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成
摘 要: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的爆发与蔓延,全球经济在出现严重收缩,加剧了全球产业链断裂的风险。作为深入嵌入全球产业链的中国,新冠肺炎疫情在短期内提高了国内产业链关键环节断裂的风险,加快了产业向发达国家以及东南亚国家转移的速度,并带来制造业转型升级放慢的风险。为此,需要加快我国产业链的“强链”“补链”工作,健全自主创新的体制机制,打造区域性产业集群并形成产业链协同效应,加快消费升级以打通国内经济大循环来升级国内产业链,从而降低突发性事件所带来的产业链条断裂的风险。
关键词:新冠肺炎疫情;产业链;对策
中图分类号:F2 文献标识码:A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1.02.001
1 新冠肺炎疫情对全球经济与产业链带来冲击
随着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的爆发与在全球蔓延,世界各国均处于应对和抗击疫情的行動之中。与此同时,防控病毒所要求的隔离和封锁措施也带来了全球经济的下滑与负增长,并引发经济不断下滑的预期。例如,世界银行(WB)不断下调全球经济增长预期,其在2002年6月的预测认为,新冠肺炎疫情将使得2020年全球GDP增速降至-5.9%。
这是二战以来全球最大规模的经济收缩,而疫情对全球的经济负面冲击也已经反映到了全球产业链的风险与安全上。疫情所导致的防控力度加大、隔离封锁使得全球贸易量锐减,全球产业链上下游间的紧密嵌入联系变得羸弱,在部分产业链的某些环节甚至出现了短暂中断的风险。这也对已经深入全球化的中国产业链和供应链安全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自2020年加入世贸组织(WTO)以来,中国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嵌入程度越来越深,2018年中国贸易总额和中间贸易品出口在全球的占比已经分别达到了12%和14%。价值,此次疫情持续的时间相对于2003年“非典”要明显加长,影响的范围也要广。因此,新冠肺炎疫情冲击所带来的中国产业链断裂风险要比2003年“非典”时期明显加大。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新冠肺炎疫情也可以看作是全球产业链“去中国化”的一次自然实验和“压力测试”,我国产业链中所暴露出的安全问题值得我们特别注意和亟须加以解决。新冠肺炎疫情导致的需求和供给双重冲击,不仅会在全球产业链的上、下游间纵向传播,也会在产业间进行横向扩散,并对全球产业链的布局会产生重要影响。由于我国已经是全球各大产业生产网络中的核心基地之一,也处于亚洲产业链的中间品需求核心位置,新冠肺炎疫情将增大我国产业链中断和转移的风险,并带来我国部分产业链对外转移的风险。因此,分析新冠肺炎疫情对世界产业链布局以及对我国产业链的影响具有重要作用。
2 新冠肺炎疫情对我国产业链的影响分析
二战以来,在全球化和自由贸易的背景下,产业链的嵌套使得产品的各环节的生产工序分解并布局到世界各地,这有利于全球各地根据自身的禀赋以发挥比较优势,获取自由贸易带来的红利。当然,产业链的全球化布局在提高各地产品的生产效率同时,也增加了产业链遭遇外部冲击的风险(余振、刘李威,2020)。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与蔓延打乱了全球产业链运转体系,并对我国产品与零部件的进出口以及全球产业链互联造成较大的影响(沈国兵、徐源晗,2020),并加剧我国产业链所面临的多重挤压态势风险(何波,2020),加快全球跨国企业的兼并重组并带来企业生产方式的改变,也对我国的产业链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第一,新冠肺炎疫情在短期内提高了国内产业链关键环节断裂的风险。事实上,新冠肺炎疫情即使是在全球的小范围内爆发,也可能在短期内显著地影响到全球的经济(McKibbin和Fernando,2020)。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更是加剧了中国产业链所面临的关键环节断裂风险(李雪、刘传江,2020)。随着疫情向全球的不断蔓延,美、欧、日、韩等主要发达国家的企业在其本土的生产减产和停产,使得中国企业在这些国家进口原材料、关键零部件也遭遇到中断的风险。事实上,目前中国对主要发达国家关键零部件的进口依存度较高,且部分零部件还不能够实现进口品的国内完全生产替代,发达国家企业的生产停工、物流停运都将直接冲击到其对我国上游原材料和关键元器件的供应。因此,一旦我国前期进口的零部件消耗完毕,则后续的部分产业的生产环节不能很好地继续,带来产业链断链而不能闭合的风险。并且,新冠肺炎疫情的爆发所导致的发达国家上游原材料和元器件供给减少,运输成本的上升,都将增加这些上游原材料和元器件的贸易成本和定价,并通过价格效应间接冲击到我国该产业链条的产品竞争力以及销售需求。而且,中国中间品加工贸易的占比相对较高,发达国家对最终产品需求的减少也将最终反映到我国最终产品的销售上来,从而放大了产业链冲击的供给端对需求端的冲击。根据世界WITS统计数据,全世界大约有200个国家和地区从中国进口产品,疫情对我国出口的影响值得高度关注(何波,2020)。因此,在短期内,如何维护全球产业链及供应链的安全稳定,是防止我国产业链断链以及预防出口较大幅度下降的重点。
第二,新冠肺炎疫情可能加快中低端的劳动密集型产业从我国向东南亚国家转移的速度。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逆向冲击加大了中国产业链加速向外国转移的风险(祝坤福等,2020)。
一方面,近年来,我国劳动力成本上升所带来的人口红利消失,已经使得劳动密集型产业不再具有比较优势,部分跨国企业开始将一些产业转向劳动力成本更低的东南亚国家。实际上,由于劳动力成本优势逐渐消失,疫情前部分跨国企业已经就有转移东南亚国家的迹象。部分低端产业链中的鞋类、家具、玩具、电子、纺织服装工厂已经转向越南、印度尼西亚、缅甸等劳动力富裕且更为低廉的国家。而疫情前的中美贸易摩擦,更是促使部分跨国公司将产能从中国转向其他有劳动力成本更低的东南亚国家。例如,瑞银的一项调查研究表明,中美贸易战已使得中国国内三分之一的出口导向型企业将其部分产能从中国转向其他国家。而在前期的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下,更是有些跨国企业制定了将产能从中国转移出去的计划,全球最大的鞋子代工企业宝成也将在大陆的工厂转移至东南亚的印尼和越南。
另一方面,新冠肺炎疫情促使跨国企业决策层加速其工厂在全球进行更加多元化和分散性的布局,以防止区域性的风险导致整个企业生产受到影响。发达国家跨国企业的分散化布局加速劳动密集型行业的生产环节向南亚、东南亚等地区转移。由于疫情等突发性事件所带来的对产业供应链的影响,造成跨国企业生产链条的区域性中断风险上升,分散布局成为防风险的选择。此次疫情影响下,跨国企业会在全球不同国家或地区寻找上游的原材料和零部件供应商,以防止日后类似突发性事件对生产造成的冲击。而东南亚等劳动力丰富的欠发达国家则为这些产业的承接提供了客观条件,且越南、印度等国家经济快速增长也为未来就地消耗产品提供了便利条件。因此,劳动力成本因素叠加疫情冲击的影响,使得未来全球化跨国企业选择在东南亚等不同的消费市场进行产品的最终生产和销售,从而保全部分产品市场而不至于受到全方位危机的影响,这必将加快劳动密集型产业从中国向低成本优势的东南亚转移速度。
第三,新冠肺炎疫情引发高端先进制造业回流欧美等发达国家的风险。二战以来,企业的生产方式和生产模式产生的重要的变化,并催生和加速了产业的全球转移和国际化分工。全球化浪潮下的跨国企业所进行国际化生产分割、全球化采购与供应、产品分工外包等新型生产模式,促使全球生产链和价值链在各国之间不断地延伸与交叉,并塑造出全球分工的生产网络与贸易体系。不同国家根据自身资源禀赋和比较优势分处国际产业链、价值链的不同环节,获得产业国际分工带来的好处。然而,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美欧国家制造业产业空心化的特征与趋势日益明显,为了增加就业和提升实体经济的比重,开始纷纷提出“制造业回流”“再工业化”的口号,这对本已国际化的全球产业链分工体系造成不利影响,新冠肺炎疫情的爆发与蔓延则进一步加剧中高端制造业回流欧美的态势。
一方面,新冠肺炎疫情使得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速出现大幅度的下降,疫情对经济的冲击和不利影响程度已经超过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失业率急速上升增加了其国内就业的压力,并对美国等国的政治选举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为此,欧美等发达国家更有动力借机改变长期以来所面临的制造业空心化的问题,采取一系列的财税优惠措施加快吸引制造业回流。因此,新冠肺炎疫情可能会使得之前全球化的产业链的鏈条与环节有所变短,发达国家将其在国际产业链上各核心环节尽量挽留至本地进行生产,从而解决国内制造业空心化的问题,以缓解国内经济下滑压力和就业压力。由于目前我国产业链与美国、欧盟、日本和韩国等国家深度融合,这些国家疫情加重将在短期显著冲击我国工业生产,这也会加大我国先进制造业外企回流其本土的压力。
另一方面,新冠肺炎疫情后,许多国家从保障产业链安全的角度出发,会将产业链从中国本土引导回流至本国。在疫情的冲击下,发达国家跨国公司不得不思考由于产业链在外过长导致的潜在断裂风险,从而重新规划自身的供应商布局。在逆全球化和新冠肺炎疫情的背景下,发达国家尽量减少对国外其他供应商的依赖,愿意将上下游产业链环节收缩至本国内以保证产业链安全,其政策在产业的效率与安全之间进行重新的权衡。因此,从产业链的供给端来看,由于发达国家产业链布局和产品国内的自产自销,新冠肺炎疫情可能会使得中国许多产业的出口环节受到影响和冲击。
第四,新冠肺炎疫情带来制造业转型升级放慢的风险。尽管中国的制造业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参与程度较高,但是所处的价值链位置却偏中下游,呈现贸易量大、劳动密集型行业占比高、附加值低的主要特征。目前来看,中国制造业的规模已经在全球的占比达到了近30%,但是制造业发展质量却不是很高。当前我国制造业正处于从劳动密集型向技术密集型和资金密集型转型的关键时期,传统产业的优化升级以及高科技新产业的培育任务仍十分繁重,时间非常紧迫。全球产业的前期细致分工使得产业链的联动效应很强,产业链短期内加速转换将增加我国产业升级的外来风险。新冠肺炎疫情下的产业链的突然转变压缩了我国制造业转型升级的时间和空间。事实上,制造业的产业升级是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进行技术溢出、自主研发创新,一旦产业链的某环节从国内突然撤退,不利于该产业链前后相关环节的技术研发和产业升级,从而会延长国内产业升级的时间和空间。
3 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下的我国产业链应对建议
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下,我国产业链的发展受到了较大的影响,产业链的断裂等安全问题也暴露出来,但也给我国产业链的重构和升级提供了机会。因此,我们需要危中寻机,对我国的产业链进行进一步的优化升级,提升产业链的附加值以及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
首先,需要加快我国产业链“强链”“补链”工作,以防止未来全球突发性事件所带来的产业链条断裂的风险。新冠肺炎疫情给我国产业的供给端造成较大的负面冲击,暴露了产业链条中核心技术供应的短板与不足。通过不断地补短板、疏堵点、连断点,努力提升产业集聚度,使得产业链与创新链、供应链、价值链实现协同。通过弥补产业链的薄弱环节,以“补链成群”“建链成群”等方式,在我国主要的经济区域打造一批产业规模、产业能级达到世界水平的产业链集群。特别重视和找出我国对外出口依存度较大产业链的上下游供应替代市场,保证产业链供应安全可靠。例如,国内在集成电路、半导体、电子信息等产业链存在薄弱环节,需要特别注意和做好其关键环节的补充和替代。对于汽车制造、工程机械、机电制造等我国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需重点关注其核心元器件的上下游供应和产业链协同,提升国产配套能力以加大产业链的抵抗中断风险的能力。同时,需要加快劳动密集型产业从东部地区向中西地区转移,从而形成产业链条的东西部的互补。
其次,健全自主创新的体制机制,为产业链的延长打下坚实的科技基础。一是通过科研体制的改革与创新,激发我国科学技术的原始创新的活力和能力,积极搭建各类技术研发与成果转化的产学研孵化平台,大力引导各种资源进入创新研发领域。二是加大自主研发的强度并拥有产业核心技术,提高产品技术复杂度和产品配件的本土化水平,打造国内完全自主可控的产业链、供应链体系,实现从技术研发、技术中试、工程应用的全产业链条贯通。三是对国内产业链重构以构提高供应链的免疫力、韧性以稳定供应链。利用好国家级新区、高新区的相关平台,发挥好财政税收政策的优势,继续从关系友好的欧洲发达国家进行技术引进,允许外资或独资经营企业进入现代服务业、先进制造业等高端产业,利用外资促进产业链的智能化升级和重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