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自治区林周县重性精神障碍流行病学调查

孙晓宇,扎西东主,周渊东,西顿,达娃顿珠,强巴索朗,杨绪娜,钱正康

西藏林周县自1959年立县以来一直未进行全人群重性精神障碍流行病学调查,为了解林周县重性精神障碍患病情况,林周县和苏州市根据拉萨卫健委《关于全面开展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排查诊断和救治管理相关工作通知》,于2019年5月至7月开展林周县全人群重性精神障碍的流行病学调查,调查结果涉及患病率和接受治疗情况,现报告如下。

1 对象和方法

1.1 对象 为《林周统计年鉴2018》常住人口15 651户及常住人口62 171人,分布在林周县10个调查点(1镇9乡)。

1.2 方法

1.2.1 筛选与诊断工具 以《国家严重精神障碍管理治疗工作规范》(2018年版)、《行为异常人员线索调查问题清单》、《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线索调查登记表》、《精神障碍危险性评估标准》、《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线索调查数据周报表》为筛选工具;采用《国际疾病分类》第10版(ICD-10)的诊断标准为诊断工具;对6类重性精神疾病(精神分裂症、分裂情感性障碍、偏执性精神病、双相障碍、癫痫所致精神障碍、精神发育迟滞伴精神障碍)进行诊断和统计。

1.2.2 调查方法 于2019年5月22日至6月30日林周县下辖1镇9乡各级卫生健康部门对全县人群进行初筛。由2名精神科执业医师(副主任医师职称)及2名全科医师(翻译)入户对初筛出的疑似患者及其一级亲属进行访谈调查。访谈使用藏汉两种语言,对疑似患者进行精神科检查并与知情人交谈时间不少于30 min。以患者在出现精神症状到接受恰当治疗>12个月定义为延误治疗[1];据此将确诊患者分为延误治疗者和非延误治疗者。中断治疗指以往接受过治疗,但调查时已经停止治疗。

1.2.3 统计学方法 应用SPSS 13.0统计软件,计数资料用百分率(%)、千分率(‰)表示,统计方法采用χ2检验。

2 结果

2.1 筛查结果及确诊患者人口学资料 全县10个调查点共调查了15 651户、62 171人,占登记户数100%及登记人口数96.8%(2018年登记人口64 251人)。初筛出疑似患者101例,均为藏族,分属不同的家庭,入户访谈及检查后均确诊为重性精神障碍;入户访谈对确诊患者的一级亲属385人进行调查,其中有13例被确诊为重性精神障碍;共确诊114例。初筛确诊率100%,漏诊率11.4%。在确诊患者中，男性患者(56例，49.1%)与女性患者(58例，50.9 %)比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1)；年龄6～83岁,中位数37岁;其中≥65岁6例(5.3%),≤14岁8例(7.0%);≥65岁的确诊患者比率与《林周统计年鉴2018》≥65岁人口比率(6.0%)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年龄≤14岁确诊患者比率明显低于《林周统计年鉴2018》(20.21%)(P<0.01)。

2.2 精神障碍患病率 114例重性精神障碍患者中诊断为精神发育迟滞伴精神障碍68例,癫痫所致精神障碍11例,精神分裂症31例,情感障碍4例。重性精神障碍终生患病率1.83‰。终生患病率由高到低依次为:精神发育迟滞伴发精神障碍(1.09‰)、精神分裂症(0.50‰)、癫痫所致精神障碍(0.18‰)、双相障碍(0.06‰)。精神发育迟滞患者多为中度及以上者(88.20%)。见表1。

表1 2019年林周县重性精神障碍患病率及等级、性别分布(例数,‰)

2.3 确诊者精神卫生服务情况 确诊的重性精神障碍患者中,延误治疗88例(77.2%),非延误治疗26例(22.8%)。中断治疗5例(4.4%)。其中精神分裂症患者非延误治疗的比率相对较高,中断治疗的比率相对较低。双相障碍患者延误治疗时间相对较短,均中断治疗。癫痫所致精神障碍延误治疗时间短,无中断治疗者。精神发育迟滞伴精神障碍患者得到精神卫生服务情况最差。见表2。

表2 重性精神障碍患者精神卫生服务情况(例数,%/中位数)

3 讨论

我国大部分省、市进行的大样本人群精神疾病调查分为筛选和诊断两阶段,大样本人群精神疾病调查一般先由精神科护士对被试进行筛查评定,按评分将被试分入患精神疾病高、中、低危险组;然后由不了解筛选结果的精神科医生进行精神检查[2-3];这种筛选方式需要专业的精神科人员进行。林周县目前精神卫生现状无法做到这种筛查。这次调查得出的精神疾病患病率普遍偏低,主要与方法学有关。本次共调查了15 651户、62 171人;占登记户数及人口数的比率是96.8%。本调查为线索调查,为了避免可能遗漏的病例,对筛查出的101例疑似患者家庭成员中(共463名)一级亲属(父母、同胞、子女)中385人进行信息采集,又确诊了13例重性精神障碍患者,初筛准确率100%,漏诊率为11.4%,重性精神障碍一级亲属患病率3.38%,低于维吾尔、哈萨克、回、汉4个民族精神分裂症和情感障碍的一级亲属患病率(精神分裂症8.6%,情感障碍7.4%)[4]。但由于本调查未将一级亲属患病人数进行病种分类,并且缺乏对照性研究,无法表达出该地重性精神障碍遗传影响的大小。

林周县重性精神障碍终生患病率为1.83‰,介于2010年刘祝明等分析73篇针对我国普通社区居民精神障碍时点患病率1.6‰～177.2‰之间[5]。其中精神发育迟滞伴精神障碍终生患病率为1.09‰,精神分裂症的终生患病率为0.50‰,癫痫所致精神障碍终生患病率0.18‰,与西藏地区2003年具有代表性的4个地市精神障碍流行病学抽样调查[6]结果比较低近10倍,双相障碍终生患病率仅为0.06‰,低近100倍;未发现偏执性精神病和分裂情感障碍。确诊的患者中59.6%(68例)为精神发育迟滞伴精神障碍,年龄中位数36岁,均未婚;重度及极重度30例(44.1%),高于人群中智力发育障碍4个等级中极重度(1%～2%)、重度(3%～4%)的分布。重度及以上精神发育迟滞者伴精神障碍患者的社会功能损害和家庭负担普遍较重,容易被关注。

调查中发现各种重性精神障碍患者延误治疗、非延误治疗、中断治疗比例存在差异。精神分裂症非延误治疗的比例最高,精神发育迟滞伴精神障碍非延误治疗比例最低。还发现精神发育迟滞伴精神障碍被延误治疗的时间最长,双相障碍被延误治疗时间相对比较短。精神分裂症及精神发育迟滞伴精神障碍患者后期中断治疗比例都非常高，而仅发现的2例双相障碍患者曾及时治疗过，但最后也都中断。事实上，本世纪以前精神障碍流行病学实证研究已经关注精神障碍的高患病率及低治疗率。林周地区相当一部分患者在他们一生中某个时期可能符合精神障碍的诊断标准，在年轻的时候就发病，可能因精神障碍实际情况较轻而没有被治疗或者疾病反复迁延而无条件接受治疗，导致从首次发病到本次被治疗的时间间隔很长[7]。林周县癫痫所致精神障碍患病率终生患病率0.17‰,患者就诊率很低,只有不到1/3的患者得到过专科治疗。西藏地区癫痫的患病率约为2.5‰～3.8‰[8],总体来说,癫痫患者有较高的精神方面问题，大约1/4的癫痫患者有躁狂、抑郁及人格障碍等问题[9]。我国26个省市自治区的一项大样本研究发现经济越发达省份就诊的癫痫患者越多，随着年龄增大就诊患者所占的比例越小[10]。林周县癫痫所致精神障碍患病率约是西藏地区的1/6，该地县级医院癫痫防治知识缺乏,缺乏专业的神经内科医生，但大部分得到治疗的患者后期均能维持治疗，分析原因主要为当地群众对该病比较重视，或该病危害较为严重。

综上，林周县重性精神障碍各病种分布依次为精神发育迟滞伴精神障碍>精神分裂症>癫痫所致精神障碍>双相障碍,未发现分裂性情感障碍及偏执性精神障碍患者。精神发育迟滞伴精神障碍占比最多,与东部发达地区[11-12]及北部[13]重性精神障碍分布不同。综上,林周县重性精神障碍患病率与内地比较存在区域性差异,精神发育迟滞伴精神障碍会是当地严重精神障碍未来防治和监测的重点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