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传播偏向角度分析系列电影引起轰动现象——以电影《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为例

□赵慧

2019年4月24日，《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以下简称《复联4》）在很多国家和地区接连上映。5月24日零点，在中国内地公映30天后，《复联4》正式从影院下线。根据猫眼电影数据，截至24日零时，该片总票房达到42.38亿元，仅次于《战狼2》的56.8亿元和《流浪地球》的46.54亿元，位居中国电影票房总榜第三，也成为中国影史上进口片票房的总冠军。4月24日首映当天内地票房达到2.53亿元，排片高达82.7%，连破两项影史纪录。与此同时，《复联4》创造了3.95万场的最大规模午夜场放映规模，并以1.89亿元票房刷新历史纪录。

以上便是《复联4》上映一个月中所取得的骄人成绩，无论是量化的数据还是感性的直观感受上看，在这一个月中《复联4》毋庸置疑地引起了巨大轰动。4月24日零点场以后，刷爆朋友圈的“I love you three thousand”成了追逐这种时尚的“通关密语”。随后，热度持续不下的微博热搜话题一次次地将《复联4》推向舆论的高潮。基于这种现象，本文尝试从“使用与满足”的角度出发，结合量化研究方法，分析该时尚现象形成的原因，并对受众观看电影的动力因素的成因及影响进行思辨分析。

本次以《复联4》观影行为为主题的问卷调查以90后群体为目标对象，共收到数据126份，其中有效数据122份，无效数据4份。

一、受众观看《复联4》的动力因素

作为一种媒介内容，《复联4》需要受众接受并消费才能产生作用和影响。根据依莱休卡茨的“使用与满足”理论，受众选择媒介内容的过程并不是完全随机的，而是出于自己的需求对媒介产生期待，这种期待促使其接触特定的媒介内容以满足特定的需求。所以，本文基于一定的假设开展调查研究，根据数据分析观众观看《复联4》的动力因素。

根据搜集到的数据，122位接受调查的人中有32位对“漫威电影宇宙是我青春的记忆，我对它有特殊的情怀”的说法“非常同意”，31位“比较同意”，达到调查总人次的51.6%；同时，这63人中有60人在电影宣传前对待《复联4》的观影态度是“一定会去看”。在接受调查的人中，有88人表示“一定会去看”，占总调查人数的72.13%，这88人中有68%的人“非常同意”或“基本同意”对电影有特殊的情怀。从这些数据可以看出，超过半数的人对漫威电影宇宙保持着一种特殊的情怀，而情怀成为其观看电影的动机之一。

另外，调查数据同时显示，接受调查的122人中有93.3%“非常同意”或“比较同意”“在观看电影前，我觉得身边会有很多人去看”的说法。在电影宣传前持“可能会去看”态度的受调查者有31人，其中87%“非常同意”或“比较同意”身边会有很多人去看的说法，更为重要的是其中61.3%的人“完全同意”或“比较同意”“因为看的人很多，我会考虑要不要去看电影”。所以，对于观影态度摇摆不定的观众来说，“身边看的人多”可能会成为促使其观影的因素。

综上所述，观众观看《复联4》的需求可能来自对漫威电影宇宙的情怀和身边群体的影响，这两种因素在某种程度上为《复联4》引起轰动的现象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二、“情怀”和“群体影响”背后的传播策略

无论是情怀还是群体影响，受众的这两种需求都不是偶然产生的，这次《复联4》引起巨大轰动可以说是情理之中，其中漫威影业的传播策略对受众接触媒介的需求起到了很大的驱动作用。本文将从传播的偏向和结构主义符号学的角度分析受众需求产生的原因。

（一）情怀的作用

加拿大历史学家、传播学家英尼斯在《传播的偏向》一书中将传播媒介分为偏向时间的媒介和偏向空间的媒介。任何传播媒介要么具备长久保持的特性来控制时间，要么具备便于传送的特点来控制空间。偏向时间的媒介例如甲骨文和石头等，性质耐久，适合长时间保存，有利于其所传播的文化在历史的长河中永存；而偏向空间的媒介如现代的互联网等，由于传播的便利有利于信息在同一时间广泛流传①。

受众对漫威的情怀正是来自系列电影所具有的时间偏向性。由于系列电影的时间跨度比较长，所以漫威电影宇宙实现了对纵向时间的控制。从2008年的《钢铁侠 1》到 2019年的《复联 4》，11年间，22部电影，漫威影业通过时间跨度和产量组建了这个雄伟壮阔的漫威宇宙。更为重要的是，22部电影在世界各地公映，年轻一代的观众是看着电影里的人物一步步从弱小变强大最终成为超级英雄的。他们看着电影里的“复仇者”们不断成长，而电影外的自己也一步步长大、毕业、步入社会，这11年来他们的很多青春记忆都有着漫威的陪伴②，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电影情怀。

这就是此次《复联4》上映形成轰动的关键一点：漫威电影宇宙通过让电影所指向的记忆和情怀在系列电影的时间跨度中获得纵向传播，从而产生了超越电影本身的价值。这种情怀和价值随着《复联4》的上映达到了顶峰。

索绪尔的结构主义符号学提出了“能指”和“所指”的概念。“能指”表示符号的外形；“所指”表示符号背后所指代的具体事物，或者抽象意义，其中能指和所指的结合具有任意性。也就是说，传播者可以将能指指向新的所指，使符号具有新的意义。这种情怀的产生很大程度上便是利用这种模式将漫威电影与成长阶段的记忆相联系，使得“漫威”成为一种承载着特殊记忆的文化符号。在漫威宇宙“终极之战”打响之前，很多媒体再次对《复联4》赋予了情感方面的象征含义，将《复联4》与“告别仪式”“致敬斯坦李”等意义联系起来，从而将时间跨度中的情怀点燃，驱使受众唤醒记忆中的情怀，产生接触媒介的需求。对于这部分观众来说，《复联4》不仅是漫威电影宇宙的结束，更是他们对这11年青春记忆的回顾和告别。在这种情怀和仪式感的需求作用下，受众产生了强烈的媒介期待进而观看电影，使这种情感需求得到满足。

（二）群体的影响

现代社交媒体平台体现出了空间上的偏向，偏向空间的信息内容，通过互联网的迅速传播呈几何式爆炸增长，实现了对空间跨度的控制③。《复联4》上映前夕，关于电影的各种宣传信息通过各大媒体平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观众进行了大规模“轰炸”，引发了一次次的讨论高潮。新浪微博上以《复联4》为主题的话题热度连续多天居高不下，微信朋友圈里时不时地也会刷到预购《复联4》电影票、关于电影情节的讨论等相关信息。正是这种偏向空间的大规模的传播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受众对电影的印象。在移动媒体时代，信息唾手可得，当有关《复联4》的信息从生活的方方面面渗透到受众脑海中时，受众便置身在一个媒介营造的环境中，从而产生“周围有很多人去看”的主观真实构建。

这种主观真实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观影意愿摇摆不定的受众的心理，进而驱使其改变行为模式。人是社会化的动物，其言行举止会在不知不觉中受到群体压力的影响，从而发生与群体中大多数人相一致的认知和行为变化。所以，当一些本身对电影持“可能会去看”态度的受众形成了“身边会有很多人去看电影”的认知后，由于害怕受到孤立，会开始考虑要不要去看电影，而在这种心理作用的影响下，部分受众的行为会发生改变。如电影首映结束后，第二天刷爆朋友圈和微博的“I love you three thousand”就如“通关密语”一般将受众分为“看过电影”和“没看过电影”两个阵营。为了努力和别人一样，为了能够更好地参与身边群体的讨论，部分受众便会产生观看电影的心理需求。

所以，传播者通过控制空间在极短的时间内大面积传播电影相关信息，构建了媒介真实，从而影响受众主观真实。这种主观真实所带来的“群体压力”驱使受众观看电影，使“更好地融入周边环境”的需求得到满足。

三、结语

《复联4》的上映引起轰动，其传播过程中的传播策略耐人寻味。媒介存在一定的偏向性，从时间偏向性的角度来说，漫威电影宇宙通过长达11年的时间跨度和产量将“漫威”与观众的记忆和成长联系起来，使其成为承载特殊情怀的文化符号，并通过《复联4》的上映为观众回望过去11年、抒发怀旧情绪提供了一个契机，从而唤起观众情绪的一次巨大爆发；另一方面，电影宣传方通过信息传播的空间偏向，利用大规模、密集的宣传形成了媒介环境，在群体压力的作用下部分态度摇摆不定的观众选择站在了多数人一边。

《复联4》是漫威电影宇宙第一阶段的总结，随着时间的流逝，关于《复联4》的内容将会逐渐淡出公众视野，其空间偏向趋于消弭。而作为一种文化符号，“漫威”将会通过控制空间或其他各种方式实现对时间跨度的控制，从而将其影响力延续下去。

这种影响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文化产品由于其本身的特性，能够更好地吸引受众、传播思想观念、引领时尚潮流，为跨文化传播提供了方便而有效的桥梁；另一方面，在弘扬文化、推动跨文化传播的同时，在政治经济等媒介驱动力的影响下，也要防止文化产品成为被某些传播者利用的工具。

注释：

①[加]哈罗德·伊尼斯.传播的偏向[M].何道宽 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27.

②韩维宇.《复仇者联盟4》：一个并不完美的最好结局[N].大连日报,2019-04-27(007).

③龙容.“D&G事件”中的传播偏向探析[J].今传媒,2019(03):59-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