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羽新,韦国友
(南宁职业技术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8)
2015年10月,英国路透社报道显示,美国总产值为85.9万亿美元位居世界第一、中国总产值为22.8万亿美元名列世界第二,日本总产值为19.8万亿美元排世界第三[1]。据统计,中国出境旅游花费逐年增长,2015年有1,045亿美元,2016年达1,098亿美元,2017年升到1,152.9亿美元,2018年超过1,200亿美元。经过长期不懈地努力,中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显著提升,经济总量稳居世界第二位,对世界经济增长贡献度超过30%。按不变价计算,中国对世界经济增长的年均贡献率为18%左右,世界排名第二。2018年,中国人均国民总收入高于中等收入国家平均水平,外汇储备余额连续13年稳居世界第一[2]。富裕,是许多外国人对中国的共同评价和总体印象。但是,放眼当下中国,爱富求富以富为荣有之,厌富仇富以穷为荣亦不少。富而不施、富而不贵的现象不少。富而失范、富而无道大行其是,网上时有曝光的炫富女、烧钱男。富而无尊、富而无刚时有发生,匍匐在洋货面前,花钱自取其辱现象屡见不鲜。凡此种种,都折射出我国社会财富价值观的严重失范,以财富、金钱为价值核心的扭曲财富观。基于当前这种社会现象,笔者对“财富核心内涵”和“财富观教育”的思考,可能会有一定的现实借鉴意义。
小之一身独立之幸福,大之国家富强之基础,无不有借于财[3]。由于财富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必要条件,古代社会人们为了生存就开始研究财富问题。古希腊流传下来较早研究财富问题的学术著作,是色诺芬(Xenophon)在约公元前430年至公元前354年撰写的《经济论》一书。在色诺芬著作里,财富与经济是等同词。在词源学上,财富(Wealth)由weal(康乐)和th(情形)两个单词组成,表示“康乐的情形”。引申自希腊文的“财富”描述“euporeo”,euporeo可被拆成eu(幸福的)和poros(通路)[4]。中国古人把财商智慧藏在了“财”字里。“财”字从“贝”从“才”,“贝”代表钱,古代曾用贝壳做货币。一个人要想有钱,必须有才干,先诚意、正心、修身。一个人要想“发财”,必须靠劳动,靠真才实学,方能齐家、治国、平天下。再从中国汉字的“富”字来看,上面是“定盖头”代表房屋,中间“一个口”代表男丁劳动力,下面为“田”代表土地,有屋、有人、有田,即为富足。显然,这种理解只看到财富的实物形态,却忽视了财富的无形样态。对财富的这种理解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占了主导作用,影响至今。这种理解的片面性和狭隘性,遮蔽了财富更丰富的内涵和更深层次的价值本质,容易把人们引向歧途。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人类对财富的认识也不断深化。早期重商主义者、经济学家、哲学家、思想家等都给财富下过定义,表达个人对财富的理解。作为西方财富学说发展史上代表人物,亚当·斯密(Dam Smith)将财富既理解为价值即社会财富,又理解为使用价值即物质财富。黑格尔认为,财富作为自我意识异化和创造出来的现实的对象性,主体要想实现自己的普遍的精神本质,就必须“从财富那里取回自为存在的对象性并且扬弃这种对象性”[5]。戴维·W·皮尔斯主编的《现代经济词典》中指出:任何有市场价值并且可用来交换货币或商品的东西都可被看作是财富[6]。由于阶级立场、学科领域和研究视角的不同,有关财富的定义争论相当激烈。
目前,老百姓对“财富”概念的理解,基本锁定在有价值的物质上。但是,理论界对财富本质及内涵的相关研究成果日趋丰富和完善,值得肯定。钱广荣认为,财富是“物质”与“精神”,“自然过程”与“社会过程”相统一的过程。美国未来学巨擘阿尔文·托夫勒(Alvin Toffre)在其著作《新财富革命》认为,现代财富体系主要是以金钱经济与非金钱结合构成的[4]。徐冬根认为,财富是指按物品价值计算的富裕程度,或对这些物品的控制和处理的状况。它包括货币、不动产、所有权[7]。马克思的财富思想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资本论》等论著中都有阐述。马克思认为,“财富的本质在于财富的主体存在”[8],精辟地论述了财富创造与人的活动关系。出于研究的需要,笔者对财富进行如下归纳:财富形式主要包括实物形态和无形样态两种。实物形态表现为纸币、股票、债券及金融市场上各种衍生工具等。无形样态主要表现为精神文化、个人能力、生态环境等。财富实质具有“物”和“人”的双重属性。财富的外在形式是物的形式,其核心内涵应该是量度人类实践行为属性及其社会内在矛盾的基本尺度。
对财富的追求构成了人类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基础动力,人类的历史实际上就是一部不断生产、占有和使用财富的过程。所以说,财富观伴随人类相应而生。所谓财富观,就是对财富本质与意义的最基本的认识和体悟,是财富理论的核心。它是人们在财富的生产、分配和消费的过程中对财富的价值理解和认识。简言之,就是人们对财富价值态度、谋取财富手段、安排财富方式的理解与看法。社会文化背景、经济运行方式对财富观的形成都有影响。在不同的社会经济形态和文化传统的影响下,人们关于财富的认识和看法是不同的。这种对财富认识和理解的差异,形成了人类财富学说史上财富的发展和演变。从农业经济时代到工业经济时代,从工业经济时代到知识经济时代,财富的表现形式、内涵和外延都逐渐发生变化,与此相对应的财富观念、理念和看法也不断发生变化[7]。
一定历史时期内形成的财富观是相对固定的,它体现一种时代性、实践性和价值取向,财富观支撑和影响着财富理论的形成、建构以及财富实践活动,引导着一个国家和民族的财富发展趋势和潮流,对社会经济发展产生重大而深远的影响。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人财富观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人们不再“谈财色变”,普遍对财富有了合乎时代要求的正确认识,越来越多的人坚信“诚实劳动发家致富”是正道。国人财富观的这种进步,我们认为它是创造改革开放辉煌成就的价值观念基础[9]。
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生产力水平总体上显著提高,财富大幅度增加,培育正确的财富观尤为重要。早在古代,中国先哲们就认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论语·子路篇》记载,孔子到卫国去游学,冉有为他赶车。孔子说:“卫国的人真多!”冉有问:“人够多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孔子说:“让大家富裕起来。”冉有又问:“大家富裕了,又该怎么办呢?”孔子说:“对他们进行教化。”后来人们把他的观点称为“富而后教”。富而后教、富而好礼是孔子的教育思想之一[10]。小原国芳,日本当代享誉世界的著名教育家,目睹了早年日本经济发展过程中曾经出现过的许多“耻辱”现象。当日本经济发达之后,他深刻指出:“现在尽管日本也被称为世界第二位的经济大国,但精神方面却没有相应地成长起来,被人嘲笑为‘经济动物’!”[11]他认为:“日本教育上的可怕缺点,就是为富而富,为赚钱而办教育,已经陷入物欲奴隶的惨状。”[11]基于对当时日本社会病态的敏锐观察,小原国芳在其“全人教育”的基础上提出和完善他的“富的教育”思想。与此同时,阿马蒂亚·森指出,“收入”和“财富”自身并不值得向往,人们追求“收入”和“财富”,是因为“它们是极好的通用手段,使我们能获取更多的自由去享受我们有理由珍视的生活”[12]。由此可见,财富观教育是一个既古老又常新的问题,是新时代我们应该关注的一个重要课题。
新时代的中国,为了富民强国,必然要充分利用两种资源、两个市场,按照比较优势理论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多领域全方位跟外国进行交流与合作,以实现财富创造的最大化和财富安排方式的合理化。柏拉图认为,一个有理智的人在追求财富上应当“注意和谐和秩序的原则”[13]。同理,一个国家在追求财富过程中,应该遵守财富伦理道德,如果没有正确的财富生产观、财富分配观和财富消费观,就容易产生恶性开发、恶性消费,既摧毁了自身,也祸害世界。对此,习近平主席倡导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得到全世界许多国家的认可和支持。
全球视野下的财富观教育至少应该包括人类共生共赢理论教育、企业谋富教育、国人健康社会心态教育等三个方面内容。我们只有一个地球,资源是极其有限的,和平是人类的共同呼声,不能采取基于本能冲动的“贪婪攫取性”的自私行为,不择手段地追逐财富,忽视财富的“社会关系”。计利当计天下利。习近平主席指出,中国人民深知实现国家繁荣富强的艰辛,对各国人民取得的发展成就都点赞,不会抱怨他人从中国发展中得到巨大机遇和丰厚回报。中国人民张开双臂欢迎各国人民搭乘中国发展的“快车”“便车”[14]。
企业谋富教育是全球视野下财富观教育的主要任务之一。当前我国正在实施“一带一路”倡议。在这个倡议推动下,将有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走出去。毋庸讳言,国外对这个倡议还有不少误解和担忧:有的担心我国商品会长驱直入,影响他们自己的新兴产业;有的忧虑我们只重在基础设施建设和推进贸易,忽视分享技术和管理经验;有的抱怨我们大多使用中国工人,对当地的就业帮助不够……对此,我们企业要多做解疑释惑的工作,既要遵守东道国的法律法规和并购企业内部的规章制度,又要通过务实合作和实现互利互惠达到消除误解、寻求支持的目的,积极践行和表达我国商业文化中“买卖不成仁义在”的义利观,不断提高中国品牌和“合作好伙伴”的国际认知度和美誉度[15]。
一个人从较低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突然变得富有和有权势,如果自身的文化水平和道德素质没有跟上,就会产生不良社会心态和失范行为。如,在外国人眼里,中国的“新贵”们普遍被认为存在“暴发户的气质”,或“跪族”气息。一些富起来的群体、一些有权有势的群体骄横狂妄、肆无忌惮的心态和不合理的消费行为,时常发生。富裕以后的国人以什么样形象呈现在世人面前,以什么样的心态对待社会,这是全球视野下的财富观教育必须考虑的问题。通过财富观教育,扭转中国富人群频繁出现的“富而不贵”的现象,走出因攀比而形成的“金钱焦虑”阴影,克服“炫富”的浮躁心态,唤醒不断走向富裕的国人在财富迷失中对传统扶贫助弱、救济慈善的精神的重新回归,培育奋发进取、理性平和、助人为乐的健康社会心态,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世界各国都有自己的国家梦,美国梦经历了移民梦、拓荒梦、淘金梦、战争梦、美元本位梦。血腥、霸权与投机,是美国人创造财富的主要特征。马修·沃肖尔指出:“对金钱的追求,是‘美国梦’不变的成分。”美国是一个人均资源丰富的国家,而美国还在不断通过各种不当的手段获取全球资源。在个人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影响下,美国人财富消费是极其不合理的。美国人占全球人口不到5%,却消费全球23%的能源,吃掉15%的肉品,用掉28%的纸张。尽管发生严重的经济危机,仍有50%以上的美国人目前并不愿意为节约能源而改变生活方式。中国梦和美国梦根植于东西方两种不同的文明体系,两者的文化背景、国家性格、根本价值观、具体内涵和圆梦途径等方面存在重大区别。这决定两国财富观教育的差异性。
新时代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时代。我们认为,新时代财富观教育的民族情怀,至少应该包含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必须走中国道路,必须弘扬中国精神,必须凝聚中国力量”的三个必须政治教育;二是集体主义价值观教育;三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勤俭持家”等优秀传统精神教育。中国古代伦理财富思想极为丰富,为当前我国财富观教育提供宝贵的理论借鉴和方法指导,意义重大。
怎么看待财富?虽然,以义取利的“道义论”一直贯穿于中国传统财富伦理文化中,但是,中国古代大部分对财富正当性追求是肯定的。在人们的印象中,孔子财富观念淡薄,甚至鄙视财富。这其实是对孔子的一种误解。“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论语·里仁》),孔子不但承认追求富与贵就如食与色均是人的本性一样,是人的普遍欲望,他没有把自己超脱于常人之上,承认自己也有发财致富的愿望。《论语·述而》篇:“富而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16]意思是,若能发财致富,哪怕拿鞭子赶马车,孔子也愿意干。“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衣食足”指的就是财富。财富如何创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中国古代强调通过正当的手段谋取财富,以义统利。此言妇孺皆知,恕笔者不赘述。但是,中国古代关于文化及技术是创造财富的重要手段却鲜为人知,值得多言。孔子说:“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论语·卫灵公》)他认为从事农业生产不会发财,学好文化才能发财[10]。司马迁认为“本富为上,末富次之,奸富最下”。即,生产致富是最好的,通过不当手段谋取暴利是最下作的。在历数当时各地贤人致富现象后,司马迁得出“富者必用奇胜”,即富裕的人,必身怀绝技招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道出在生产力不发达的阶级社会,人们可以通过读书获得物质财富和实际的东西这一客观事实。在财富安排方式上,中国古代伦理财富思想强调明礼诚信、同怀弱者、济危扶贫的精神,要求人们在经济生活中,尊崇诚实守信的交换原则、先公后私、博施济众的分配原则和节俭爱物的原则,要求人们生活“务在节俭”,反对骄、奢、淫、逸。这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需要我们去大力弘扬。
新时代是全国人民团结奋斗、实现共同富裕的时代。财富观教育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它具有深刻的人民性。人民是由单个个人组成的。每个人都有独特的个性,都有自己的追求,都有自己的理想。正如习近平总书记2012年11月与中外记者见面时说,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这体现了党和政府对群众个体的尊重,切实重视个体关切、保障个体权益。
物质生产虽然提供了人类生存和发展所需的资料,这种需要仅是功利性目的的满足,比其更重要的是人的自我创造和全面彻底的解放,亦即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人的全面发展是马克思所希冀的理想社会的本质规定,也是马克思的终极人类关怀。从这个角度上说,新时代财富观教育的个体关切,应该包含两个关系的教育,即,财富观与劳动观的关系,财富观与幸福观的关系。财富的更高层次价值在于它是人通过其劳动而实现的人的“对象性本质”与“主体本质”的统一。[8]劳动是幸福的源泉,道德是幸福的前提。每一个怀揣理想、追求幸福的人,只有付出勤劳、智慧和汗水,才能享有出彩的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过上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