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初，活跃在哈尔滨的“钱桌子”

韩淑芳 袁学军

钱桌子是货币兑换业的一种组织形式，也是最早最简单的金融市场形式，是旧中国币制不一、发行混乱、货币割据式流通的产物。

哈尔滨钱桌子，是俄罗斯帝国货币在哈尔滨盛行时期出现的。钱桌子以简单的一桌一椅为营业设备，专业从事兑换各种货币的活动，成为一种特殊的职业。1910年哈尔滨（清末隶属吉林省滨江县治）钱桌子有70家之多，居吉林省首位，1915年又增加到100多家。而这些钱桌子绝大多数设在交通要道、马路两旁，露天营业，市井热闹之处都可见到。随着城市发展，逐渐形成固定集兑地，即道外（位于吉林滨江县）正阳大街成为“汇兑街”。

钱桌子营业，主要是市面流通货币的兑入兑出。在1918年以前是俄币卢布的兑换，即用官帖、奉票、汇帖等货币兑换俄币卢布，利用卢布换回所需货币;1918年至1919年间转向日币金票兑换;1919年10月中国新兴货币哈大洋诞生，就以哈大洋为主要货币兑入兑出。

钱桌子主要靠索取兑出兑入的贴水赚取利润。在乡民兑换时，均不按当时市价合算，从中克扣。稍

明钱价的人，再讲价即发生争执，打架斗殴的现象，屡见不鲜。规模较大的钱桌子，有经纪人充当讲行人。最初，充当经纪人无一定讲行地址，也无确实担保实物，任意左右市价，有的乘间隙拐骗潜逃。为此，滨江县知事张兰君发布《取缔钱桌子经纪人营业章程》。各经纪人讲行时，须指定某号院内，由商会发给保证书，入市场时衣襟须悬有商会发的场牌、保证书，否则不得入内讲行。

随着钱桌子数量的增多，收入庞大，哈埠警察厅决定“钱桌子每家每月必须缴纳营业税老帖（羌帖的一种）20元，每年收大帖100万元左右”以其限制。但此种做法，并未奏效，不但原有钱桌子仍继续营业，反而增加了几十家，少数人品行端正，遵章守法，多数人专事诈骗活动，行使假帖、假票，欺骗乡民，危害商家，妨碍交通和市容。为了维护市面，保护商民的利益，1916年4月，市俄人董事会发布《钱桌子取缔令》规定，殷实公正的商人，取具保证，发给许可证，始准摆设;专事诈骗的商人，勒令停业，并由警厅监察。取缔令发布之后，钱桌子有所收敛。没过几天，钱桌子又变成小钱铺重新出现，但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外摆设，附设在各商铺内，门外特挂牌匾，标明“兑换各种货币”。7月末，全市非法摆铺兑换银钱小商达1000多家。俄国十月革命之后，俄币发行更滥，数额巨大，价格摇浮不定，一些杂商趁市面帖值差价甚大之机纷纷从事钱桌业。到1918年，仅道外就有钱桌子323家，1919年初猛增到552家。

俄币退出主币地位后，日本金票乘机而入，币制纷杂，钱桌子再次兴旺。1919年10月，东省特区和滨江县内钱桌子激增到1200多家。钱桌子趁币制紊乱之际，任意涨落价格，扰乱流通领域破坏社会民生。1919年6月11日，哈爾滨临时警察总局局长张曾榘，代督察长何裕璞联合发布《取缔钱桌子通告》，规定“除保留上年与本年开设的52处准予继续营业外，其余钱部停止营业，并决定以后不准添设”。尽管当局三令五申取缔钱桌子，但一些靠钱桌子投机钻营者却置若罔闻，继续营业，且增摆了几百家。警察局鉴于此种情况，于7月底不得不最后发布通告：对已领取董事会营业执照的52处准予营业，其余一律停业，若以后再增发营业执照，必须按下列规定办理。①凡摆设钱桌子以兑换为业者，必须为中华民国男子年满20岁至60岁以下者，资本有国币500元以上者;有两家以上的殷实铺保者，经核准发给执照，准予继续营业。②继续营业的钱桌子以遵守警察厅指定处，以无碍交通为限，不得自由变迁地点。③钱桌子之前应悬挂一面粉牌，标明各种货币价格，不得随意涨落。④钱桌子不愿营业者由该管警察局撤销执照，不准将执照私授他人，顶替冒名;以后，不准添设钱桌子。从此，道里的钱桌子仅剩52家。

1919年10月，哈大洋票发行，市面改成大洋本位，兑换业萧条，资本较少的钱号不能支撑，先后歇业，1920年初全埠关闭了70多家。1922年6月，吉林省警务处长钟毓发布《取缔钱桌经纪营业章程》要求：①各钱桌子及经纪人重新登记，对营业者的姓名、年岁、籍贯、住址、资本、设桌地点、营业地址和营业时间、担任经济范围等进行详细登记。②统一规定各种货币的比价，一律按公定价格兑换。③资本在大洋1万元以上者，准许设立钱号，不足万元者只准设立钱桌子。由于公定比价，所以兑换贴水很少，加之钱庄及货币兑换所的设立，抢走了钱桌子的生意。至20年代中期，傅家甸内钱桌子基本停业，有少数零星兑换也附于商铺和钱庄内，钱桌子形式，随着哈大洋的广泛流通，逐渐灭绝于市。

（摘自中国文史出版社《老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