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楠
(江苏大运河文化带建设研究院 淮安分院,江苏 淮安 223300)
读书是获取知识的重要途径,能让人深邃而达观,引发思考和联想,给人启示与借鉴。作为生活在运河城市淮安的一名文史爱好者,近期阅读了徐玲等著《枣庄运河文化研究》一书[1],不仅对枣庄运河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而且阅读过程中自然而然地把枣庄与淮安联系起来,下意识地从多个方面对二者进行了比较。我想,能够引发思考与联想的著作,是值得拥有和阅读的!
该书论述了枣庄运河(泇运河)的历史变迁、当代价值以及文化特征,涉及台儿庄古城、鲁南民俗、枣庄运河文学、枣庄运河文化保护利用等内容,多方面展示了枣庄运河文化的特色,尤其注意枣庄运河文化价值和特征的梳理。其中第五章将中兴公司的煤炭运输纳入运河文化研究范畴,认为“中兴文化便自然而然成为枣庄运河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一定的创新性。在该书的序言中,吴欣教授评价该书通过“对大运河文化母体中的一个子系统进行全面、立体的扫描解剖、分析探究,……为整个大运河文化研究提供标本和素材,也为其它河段的大运河地方文化研究提供互鉴交流的范本”。
“互鉴交流”有助于取长补短、共同进步,而比较研究则可提供互鉴交流的蓝本。我们知道,比较是史学研究中常用的方法之一。通过比较,能够从相异处发现相同点,也能从相同之处推导出不同的演变过程,有助于加深研究的深度和广度,提高研究的科学性和公信力。[2]枣庄的台儿庄与淮安的清江浦,分别位于中运河的北南两端,可以说是中运河担起的两颗明珠,熠熠生辉。本文从河湖水系、河工漕运、城镇聚落等方面对二者加以比较,以期加深对枣庄与淮安运河历史的认识。
其一,台儿庄与清江浦分处中运河两端,均与明清避黄行运工程相关。
明代最早的避黄行运河道,当是永乐十三年(1415)平江伯陈瑄利用沙河故道开挖的清江浦河,自淮安城西管家湖引水,东至鸭陈口入淮河,避开了末口至清口间的黄河(古淮河)之险。此后,才有嘉靖间南阳新河、万历间泇河、清初中运河等类似的避黄行运河道的开挖。而且,清江浦河的开凿还促进了运河城镇清江浦的崛起,今天的里运河文化长廊建设特别规划了1415街区,就是对创建清江浦城的纪念。
与清江浦城因河而兴的情况类似,台儿庄城的兴起始于泇河的开凿。泇河因发源于山东南部山区的东西泇水而得名。南阳新河开凿后,南阳至留城间的漕运状况改善,但留城以下的徐邳运道仍需借黄行运,深受黄河困扰。隆庆四年(1570)黄水暴至,冲决仲家浅运道。同年九月,黄河再决邳州,自睢宁白浪浅至宿迁小河口淤塞90余公里,溺死漕卒约1 000人,损失粮米约20万石。[3]于是隆庆间都御史翁大立提出开泇河避黄,建议“开泇口”“就新冲”“避洪水”,但因工程艰巨,费用巨大,再加上不久翁大立被免职,建议未能实施。万历三年(1575),总河傅希挚建议用十年治河之费开泇河,最后仍未实施。十余年后,总河舒应龙开通了韩庄新河,揭开了开泇河的序幕。万历二十八年(1600),总河刘东星奏请继续开凿泇河,但不幸病故于任上。直到万历三十二年(1604),总河侍郎李化龙才最终开成。泇河自夏镇经韩庄至邳州直河口入黄河,全长130公里,避开了165公里的黄河二洪之险,避免了徐州茶城一带的黄河淤塞,此前至留城入新河的滕峄诸泉改入泇河济运,漕运更加顺畅。鉴于舒应龙、刘东星、李化龙三人在泇河开凿中的贡献,后人尊为“泇河三公”。
泇河的开凿造成了徐州城的衰落与台儿庄的崛起。“自泇河既导,而东南财糈跨江绝淮、鳞次仰沫者,凡四百万有奇,于是遂为国家要害云”[4],从此台儿庄由一个普通村落发展成为国家运道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国家利益的角度视之,泇河的开凿有效地避开了徐州段黄河二洪之险,利于漕运畅通;城镇更替于国家利益无损,无论是徐州的衰落抑或台儿庄的兴起,不过是运河城镇位置的变动而已。但从地方城镇利益的角度视之,河道变迁则是其自身发展机遇的重要转折,影响深远。[5]清代的台儿庄,较明代又有发展,“当南北孔道,商旅所萃,居民饶给,村镇之大,甲于一邑,俗称天下第一庄”[6]103。《枣庄运河文化研究》一书即高度评价开凿泇河的政治意义,认为其“对于保障明朝廷的漕粮运输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对于稳固明代的统治也起到了难以估量的作用”[1]36。泇河的开凿改善了台儿庄地区汪渠纵横、地势低洼、百姓筑台而居的环境条件,同时也带来了水系紊乱等负面影响。《咸丰邳州志》称“泇运既开,齐鲁诸水挟以东南,营、武、泇、沂一时截断。堤闸繁多,而启闭之务殷,东障西塞,而川脉乱矣”。不过总体而言,无论对国家漕运还是台儿庄地方城镇而言,终究是利大于弊,不宜过分夸大该地区“被牺牲”的负面后果。
泇河开凿后,邳州以下至淮安清口间仍借黄行运,常遭风涛之险,于是康熙十九年至三十八年(1680—1699),前后历时19年,中运河最终形成。中运河由皂河、中河、新中河等一系列河工组成,因开凿在黄河北岸的遥缕二堤之间,故称中运河。从此运河与黄河彻底分离,黄淮运仅交汇于淮安清口一地,沂沭泗水系与运河的关系也愈加密切与复杂。正如泇河的开凿促进了台儿庄的发展一样,中运河的开凿提高了清江浦在漕河治理中的地位,此后河道总督驻扎清江浦,黄淮运交汇的清口成为“蓄清、刷黄、济运”的核心区域,形成了著名的洪泽湖——清口水利枢纽。康熙、乾隆皇帝南巡时也多次来此阅示河工,至今留有众多的水工文化遗产。
就运道名称的变化更替而言,中运河开凿后,地跨苏鲁两省的“泇河”名称因政区分割而逐渐被其他河流名称取代。苏鲁交界的台儿庄以北段,泇河名称被山东运河所取代,台儿庄以南段泇河名称被中运河所取代。同样地,淮安清江浦河地名也逐渐被里运河所取代。里运河又称里河,明初以前,淮安末口为里河、外河的分界点,“自瓜、仪至淮安谓之里河,自五坝转黄河谓之外河”[7]2095。清江浦河开凿后,里运河范围扩大,北起淮安清口,南至扬州瓜洲,全长150余公里。地名是大运河变迁的历史见证,利用“泇河”“清江浦河”“里运河”等地名开展运河研究,借助地名打造运河城市名片,有助于加强地名文化遗产的弘扬与传播,突出城镇的地域特色。
其二,台儿庄与清江浦均有闸坝密集的东西运道,漕船过淮入闸具节点意义。
中国地势西高东低,大江大河等自然河流多为东西走向,而南北向的人工运河沟通了五大水系,促进了不同地区的经济文化交流。但具体而言,京杭运河也有多段局部东西向的河道,例如通惠河、泇河、清江浦河等。这些东西向的河道,因水流落差大,须密集设立船闸控制水流。永乐间陈瑄开挖清江浦河时,为调节水位并防止黄河泥沙淤塞,在清江浦河上建造了移风、清江、福兴、新庄4座节制闸,最北端为新庄闸,新庄闸南5公里为福兴闸,福兴闸南4.5公里为清江闸,清江闸南7公里为移风闸。因清江四闸不能很好地节水行运,后又建板闸一座。永乐十六年(1418)将板闸改建为石闸,形成了板闸、移风、清江、福兴、新庄五闸联动启闭的格局,既隔绝了“黄河倒灌之患”,又减缓了运河水源落差的“节宣之势”[8]235,还免去了盘剥末口五坝的劳费,使往来漕船畅通无阻。
同样,泇河自韩庄至台儿庄40余公里间,也设置了多座节制闸。早在万历二十九年(1601)刘东星开泇河后,就于巨梁桥建石闸一座,于德胜、万年各建草闸一座。三十二年(1604)李化龙开通泇河后,于韩庄、张庄、丁庙、顿庄、侯迁、台儿庄各建斗门式船闸一座,至此建成了韩庄、德胜、张庄、万年、丁庙、顿庄、侯迁、台庄等八座船闸。清雍正年间又添建了六里石闸。《山东运河备览》详载各闸的距离:台庄闸至侯迁闸6公里,侯迁闸至顿庄闸4公里,顿庄闸至丁庙闸3公里,丁庙闸至万年闸6公里,万年闸至张庄闸3公里,张庄闸至六里石闸3公里,六里石闸至德胜闸3公里,德胜闸至韩庄闸12公里。[9]就号称“闸河”的山东运河而言,此段运河节制闸的密度相当高,故史籍中有“其密如此”[10]的评价。
就泇河、清江浦河的水流方向而言,均为自西而东,南来的重运漕船经过这两段河道时,均需逆水牵挽而上。清江浦河水流方向前后有所变化,陈瑄开凿清江浦河时,水流自南而北顺流入淮,“是时犹是引湖水北入淮,非淮南入运也”[8]224。到清康熙时期,由于长时间的泥沙淤积,入淮口地势增高,河流方向发生了变化,水流方向变为自北而南。
漕运为军国重计,漕粮运输涉及收兑、过江、过淮、渡黄、入闸、抵坝、交仓、回空等环节,整个过程环环相扣,“兑运日早,过江、过淮、入闸、抵湾,自然如期”[11]。但由于运河航路漫长而艰难,为确保漕粮及时进京入仓,政府对漕运的各个环节极为重视,“交兑、过淮、过洪、到仓、交纳等,俱有钦限”[12]。例如明万历初年规定,漕船十二月开帮,二月过淮,三月过洪入闸。[7]1922漕船北上最重要的环节是“过淮、渡黄、入闸”,其中的前两个连续动作发生在淮安清口,第三个动作发生在台儿庄。台儿庄闸位于山东运河南大门,是江苏进入山东的第一信号闸,每年三月开闸放水,开闸日期以漕船至台儿庄为准。同样地,清江浦也是漕运节点,所有船只在淮安板闸盘验后,需要在清口等候过淮、渡黄,因此淮安清江浦被称为“南船北马,舍舟登陆”之地。
其三,河湖关系密切,前者为泇运河与微山湖,后者为里运河与洪泽湖。
泇河水源来自微山湖,上承昭阳、南阳诸湖及金乡、单县、曹州、定陶等州县坡水,汇成水柜,由韩庄湖口双闸宣泄,接济台儿庄八闸和邳州、宿迁一带运河。万历间开凿泇河后,运道东移,微山湖被隔在运道以西,东受运河余水宣泄,北承昭阳湖,南接郗山、吕孟、韩庄、张庄四湖。因湖东运堤阻隔以及湖南徐州诸山阻挡,湖水下泄不畅,湖面不断扩展,成为泇河的主要水源,为“两省第一要紧水柜”[13]。微山湖形成时间较晚,明末清初是其形成扩大的重要时期。康熙初年,各湖泊间已没有明显的界限,从东北面的南阳至西南徐州利国驿100余公里,汪洋一片。[14]据《续行水金鉴》记载,到康熙中后期,南阳、昭阳、微山三湖汇成一烟波浩渺的大湖,“名虽各异,实则联为巨浸,周围三百数十余里”,成为苏北、鲁南运河的重要水柜,山东峄县八闸以及江苏隅头、骆马等湖“专仰微湖灌注”[15]。
无独有偶,洪泽湖形成的时间也很晚。早期的洪泽湖区是一片因地壳断裂而形成的凹陷洼地,淮河从洼地中间流过,河边零星分布破釜塘、泥墩湖、阜陵湖、万家湖等小湖群,淮河岸边及小湖泊群周边土壤肥沃,是农业屯垦的首选之区。隋代之前甚至没有“洪泽”这个名字,隋炀帝将破釜塘改名洪泽浦,始有“洪泽”一名。唐代以后随着人口迁移和农业开发,出现了洪泽镇、洪泽馆、洪泽村、洪泽桥等聚落地名。南宋黄河夺泗入淮后,黄淮合流,淮不能容,夏秋季节众多小湖泊汪洋一片。不过总体而言,宋元以前,洪泽湖与淮河的界限仍较清晰,淮河自老子山至码头镇,基本是一条顺直的河道。[16]即便到明正德以前,也仍旧是“湖自为湖,淮自为淮”[17]。明万历六年(1578)潘季驯担任总河以后,实施“筑堤束水”“蓄清刷黄”的治河方略,大力加筑洪泽湖土坝石堤,统一的洪泽湖初步形成。清代以后,靳辅等继续采用潘季驯的治河方略,不断加高加固洪泽湖大堤,到乾隆时最终建成了60多公里的洪泽湖石工堤。洪泽湖筑堤的过程同时也是湖泊形成扩大的过程,不仅万家、泥墩、富陵等湖泊连为一体,而且逐渐与淮河连为一体,形成方圆150余公里的大湖。通过大规模修筑湖堤,洪泽湖可蓄积足够的清水冲刷清口以下黄河淤沙,确保漕运畅通。但随着洪泽湖底的不断淤积以及高家堰堤防的不断加高,区域水环境变化剧烈,泗州城、明祖陵以及里下河地区深受影响,使良田沦为泽国,村落化为蛟宫,因此湖泊泄水问题愈加凸显。
就微山湖泄水工程而言,湖口高出台儿庄平地7米,湖面比台儿庄高20多米,水流落差较大。[18]乾隆二十二年(1757),为排泄微山湖洪水,开挖了与台儿庄运河平行的伊家河,并修建湖口新闸。湖口闸是控制微山湖泄水的关键,乾隆朝在湖口设立志桩,观测水位高低以控制湖水。湖水宣泄过多或过少,都会影响漕船按时进入山东运河,引发苏鲁官员间的矛盾争执。嘉庆间于苏鲁交界的黄林庄设立志桩,在闸墙上凿红油记,以水位保持五尺为准。如运河水位不足五尺,致粮船浅阻,责任在山东,如达到五尺仍有浅阻,责任在江苏。咸丰五年(1855)黄河北徙以后,微山湖逐渐失去了水柜的作用。
就洪泽湖泄水工程而言,湖水下泄主要有南北两条出路:北路与黄河同入于海,南路经运河与高宝诸湖共归于江。最初洪泽湖宣泄工程不配套,后来才逐渐完善。明代在洪泽湖大堤上修建了三座减水闸,到清代时增加到20多座,由北往南逐渐增建,尤其集中于周桥上下几十里的堤段上。康熙三十九年(1700)以前建有武家墩、高良涧、周桥、古沟东、古沟西、塘埂北、塘埂中、塘埂南、茆家圩北、茆家圩南、夏家桥等减水闸坝。康熙四十五年(1706)以后又建仁坝、义坝、礼坝、智坝、信坝、林坝、新信坝等减水闸坝。如果说天然减水坝、山盱五坝等直接建造在洪泽湖大堤上的减水闸坝是第一道防灾屏障,那么距离洪泽湖较远的里运河东侧的归海五坝、归江十坝则可称为第二道屏障。两道屏障相互配合、互为表里,宣泄白马湖、高邮湖、宝应湖等涨水入海或入江。洪泽湖入江入海的比例前后多有变化,最初以入海为正道,后逐渐增加入江流量,或九分入海,一分入江,[19]或七分入清口刷黄入海,三分入运河达于江,[20]总体上是入江的比例不断增加。时至今日,入江入海水道又增加了苏北灌溉总渠、淮河入海水道、淮沭新河、黄河故道、盐河、三河等,其中60%到70%的湖水经三河入江。
其四,台儿庄与清江浦城均有土城、砖城的修建,且砖城建造时间均较晚。
台儿庄元代时建有土圩,仅是一个小聚落。泇河开凿后的第三年,即万历三十四年(1606)设立台儿庄巡检司,管理韩庄至邳州间的泇河河务。清顺治四年(1647),根据兖东道兵备副使蒋鸣玉的建议,建台儿庄土城,次年竣工。雍正十三年(1735)建山西会馆,台儿庄逐渐发展成为峄县重要的商业城镇。乾隆四十八年(1783),峄县知县张玉树创办了兰陵书院。咸丰五年(1855)黄河决口,殃及台儿庄城,两年后由地方圩练长尤训光发起募捐,建造砖城,设城门六座,城外护城河宽三丈。[21]
自明代至清前期,淮安清江浦逐渐发展成为一座交通便捷、商业繁盛的市镇。“淮安为总漕驻节,粮舡在此盘验处,清江浦粮舡自运河入淮河处,清口粮舡自淮河入黄河处,清河县粮舡自黄河进中河处,皆要地也。”[22]清初,清江浦“居人数万家,夹河二十里”[23],由于南来北往的商人越来越多,政府在此设立榷关征税。康熙年间,南河总督署迁至清江浦。乾隆二十五年(1760),江苏巡抚陈宏谋将清河县治由小清口西北移到清江浦,清江浦从此成为县城所在地,政治地位上升,极大地促进了城市发展。清江浦城向无城垣,咸同年间为抵御捻军进攻,漕运总督吴棠利用水系与河堤等地理条件,先后修筑了清江浦土圩和砖石城。清江浦筑城虽因时间仓促而遗留问题不少,以至于出现“铁打的淮安、纸糊的清江”等民谚,但基本能满足城防的军事需要。更重要的是,清江浦城防体系的完善促进了城市资源的聚集,逐渐取代府城淮安成为新的区域中心城市,造就了今日淮安主城区位于清江浦的城市格局。
其五,台儿庄与清江浦运河分别担负煤炭和食盐等地方特色资源的运输。
枣庄地区地上地下矿产资源丰富,“土地膏腴,五金煤炭诸矿,脉盛质佳,采取不竭,足以沾被天下”[6]93。而且开发历史悠久,唐宋时期就有开井挖煤的记载,北宋时徐州知府苏轼的《石炭》诗即反映了这一地区煤炭开采利用情况。明中叶以后,采煤业日渐兴盛。清光绪四年(1878)成立中兴矿局,到光绪二十二年(1896)停办。煤炭运输是枣庄运河文化的一大特色,借助运河的煤炭运输相当繁忙,“漕运数千艘,连樯北上,载煤动数百万石,由是矿业大兴”[6]93。很多煤炭运往淮安清江浦转运。光绪十三年(1887)的《捷报》报道:“山东峄县的煤矿甚为活跃,很多的大沙船装载上等煤炭运往清江浦。”光绪二十五年(1899)成立中兴煤矿公司,二十八年(1902)设货场于台儿庄顺河街。1914年在台儿庄设置码头贮煤场,拥有运输船只72艘。正如《枣庄运河文化研究》一书所评价的,“枣庄运河是煤炭外运的主要通道,没有运河也就没有枣庄煤业的几百年繁荣,运河奠定了枣庄煤炭工业发展的基础”[1]109。
淮安没有煤炭,盐业是其特色。淮安盐业发展亦得益于运河漕运。两淮盐场自古为主要产盐区,元代设立两淮都转运盐使司,明清两淮地区是全国重要的产盐区。明初设立两淮转运使司,下辖泰州、通州、淮安三个分司以及泰州、淮安两个盐引批验所。明中期,盐运分司和盐引批验所移驻河下,河下湖嘴大街一带成为淮北盐集散中心,“商旅辐辏,百货山列”[24]。盐河是沟通淮安和海边的人工河道。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黄河泛滥,靳辅自清河县中运河北岸盐坝口开挖下中河,建双金闸,下注潮河入海,既可宣泄洪水,又可用作运盐河道。至道光以后,两江总督陶澍实施盐业改革,改纲盐为票盐,使淮北食盐集散中心转移到了淮阴西坝,西坝取代了河下的盐运地位。
就铁路运输而言,1912年枣庄中兴煤炭公司修建了台儿庄至枣庄的运煤专线——台枣铁路,这是山东第一条商用铁路。1914年修建了津浦铁路枣临支线,与台枣铁路接轨。到1924年,中兴煤矿与当时的开滦、抚顺煤矿并称,成为中国第三大煤矿。据统计,煤炭年吞吐量高达80万吨,每天靠岸停泊的民船七八百艘。[1]401935年,陇海铁路台赵支线建成,与台枣铁路接轨,运量进一步加大。
淮安清江浦很早就与铁路建设有关,甲午中日战争后,北京至清江浦的铁路建设一度成为首选方案,但因国家财政拮据等原因最终难以实施。光绪三十四年(1908),江苏省铁路股份有限公司集资修建了东自清江浦、西达杨庄的清杨铁路,全长约17公里,该路是未建成的清江至徐州铁路的一段,宣统二年(1910)修至杨庄后,因无资金而停工。与清杨铁路同时开建的另一支线是清坝铁路,自清江浦至当时的苏北食盐集散中心西坝,主要从事食盐运输,将苏北各盐场食盐由盐河运到西坝,然后运上火车行销各地。到1926年,盐运改走海道,再加上战争影响,1927年清坝铁路停运,次年被拆除。清坝铁路虽仅存在了十几年,但加快了苏北食盐外销,开化了闭塞落后的淮阴风气,有利于淮阴经济的发展,在淮阴交通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随着大运河文化带建设工作的开展,运河文化遗产保护传承利用引起高度重视,研究深度越来越深,涉及的范围越来越广,《枣庄运河文化研究》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问世的,我们期待更多类似的区段运河研究专著出现!在当前大运河文化带建设的新时期,各地区运河研究的深入开展有助于相互学习、相互借鉴、取长补短、共同提高。在已有的相关研究基础上,深入开展运河各区段的比较研究,有助于深入挖掘运河文化内涵,讲述特色运河故事,推进大运河文化带建设。本文所关注的台儿庄与清江浦分别位于中运河两端,均为淮河流域的运河城市,二者共性较多,可开展运河城市的比较研究。通过比较可发现许多问题,例如可发现泇河、清江浦河均为东西走向的河道,在京杭大运河各段中并非“唯一”;还可发现闸坝密集、泉源丰富是枣庄山区运河特色。今后枣庄要进一步打好泇河牌,加强生态运河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