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娜
摘要:在巴克森德尔的《意图的模式》一书中,他对图画与语言之间的裂隙的可能性展开深入探讨,指出语词在对图画进行直接描述过程中的不精确性和局限性,提出在艺术史研究中应该使用间接性的语词。本文简要梳理巴克森德尔在《意图的模式》里有关语言与图画的关系,讨论语言在何种程度上能够或者不能够准确描述图像。
关键词:迈克尔·巴克森德尔;《意图的模式》;语词;图画
一、艺术史的语言
《艺术史的语言》其实是巴克森德尔于1979年发表的一篇文章,主要是对一场持续了10年的关于“艺术理论不充分”的讨论发表自己的看法。巴克森德尔无意参与这场讨论且认为应该有各种各样的艺术史家存在,而不存在某一流派主导话语权。巴克森德尔对语言的谨慎态度在这篇文章中可见一斑:“在每个旅游团中,巴士上的每一群游客,至少会有一个人向周围其他人指出他们看见的事物的美或趣味,即使周围那些人也能看见这些事物:或许实际上我们就是那个人。当然,这个人还被赋予了其他角色——修辞阐述者、导游、讨论作品集或展柜中物品的朋友、古董收藏者和考古学家、甚至带一点历史学家的味道和其他形形色色的角色——但总而言之他们的角色是适度的,并且是社会性模糊的......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喜欢巴士上阿那个人的存在——如果他能停止说话并且能够沉思片刻的话——他必定首先会对自己敢于向其他人用言语描述那些可见事物的勇气感到惊讶”。从这段话可以看到巴克森德尔对言语是否能够准确描述视觉图像的可能性的担忧,个体对图像的经验描述是否对公共群体有效的思考。在文中巴克森德尔提出了对艺术史或艺术批评学科的两个问题,即:语言和艺术品的视觉特征相匹配的无端的行为,以及人们如何能够或者不能够阐释艺术品的特征与其历史情境之间的关系。在曹意强教授对巴克森德尔的采访中同时也可以看到巴克森德尔在回顾其艺术史研究最初,明确的提出了在西方艺术史研究上相关的几个问题:“第一点是,艺术史教学和研究未能直接针对视觉媒介和视知觉的复杂性,至少没有做到像文学研究那样对待其语言媒介。第二点是,由于未能对自身媒介作出积极关注,由于缺乏适合本体研究的技术手段,艺术史不得不从其他学科借用解释方法,并以此作为主要工具,这样,它的自身并未得到发展。第三点是,艺术史教学仅关涉知识而忽视技巧。”1其中第一点就强调了言语与视觉艺术之间缺乏共通的语言媒介,即巴克森德尔所称之为的“中介语汇”。他认为分析人们对图画做出说明的原因以及当人们出于本能对图画作出说明时是在做什么的事实对语言与图画具有重要的含義。
二、语词与图像
巴克森德尔指出在我们对图画做出说明的时候其实是在对关于图画的评论作出说明,而在说明中又包含着对这幅画的描述。巴克森德尔对这里描述的定义是“由跟图画关联的语词和概念组成”,“包括对某一事物的各色各样的言辞叙述”。他以4世纪希腊人利本纽斯描写安提阿会议厅里的一幅画为例,来讨论再现性的描述,即文学描述类型“艺格敷词”。“艺格敷词”最初是古希腊的修辞术,意思是使用视觉形象性的语词来描绘某个事物或对象。巴克森德尔认为利本纽斯的描述尽管非常详尽且清晰,但对于没有看到过原作的人来说很难去复原。因此我们所听到的关于那幅画的再现描述实际上是利本纽斯个人观画后的思维活动。巴克森德尔认为,文学作品与图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阅读方式。在阅读文学作品时,它内在的存在一种时间上的线性描述。我们通常是按照开头、发展和结尾这样的线性过程进行。然而在观看一幅绘画的过程中并不存在这种线性发展过程。观者并非有规律地、线性地观看绘画作品,而体现为一种无序性。由此可见语词描述图画,并非是对图画本身作了描述和再现,更确切地说,是描述和再现了观者观看图画之后的思维活动。
在艺术批评和艺术史中,对这些语词而言,其效果主要取决于描述对象是否在场,或者在场的人是否见过。只有在语词与描述对象同时进行的情况下,语词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如果描述对象不可见或者不存在,艺术史家利用语词进行的描述,而读者对描述对象一无所知,将会造成言意无所指、语词与图画之间的断层。因此,语词对画面的描述是苍白的。当语词指向具体图画时,在与图画互相参照中显示其明确的意义,即巴克森德尔所提出的语词的“直证性”。巴克森德尔指出,艺术史在最近五百年内发生的巨大变化极大影响了语词与图画的关系。16 世纪瓦萨里的著作描述的是读者在现实世界中没有见过的视觉艺术品,因此读者无法理解瓦萨里的描写。18世纪,莱辛对拉奥孔群像进行了描述。读者对这件艺术品的复制品有所了解,因此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理解莱辛的论述。19 世纪的书籍,有了版画作插图。再然后沃尔夫林在演讲中开始使用黑白投影仪。4随着图像越来越容易获取,且成为艺术史家与读者之间相互参照的对象,因此语词图画的复杂关系得到了缓解。
三、小结
由于我们的历史说明针对的是作为文化沉淀物的现存图画,因此我们的说明具有“直证性”。比如书中巴克森德尔对皮耶罗图画的评论不是一种传达信息的行为,而是面对实例进行证明的行为,因此它的意义基本上是直证性的,即有赖于本人和听众双方通过语词和对象的相互参照赋予其明确的意义。但是,这种语词所具有的直证性功能将使说明对象变得异乎寻常。因为我们说明的是选择性言辞所表明的图画,而这种描述主要是一种关于图画的思维的再现。所以,语词只有与一种特定事物互相关联时才会呈现我们要实际使用的意义。我们对图像作出说明的时候,语言描述的这个系统与图像本身的系统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语词和图像在何种程度上匹配,这需要我们去实验,也需要找出更多的可能性。我们如何才能更准确地表达图像,如何寻找艺术自己地表达方式,以及我们为什么要去描述图像,我们在对图像作出说明的时候我们在做什么,这都是需要我们去更多的思考。
参考文献:
[1][英] 迈克尔·巴克森德尔著,曹意强等译.《意图的模式》[M] .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1997.9.
[2]曹意强.《视觉习惯与文化——巴克森德尔的<意图的模式>及其他》[J].新美术,1998年01期,P.76-84.
[3][英] 迈克尔·巴克森德尔著,戴丹译.《艺术史的语言》[J].中国美术学院学报.
[4]戴丹.《语言习惯与视觉认知——迈克尔·巴克森德尔思想研究》[D].中国美术学院出版,2012.5.1,P.78-87.BCEA8E89-E3B5-4053-829B-B51146E576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