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石战杰 孙毛亦成 金华 图 | 石战杰 编辑 | 吴冠宇
钱塘江,浙江的“母亲河”,浙江境内最大的河流。钱塘江古名为“浙江”“渐江”,最早见于《山海经》。三国时开始有“钱塘江”之名,当时仅指流经钱塘县境内的河段,民国时期方作全江全称。
钱塘江流经浙江省近50%的面积,以南源衢江上游马金溪起算,全长522.22 公里;以北源新安江起算,全长588.73 公里,流域面积55558 平方公里,其中86.5%在浙江省内(安徽11.2%,上海1.85%,福建、江西0.45%)。主要流经今天的衢州、金华、丽水、绍兴、杭州、嘉兴、宁波等地市。就县级而言,包括开化、常山、江山、柯城、衢江、龙游、金华、兰溪、东阳、浦江、义乌、淳安、建德、桐庐、富阳、杭州、海宁、海盐、上虞、余姚、慈溪。
钱塘江两岸,青山叠翠,村镇星罗棋布。从涓涓细流,到惊涛拍岸的大潮,是一条梦想之江、精神之江、艺术之江。此次考察将从钱塘江南源马金溪开始,跟随江流的脚步,从上游到下游,做一次“平视的、细节的、立体的、流动的、系统的在地行走观察”。
(石战杰)
开化姚家村
早晨,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雨中、在风中,我们向着马金溪的源头出发,目的地——霞田古村落、汪氏祠堂。
河谷里的水很大,沿着村边临河的路、房子基本都很新,偶尔看到上百年的树,很是激动。终于,拐了数个巷弄,才见到我们要寻找的汪氏祠堂。正好雨也大起来了,那么就在祠堂里避雨,也可好好看看这个祠堂。
肚子很饿了,我们只好去寻找吃的。还不错,中午吃了几个当地的菜,有清水鱼、豆腐,还有玉米。吃完后,安排了晚上的客栈,临着河,江流轰鸣。
新闻说,安徽歙县上午语文高考因暴雨而停,其实我们所处的位置离歙县已经很近了。
下午,眼睁睁地看着一座木桥被洪水冲垮,冲走。震撼,惋惜。我们到村边的山上,看见大水形成的瀑布从葱绿的树丛流出,山体中还有一处滑坡的痕迹。河边一个发电站,水流速度很快,也很壮观,正拍着,被巡河干部劝告,要我们赶紧走。水库放水,洪峰要到了。
鞋彻底湿透了,河水更大了。几乎和一座桥平齐了。村民也来观看大雨带来的奇观。我很担心河水会不会上岸,但他们都很淡定。
(石战杰)
开化霞山汪氏宗祠
在霞山村探访古宅,这些古宅大多都有上百年的历史了。随意走进村口的一户人家,发现民居堂屋的装饰非常有特色。总体布局对称,墙上挂着巨大的毛主席画像,屋中心的地面上有用鹅卵石铺成的阴阳八卦图,梁架上还有精美的木雕,每个木雕都讲述着一个故事。站在院落中央,我想象这些上了年纪的老房子里,或欢声笑语,或峥嵘岁月,或历经苦难,一代人换了一代人,每一代都在这一砖一瓦中留下了时代的印记。
半日的探访,发现霞山村中家家户户的堂屋皆有相似的结构,因此我想到是不是可以将此作为一条支线,用类型学的手法去记录这些如今已不多见的老宅堂屋,作为一个钱塘江边的老宅的影像档案。
(孙毛亦成)
开化霞山汪氏宗祠
一大早醒来,看看窗外的河水,没有把沿河的路淹没,一夜的担忧总算消停。雨还是没有停,但今天必须正式拍摄霞山汪氏祠堂,要不就白来一趟了。
第一次在大雨中,如此认真耐心地支起大画幅,按部就班。大门的正立面、戏台、细节,四个画面忙活了半天。感觉,全都是湿漉漉的。
结束的时候,遇见刘爱娥大姐。她带着外孙女在祠堂戏台上玩耍。人很热情,介绍了祠堂,也介绍了自己。她很配合我们拍照,穿着旗袍,也换上了高跟鞋。
雨一直没有停,航拍终究没有实施。不甘心没有鸟瞰的角度,只好到祠堂对面一家人的房顶侧着拍了一些,还算说的过去。
中午12 点半,肚子很饿。因为下午要赶到常山,所以没有时间吃饭了,早上剩下的两个鸡蛋,简单吃掉。大家又在雨中匆匆赶路。
下午3 点,到了常山樊村,祠堂内部很是热闹,打牌的、看电视的、玩桌球的,俨然一个老年活动中心。樊氏祠堂的另外一个名称是文化礼堂。
常山港是钱塘江上游一个重要的支流,我们在古老的桥上,演绎着山河故人的氛围。
晚上住处挺难找,不过最终在招贤镇上找到了。住进去,整理一天的器材,发现一个三角架落在开化霞山了。只好在夜色雨中返回,村民很好,帮我保存着。
回到常山的招贤镇,已经很晚了。一天雨,一天还是很匆忙。
真希望明天没有雨。
(石战杰)
昨晚,住在招贤镇国道边的一个客栈里,叫古渡农庄。
做梦了。梦中,镜头断了,我在梦里很是着急。
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装卸页片,把拍好的14 张,宝贝似的收纳于暗盒中,又小心地装了18 张,弹药充足,包含4 张彩色反转片。
昨天已对樊村祠堂先行考察了一番,计划好机位,拍几个外立面,戏台上看电视的人,大厅里打牌的众生场面,打台球的大爷与后生,以及一些牛腿细节和村中的一些新老建筑,然后再去采访一个曾在东北当文艺兵的老大爷,他说他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收拾好行李,我们装好车,向樊村出发。准备过常山桥时,发现桥上已经拉了警戒线,许多人在桥头围观汹涌的江水。我们下车拍了一些镜头。昨天我们在桥上也拍了,只是水还没这么大。白雾茫茫,很美。
目的地是樊村,我们勇敢地过了桥。
(石战杰)
常山樊村
常山樊村
公共空间是从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里衍生而来的概念。
作为乡村公共空间的传统祠堂,也在新农村建设下嬗变为文化礼堂。在保留和利用祠堂功能的同时,注入了新的内容,为农民打造精神家园。社会各个层面也在为文化礼堂的建设做着一些努力。但是,文化礼堂的建设仍任重而道远。
樊氏祠堂,始建于清乾隆年间,面积620 平方米,面阔五开间。外墙为开线砖浆砌筑,很新,“文化礼堂”四个字在白墙上镶嵌着。进入祠堂内部,戏台没有演戏。几位老人专注地看着抗战电视剧,都看得入迷。戏台下的大厅内,几桌老人在打牌,也有几个老人在聊天。
祠堂里有很多红色元素,且不说常见的灯笼,还有国旗、标语、告示都是红色的。祠堂内部的桌上,放着一些信件。想必也很久了。当今,能够看到信件是一种温暖。
照例,雨下得很大。村民在祠堂内享受着悠闲与娱乐。
(石战杰)
昨天趁着夜色入住游埠古镇,为的就是今天清早五点起来去感受一下著名的早茶街。游埠是保存非常完好的一个古镇,清晨五点的早茶街没有游人,只有当地的老人喝着一块钱的茶,吃着各式早餐。更有悠闲者,一手下一子象棋,一手挑一把干挑面放入口中。热热闹闹的一天就这样开始。
镇上的一位剃头师傅介绍说,游埠因地处金华、兰溪、龙游三个县市交界处,又南临衢江,自古以来就是重要的集镇,商业繁荣,贸易兴旺,早茶文化就是各个地方的人们聚集此处交换信息而形成的。如今,由于大桥、高架的兴建,交通运输由过去的依赖水运转变为陆运,游埠不再繁荣似往日,但当地人依然保留了吃早茶的习俗。
(孙毛亦成)
常山樊村
杭州湾跨海大桥
这几天我一直会想我和钱塘江的关系,她是否已经进到了我的心里,关于她,我印象深刻的人物和场景是什么,我感兴趣的是什么?
我发现我特别喜欢在河边拍摄人的行为与状态,哪怕他们只是站着望着远处的江面。江面提供了充满幻想的背景,流动的水让人陷入思考。
路上的这几天,我遇到过在河边洗衣服、修理树枝、捡青丝、约会、维修路面、观潮、夜晚畅聊、日间电动车停在旁边休息、喂鱼等等场景,可能除了长时间的睡眠,在河边,一切都可能发生。
红窑里旁的水流和岸边,给我很好的感觉,可能是因为那段水流比较亲近人,也可能是因为在那个河边遇到的两个大哥都比较好说话。我想在那段江做点东西,比如从钱塘江水流的性格到人的生活态度。两个大哥很平和,包容了生活里的起起伏伏,有一种一直缓慢往前流动的感觉,就像河流本身。
(金华)
回到下沙,天是晴的。连日的阴雨,让我有些想念太阳了。车内,器材、衣物,连人都是潮湿的。
上午9 点,新闻里说,新安江水库从之前开启前所未有的九孔放水到现在已经关闭了两个孔。看似险情不大了。确实,下沙像往常一样平静。
钱塘江,到了家门口,开阔而平静。只有涨潮的时候,江上才有一点激越。轰隆隆,轰隆隆,苏轼说钱江潮水“天下壮观无”。
下沙,东南临钱塘江,西与九堡相连,北与余杭及嘉兴的海宁接壤。沙,与江河有关,少水而为沙。下沙,曾为一片滩涂,听任钱江潮涨潮落。沧海桑田,钱塘江与倒灌海水自然地理之变化,形成了下沙。20 世纪70 年代,钱塘人用原始的工具,在汹涌的潮水中围堰、筑堤,造地十万余亩,成就了下沙之地。因此,这片土地浸透着围垦人的劳作之汗、生命之血与伤痛之泪。
今日下沙,是杭州钱塘新区的一座年轻城区,这里有十四所高校,充满生机,充盈着年轻而有朝气的面孔——青春飞舞。下沙也被称为“杭城最美的东部湾”。也许是因为年轻,下沙人不谈过去,下沙人更多关注的是当下与未来。
我喜欢下沙的年轻,它总让我面对生机,面对希望。我也喜欢下沙的安静和开阔。
漫步江边,从容而安静。江边走走,凭栏远眺,茫茫江面上,逝者如斯,乡关何处。
杭州湾跨海大桥
(石战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