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皓
在冬天,我把时间说成一块冰,是不是时间就有了形状?可以触摸,可以敲打,可以含在嘴里,可以用溫暖的手把它捂化……
办公楼附近有个湖,名日明泽湖。明泽湖周长600米,我走一圈大约15分钟。午饭后12点开走,走到下午1点上班,我能走上4圈左右,计2.4千米。
这样算来,一分钟时间就等于40米。这样,时间就有了长度。相对于散步而言,相对于我的步幅,中午的休息时间就是2.4千米的空间。
明泽湖看起来是静止的,只有微微的波纹,证明着风的存在,证明着时间在湖中荡漾。
当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往下飘落,那晶莹剔透的时间碎片,落在你的衣服上,即使化成水珠,也是时间留下的痕迹。落在大地上,弄湿了大街小巷,时间告诉世人:我就在你的脚下。
雪花落进了明泽湖,明泽湖就开始结冰,结了冰的明泽湖会把时间冻住吗?
我最担心的是湖里那群鸭子,湖面如果全部冻上了,它们到哪里游弋、嬉戏?
春天的时候,湖里只有两只鸭子,一公一母。夏天的时候,随着一群小鸭子的诞生,它们变成了七八只;秋天的时候,这个队伍已经扩张到二十多只。
三个季节,就是二十多只活蹦乱跳的鸭子呀!它们每天游走在时间的水面,嘎嘎地叫着,时间就有了生命,发出了优美的声音,有了人间烟火的气味儿。
我从春天走到冬天,伴着湖边发芽的柳树、槐树、银杏走,伴着两只鸭子走。把鹅黄走成了绿叶,把绿叶走成了落花流水,把两只鸭子走成了二十多只鸭子……时间像一个魔法师,嗯,就是一个魔法师,化腐朽为神奇。
不是吗?
几天前的早晨,太阳还没升起来,我早早地来到明泽湖边,转着圈寻找那一群鸭子。
看见了,我看见了,在中间化开的个心字形的黑色水面上,一群大大小小的,几只白色的,更多黑色的鸭子,它们喊叫着,追逐着,嬉闹着。水面的周围,则是结冰的湖面,冰上还积着一层厚厚的雪。
这是时间的窗口吗?是的,这个窗口里有一股悲悯的暖流,他给予生命以巨大的疼爱和呵护。
时间在明泽湖发出光亮,时间在仁爱友善的德行里显示出张力,而在怨悔与敌意的消磨中不露声色。
冰消融了,还有水;水蒸发了,还有空气……一切都是时间的产物。
从无形到有形,从有形到无形,时间从不露出本来面目,它们只是一遍遍提醒世人:此刻的明泽湖已不是此刻之前的明泽湖,而此刻的我,已不再是此刻之前的我。
我只相信时间,时间会带来尘埃、雨水、花朵、药和爱。
摘自《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