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见之谜:《沉默的真相》的悬疑叙事建构

2021-01-31 01:15袁丽丽王永收
视听 2021年3期
关键词:伽达默尔建构游戏

□ 袁丽丽 王永收

《沉默的真相》凭借独特的叙事手法展现了剧中小人物对命运不公的公然反抗以及揭开冤案真相的艰难境遇与心路历程,在竞争激烈的影视市场上成功为自己争得了一席之地,赢得了观众的良好口碑,激发了全民侦探行为。本文基于解释学文论,把观点聚焦在悬疑叙事张力的解读和理解上,从视域融合与平等对话语境下挖掘悬疑元素对情节建构产生的悬疑效果,思考个体叙事与悬疑“真相”的多义性。

一、“真”“伪”前见交织拓展的叙事张力

伽达默尔的解释学观点认为,“成见”实际是一种“前见”,是先入为主的理解,有“真前见”与“伪前见”之分。在观影的过程中,观众通常会根据自身以往的经验和所处的社会历史环境对故事情节的建构进行推理和解读,这种解读对影视内容的理解往往有先入为主的偏见,由此产生“伪前见”。这种“伪前见”往往是观众在现实生活中受兴趣经验、功利目的影响产生的误读,也是观众对影视画面语言解读自带的有色眼镜。《沉默的真相》中对于江阳人物以死者身份出现的神秘设定,用第三人称表述江阳人品差、行为不端的画面形象,以致观众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结合自身社会处境对汪阳进行错误的划分理解。

如果说“伪前见”是历史性行为经验下的理解活动,那么“真前见”就是摒弃现实关系的理解活动。“真前见”是在摒弃现实功利性关系的基础上对历史语境下人物本真意义的理解。随着剧情的推演,观众对江阳人物形象认知发生反转,这种反差让观众深切理解主人公在困境中维护正义的坎坷心路。伽达默尔认为,“正确的理解必须消除成见,跨越时间距离。”在时间距离加长的作用下,观众对作品和人物有更加深入的理解。这不仅消除了观众历史经验的先行之见,使其摒弃有错误的“假象”,还使观众明白了封闭历史语境下作品及人物的真实意义,保留了悬疑故事背后的“真相”。在悬疑故事中对江阳人物的“真前见”与“伪前见”交织的理解,不但突显了悬疑叙事的张力,还制造了具有反转戏剧性情节的看点,给悬疑故事增添了魅力。

二、悬疑语境下平等对话的情节策略

不同视域的冲撞与融合可以理解为观众与艺术作品之间的平等对话,他们的交往理解方式共同塑造了悬疑叙事的迷人特色。《沉默的真相》在悬疑语境下,通过跨时空视域进行多线叙事的人物对话,以“游戏”展示悬疑元素的多重可能性,用悬疑惯用的问答逻辑建构故事情节。

(一)多线叙事的乘积效应

在犯罪悬疑故事中用三线叙事的人物对话对情节进行建构,在不同人物的视域中来回切换获取线索和信息,在支线交汇与真相浮出时给观众一种拨云见日的痛快感。《沉默的真相》用三线叙事的手法,引导观众理解并建构故事脉络,拨开层层迷雾,利用连环计吸引观众探寻扑朔迷离的真相。片中采用系统有序的过去现在时空组接,把案件的各个时空的线索元素积累剪辑构成整体,用线索部分与部分之间相互联系完成故事叙事。其中江阳和严良在车祸现场的对视实则是一次无言交流,给这场破案游戏增添了无限的遐想。

此外,在故事叙事后期导演直接告诉观众谁是凶手,以此制造吸引观众的兴趣点,积累故事发展中的细微末节,积累人物寻求正义的情感,在真相被解码的关键时刻直击观众,传达画面信息,赋予更深层次的镜头含义,随后解释罪犯成为凶手的原因,铺垫了捉到凶手真相大白的舒畅感情绪。

(二)悬疑故事的问答逻辑

伽达默尔认为,“理解一个问题,就是对这个问题提出问题。理解一个意见,就是把它理解为对某个问题的回答。”在悬疑类的影视作品中,如果我们把这个故事的真相视为一个问题的话,那么对它的回答和求解就是重构这个问题的问答过程。悬疑故事《沉默的真相》中的问答逻辑分为故事的真相和价值的肯定与否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对故事真相的揭露,呈现了悬疑情节的精彩。片子一开始对地铁站抛尸案的真相悬念进行了设置,抛出疑问:江阳为什么会死?通过叙事者引导到一个复杂的处境,由江阳之死牵扯到侯贵平之死的真相,观众在接受新的问题时得到旧的疑问的解答,最后首尾呼应表现真相背后的真相——不存在的凶手。另一方面是对价值问答的思考,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艺术作品的理性思考力。片中代表正义的江阳、朱伟及其他同伴在揭开黑恶势力卡恩集团犯罪分子的丑恶嘴脸后入狱服刑。影视作品中对江阳及同伴做法的值不值得、后不后悔问题的重构,在某种意义上,可理解为是影视作品背后的创作者回应了观众的问题,并为受众提供了正确的价值观导向。

(三)游戏核心的多重可能

游戏的多重可能是局内外的玩家对话。伽达默尔认为,“作品存在方式与游戏的内在一致性有相同性。”用游戏类比艺术作品的存在方式,突显游戏体验是悬疑叙事中必要的元素。艺术作品存在于游戏的推演、参与和结果之中,游戏更是一种悬疑作品的存在方式。

首先,游戏自身的独立性设定,增添了故事的悬疑趣味。九宫格破案游戏作为多线叙事中的一条线索,不仅使单线叙事更加丰满,具有独立性,而且与整体故事的叙事产生紧密的关联性,充分调动了观众的好奇心和探险欲望,用一个个的实证线索寻找真相,从而形成精彩的破案环节。《沉默的真相》中以报纸出版照片拼接的九宫格破案游戏为主线进行叙事,用一张张照片的拼图来完成故事线的串联,由严良视角带领观众从寻求真相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到达现实世界进行这场破案游戏。

其次,游戏内容的参与性本质,赋予了受众互动行为。悬疑作品中剧外的观众在观影的同时无形中从这场游戏的看客变成参与游戏的玩家,并产生相应的悬疑心理效果。在片中导演用严良的视角代表观众的视角参与案件的真相探求,观众在接受线索的同时理解游戏规则,处在游戏规则之中。例如不按时发布照片就会导致爆炸案的规律发生,九宫格拼图成功后犯罪分子就会被绳之以法。

最后,游戏结果的合理性思考,提升了悬疑故事的价值意义建构。游戏有输赢玩家的结果,输的玩家要接受游戏规则的审判,赢的玩家有相对应的奖励。对应片中犯罪分子要接受法律的审判,获得胜利的人们有对应的奖章。观众的逻辑思维体现在对案件的推演过程中,奖章判定的合理性看似在规则之中,其实在观众的心中。故事的最后,严良把得到的奖章给了刘明洋。在社会法制和观众理解的合理角度上,赋予了画面更深层次的理解,虽然法律无法给予江阳和刘洋明奖章,但是在观众心里已经给予了他们奖章。

三、个体叙事与“真相”思考的多义化

伽达默尔认为,“艺术作品的言说方式在本质上是一种象征,它的真正意指并不能直接让观众理解把握。”由此,在悬疑作品叙事中,个体人物的存在实则有更深层次意义的理解,并趋向多元化发展。这种多元化理解让故事更具悬疑魅力,也是用另一种方式窥探观众的内心世界。在《沉默的真相》中,卡恩集团通过一系列的权色交易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江阳为冤死同学寻求司法公正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放弃金钱和权利的诱惑,不惧艰辛把正义坚持到底。对于江阳、刘洋明等个体人物的发展命运和人生变故以及思想升华的表达,实际在指向当下社会对命运顽强反抗、维护正义、默默奉献的人。对案件“真相”的思考实则是对社会群体价值观的导向,引导观众不被低俗、名利、权色所毒害,该剧用影像传达社会正义,维护司法公正。

四、结语

与同类型悬疑剧《在劫难逃》《隐秘的角落》等相比,《沉默的真相》以紧凑的故事情节和快节奏的剪辑手法为叙事手段,更加注重在叙事建构上的创新,使观众获得独特的观影感受,使悬疑叙事从单纯的推理追凶上升到对人性幽暗和人性光明的思考,引领国产悬疑剧步入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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