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淑瑶 王 毅 单海迪 陈楚侨,
精神分裂症和孤独症是两种不同的精神疾病,但精神分裂症和孤独症有较高的共病率[1,2]。情绪障碍是精神分裂症和孤独症都会出现的症状之一,可能涉及到情绪感知、情绪表达、情绪体验和情绪调节等方面。情绪障碍阻碍了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际交往和社会互动,降低了生活满意度,对于生活质量、个人成就和家庭幸福都存在负面影响。
研究者认为分裂型特质和孤独特质在人群中都是按严重程度递增呈连续分布的[3,4],在非临床群体中可能有一部分人拥有较高水平的分裂型特质或孤独特质。高分裂型特质和高孤独特质的共现率为3.4%[5],这意味着在一般人群中也存在着分裂型特质和孤独特质的特质共存群体。目前尚不确定分裂型特质群体、孤独特质群体和特质共存群体在述情障碍、情绪体验和情绪调节上的表现特点。仅仅有少部分研究针对分裂型特质、孤独特质与情绪展开了探讨。在述情障碍上,分裂型特质[6]、孤独特质[7]与述情障碍之间存在正相关,换言之,分裂型特质水平高或孤独特质水平高的个体可能不能很好地识别和描述情绪,难以表达自己的情绪。在情绪体验上,分裂型特质群体表现出更少的预期愉快体验和即时愉快体验[8,9],孤独特质水平与愉快体验之间呈负相关[10]。在情绪调节上,分裂型特质群体更多使用表达抑制策略,更少使用认知重评策略[11],孤独特质群体可能更多采用非适应性情绪调节策略,更少采用适应性情绪调节策略[12]。
探讨分裂型特质群体、孤独特质群体和特质共存群体在述情障碍、情绪体验和情绪调节上的表现特点,可针对其述情障碍和情绪调节方式对个体展开心理健康干预,有利于提升大学生整体心理健康水平。因此,本研究利用社会快感缺失量表(Chapman Social Anhedonia Scale, CSAS)[13]和孤独症谱系问卷(Autism Spectrum Quotient, AQ)[14]筛选出分裂型特质组、孤独特质组、特质共存组和低分对照组。排除消极情绪这一混杂因素,比较各组在述情障碍、愉快情绪体验和情绪调节上的表现。
1.1 对象 2018年通过分发电子版问卷和纸质版问卷,让被试进行填写。问卷内容包括性别、年龄、受教育年限等人口学信息和所使用的问卷。根据CSAS和AQ对被试进行筛选。首先确定高分裂型特质的标准,根据一项关于快感缺失的研究[15],取人群中CSAS得分的前10%,则CSAS≥20分为高分裂型特质,低于人群的均值则CSAS≤11为低分对照。关于高孤独特质的划分,在超过2 000人的大样本中取人群中前10%,故AQ≥28分为高孤独特质,低于均值时则AQ≤20分为低分对照。最终得到被试共90名,分裂型特质组(CSAS≥20,AQ<28)为20名,孤独特质组(CSAS<20,AQ≥28)为23名,特质共存组(CSAS≥20,AQ≥28)为20名,对照组(CSAS≤11,AQ≤20)为27名。分裂型特质组男9名,女11名,平均年龄(20.75±2.34)岁,平均受教育年限(14.40±1.76)年;孤独特质组男11名,女12名,平均年龄(20.17±1.07)岁,平均受教育年限(13.87±2.28)年;特质共存组男10名,女10名,平均年龄(21.10±1.92)岁,平均受教育年限(14.85±1.48)年;低分对照组男16名,女11名,平均年龄(20.59±1.47)岁,平均受教育年限(14.59±1.34)年。四组性别构成比、年龄、受教育年限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 (P>0.05)。本研究已获得所有被试的知情同意,并已通过伦理审批。
1.2 方法
1.2.1 研究工具 (1)CSAS[13]:该量表是Chapman分裂型人格倾向量表的一个分量表,可用来衡量特质性快感缺失。这个量表一共40道题目,每道题目给出描述让被试选择是否符合自己的情况,总分为0~40分。CSAS得分越高,说明特质性快感缺失越严重。中文版CSAS具有良好的信效度。(2)AQ[14]:该问卷包括细节注意、言语交流、社会技能、注意转换和想象力5个维度,一共包括50个条目,每个条目从“绝对同意”到“绝不同意”共4个选项,其中25条是“绝对同意”和“有点同意”计1分,“有点不同意”和“绝不同意”计0分,剩下25条为反向计分。AQ总分最高分为50分,得分越高则孤独特质水平就越高。中文版AQ具有较好的信度及效度,可作为测量中国人群孤独特质水平的工具。(3)多伦多述情障碍量表(Toronto Alexithymia Scale,TAS-20)[16]:该量表有3个维度:外向性思维、情感描述困难和情感识别困难。它包括20个条目,采用5级评分,由1(完全不同意)到5(完全同意),总分范围在20~100分之间。得分越高,表示述情障碍越严重。TAS-20中文版具有良好的信效度,适用于评估中国人群的述情障碍。(4)愉快体验量表(Temporal Experience of Pleasure Scale,TEPS)[17]:旨在衡量即时的愉快体验和预期的愉快体验,包含20个项目,每个项目采用6级计分,从1(根本不像我)到6(非常像我)。该量表得分越高,则表示被试的愉快情绪体验越多。该量表信效度良好。(5)情绪调节问卷(Emotion Regulation Questionnaire,ERQ)[18]:该问卷用于评估认知重评和表达抑制两种情绪调节策略的使用情况。它采用7级计分,要求被试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从1(完全不同意)到7(完全同意)中的一个答案,一共有10个条目。 认知重评或表达抑制得分越高,则说明个体使用该策略越多。ERQ中文版信效度良好,适用于中国人群。(6)抑郁-焦虑-压力量表(Depression Anxiety Stress Scale,DASS-21)[19]:是将42道题的DASS进行修订之后的简版,同原来的量表一样分为抑郁、焦虑和压力3个维度,每个维度保留了7个题项。被试根据量表中每个句子的描述是否与过去1周内自身的情况相符做出判断,选择0(不符合)到3(非常相符),采用4级计分。该量表得分越高,则表示个体有越多的负性情绪。中文版DASS-21 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可以用来测量中国人的抑郁、焦虑和压力水平。
1.2.2 统计学方法 利用SPSS 22.0录入并处理数据,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比较各组被试的年龄、教育年限和DASS-21总分,采用卡方检验比较各组被试的性别比例差异。以DASS-21的总分作为协变量,采用协方差分析比较各组在TEPS、TAS-20、ERQ等情绪量表上的表现。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四组DASS-21评分比较 四组DASS-21总分及抑郁、焦虑、压力维度得分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进一步两两比较结果见表1。
表1 四组DASS-21评分比较
2.2 四组TAS-20评分比较 控制DASS-21总分后比较各组TAS-20的表现,结果显示四组TAS-20总分和情感描述困难得分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进一步两两比较结果显示,分裂型特质组TAS-20总分和情感描述困难得分高于孤独特质组、特质共存组和低分对照组(P<0.05),特质共存组TAS-20情感描述困难得分高于低分对照组(P<0.05)。见表2。
2.3 四组TEPS评分比较 控制DASS-21总分后比较各组TEPS的表现,结果显示四组TEPS总分和预期愉快体验得分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进一步两两比较结果显示,孤独特质组、低分对照组TEPS总分高于特质共存组(P<0.05),孤独特质组、低分对照组TEPS预期愉快体验得分高于分裂型特质组和特质共存组(P<0.05)。见表2。
2.4 四组ERQ评分比较 控制DASS-21总分后比较各组ERQ的表现,结果显示四组ERQ表达抑制和认知重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四组TEPS、ERQ、TAS-20评分比较
分裂型特质群体表现出了最为严重的述情障碍。以往的研究确实发现分裂型特质与述情障碍呈正相关的关系[11],这为本研究的结果提供了支持性的证据。由于述情障碍与人际功能密切相关,而分裂型特质与精神分裂症中发现的情绪缺陷和社会功能缺陷紧密联系[20],因此分裂型特质群体有更高水平的述情障碍似乎不足为奇。另外,分裂型特质群体在预期愉快体验上存在缺损,但是在总体的愉快体验和即时愉快体验上没有缺损,这证实了分裂型特质群体在预期愉快体验和即时愉快体验上确实存在分离[21,22]。预期愉快体验的缺损在精神分裂症谱系中可能是独立于疾病进程且具有特质性的[22]。
特质共存组TAS-20总分和情感描述困难得分低于分裂型特质组,且其情感描述困难得分高于低分对照组。此外,特质共存组在总体愉快体验和预期愉快体验得分上低于孤独特质组和低分对照组。一些研究提出共同出现的分裂型特质和孤独特质对于情绪表达、社会功能和信息加工等方面具有调节作用[5,23],这种调节作用并不仅仅作用于某个特定领域。因此本研究认为特质共存组在情绪体验和述情障碍上的表现也可能是分裂型特质和孤独特质的调节作用所导致,并且这两种特质对于情绪体验和述情障碍的调节作用模式不一致,但这需要进一步的探究来证实。
孤独特质群体与低分对照群体在述情障碍、情绪体验和情绪调节策略上均未发现差异,这表示孤独特质群体可能在情绪处理上不存在异常,该发现与以往研究不一致[10,12,24]。首先,孤独特质群体是非临床群体,虽然这一群体与孤独症有相似的特征,但这种特征不会影响到个体正常的社会活动,因此这种情绪上的差异可能尚未达到显著;其次,以往关于孤独特质群体情绪方面的研究也相对较少,其可靠性和全面性未经验证,不同的研究使用的研究工具也不一致,从而导致了研究结果的不一致。
本研究存在以下不足。首先,本研究的被试样本量较小,结论未必具有参考性,未来可进一步扩大被试群体;其次,对于情绪方面的测量,都是采用自评量表,结果可能存在偏差,未来可以采用影像、实验室范式等多手段进行确定;最后,本研究采用横断面设计,无法确定随时间变化这些个体而产生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