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白皮书的时间指向及其意涵解析

李鹍鹏

（中山大学，广东 广州 510275）

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于2021年6月25日发布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白皮书（以下简称白皮书）。白皮书蕴含着中国共产党在承前启后的时间节点上想表明的对于自身政治制度的鲜明立场以及想向外界传递的政治信号。本文以时间指向为线索对其文本进行梳理概述，并尝试结合相关的领导人论述、会议文件精神和学术研究成果解读其背后蕴藏的深刻意涵和政治态度。希望能为理解、研究和宣传白皮书提供些许启益。

一、指向过去：是对新型政党制度发展情况的系统介绍

从指向过去的角度来看，白皮书全面回顾了70余年来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发展历程；介绍了这一制度的构成要素并指出其性质、地位、特点以及优势；同时阐明了它的历史必然性、实践优越性、价值合法性、伟大创造性以及重大贡献。

（一）回顾了新型政党制度的光辉发展历程

白皮书介绍了新型政党制度的出场背景，指出其孕育于近代以来中国民主革命的历史进程，[1]这一背景可概括为近代中国的悲惨遭遇以及期间无数仁人志士和政治力量为救亡图存展开的艰难探索和斗争。其中就包括引进西方议会制和多党制等制度选择上的失败尝试。正是在此背景下，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在争取国家独立、民族解放以及反对独裁、争取民主的共同愿景推动下建立起亲密合作关系，为新型政党制度的形成确立奠定了基础。

白皮书指出新型政党制度形成于协商筹建新中国的伟大实践，发展于社会主义革命、建设、改革的伟大进程，完善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1]标志性事件包括1949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召开并通过《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正式确立。以及新中国成立后“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十六字方针的提出，确立了新型政党制度长期存在和发展的格局。

而改革开放后，新型政党制度建设走上了制度化轨道。其中“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将长期存在和发展”于1993年写入宪法。进入21世纪后，中共中央又多次推动新型政党制度发展创新。尤其是中共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中共中央大力推进多党合作理论、政策和实践创新，推动多党合作事业发展进入新阶段。总的来看，历经70余年探索发展，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日臻成熟。

（二）介绍了新型政党制度的建设成就和基本概况

白皮书围绕构成要素、性质、地位以及优势等内容对新型政党制度的建设成就和基本概况进行了系统介绍。

在构成要素方面，主要介绍了新型政党制度的主体要素、制度要素和形式要素。主体要素包括中国共产党、八个民主党派以及无党派人士；制度要素方面，白皮书回顾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1993年宪法、人民政协等规范性文本和制度性安排；形式要素方面，指出了四大实践形式，即政党协商、民主监督、国家政权中合作共事以及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参与国家各项事业发展。以上三大要素的充实和丰富表明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已经发展为一个健全的、运转规范的成熟制度体系。

在性质和地位方面，白皮书指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植根于中国土壤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同时也积极借鉴和吸收人类政治文明优秀成果，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产物，是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和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的伟大政治创造，也是中国的基本政治制度。体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反映了社会主义制度的本质要求。[2]这表明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从性质上讲是具有中国底色和伟大创造性的社会主义政党制度，而从地位上讲它是中国的一项基本政治制度。

除此之外，白皮书还着重介绍了新型政党制度的特征，例如强调良性合作而非互相倾轧，强调团结而非撕裂以及强调共同利益而非一己私利等。这些特征又决定了新型政党制度具有显著优势，白皮书对此指出了其在利益代表、促进团结以及增强决策科学性等方面所具有的独特优势。

（三）白皮书指向过去的深刻意涵

在回顾历史的过程中，白皮书除客观真实地介绍经验事实外，还对诸多问题进行了定性、定义以及总结，其意在传递的信息可解读如下。

第一，新型政党制度具有历史必然性。在它出现前，许多救亡图存和强国富民的政治方案均告失败。正如习近平所言：“君主立宪制、复辟帝制、议会制、多党制、总统制都想过了、试过了，结果都行不通。”[2]最终，经过艰难探索和实践检验，中共领导建立的新型政党制度取得成功。正如有一种观点所认为的那样，在国家失败、社会软弱的前提下，由中共主导新型政党制度的建构有其必然性。[3]

第二，新型政党制度具有价值合法性。它为实现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国家富强、人民幸福以及民主自由而生，它代表并实现着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以及全国各族各界根本利益。家国情怀、人民立场和民主本色是其鲜明的制度品格和价值追求，而这正是其价值合法性的来源。

第三，新型政党制度具有实践优越性。它秉持团结合作的理念，通过一系列创造性的制度安排，在实现极富质感的全过程、全方位民主的同时也展现出极高运作效率，产生了强大治理效能。在推动有序的政治参与、充分的利益表达、成功的社会整合等方面发挥了重大作用并展现出显著优势。

第四，新型政党制度具有伟大创造性。它扎根中国，注重历史和文化传承，但不封闭僵化，而是积极吸收借鉴人类文明发展优秀成果。而在开放包容的同时又不削足适履生搬硬套他国制度模式。正因此，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展现出不同于以往任何一种政党制度的崭新面貌。

第五，新型政党制度为中国和世界作出了重大贡献。它植根中国、服务中国、奉献中国，为中国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同时也为世界奉献了一种全新的政党政治组织方案，为人类政治文明发展成果库增添了一项重磅“中国创造”，对人类政治文明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

二、指向当下：是对新型政党制度强大生命力的全方位呈现

从指向当下的角度来看，白皮书重点介绍了中共十八大以来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发展取得的新进展、新成就，呈现了这一制度在当今中国大地上展现出的生机活力。

（一）中国共产党推动新型政党制度继续向前发展

白皮书指出，中共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中共中央高度重视多党合作事业，加强对多党合作事业的全面领导，大力推进多党合作理论、政策和实践创新，具体可概括为如下两方面内容。

首先，领导推进并完成了一系列重大改革，进一步完善了新型政党制度。包括加强顶层设计，高规格召开中央统战工作会议和中央政协工作会议；正式提出新型政党制度重大命题；对民主党派进行明确定性并确立其基本职能；密集发布系列重要文件，进一步提升多党合作制度化规范化水平；以及立足新时代对多党合作事业和新型政党制度提出新要求，为其向前发展提供根本遵循等。

其次，中国共产党十分重视发挥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的作用，积极加强与他们的联系合作，支持他们履职尽责，鼓励他们多做贡献。这主要体现在三方面：一是中央和地方各级党委在重大事项决策中都积极与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展开真诚协商；二是中国共产党自觉虚心接受并积极支持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开展民主监督。三是中国共产党支持各级国家政权机构中的民主党派成员和无党派人士履职尽责、担当作为、发挥作用，共同推动国家政权建设。

而中国共产党这一系列密集有力的举措充分体现了其尊重友党、团结友党、信任友党的博大政治胸怀以及坚持并推动多党合作事业不断发展的真心诚意。而从实际效果看，这些切实举措从政治上、思想上、理论上以及制度上为新型政党制度的发展提供了坚强保障，也使新型政党制度的制度架构更加完善，实践内涵更加丰盈。

（二）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积极作为

白皮书指出，在中国共产党推进新型政党制度发展完善的同时，各民主党派也不断加强自身建设，积极参政议政、履职尽责，同时还在国家经济社会发展中积极作为，具体而言体现在如下两方面。

首先是参政议政有作为。中共十八大以来，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通过参与政党协商、开展民主监督以及国家政权机关内工作等渠道和方式积极参政议政并作出实质性贡献。对此，白皮书用详实的数据加以说明，例如各民主党派中央、无党派人士经过考察调研提出730余件书面意见建议。又比如在脱贫攻坚中，各民主党派有多达3.6万余人次参与脱贫攻坚民主监督工作。此外还有为数众多的民主党派人士和无党派人士在国家政权中担任职务甚至是重要领导职务。

其次是助力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有贡献。在出色完成参政议政规定动作的同时，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还积极拓展发挥作用的渠道和途径。在脱贫攻坚、疫情防控、兴教办学等事业和工作中行动积极、贡献突出。习近平总书记在回顾2020年中国取得的种种成就时就曾明确指出：“这是中国共产党坚强领导的结果，也是包括各民主党派、工商联和无党派人士在内的全国各族人民万众一心、顽强拼搏的结果。”[4]以上事实充分表明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在中国社会生活和政治生活中不仅有位，而且有为。

（三）白皮书指向当下的深刻意涵

白皮书介绍新型政党制度在当下的发展进展和成就不仅仅是为了陈述经验事实，更是想用这些事实回击关于新型政党制度的错误观念，其用意至少可解读为如下三点。

首先是驳斥中国共产党独裁专制论。有一种错误观点认为，随着中国共产党执政地位持续巩固提升，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已名存实亡，中国共产党实质上是在搞一党独裁专制。但白皮书用事实有力地驳斥了这一观点，近年来中国共产党展现出的诚意、作出的努力、拿出的举措，无一不表明中国共产党并未放弃多党合作事业，更未抛弃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相反，中国共产党仍视他们为亲密伙伴，并对他们发挥更大作用抱有极高期待。

其次是驳斥新型政党制度摆设论。另有一种错误观点将矛头指向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认为他们只是配合中共演出的配角，认为新型政党制度只是摆设，并无实质性内容。而白皮书通过具体案例和数据有力回击了这种观点，并向人们展示，在当今中国，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不仅积极作为，而且贡献突出。新型政党制度非但不是摆设，而且还在国家治理和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

而在有效回应错误观点和偏见的同时，白皮书对当下的书写也全方位地呈现了新型政党制度的强大生命力。正如白皮书所呈现的那样，近年来，新型政党制度非但没有崩溃，反而进一步发展完善，形式与内涵都得到进一步丰富，生命力也愈发旺盛。况且，将新型政党制度界定为一党制本身就不合理。[5]

三、指向未来：是对新型政党制度未来发展的积极展望

白皮书里明文展望未来的篇幅有限，但基于对白皮书全文以及本文之前所作之解读的整体性理解，不难发现白皮书对新型政党制度的未来进行了积极乐观的展望，同时也释放出强烈的政治信号，概括起来至少包括如下四点。

（一）展现制度自信

近年来中国人民对社会主义中国的“四个自信”不断增强，对中国共产党的认同拥护愈发坚定，在中国共产党迎来百年党庆之际，中国人民的“四个自信”更是空前强烈。此时发布白皮书并用大量数据和事实呈现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优越性，这在相当程度上集中展现了中国官方以及民间对于包括新型政党制度在内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高度自信。

（二）宣示继续坚持和发展新型政党制度的坚定决心

白皮书明确指出，中国将结合新的时代条件，不断推进新型政党制度丰富理论内涵、健全制度体系、激发制度效能，使这一政党制度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征程中焕发更加旺盛的生机与活力。而近年来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讲话以及官方的相关表述也前后呼应了这一点。例如中共十九大报告强调统一战线是党的事业取得胜利的重要法宝，必须长期坚持。[6]习近平总书记也曾强调：“中国式民主在中国行得通、很管用。新形势下，我们必须把人民政协制度坚持好、把人民政协事业发展好。[7]而就在白皮书公布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再次重申了不断巩固和发展最广泛的统一战线的明确态度。[8]这些都是在宣示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继续坚持和发展新型政党制度的坚定决心。

（三）表达坚持独立自主选择发展道路的明确态度

白皮书强调，展望未来，中国将坚定不移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坚定不移坚持和完善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这三个“坚定不移”，态度明确、掷地有声、底气十足、信心满怀，有力地表达了中国对选择发展道路和制度的明确态度。这一态度在其它场合同样多次得到表达，例如习近平总书记曾明确要求：“人民政协要坚持性质定位，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9]此外他还强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好不好、优越不优越，中国人民最清楚，也最有发言权。我们在这个重大政治问题上一定要有定力、有主见，决不能自失主张、自乱阵脚。[10]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他也再次表明态度：“我们绝不接受‘教师爷’般颐指气使的说教！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将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昂首阔步走下去，把中国发展进步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11]这些表态向外界传递出强烈而明确的政治信号，即中国的发展道路和制度是中国人民在长期实践中作出的正确选择，中国将继续坚持独立自主选择适合自身国情和符合自身发展利益的道路和制度。

（四）表明中国对人类政治文明多样性的鲜明立场

白皮书认为，世界政党制度具有多样性，没有也不可能有普遍适用于各国的政党制度。白皮书还强调中国将继续积极借鉴和吸收人类政治文明的有益成果，但绝不会照搬照抄别国政党制度模式，也不会将中国政党制度模式强加于其他国家，同时中国尊重世界其他国家选择的符合本国国情的政党制度，并本着彼此平等、相互尊重的原则，加强交流互鉴。这实质上表明了中国对待人类政治文明多样性的鲜明立场。

制度自信和独立自主是中国的鲜明态度，但这并不意味着排斥和否定一切其它政治文明发展成果，习近平总书记对此就曾强调：“并不是说中国政治制度就完美无缺了，就不需要完善和发展了。制度自信不是自视清高、自我满足，更不是裹足不前、固步自封。”[12]“我们从来不排斥任何有利于中国发展进步的他国国家治理经验，而是坚持以我为主、为我所用，去其糟粕、取其精华。”[13]在“七一”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也再次强调：“我们积极学习借鉴人类文明的一切有益成果，欢迎一切有益的建议和善意的批评。”[14]这些充分表明了中国对待政治文明多样性的审慎而又积极的态度和立场。

因此，在百年党庆来临前夕发布白皮书还可以理解为是中共中央再次向外界尤其是一些热衷于对外输出价值观和发展模式进而粗暴干涉他国内政的国家释放明确信号。中国明确反对干涉他国内政、扰乱他国政治社会秩序的霸权势力和霸凌行为，并支持各国人民自主选择发展道路和政治制度。此外，作为一个硬币的两面，反对外部干涉是与自己不去干涉相伴而生的。对此，白皮书也向国际社会作出明确承诺，表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虽然是对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重要贡献，但中国不会对外强行输出推广自身制度。

总之，《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白皮书立意深远、意涵丰富、立场鲜明、意义重大。我们要准确理解白皮书的核心意涵和精神要义，做好白皮书的研究宣传阐释工作。首先，坚持和完善多党合作制度不仅涉及制度建设，还涉及从理论上建构多党合作制度的价值体系和话语体系。[15]而白皮书为做好这一工作指明了方向，确立了着力点。学界应围绕白皮书中提出的重大命题、理论议题和实践课题做好研究工作。要做到用中国理论阐释中国实践，用中国实践升华中国理论。[16]不能让新型政党制度的光辉消散在舶来理论的有色眼镜中。其次还要宣传好白皮书，当中又以对外宣传最为重要，相关部门和媒体应立足白皮书做好宣传工作，向世界客观介绍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丰富内涵、价值旨归、鲜明特色、独特优势以及重大贡献，不断增进国际社会对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认知和认可，努力塑造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良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