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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嫌疑人甚至一人同时操作几部手机,每部手机里都存有大量的联系方式。为防止聊天时不小心“串台”,嫌疑人在每个受骗者的名字后面备注了长长一串,如“山东某某县肉联厂30 岁色鬼张三”“海南某某区罗森便利店28 岁矮富矬李四”
很多人觉得,学政治学的人,多半有点过于正经甚或木讷。想想看,成天研究什么政治行为、政治体系、政治文化,还要攻读哲学,什么叔本华、什么黑格尔,一般人光听听就有点头疼,更别提理解那些抽象而深奥的理论了。
雷洋就是政治学专业出身。几年前,他被调到派出所,很严肃地对所长说,自己要当刑侦民警。所长先是一喜,随后眉头拧成“川”字。
“还是考虑当片警吧?要不,社区巡逻了解下?”
“不,我想办刑案。”
“嘿,为啥?”所长顿时对这位个子不高、一脸学生气的“小眼镜”来了兴趣。外人大多认为,刑警打三个、擒五个,相当威风,只有当警察的才晓得当刑警有多累。不仅累,压力更不是一般大,不少人在重压之下转了岗。
所长心里嘀咕:“所里正缺干刑侦的人呢,一个文弱书生居然要当刑警?精神倒是可嘉,可凭啥?凭你学的黑格尔?黑格尔能办案不?会审讯不?”
到所里之前,雷洋当了5 年交巡警,也有些基层公安工作经验,他觉得自己不算“小白”了。听到所长一句“为啥”,他挺挺胸膛更加严肃地答道:“我觉得,没当过刑警,会是一个警察终生的遗憾。”
“好吧,这理由听起来不错。”所长深深地吸了口气。
没过多久,雷洋就遇到了一桩案子。
再过几天就是元旦。那天很冷,雨夹雪,空气阴寒潮湿。一个叫邹三的小伙子来到派出所,恰好是雷洋做的笔录。问他报什么案,邹三瑟缩半晌才支吾着说:“我、我不是来报案的……我想麻烦你们帮我找个人。”
“人失踪了?”
“不是、不是。啊,也算吧……”
邹三是重庆区县人,高中毕业后来主城打工,眼下在一家汽修厂当学徒,月工资不到两千元。他每天下班后百无聊赖,要么上街瞎逛,要么窝在出租屋里玩手机。
上个月的某天晚上,QQ 上有个叫“轻舞飞扬”的人申请加他为好友。二十几岁正是血气方刚、思春怀春的年纪,邹三一看那QQ头像是个动漫女孩就立马通过了。随后,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邹三自我介绍说在重庆打工,“轻舞飞扬”说自己也在北京一家工厂打工,“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有共同语言呵”。
从那以后,两人天天热聊,“轻舞飞扬”表现得特别温柔,每天早晚嘘寒问暖,一会儿撒撒小娇,一会儿善解人意,把邹三撩得神不守舍。才半个月,二人就以“老公”“老婆”互称,关系一跃千里。
当然,“老婆”要过生日,要买衣服,要过圣诞节,深陷情网的邹三都是舍得“出血”的,尽管他囊中羞涩。而“轻舞飞扬”回报他的,是加倍的似水柔情:“老公,我很快就要飞来你身边啦,我们从此可以双宿双飞啦,我要天天给你做营养早餐,把你养得胖胖的,让你天天都开开心心的。”
仅一个多月,邹三频频给“轻舞飞扬”转账,加在一起竟有1.5万多元钱,储蓄卡见底了。“轻舞飞扬”要钱的理由五花八门:坐公交时不小心碰坏了人家电脑,人家要她赔钱;妈妈心脏病犯了,医院要先交5000 元押金不然不让住院;在街上遇到碰瓷的要敲诈她一笔钱,不拿就不让走人……
“都要娶人家进门了,当然不能让‘准老婆’受委屈呀!”想到这里,邹三毫不犹豫地倾囊相助,一心巴望着相聚的日子早早到来。
就在离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之际,一天,邹三突然发现“老婆”将他拉黑了。憋了几天,快急疯的他想到了求助警察。不是说有困难找警察吗?
“你们视频过没?”
“没有。每次我想看看她,她都说不方便,有时说在做饭忙不过来,有时说她妈妈在旁边。她妈妈对她管教可严啦。”
“见过她照片没有?”
“有几张,长得很秀气。”
邹三翻出手机里的照片,上面模模糊糊,像在光线很暗的地方拍的。
你倒是从哪里看出“秀气”了?雷洋暗暗叹口气。
为了生活漂泊异乡,孤独、拮据,精神生活往往空虚乏味,对于感情尤其充满渴望。此时若有来自异性的关切,他们极易一头扎进去。也许与大学所学专业有关,雷洋很爱思考,每逢案子,他总会对案子背后折射的社会现象进行分析。他推断,邹三受骗了。
“她在哪个厂上班?住在哪里?”对于雷洋的问题,邹三均茫然以摇头作答。
“警官,你说,她是不是来找我的路上遇到坏人出了什么事?或者是不是她妈妈不同意我们交往把她抓回去关起来了?”邹三一脸胡茬、两眼血丝,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5 岁不止。
雷洋心里火大,本想点破:“兄弟你遇到骗子了,怎么这么轻信人啊,这么低级的手段也能信?”可一看眼前的邹三,穿着灰扑扑、沾满油泥的旧防寒服,一脸焦虑急迫的样子,雷洋把这些话咽了回去。
“警官,有消息一定要通知我啊,我是真的喜欢她,怕她出事啊……”临走,邹三一步三回头地嘱咐雷洋。看着他走出派出所大门消失在暗夜里,雷洋咬咬牙,想骂一句,却不知道该骂谁。
根据分局指示,所里对近期发生的类似婚恋诈骗案件进行梳理,又通过系统摸排查到了“轻舞飞扬”的落户地址在北京市通州区的一个小镇上。同时,警方还发现与这个地址相近的QQ 号还有不少,很可能是一个诈骗团伙在作案。
“所长,不然我加一个可疑QQ 号,先试探一下?”
征得所长同意后,雷洋注册了一个新QQ 号,取名“黑哥儿”。紧跟着,他加了一个可疑QQ 号,昵称“吱吱生鱼片”。
很快,对方通过了,似乎早就等着雷洋似的。
“你是谁呀?”
“哦,单身汪下班了好无聊,想碰碰运气加个好友聊聊天。你是美女吗?不是美女我不聊哦。”雷洋很快敲出一行字。
“哈,在下正是美女,可你是帅哥吗?是帅哥我才聊哟。”对方显得很活泼。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颇尽兴,“吱吱生鱼片”问什么,雷洋就老老实实答什么,显得知无不言、诚意满满。当然,他“打工”的厂子就在派出所辖区里,情况自然是非常了解的,聊起来头头是道。“吱吱生鱼片”说话娇滴滴的,发来的语音信息总是把尾音拖得很长:“好呢,我也这么想唷——”“晚安黑哥,今晚做个好梦唷——”
第二天一早,雷洋睁开眼睛拿起手机就看到一长串留言:
“宝贝儿,醒了吗?祝你一天心情美好唷——”
“少加点班呀,不要太累了,要保重身体唷,要多喝水唷——”
下班回家,手机上又是一串问候:
“宝贝儿下班到家了吗?今天厂里有啥新鲜事儿给我分享吗?今晚吃啥呀?”
雷洋撇撇嘴,虽然是丧着脸,却不乏热情地回了一句:“吃的麻辣烫,哈哈重庆人就好这口。”
“呀,那个吃多了不健康,容易伤胃呢,宝贝儿你应该多吃蔬菜水果唷!从现在起你的身体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了呢,要乖乖听话明白吗?”
“哦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看丈夫脸上阴转晴,一边打字一边窃笑,雷洋的妻子好奇地凑过来:“在聊什么呢?还笑得贱兮兮的?”一看老婆大人盘查,雷洋赶紧解释:“哎,夫人别误会,我在办案子!”
聊了好些天,雷洋问“吱吱生鱼片”:“宝贝儿,我们好了这么久了,你长什么样儿我都不知道呢,发张照片给我看看?”
“哎,我要是长得难看你是不是就不要我啦?”
“怎么会?我就是太想你了,忍不住想看看你呀!”
信息刚发过去,“吱吱生鱼片”挺干脆地甩来一张照片,尖脸高鼻大眼,多半是一张“网红”照。
“哎,宝贝儿你长得真好看,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类型!”
“这不公平,黑哥你也发张你的照片我看看呀?”“吱吱生鱼片”发了个调皮吐舌的笑脸。
雷洋窃笑,将事先在网上下载的一张照片发过去。
“呀,好酷,我对你也好有感觉,黑哥你也正是我喜欢的款呢!”“吱吱生鱼片”夸张地打出一长串“拥抱”“亲吻”的表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黑哥”和“吱吱生鱼片”的浓情蜜意也在虚拟的空间继续。“吱吱生鱼片”不时有意无意地发来关心的话语:“宝贝儿,怎么你天天一个人在家呀,怎么不出去和朋友聚会呢?”
“哦,我不喜欢聚会,太闹。我喜欢一个人待着,更喜欢和你聊天。”
“是不是没钱了呀?朋友聚会吃个饭什么的好花钱的唷。”
“说什么呢,悄悄给你讲,我有钱——我卡上都存了快两万元了。我可不能乱花钱,我得把钱留着娶你呀。”
“哼,你坏!”“吱吱生鱼片”发来三个害羞的表情。雷洋一阵胃痉挛,差点把手机扔地上。他清楚得很,对方兴许是个“抠脚大汉”呢。不过,为破案也只能忍住恶心了。
你来我往的一个月很快过去,“黑哥”和“吱吱生鱼片”已经黏糊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当然,既是“准老婆”总得表现得大方点,如果总是抠抠巴巴的,怎么谈恋爱呀?“吱吱生鱼片”过生日时,雷洋很“懂事”地给她发了生日红包。
“吱吱生鱼片”秒收了红包,随后发来个哭泣的表情。
“怎么了宝贝儿?怎么哭了啊?”
“啊,我是开心得哭了啊。黑哥对我这么好,我感动都来不及呢!宝贝儿,我太想念你了,我越来越坚定了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决心,不管我妈妈同不同意我都要跟你过!下个月就春节了,我打算来重庆找你,我要天天给你做营养早餐,把你养得胖胖的,让你天天开开心心的!”
“宝贝儿,我也很想你,我等你快点过来哦。”
打完这行字,雷洋又差点笑出声来,心里说:能不能讲点技术含量?怎么骗人的话都像是从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他暗自祈祷:这“两面人”的日子还是早点结束吧。
所里和分局其他部门的案侦工作也在同时推进。这一个月里,与“吱吱生鱼片”相关的婚恋诈骗团伙的组织架构和落脚地点也愈加清晰。“吱吱生鱼片”的身份也查清了——重庆秀山人,确实是个男的。
该收网捉“鱼”了。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在满街流淌的节日气氛中,雷洋和3 位同事从重庆江北机场飞去了北京,随后坐车到达20 多公里外的通州。为方便行动,特意安排女同事孙怡一同前往。她是射击运动员,拿过射击比赛冠军,身手“杠杠的”。
一下飞机,一股寒气逼来,几乎穿透雷洋一行人的五脏六腑。此时的北京,室外温度只有零下十度。几个人准备不足,冻得直哆嗦。直到去了镇里,穿戴好集市上买来的厚毛衣、毛裤、帽子,他们才缓过劲儿来。
在一家小宾馆住下后,3 人去镇上“摸底”。那是北京通州一个类似于城中村的地带,偏僻得很,土路连接起一排排农家土坯小院,街上没有一家像样的餐馆和娱乐场所。天刚黑,四周就人迹寥寥,家家关门闭户。虽然事先已经查到这个团伙就隐匿在镇上,但那么多人家,他们到底藏在哪儿呢?
两天过去了,几个人仍在四处打探。这天下午,刚寻到一家网吧门前,3 个年轻人大摇大摆地迎面走来。一听口音,竟是重庆的,但不能确定是不是秀山那边的。雷洋一行人顿时警觉起来。
雷洋是河南人,平时一口标准普通话,一脸学生气不易引起警觉。于是,他受命探路、接近对方,两个同事则在网吧门外盯着。
雷洋跟着几个年轻人进了网吧,紧接着开了一台电脑,一边玩时兴的网络游戏,一边用眼角余光查看情况。恰好,斜对面一个黑胖黑胖的大个子拿着手机也在玩这款网络游戏,雷洋便操着普通话套上了近乎:“兄弟,你也喜欢玩这个啊?一个人打多没意思,不如我们联手一起玩吧!”
对方似乎并不太想回应雷洋,一双“金鱼眼”冷冷地上下瞄了他几眼:“我现在不想玩,你各自玩吧!”
“各自”二字口音特别重。确定了就是秀山那边的口音。
“一起玩吧,热闹些嘛,兄弟!”雷洋继续诚恳地发出邀请。可能不好意思拂了这小眼镜的热情,“金鱼眼”想了想,答应了。
雷洋一加对方QQ,发现他居然就是“吱吱生鱼片”!他听到了自己的怦怦心跳,偷偷给门外同事发去信号:盯紧这3 个人!
玩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金鱼眼”接了个电话。简单几句对话后,他挂断电话立即起身:“老板催我们回去了,走!”3 个年轻人走出门,一溜烟地跑了。
傍晚,暮色慢慢开始变浓,风刮得呼呼的。扬起的沙尘中,前面3 个人跑得飞快,仿佛后有追兵。不久,3 个人拐进一条窄路,一闪身就不见了。
窄路前是一排农家小院,共有3 家住户,他们进了哪家?
雷洋等人发现,其中一家院子里至少有30 多人在神神秘秘地活动,进进出出颇有规律,时而聚集、时而散开,似在上课或者开会。而其他两家要么铁将军把门,要么门庭冷落,显然不是他们要找的目标。经过反复观察,雷洋等人最终确定了:就是这一家!
分局接报后,立即指令派出所三分之二的警力全力驰援。这一趟,加上辅警共出动人手七十多个。得到重庆警方通报后,通州当地警方也派出3 名民警前来增援。雷洋所在的派出所成立不过才一两年,用所长的话说,这是“建所以来干得最大的一次”。
增援力量到齐后,经过分工,由雷洋负责行动前摸排,和同龄的孙怡打配合。当天下午,一对小“情侣”煞有介事地出动了。
两人手拉手在周围转了一阵,又优哉游哉走到那家院子门前。一道青灰色铁门从里面锁着,门外趴了一条毛色黑黄、身型硕大的狼狗,眼神中透着一股凶狠之气。任何人要进入院子,或者从院子前经过,都绕不开这只大狗。
孙怡有点紧张。身手再好,毕竟是小女子。看她眼睛一直盯着那只大狗,雷洋便让她站在原地,自己一边小心戒备着,一边慢慢踱到院门口张望。只见院里几根晾衣杆上挂满了衣服,有男式的,也有女式的,花花绿绿一大片。往里有两间房,大点的那间里人声喧哗;另一间像是厨房,几个人洗洗切切正忙着做饭。
“你干啥呢?!”院里一个洗衣服的女人看见了雷洋,警惕地高声问。
雷洋赶紧指指一边的孙怡:“哦、哦,我俩在镇上干活,这不是来找房子住嘛,可问了好几家都不给租。你们这儿房子租吗?”
女子冷冰冰答道:“不租。”
“哦哦,那我们再去别家问问,谢谢大姐啦。”雷洋拉起孙怡的手,小心翼翼地从大狗旁边挪步过去。走出老远,二人甩开手。孙怡长出了一口气,和雷洋互相望望,两人都尴尬地笑起来。
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带队领导一一作了安排:几名当过兵、身手特别敏捷的民警翻墙入院开门,一个熟悉狗性外号“狗司令”的辅警去店里买了狗食准备堵住狼狗那张大嘴。其余人各司其职。雷洋熟悉地形,行动时负责带路并参与抓捕。
已近傍晚。抓捕组估计小院外出的人已返回准备开饭,如果此时收网,有把握一网打尽。为避免夜长梦多,行动马上开始。几十个民警、辅警分头扑向小院,各自占据了有利地形。
一接信号,“狗司令”抛出一根大骨头,狼狗“呼”地扑过去一爪摁住骨头,顾自“脱岗”享用美餐去了。再一看,可能刚回来的人忘了上锁,铁门竟然只是虚掩着。这下,不用翻墙了,抓捕组正好长驱直入。雷洋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厨房里,几个人正在做饭;屋内,满满当当、正在开会的嫌疑人,还没回过神来就成了瓮中之鳖。抓捕组挨个儿收缴手机,发现不少手机还开着聊天界面,天南海北的受骗者正在上面聊得火热。
有的嫌疑人甚至一人同时操作几部手机,每部手机里都存有大量的联系方式。为防止聊天时不小心“串台”,嫌疑人在每个受骗者的名字后面备注了长长一串,如“山东某某县肉联厂30 岁色鬼张三”“海南某某区罗森便利店28 岁矮富矬李四”。
后来,雷洋也在“金鱼眼”也就是“吱吱生鱼片”的手机上看到了关于自己的备注:“重庆某某区化工厂26 岁有小钱痴情种黑哥”。
在一屋子抱头蹲着的骗子里,雷洋看见了“吱吱生鱼片”。他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个子至少一米七五,体重起码180 斤,油光闪闪的黑脸上一双鼓鼓的“金鱼眼”,眼神流里流气。
屋里所有人被依次带出去。经过雷洋身边时,“吱吱生鱼片”停住了一会儿。他认出了这“小眼镜”就是在网吧和他套近乎的人。他那双“金鱼眼”睨了雷洋好几眼,那眼神不知是恼恨还是沮丧,抑或是不服气。
雷洋貌似平静地看着他,心里却翻江倒海。想想这一个多月,自己成了所里兄弟们时常调笑的对象:“爱情的滋味咋样?哈哈哈!要见面了哟,妹儿特别水灵吧?恭喜恭喜!”
水灵个鬼!果然就是“抠脚大汉”!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亲见天天在网上和自己卿卿我我的“美女”这副德行,雷洋还是不禁感到一种吞了苍蝇般的恶心。
这一趟,共抓获诈骗嫌疑人50 多名。他们被带回重庆审讯,警方一下子破案百来件,还追回不少赃款。
向受害人发还赃款那天,邹三和他母亲来领回1.5 万元,很是欢喜。邹三对“轻舞飞扬”彻底死了心,一扫颓靡之态,拉着雷洋的手千恩万谢,非要加他为微信好友。
后来,邹三告诉雷洋:他离开了打工的汽修厂,用追回的血汗钱做了点小生意。也是在为生意奔忙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贤惠的女孩。两人不仅确定了恋爱关系,小生意还越做越红火。
“赚点钱不容易,悠着点,别傻乎乎的又上当啊。”雷洋嘱咐邹三。
邹三答道:“这回是真的。我俩的父母都坐一起喝了酒,就等选日子办席了。到时候请你喝喜酒,一定来啊,雷哥!”
再后来,雷洋被调到分局刑侦支队,终于圆了他的刑警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