝干和叶片上都有毛刺，我们一家人小心翼翼地摘着。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衣着朴素、中等个子的老者走了过来，看样子应该就是村庄里的人。他笑眯眯地看了我们一会儿，说：“覆盆子挺好吃的。不过，希望你们别都给摘完了，能够留下一些。”

听了他的话，我有些不好意思，以为这些覆盆子是长在他家地里的。于是连忙制止了爱人和女儿，并连声向他道歉。

没想到老人家“呵呵”一笑，说：“这不是我家的，我让你们留一些，也不是留给我的，是留给鸟儿吃的。”老人顿了一顿，接着说：“到了冬天，庄稼都收回家了，鸟儿找东西吃不容易。附近有好几种鸟儿，都把这些覆盆子当口粮呢。”

李海波 摄

听了老人的话，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女儿喊我们的时候，确实有好几只鸟儿从草丛飞起来，不见了。

给鸟儿留一些，这可能是我一年当中听到的最有诗意的一句话了，尤其是当这句话还是从一个普通的农村老者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更加动人，更加意味深长。

后来，我们还和老人聊了很多，也明白这个小山村为什么能够有着如此美丽的景色和如此良好的生态环境了。

其实想想也是，这几棵覆盆子就生长在村边，村里很多人肯定都知道它们的存在，却默契地不去摘，或者至少没有把果实全部摘光，就是为了留给田野里的鸟儿或是其他以果实为食物的动物。

当地村民这种既朴素又时尚的生态环保理念，让小村附近的虫鱼鸟兽得到一份护佑，让生态环境得到一份护佑。

老人的“给鸟儿留一些”，也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事儿。那时候，家里有一个苹果园，秋天摘苹果的时候，每棵苹果树长在枝头的一两个苹果，父母都不摘，而是让它们留在树上。我当时以为父母嫌位置太高，不好摘。后来，母亲告诉我这是给田野里的鸟兽们留的，留在树上的苹果鸟儿会吃，等它落地后野兔、刺猬、虫子也都会吃。

那时候的父母，并不知道生态环保的概念，仅仅是出于内心的一种朴素的善良情感，对田野里谋生不易的鸟兽们的一种同情，就像现在让我们给鸟儿留一些果实的老人一样。但这种情感，却弥足珍贵。

“给鸟儿留一些”的背后，就藏着老百姓最朴素、也最珍贵的生态环保意识，藏着对大自然的感恩与守护！这次郊游，让我们一家人受益良多，对自然、生态也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