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融入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对策研究

□国家统计局嘉兴调查队课题组

长三角地区是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与强劲增长极，2018 年11月5 日首届中国国际博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宣布支持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并上升为国家战略，2019年12 月1 日，《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正式印发，规划范围包括上海市、江苏省、浙江省、安徽省全域，以上海市，江苏省南京、无锡、常州、苏州、南通、扬州、镇江、盐城、泰州，浙江省杭州、宁波、温州、湖州、嘉兴、绍兴、金华、舟山、台州，安徽省合肥、芜湖、马鞍山、铜陵、安庆、滁州、池州、宣城27 个城市为中心区，以上海青浦、江苏吴江、浙江嘉善为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

嘉兴位于浙江省东北部、长江三角洲杭嘉湖平原腹心地带，与沪、杭、苏、甬等城市相距均不到百公里，区位优势明显，2019 年嘉兴市GDP 为5370.3 亿元，相比2015 年增加1852.5亿元，在长三角27 城市的排位由2015-2018 年连续四年的第16 位上升为第14 位。2018 年嘉兴正式提出融入长三角一体化战略，并于2019年7 月正式确立为首位战略。融入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既是机遇，也是挑战，如何在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中发挥嘉兴优势，并在城市群竞争中实现发展与跨越是关键。本研究从制度经济学、比较优势和区域产业分工等角度，分析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战略背景下嘉兴城市发展现状，寻找嘉兴较长三角其他城市的优势与短板，未来发展趋势，思考嘉兴融入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对策与制度安排，实现与长三角城市群共同发展中的嘉兴加速度。

| 嘉兴经济发展现状与特征

嘉兴总体发展和长三角城市群的发展有一致性，但又具自身特色。本文在影响城市发展的因素中选取合适指标，建立包括长三角27 个城市在内的面板数据模型，分析经济发展影响因素内在联系。

（一）基于面板数据的经济发展影响因素回归模型

本文通过相关分析和聚类等方法，最终确定影响经济增长的9 个指标。所选数据来源于2015-2019 年长三角27 个城市的统计年鉴。本文先对数据以2015 年为基期去除通货膨胀，再取对数，建立关于长三角城市GDP发展的面板回归模型为：

式中，Y 为GDP，X1为固定资产投资完成额，X2为工业增加值，X3为第三产业增加值，X4为利润总额，X5为城乡居民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元），X6为一般公共预算收入，X7为金融机构本外币存款余额，X8为金融机构本外币贷款余额（除X5外，所有单位均为亿元），ε为随机误差项。I 表示城市t表示时期。

本文经过F 检验和Hausman 检验后选择固定效应模型。利用Eviews6.0 软件建模（略），模型具备经济意义，并归纳回归方程为：

由回归方程可见，所有变量均对地区的GDP 增长有正向影响，但影响程度具有差异。第三产业增加值的系数最大，对GDP 增长的拉动作用最强，其次是金融机构本外币存款余额和工业增加值。

（二）嘉兴要素配置与经济发展的关系

长三角地区经济上相互促进共同发展，第三产业是拉动经济发展作用最大的因素。嘉兴第三产业比重偏小，结构层次偏低，且集中于传统部门，如批发零售、餐饮、文教卫生等生活服务行业，而金融保险业、旅游业等新兴行业发展较为缓慢，与温州、宁波、无锡等地相比仍有较大差距。

制造业一直是嘉兴近年来产值贡献最大的部门，目前嘉兴的制造业大多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如纺织服装业、皮革毛皮、五金配件、电气机械等，随着劳动成本增加，中西部劳动密集产业蓬勃兴起，这些地区可能会有更加低成本的优势。

嘉兴的固定资产投资总量虽处城市群中等水平，但投资效率较低。投资主体以政府主导为主，民间投资主体还未完全发挥市场作用。投资结构中，低效的第二产业仍占主要部分，而第三产业对于经济的发展更具拉动性，故需要减少高耗低产的企业，增加高新技术制造业投资，培育更具价值的高新技术行业。

居民消费结构的升级会优化三次产业，促经济发展。嘉兴居民仍具勤俭节约的保守消费观，服务型消费虽有增加，但占比较小。嘉兴的各类商贸体仅能满足居民基本的生活消费需求，进行高档消费时居民更愿前往杭州、上海等地，未能带动本地的消费发展。

（三）融入发展中遇到的问题与难点

长三角一体化从概念生成到战略实施，再到全面推进，释放了巨大的制度红利，极大地提升了经济社会的发展水平。但在新形势新环境下，一体化与高质量发展遇到的问题突显，亟待破解难题。通过对嘉兴26家具有行业代表性企业和222 位居民开展调研了解，主要难题表现在以下三方面。

一是要素资源竞争更加激烈，部分企业经营信心受挫。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意味着以土地、能耗为主的要素资源的自由流动和再分配。调研中的受访企业对“土地资源更难获取”的认同率最高，为53.8%，“用工、土地、原材料等成本上升”和“融资、补贴获取竞争更加激烈”的认同率也较高，均为30.8%。随着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战略推进，更多的优质企业和项目涌入嘉兴，参与要素资源竞争，土地要素尤为紧张，本地企业用地审批难度明显提升。同时，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内的土地资源率先进行重整与布局，产业优化过程中部分企业的利益受到损失，腾退企业的经营信心受到打击较为严重。

二是产业集群效益较低，创新水平仍然不高。目前，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产业集聚优势还没有体现，产业内供需两端的信息互通仍然不够通畅，资源互补难以实现。要实现产业向产业链的上游攀升，离不开创新氛围的营造和企业自身的技术升级。嘉兴企业转型升级正在不断推进，但总体水平仍然不高。从企业研发投入占营业收入比来看，2019 年均值为5.2%，2020 年上半年均值为5.3%，比上年同期增加0.7 个百分点；从研发人员占从业人员比来看，2019 年均值为12.4%，2020 年上半年均值为12.7%，比上年同期增加1.0 个百分点。

三是一体化公共服务仍需进一步推进。调研显示，目前长三角区域资源的共建共享仍不充分。第一，嘉兴与高水平医院合作的深度和广度还不够。76.1%的受访居民认为与沪杭等地医院合作不够多，虽然目前已有较多专家来嘉坐诊，但仍面临挂号难、收费贵等问题；65.3%的居民认为医保的异地结算仍存在障碍，门诊、急诊、住院的双向转诊仍需加快推进，且不同地区间报销比例、报销基数、医保目录等内容未实现统一；59.5%的居民认为检查报告、影像资料等医疗数据的共享仍存在障碍。第二，高质量教育资源获取比较难，实现教育资源共享仍然受到较多因素的限制。74.8%的居民认为嘉兴居民难以达到沪杭等地区入学门槛，同时，与沪杭等地区的教育对接比较少，合作院校比较缺乏。第三，社保异地不互认制约人才流动。调研结果显示，长三角人才市场一体化推进，关键的制约因素为“异地社保不互认”，认同率为51.3%。

| 嘉兴全面融入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对策建议

（一）以“十四五”规划高站位，系统制定融入策略

融入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是一个系统工程，更是与周边城市定位、功能重组与竞争力再造的互动工程，单一的策略安排、推进与优化很可能会因受到周边城市群的挤压而失效，必须从“十四五”规划层面加以考量，从中长期发展的机制上加以设计，明确与细分嘉兴的城市定位，确定发展路径，拓展要素领域，畅通引入渠道，优化产业与区域配套政策，构筑嘉兴独特的城市竞争力与竞争优势。重点从规划顶层设计中引入融入策略，并在规划内容、项目与发展安排上加以体现，推进落实上提升刚性。

（二）以“2.5 产业集群建设”①2.5 产业集群建设是一个介于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之间的产业形态，把两大产业间的过渡作为发展的追求，目标是提升产业的附加值。为引领，全面融入长三角

一是突出“成长性为王”的产业发展策略。核心是在于“发展的内生性”，建议对嘉兴的规划、政策和措施作全面梳理，突出以增量引导为主体，结合存量优化，引导科技含量高、产业链长、劳动报酬占比大的产业在嘉兴落户与发展，加速嘉兴经济转型升级，提高城市间同质竞争的门槛，通过劳动薪酬占比的提升回馈嘉兴市民，实现经济增长和市民增收的双赢。

二是突出二三产业融合的发展策略。建议重点引导二三产业融合的产业发展，在政策支持上强化三产比重占比的增量激励，引导产业向高附加值的领域延伸，如发挥大数据后台支撑作用的设备生产业和服务提供，使嘉兴在传统产业智慧升级等方面走在周边城市的前列。又如，以教育、娱乐和信息远程支持为背景下的纺织业、服装、箱包制造业，引入跨区域的远程服务商，推进传统产品与数码支持和数据产业相结合的发展。

三是突出“增量扩张和存量外移”并举的发展策略。建议把产业的技术扩散和转移，以及闲置要素的二次重组纳入政策框架。地区性政策安排上，对外移产业和闲置要素重组分别设置相应的措施，搭建与完善要素市场，有序控制扩散与转移速度，确保嘉兴产业的稳定。操作上结合“亩均论英雄”改革措施的推进，加速落后产能、低附加值产品、高污染产业的淘汰与转移，辅之以土地、厂房、机器设备等闲置资源的竞争性市场重组，盘活存量，加速区域经济的转型。

（三）以制度创新集成为重点，梯度融入长三角

一是引入嘉兴“特区”理念，做到领先政策全覆盖。应向最优环境看齐，补齐短板。建议对上确立“嘉兴特区”理念，以嘉善示范区先行启动区团组政策同等适用为基准，做到各种领先政策全覆盖。操作上以各部门、各地区发展策略收集、比较与复制为基础，以季度为单位，定期收集长三角27 个城市的公开政策，并与嘉兴现行制度作比较，分析、复制、学习各级各地地政策先进与创新之处，为嘉兴所用。在向上争取政策与资源上，建议以嘉善生态绿色示范区建设为突破口，引入省级政策同步适用的例外观念，将目前已出台的政策优惠同步到嘉善生态绿色示范区、同步到嘉善，适用到嘉兴，先行先试，充分释放政策改革的红利。

二是推进跨区合作的利益分享，抢抓融入机遇。建议以民事原则处理长三角跨区合作事务，抢抓全面先行融入的机遇。即以事权合作、要素投入、责任义务分担和利益比例对等分享为基础，推进城市间、区域间和各级党委政府间的跨区域、跨层级的平等合作，共建共享，重点在市场、土地、资金、能耗、排污、科技、人才等多方面达成投入与产出分享、风险分担。加速破除制度性约束，抢抓区域分工细化、市场与发展一体化新机遇。操作上从招商引资、产业发展等领域入手，按照平等互利协商共建的原则，成熟一个，推进一个。

三是推进地区性政策创新，释放发展“嘉速度”。第一，推进数字化集成的制度创新。将数据，尤其是大数据作为资源要素来对待，强化公共大数据的集成与利用，提升现代数字政府的治理效率，释放数字政府的改革红利；发掘数据蕴含的有价值信息，推进公共数据、物联网数据与私有数据的集成、交易和有序利用，最大限度地发挥数据管理制度创新的红利。第二，推进要素制约的制度创新，分析与研究现行政策与制度对经济活动的制约，向上争取部门的试点授权，降低改革风险。如借鉴美国杜邦法案，将科技发明创新的市场化收益从现行科技体制中分离出来，著作权、原创权归职务发明单位，后期市场化、规模化生产的增量收益确定比例分成，激励更多的科研成果从院校、从发明、从理论走向应用，将嘉兴建设成为新型技术实用化、市场化、规模化、产业化转化基地和创新之城。

（四）以竞合并举安排为策略，有序融入长三角

一是优化城市功能。在着力引入新兴业态，发展新兴产业的同时，对非核心功能产业疏导与外移，建议加大非核心产业的经营约束，提高经营成本，引入非核心产业区外转移补贴和激励机制，加快非核心功能疏导进程，辅之以腾退土地、资金、人才等要素的市场化再配置，提高资源的利用效率。同时，探索约束性指标、要素资源跨区竞争性配置市场，把与嘉兴城市功能定位差异大的指令性指标进行跨区有偿调剂，促进排污权、用水权、碳排放权、用能权等环境权益交易场所的互联互通，优化资源的一体化配置。

二是优化社会功能。以上海、江苏和浙江联合印发的《关于支持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政策措施》通知为基准，优化社会功能的配置与布局，使嘉兴在长三角一体化进程中的“枢纽嘉兴”“创新嘉兴”“品质嘉兴”“开放嘉兴”定位更加突出，长板更长。重点利用周边城市的教育、卫生医疗、医保、文化旅游体育、科技和人才等资源为嘉兴所用，弥补不足。操作上建议构建区域间公共服务责任分担、财政收益分享等一体化合作机制，按城市社会功能实际负担付费的原则分摊成本。

三是优化市民功能。提升市民素质是嘉兴融入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重点与难点。老龄人口占比高、受教育程度低、职业技能素质不高和文明素质不强等问题需要从加强宣传教育和推进人口流动等多方面优化改善。政策安排上主要是“抓两端教中间，全面提升市民素质”，对高素质人才的引进采取最优比对原则，参照与比照地市中最优惠的地区来加以吸引和鼓励流入，实现“引得进，留得住，用起来”；对常住人口采取网格化服务、终身教育、社会公益履职与权益对等的措施，提升人口素质，推进嘉兴市民在长三角区域中自主流动，优化市民结构，提升城市竞争力。

（五）以组织创新为目标，最大限度释放融入红利

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战略核心在于三省一市打破行政与地域壁垒，实现分工细化、产业聚集、功能互补，形成规模效应，减少重复投资，降低规模不经济的现象。组织创新仍将是未来的改革重点，需要持续加力。一是强化行政授权，提升统筹力。建议加大市内专班团队的授权，提升示范区，尤其是先行启动区内西塘、姚庄的整合力。二是强化组织创新，提升话语权。建议组建市级融入策略智囊团，为专班团队提供智力支持。加大嘉善县，西塘和姚庄干部在长三角一体化执委会中的人员比例，提高一体化进程的响应力。三是强化沟通与报告，提升影响力。长三角一体化进程中，尤其是各个区域协作中，产业准入、要素集聚、功能划分，基础设施对接、公共服务分享安排必然有各自的利益诉求，嘉兴需要强化在一体化过程中的创新举措和成效报告，充分展示区域分工中高阶段辐射绩效和正向影响力，以争取有利的发展地位，促进资源与要素流入，降低融入的虹吸影响，最大限度地释放融入的红利，提升嘉兴的城市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