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慧 谢小艺
《最后的家庭》这本小说采用了从四个人的角度来推进故事情节的方法,使得小说的情节更加完整,交代的各项事项更加具体,让读者读起来十分通畅。并且采用不同的人物视角描写,除了环境、情节等的描写外,还有各个人物详细的心理刻画,使得人物的形象具体鲜明,跃然纸上。除此以外,对家人不能明说的恋情(昭子与延江的不伦之恋),难以启齿的经济压力(秀吉的失业危机)等采用第一视角描写无法得知的情况,我们也通过这种转换视角的描写得以窥探。这样的写法有利于读者全面地把握小说的节奏、情节,以及人物的性格特征等。他人的评价往往是塑造一个形象非常好的手段。而这种描写方式,让我们得以从别的角色口中窥见其他角色的形象。
一.父亲中心的传统家庭
《最后的家庭》中父亲秀吉本身是个对家庭具有很强责任感的人,家庭并不是他的拖累和包袱,而是应尽的责任。作为家庭的经济支柱,秀吉在职业上的选择很少——不能退职拿就职准备金,只能继续干。因为如果退职到另一个公司重头做起的话,工资不足以支撑家庭。工作是他对这个家庭的责任,同样也是他的家庭作用和家庭角色。“男主外,女主内”是秀吉的家庭很明显的特征。“我现在担负着家庭的幸福和安定的重任,要是自己不安定,那昭子和孩子们肯定是不会安定的。”虽然为了生意不得不向讨厌的客户鞠躬,但每次想到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家人的笑脸,就干什么都觉得坦然自若了。
作为经济支柱存在的父亲是一个家庭的绝对中心。妻子昭子“绝对不会违逆父亲的意志”,曾经的儿子秀树对父亲秀吉敬畏濡慕,而女儿知美也是沉默的顺从者。“大家长”秀吉认为自己对子女享有绝对控制权。他规定整个家庭必须一起吃晚餐,因为他喜欢一家人边吃边说的快乐氛围。秀吉完全不在乎这件事的可行性。哪怕孩子们常常等到晚上八点,甚至十点。女儿知美曾经提到一家人吃晚饭大家脸上的笑容都很虚假而父亲却看不出来。可以说这个家庭一开始所拥有的便是一种在父亲强压维护之下脆弱的和谐表象。
二.家庭的崩解,个体的独立
《最后的家庭》中比较强调“自我”。家庭每个成员都在家庭解体重构的过程中寻找自我,并实现自我。而罹患自闭症的儿子秀树一开始是处于自我缺失的一个状态中的。自闭症患者昼夜颠倒,易怒,情绪不受自己控制甚至会出现对亲近的人进行暴力的行为。秀树刚患上自闭症的时候,秀吉大声地要求他出门去找工作,并要求他下来和家人们一起吃早餐。秀吉并没有关心儿子异常的心情,而是十分迫切地希望儿子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而情绪失控的秀树对父亲的专制不再忍耐,他吵闹,反抗,甚至与父亲发生了打斗。此时的秀树不再是仰望父亲的儿子,而是试图跳出父亲的阴影,支配自己的人生。秀树长期处于自闭症的阴影之下,也许是因为他始终没能找到自我存在的价值。在书中秀树曾经认可过父亲的看法——自己就是一个人渣。但是,想要帮助被家暴的雪儿的强烈渴望,促使他去查证、求助、通读相关法律,最终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就是通过法律对家庭暴力的被害者进行救助。秀树在这一过程中走出了自闭症的怪圈。在这个不断和自闭自我抗争的过程中,秀树对秀吉的敬畏在逐渐下降,最终实现了自我的独立。
作为女儿的知美对这个家庭的假象看的很明白。她也很早就试图打破这个家封闭的壳子,想要释放消解其内里的压抑。知美打破了父亲对于吃饭的规定,抢在父亲之前使用了浴室。她不再遵守父亲的规则,跳出父亲框定的家的轮廓。她与近藤相恋,想要离开家庭前往意大利。而在商谈这件事的时候,她也首先找了母亲昭子。父亲在儿女眼中不再具有威严,可以说曾经的父亲中心的家庭已经开始摇摇欲坠,无法维系了。
在家庭中,母亲昭子负责调节罹患“自闭症”的儿子秀树与父亲秀吉之间的关系。如果没有昭子的存在,秀树与秀吉早就无法做到心平气和地生活在同一屋檐之下。同时作为母亲,原本的昭子“绝不会违逆父亲的意志”,顺从的昭子原本父亲忠实的臣民。但是,这样的昭子却开始了与延江不断地约会。昭子的出轨或许受到了儿子挑战父亲权威的影响,她的内心对丈夫的畏惧逐渐消解。在儿子出现抑郁症,丈夫陷于中年危机之时,她不得不跳出家庭主妇这一身份,去寻求自我的独立和自我发展。父亲在一个家庭仅仅作为经济支柱而存在,其作用的单一性决定了父亲在失去了这一作用后,与家人难以相处。在这个家庭中,父亲的作用得到替代,不再是必需存在的,妻子的作用反而愈发显著。
三.新型家庭的构建
在小说结尾,内山家最终走向了解體,可解体却谕示着每个家庭成员的新生。家庭解体的过程中,家中每个人都开始自主面对其人生,也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与其他家庭成员的关系。失业的父亲秀吉回到老家群马县开始经营茶馆,重寻适合自己的职业与生活模式。这种努力不仅是内山秀吉自身人生重建的开始,也使他前所未有地赢得了家人的真心尊重与爱戴。最终虽然一家四口分居四地,表面上是个分崩离析的悲剧性结局,但实际上构建出了家庭成员的关系相对平等,融洽自由,有自己的独立价值的新型家庭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