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播学视域下微信媒介的传播偏向分析

2021-01-30 13:17杨艺龙
视听 2021年11期
关键词:偏向媒介微信

杨艺龙

5G网络即将全面普及,与此同时,手机应用功能日臻强大与完善。微信自2011年由腾讯公司推出至今,在十年间的接续更新与更广泛应用中,进一步重塑了人际交往的格局、方式与心理,更以其自身独有的小程序、支付功能、视频号、公众号等实现了媒介的重构与场景的融合,使微信不再是简单的具有社交属性的软件,在用户的依赖与反复使用和不断更新中确立了其独有的地位与强大的传播力量。

媒介是认知世界和自我的一种符号或工具。加拿大政治经济学家哈罗德·伊尼斯在《传播的偏向》中说:“所谓媒介或倚重时间或倚重空间,其涵义是:对于它所在的文化,它的重要性有这样或那样的偏向”。迄今为止,微信不仅面向手机用户,更有电脑版、网页版等多种呈现与使用方式供用户选择,且除基本功能外,还为每一个用户提供自我价值观、思考阐述的虚拟场域和平台,即微信朋友圈。微信还整合了“美团外卖”等原本需下载使用或与生活紧密相关的软件,以“小程序”的方式呈现,增加了用户的黏性与使用率。此外,还有“视频号”“扫一扫”“摇一摇”“看一看”等多元强大且容纳多种功能的“发现页”。

一、微信传播的偏向:空间、感官和场景融合偏向

虚拟“在场”的重要体现便是朋友圈,人们时常感到,一旦看起朋友圈,时间便大把流逝。伊尼斯认为,“传播和传播媒介都有偏向,大体分为口头传播的偏向和书面传播的偏向、时间的偏向与空间的偏向”。

在朋友圈这一特殊的虚拟场域,空间的界限被模糊,在中国的用户可以瞬时刷到美国友人发布的朋友圈,也可跨时区和朋友即时视频通话、发消息。在微信朋友圈,人们晒幸福、秀恩爱,微信朋友圈、微博、QQ空间等社交媒介的存在改变了人们“在场”的方式。以往的真实“在场”变成了虚拟“在场”,思忖用户朋友圈的自我呈现,不难发觉其与社会表演和拟剧论之间紧密勾连。学者孙惠柱在《社会表演学》中这样阐释角色与自我塑造:“在编导设计的理想范本和有血有肉的形象之间,也有着两条路。套用演员创造角色的说法,一条是先模仿起角色的外部形象,逐渐找到感觉,让自己适应角色,这叫由外到内;另一种是从自我出发,逐渐进入角色,由内到外。后者的极端例子就是为自我度身制作,让角色来适应自我。”用户在编辑朋友圈时的行为,亦可被称为社会表演的泛化。因为用户在发布朋友圈动态时,可以设定所在位置、提醒谁看和设置谁可以看,还可设置“允许朋友查看朋友圈的范围”,其中“仅三天可见”作为一种社交心理被广泛探讨与研究。

朋友圈的内容一定程度上是经过美化了的内容,并非“真实”的内容,而是发布动态的主体(被观看者)欲让观看者看到的内容。大量的点赞、评论成为用户自信感和存在感的来源,在满足被观看者表达欲、虚荣心等心理的同时契合着观看者的好奇心与窥私欲。因而,朋友圈对自我的塑造使虚拟形象得以强化而真实形象却渐趋弱化,这无疑是技术革命对人自我身份认知产生的影响。

在类别繁多、各式各样的公众号所呈现的文章中,个体的视点与感知被模糊,使人似乎被一种庞大的话语裹挟,逐渐缺乏独立的认知与思考能力。“震惊!”等口语化、吸睛的词语被放置在传统意义上本该严谨的文章或新闻标题中,在加强文章权威性的同时,唤起用户关注的好奇情绪,而与此同时多篇阅读量“10W+”文章引发朋友圈转发热,亦淹没个体话语的表达,区别在于话语场范围的涵括之大小。再如朋友圈用户动态等的碎片化阅读,与窥私心理契合的同时取代理性的思维认知过程而变为被动接受。

在媒介融合的语境下,微信呈现出较为突出的偏向性与自身强大的整合性。场景融合的基础在于微信功能的强大与整合。以往实地发生的购物场景变成扫描二维码、只需动动手指输入密码或面对屏幕识别即可完成购物,但这一整合之弊端也令人诟病。数字技术消费时代,原本握在手中实在且真实可感的钱币变换成令人模糊含混的数字,人们在进行快消费、高消费时甚至感受不到金钱的实际流失。而群聊的生成,一定程度上模糊了阶层的分异,是互联网将人重新部落化的重要体现。

二、公共领域与朋友圈的关联分析

哈贝马斯认为,资产阶级公共领域是在国家和社会间的张力场中发展起来的,但它本身一直都是私人领域的一部分。从性质归属来看,微信朋友圈属于“私人领域”,因为若想看到某个人的朋友圈,首先应向其发送好友添加申请。但就某一用户的朋友圈而言,与聊天不同的是,其侧重一对多的多向度传播。朋友圈作为一种独属于微信媒介的综合话语场自有其限制性,用户好友数量的多寡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影响力的大小,不同于微博、博客等更为开放的媒介,朋友圈因使用主体用户的不同而导致圈层的维度差异。

不同于哈贝马斯《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里的“公共领域”以“咖啡馆”“沙龙”为发声讨论地,且参与成员必须为“资产阶级、贵族和知识分子”“男性成员”等的限制,朋友圈以虚拟的网络空间作为用户表达观点和体现自我的平台,用户不再囿于自身学历、收入、性别和社会阶层差异所限,可自由地徜徉在互联网微博、微信朋友圈等新的公共领域,人的主体身份限制、用户画像都显得模糊化。

“公共领域为个性提供了广阔的表现空间”。朋友圈就像是一个庞大的舞台,给予每个人展示自我、彰显自我的空间和平台。相较于以往的公共领域,微信朋友圈的即时性和传播力度更为突出,传播技术偏向的灵活与自由使得互联网不再是为某个组织、政党或个人发声的喉舌,用户可以在朋友圈发表观点与认知,上至社会治理、政治体制思考,下至读书、观影等感悟阐发,参与对象和讨论话题的公共性,都会形成各自独特的话语场。但用户在自由发声的同时会被“意见领袖”的声音淹没,或因自身主观限制导致观点输出不明确而被批判,降低阐发的热情,从而使用户身陷缺乏批判思考和理性思维的囹圄。

立足当下的媒介审视,朋友圈与米尔斯对公众标准的定义有一定的趋同性。人们在打破隔阂与边界的朋友圈中拥有阐发自我、传达感知的权利,而评论、转文、点赞、拍一拍等功能也是他人表示认同的独特表达。从以自我意识为中心的个人朋友圈到微信好友的朋友圈,不妨将二者的区别视作“自媒体”与“舆论空间”,一个偏向自我的抒发,另一个则是众语喧嚣的嘈杂。同时也应看到,微信朋友圈逐渐作为一种主流信息发布场地的存在,人们获得消息的方式不再是看报,而是“刷朋友圈”。微信官方对这样一个稍显私人化场域进行了侵袭,朋友圈广告的投放因受众的个人隐私信息而产生差异——有的是汽车广告,有的是购房广告,有的是用户喜欢的明星代言的产品,还有的是吸引点击的促销广告,在消耗用户精力的同时也是公共领域的重要性之体现。未来,相应监管部门应加强对这一方面的管控与治理。

三、文化审视:警惕“娱乐至死”

微信作为一种流行文化的代表,自有其符号特征。表情包、颜文字等的出现,消解了文字的严肃意义,也在冷冰冰的互联网上营造出轻松愉快的沟通氛围。2020年年初,新冠肺炎疫情肆虐,随疫情一同暴发的还有数不清的谣言,在朋友圈、家人群、文章中随处可见,缺乏相关可识别的谣言防控机制,在造谣、辟谣,再造谣、再辟谣中循环往复。

“群众成为乌合之众的新名词,并且在词义中保留了乌合之众的传统特征:容易受骗、反复无常、群体偏见、兴趣和习性低级”。微信传播的特性无形之中契合了雷蒙德·威廉斯在《文化与社会》中的思考,消费时代的庞杂话语与纷繁的信息,促使人们陷入一种盲目且无从的尴尬窘境。为防止偏见“引战”,有些公众号被网友称为“营销号”。如2019年2月21日注销的公众号“咪蒙”,因发布的《一个出身寒门的状元之死》一文严重缺乏社会责任感,引发网友不满而被永久关闭账号。

身处信息洪流中的个人,在面对庞杂如汪洋般的信息时如同被绑架。微信不仅契合了“媒介是人的延伸”,更像是信息化时代长在人们身上的一个器官。疫情期间的打卡、健康码,人际交往之间的二维码、朋友圈形象的打造,工作时文件的收发与整理,娱乐休憩时朋友圈的打发时间,宣传时公众号推文的排版制作……生活变得处处离不开微信,这种重要性带来的是更大的焦虑与隐忧——老年人因不会操作微信而无法使用健康码导致无法出门,各种消息真假难辨,特别是缺乏基本医疗常识的健康养生类推文令中老年人沉陷其中。

现今社交软件都显现出强大的融合性和互通性,微信也不例外。用户可以将在微博上看到的信息立即通过微信小程序分享给朋友,邀其为自己投票、点赞、购票加速等。于是,“不再有浪漫主义,数字成了一切生命的关键。”还有模仿短视频软件开设的功能“视频号”“附近的直播和人”,也在更大程度地占有用户的时间和精力。

四、结语

信息化时代,“人们将会沉溺于各种媒介服务的信息渠道,这种痴迷在人类历史上是空前的,或许也是绝后的。”微信传播的偏向侧重在空间、感官和场景融合偏向的三元维度,公共领域、私人领域和微信朋友圈又呈现出某种互通和交合。对微信进行文化审思时,要注意警惕“娱乐至死”与真假难辨消息的侵扰。泛娱乐化的当下,在面对媒介多样化的时代语境时,用户要擦亮眼睛,提升媒介素养,在面对纷繁复杂的信息时要明辨是非。未来,微信还会继续更新版本,并推出新功能。微信的偏向性与整合性如何影响人们的生活,仍是需要不断思考、探讨和争鸣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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