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建华 李雅丽
(江西财经大学 财税与公共管理学院,江西 南昌 320013)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一直致力于探索具有中国特色的“反贫之路”,并为之进行了卓越的探索,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习近平总书记在2020年12月3日出席并主持了脱贫攻坚总结评估汇报会,并庄严宣布:“党的十八以来,党中央团结带领全党全国各族人民,把脱贫攻坚摆在治国理政突出位置,充分发挥党的领导和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政治优势,采取了许多具有原创性、独特性的重大举措,组织实施了人类历史上力度最强、规模最大的脱贫攻坚战。经过八年的精准扶贫,脱贫攻坚成果举世瞩目,现行贫困标准下全国832个国家贫困县已全部实现了脱贫摘帽,消除了绝对贫困和区域性整体贫困,近1亿贫困人口实现脱贫,如期完成了新时代脱贫攻坚目标任务”[1]。消除贫困是人类共同理想,然而,当前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仍然突出,巩固与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任务依然艰巨。随着人类发展呈现复杂性、多元化特点,对贫困的评价也趋于多元化,阿马蒂亚·森曾指出仅用货币识别贫困是有局限的,真正的贫困应该是对人当前的可行能力的剥夺,人们跨过了基本经济保障的最低门槛,但还受困于其他制约个体发展关键领域的限制而造成的贫困。我国各级政府在减贫之路的探索与实践中也不断调整减贫的目标和模式,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报告提出“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建立解决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这意味着中国的反贫困战略即将进行转换。从绝对贫困到相对贫困衡量标准的变化,说明精准扶贫更应从教育、健康医疗、社会生活保障等方面实施,实现多维扶贫的新目标。
要实现多维脱贫,财政作为主要的减贫政策手段在其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诸多文献对此进行了论述。国内外学者首先从宏观和微观两方面研究了财政转移支付对贫困的影响,前者主要论述财政转移支付对缩小城乡经济、区域差距的作用,对平衡地方财政资金并引导用于地方减贫教育、卫生、医疗等公共服务上的溢出效应[2]。而后者主要论述转移支付通过现金补助、养老金转移收入、社会救济补贴等直接作用于微观个体的减贫工具,对贫困群体与潜在贫困群体通过提供教育、健康医疗等社会机会以降低贫困的溢出效应[3]。国外也有一些学者认为财政转移支付在一定程度对一般贫困和极度贫困者具有缓解收入贫困效应和收入再分配的功能[4][5]。 其次,部分文献对其效率进行了探究,有研究者认为财政转移支付政策目标准确,对预期减贫是有效率的[6][7],但需注意的是,财政转移支付往往在瞄准贫困目标失效上可能引起反向激励,导致反贫困工作的低效。Grosh 等通过对48个国家的反贫困状态进行公共转移政策的效率研究,结果显示在122个转移支付项目中,有25%的转移支付收入未准确转移到贫困者手中,存在明显的低效率[8]。Dabalen等运用倾向得分评价方法对阿尔巴尼亚1993年的反贫困公共转移政策效应进行了评价,认为持续性接受转移支付的受益者对公共服务需求上的福利状态显著低于同等条件的匹配对象,造成公共政策执行的非效率[9]。Bargain等运用1996~2003年的横截面数据对芬兰的减贫效应进行分析,结果显示使用错误的计量工具会直接影响被援助目标的福利资格和福利效率[10]。
上述文献一方面证实了转移支付政策对减贫的有效性,另一方面也指出财政转移支付在反贫困中的低效性。基于不同的研究视角,有学者的研究表明,政府对基础教育、卫生医疗等公共服务的有效供给能提升受益对象的收入能力从而实现减贫目的[11][12][13]。但也有文献提出政府通过公共服务的供给对在农村短期减贫或长期减贫的影响效应存在差异[14][15]。公共服务机制在设计上,应考察受益者的实际福利状况以及在反贫困项目中受益贫困者对公共服务的不同需求程度。客观来看,人们对公共服务的需求具有层次性,当个体从底层带来的公共服务需求得到满足后,个体的福利条件不断提升,必将进一步追求更高层次的公共服务。目前我国在减贫政策评价上的不足并非受益对象有意隐瞒其真实偏好,而是源于对政策受益者在公共服务上的不同需求程度认知不足,人们对公共服务的不同需求与公共服务的需求收入弹性密切相关。因此,要科学评价并借此改善公共服务供给,研究财政转移支付对政策受益者在公共服务需求收入弹性差异具有很强的现实指导意义。从目前文献检索来看,鲜见以公共服务需求收入弹性视角来评估财政转移支付对减贫效果的相关研究文献。本文利用微观调查面板数据把受益者对教育、健康医疗的需求收入弹性纳入同一分析框架内,实证检验财政转移支付对长期多维贫困的减贫效应。
在给出长期收入贫困和k=30%识别的长期多维贫困下采用两阶段Logit方法进行实证分析。首先,基于因变量为二分变量,因变量分别为长期多维贫困状态与长期收入贫困状态(贫困=1,非贫困=0),选取Logit模型,在控制户主的具体特征条件下,首先研究一阶段财政转移支付对家庭长期多维与收入贫困的效应。其次,分别测算家庭对教育需求收入弹性与对健康医疗需求收入弹性在整个考察年度的加权值,作为二阶段的关键变量,将其纳入同一模型中考察财政转移支付对长期多维贫困与收入贫困的改善效应是否与所在家庭对教育与健康医疗的主观需求程度相关,剖析影响家庭长期多维贫困与收入贫困减贫效应的具体因素。
1.一阶段Logit模型。主要关键因变量为长期多维贫困(Ymulti×t)与长期收入贫困(Yincome×t)。从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经济问卷调查与个人问卷调查中收集以家庭收入、教育与健康模块为主的变量信息,通过贫困识别构建长期多维贫困与长期收入贫困指标。关键自变量为财政转移支付Xtrans,从CFPS家庭经济问卷调查中收集家庭是否收到财政转移支付与收到的财政转移支付的金额,三个调查年度均收到财政转移支付的家庭记为1,其他情况的家庭标记为0。选取包含户主年龄(Age)、户主年龄的平方除以100(Age2_)、户主性别(Male)、户主受教育年限(Year_edu)与家庭规模(Fam_size)等户主特征的作为控制变量,具体参见表1。一阶段Logit模型的构建如下:
τij=β0j+β1jXtrans+β2jAgeij+β3jAge2_ij+β4jMaleij+β5jYear_eduij+β6jFam_sizeij+εij
(1)
表1 变量的选择与说明
2.二阶段Logit模型。将农村家庭对教育、健康医疗需求收入弹性纳入同一分析框架,构建二阶段Logit模型。
(1)二阶段Logit模型的变量。二阶段Logit回归模型中,关键自变量包含财政转移支付Xtrans与公共服务的需求收入弹性。从CFPS家庭问卷调查中收集三个考察年度的家庭教育需求的弹性支付、健康医疗支付、结合家庭年收入来测算家庭对教育需求的弹性EdI_edu与家庭对健康医疗的需求收入弹性EdI_health。家庭对教育需求收入弹性(EdI_edu)、家庭对健康医疗需求收入弹性(EdI_health)、教育需求收入弹性与财政转移支付交互项(Xtrans_Eedu)与健康医疗需求收入弹性与财政转移支付的交互项(Xtrans_Ehealth)均是二阶段的关键自变量,具体参见表1。
(2)公共服务需求收入弹性的定义。实证研究中公共服务需求收入弹性( EdI_public)主要关注农村家庭对教育的需求收入弹性(EdI_edu)和对健康医疗的需求收入弹性(EdI_health),分别是指当家庭收入上升(或下降)1%时,分别对教育和健康医疗的需求所上升(或下降)的比例。此处的需求是指家庭有能力且有意愿实现的需求,即在每个家庭预算约束下可支付得起的需求,可以用支付货币来衡量[21]。因此,农村家庭对教育、健康医疗这两类公共服务支付的货币即为对教育和健康服务的需求。根据从CFPS数据库中家庭经济模块中得到的年均家庭教育经费开支与年均家庭健康医疗经费开支,以衡量农村家庭对教育和健康医疗的需求,分别用Qedu、Qhealth表示,农村家庭的年收入作为消费这两类商品消费者的收入量(Irural),用Y表示。农村家庭对公共服务的需求收入弹性具体公式表述如下:
(2)
式(2)中,ΔIrural,为农村家庭的收入变化量,ΔQPublicGoods为对公共服务需求量的变化量。
(3)公共服务需求收入弹性的测算。为研究农村家庭收入与教育、健康公共服务间的需求关系,构建双对数模型,以农村家庭收入的自然对数为关键自变量,以对教育、健康的需求的自然对数为因变量,建立基本回归方程,求得自变量系数,即可分别测算出家庭对教育、健康的需求收入弹性。模型如下:
LnQedu=α+βeInY+ε
(3)
LnQhealth=α+βhInY+ε
(4)
式(3)、(4)中,βe为教育需求收入弹性,βh为健康医疗需求收入弹性。
(4)二阶段Logit模型的构建
β0j=γ00+γ01Eeduj+γ02Ehealthj+μ0j
(5)
β1j=γ10+γ11Eeduj+γ12Ehealthj+μ1j
(6)
β2j=γ20
(7)
β3j=γ30
(8)
β4j=γ40
(9)
β5j=γ50
(10)
β6j=γ60
(11)
式(5)~(11)中,下标j表示第j个家庭;一阶段的残差项εij与两阶段中的残差项μ0j、μ1j均服从正态分布。在模型设计中,β参数为关键自变量与控制变量的系数。为进一步得到公共服务需求收入弹性与财政转移支付共同作用的交互项,将式(5)~(11)代入式(1),得到:
τij=γ00+γ01Eeduj+γ02Ehealthj+γ10Xtrans+γ20Ageij+γ30Age2_ij+γ40Maleij+γ50Year_eduij+
γ60Fam_sizeij+γ11XtransEeduj+γ12XtransEhealth+σij
(12)
式(12)中,σij=εij+μ0j。通过合并两阶段公式,一阶段中考察财政转移支付对长期多维与收入贫困家庭的效应影响,可分解为二阶段中的平均效应(γ10)、异质性效应(γ11、γ12)和残差项估计(σij),其中异质性效应,即教育、健康医疗的需求收入弹性分别与财政转移支付共同作用的交互项估计系数。
选取2014年、2016年、2018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面板数据对我国农村家庭的减贫效应进行实证,样本选取过程中剔除了重要指标存在缺失或异常的家庭,处理后的有效农村家庭样本量共计5754户,覆盖全国28个省市(港澳台地区除外)。
3.6.4 海绵的选择厚度适宜,保证气管导管在与其固定后有一定的弧度,减少导管对于鼻腔黏膜及鼻翼的压迫。
1.各指标取值
2.贫困家庭的识别
(1)对长期收入贫困家庭的评价标准。依据收入贫困线与家庭人均收入两个指标进行衡量,其中家庭人均收入是家庭总收入除以家庭人口规模, 2014年、2016年、2018年均采用官方2015年确立的贫困线标准为2855元,若3个考察年度的家庭人均收入均低于贫困线则被评价为长期收入贫困家庭记为1,非长期贫困记为0。
表2 多维贫困指标体系
(13)
贫困剥夺份额Sc表示长期贫困家庭的加权平均剥夺份额,可表达为:
(14)
(15)
式(13)~(15)中,Rc,Sc,Tc分别为贫困的发生率、剥夺份额和持续期,各项贫困指数具体以多维度和收入剥夺来分析,分别用multi和income进行标识。
3.贫困测算
表3 多维与收入贫困发生率的计算结果 单位:%
从表4的边际效应回归结果来看,财政转移支付的边际效应对长期多维贫困与收入贫困的减贫效应的效果和符号均保持一致,对两类贫困指标呈显著负向影响,反映了样本家庭中每个家庭收到的财政转移支付,均能有效缓解家庭长期内的多维与收入贫困发生率。从不同维度下衡量的贫困状态来看,财政转移支付对两类贫困状态的减贫效应影响程度有一定差异,一方面政府部门对处于长期多维贫困和收入贫困的农村家庭给予救助和经济补贴,其减贫效应显著;从控制变量中可发现,户主为男性、年龄越大、受教育程度越高的小规模农村家庭对财政转移支付减贫的反应程度越强,说明其陷入两类贫困状态的概率较低。另一方面,对处于长期收入贫困状态的农村家庭来说,其减贫效应要比长期多维贫困更为显著,说明以教育和健康贫困剥夺指标衡量的多维贫困状态对财政转移支付的反应程度比收入贫困要小,其含义是处于长期多维贫困的家庭,收到财政转移支付可有效改善长期内多维贫困的概率为3.2%;处于长期收入贫困的家庭,收到财政转移支付可有效改善长期内收入贫困的概率为5.2%。
表4 基于财政转移支付对长期多维贫困与收入贫困减贫回归结果的边际效应
1.交互效应的实证检验。在进行交互项分析前,需要检验交互项组成的变量是否存在交互效应,通过Wald检验两个交互项是否联合显著,即检验原假设:两个交互项的系数全为0,交互项分别为家庭对教育需求收入弹性与财政转移支付的交互效应(Xtrans_Eedu)与家庭对健康医疗需求收入弹性与财政转移支付的交互效应(Xtrans_Ehealth)。由表5检验结果可知,长期多维贫困与长期收入贫困模型中,引入Xtrans_Eedu与Xtrans_Ehealth交互项的Prob值均小于chi2,且均在5%的水平上显著,拒绝原假设,表明两个交互项的联合显著性检验均通过。
表5 交互项的联合效应检验
2.实证结果分析。表6报告的是二阶段Logit边际效应的回归结果,由此可知,农村家庭对教育、健康医疗的需求收入弹性对长期多维贫困与长期收入贫困的边际效应均呈显著的正向效应,即单位家庭若加大对教育、健康医疗的需求程度,会加速其家庭的长期多维与收入贫困。这说明农村家庭支出仍在很大程度上受限于家庭的预算收入,且农村收入的增幅变动小且有刚性,家庭对维持基本生活的支付会对其在教育和健康医疗上的需求存在明显的挤出效应,当低收入农村家庭想从刚性收入中挪出用于扩大对教育和健康医疗的需求时,则家庭对教育、健康医疗的需求程度会超出家庭的预算收入,表现为家庭对教育、健康医疗的需求收入弹性为正向变动,而导致其家庭处于长期多维贫困的贡献率分别为13.2%和9.35%,处于长期收入贫困的贡献率分别为11.8%和15.5%。
随着家庭对教育和健康医疗需求的提升,财政转移支付对改善贫困的效应是否有所增强呢?表6显示,首先从转移支付的单个效应来看,不论是长期多维贫困模型还是长期收入贫困模型,每单位家庭获得财政转移支付对改善其长期多维贫困与长期收入贫困的效应是显著的,使其改善的概率分别为6.1%和12.1%。这与一阶段Logit回归结果保持高度一致;同时也意味在引入两类公共服务需求收入弹性变量后,增加财政转移支付可以增强对长期多维与长期收入贫困的减贫效应,分别较一阶段减贫效应概率提升了2.9%和6.9%。
表6 二阶段Logit长期多维贫困与收入贫困回归结果的边际效应
其次,对于两类交互效应的影响,实证结果发现家庭对教育的需求收入弹性与财政转移支付的交互效应呈显著负向作用,而家庭对健康医疗的需求收入弹性与财政转移支付的交互效应呈显著的正向作用,这说明当单位家庭收到同等数额的转移支付收入时,若其对教育上的需求程度不断增加,财政转移支付对改善长期多维贫困和收入贫困状态均有显著的正效应,且效果大于一阶段;但若其不断增加对健康医疗上的需求,财政转移支付对改善这两类贫困状态均呈显著的负效应。这可能是因为农村家庭对教育开支占比要大大低于对健康医疗的开支占比,当前农村家庭在教育上的支付尽管是逐年递增的,但其对教育的需求主要表现在基础教育方面,其开支增幅变动比较小;而农村家庭对健康医疗上的需求在逐年递增趋势下,其成员处于亚健康状态和患有慢性疾病的概率占比也逐年增大,意味着健康医疗的实际成本与机会成本将会不断提高。
最后,从两大衡量维度的贫困模型比较来看,长期收入贫困模型的边际效应都要高于长期多维贫困模型的边际效应。这说明,首先应确保农村家庭摆脱长期收入的贫困状态,考虑到贫困家庭对教育、健康医疗公共服务的不同需求程度,政府在设计和制定财政转移支付政策上才能更有效地防范我国农村脱贫家庭重新返贫[18]。
为验证回归结果的稳健性,通过替换被解释变量和更换估计方法,对多维长期贫困和多维收入贫困识别由原来考察的贫困持续时间γ=2/3替换为γ=1,并用随机效应Probit模型对两类模型进行回归。表7显示,控制户主特征变量,在加入家庭对教育、健康医疗需求收入弹性分别与财政转移支付的交互效应后,除家庭对教育需求收入弹性与财政转移支付的交互效应是非显著的。转移支付项、家庭对教育、健康医疗的需求收入弹性以及家庭对健康医疗需求收入弹性与财政转移支付交互效应均分别在10%、5%、1%的水平上高度显著,变量的系数符号与用二阶段Logit模型保持一致,且模型均通过了Wald检验,说明引入家庭对教育和健康医疗的需求收入弹性,分析财政转移支付对长期多维贫困和收入贫困的减贫效应的结论可靠。
表7 稳健性检验
本文运用2014~2018年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面板数据,考察了财政转移支付对我国农村家庭长期多维贫困和收入贫困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财政转移支付对农村家庭多维贫困与收入贫困状态均有显著的减贫效应,对改善长期收入贫困比长期多维贫困更显著。另外,本文还测算了三个考察年度农村家庭对教育和健康医疗两类公共服务需求收入弹性,并检验了随着单位家庭对教育和健康医疗需求上升,财政转移支付对改善我国家庭长期贫困状态的效果。实证结果显示,每单位家庭获得财政转移支付对改善其长期多维贫困与长期收入贫困的效应是显著的,且要大于未考虑公共服务需求收入弹性下的效应。这说明对教育需求不断增加的农村家庭而言,教育需求收入弹性的不断增加,财政转移支付收入会有效降低其长期多维贫困和长期收入贫困状态,且对改善长期收入贫困模型的效应较长期多维贫困模型更显著,但农村家庭减贫效应对健康医疗需求收入弹性影响较小甚至存在负效应。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考虑到未来一定时期我国部分脱贫家庭可能面临的重新返贫风险,特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财政转移支付要形成继续推进脱贫地区发展的长效动力机制。从过去财政政策实施效果看,财政转移支付是见效速度快且显著的减贫措施,不仅能缓解农村家庭长期贫困发生率,而且还能大大地降低农村家庭受教育、健康医疗剥夺的份额。随着绝对贫困的消除,贫困家庭逐步实现了脱贫,然而一些潜在的多维贫困家庭或者边缘户可能会再次返贫。因此,要保持财政转移支付总体稳定,继续推进脱贫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并适当增加对农村家庭的财政转移支付受益条件;要从“输血型”的收入减贫转向“造血型”的多维度减贫转变。同时,财政转移支付政策要根据对健康、教育剥夺的条件方面来设计和实施,形成长效动力机制。
第二,优化防止返贫监测机制,开展以货币与非货币度量的监测机制,保持帮扶力量和帮扶政策总体稳定并不断优化与完善。实证结果显示农村家庭未来对教育和健康医疗,特别是在后者上的需求支付可能会增加,部分脱贫家庭可能会因此重新返贫。因此,要持续对脱贫县、脱贫村、脱贫人口开展精准监测,将多维贫困作为有效监测潜在贫困与再返贫对象的标准,建立可持续化的巩固与拓展脱贫监测机制。
第三,科学评估与测度农村家庭的公共服务需求收入弹性,有效减缓教育和健康贫困的脆弱性。在实证分析的样本内,从2014~2018年,平均每年每户农村家庭在教育和健康医疗上的经费开支分别为1925元和5585元,说明农村家庭逐年对教育,特别是在健康医疗方面的需求程度已经超出了农村地区的医疗健康服务的供给能力,农村家庭对教育和健康医疗的需求收入弹性在改变,居民对基本公共服务的需求逐年增强;同时,公共服务对农村家庭的惠及程度不足,农村地区的基本公共服务需求与供给的不匹配,弱化了财政转移支付对农村贫困家庭的减贫作用。因此,一方面要持续跟踪收入变化与“两不愁三保障”巩固情况,科学测度农村家庭公共服务需求收入弹性,改变农村地区的公共服务供给。另一方面,要持续发展壮大扶贫产业,加大对脱贫人口职业技能培训力度,改善农村家庭收入状况,进一步巩固我国脱贫攻坚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