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盗分金到WTO体系——读《多边贸易体制的决策机制》

郭 林

根据目前整个世界的状况来看,经济发展停滞或者倒退,各国之间,国家和人民之间的不信任在加剧。经济保守主义趁势继续加强,贸易保护主义更加盛行,全球化受到严重挑战。从石油期货市场不正常的走向来看,世界经济进入了一个荒唐的阶段,人类有倒退回到老子所谓的“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国寡民”阶段的趋势。

姜爱英博士的《多边贸易体制的决策机制》是这一背景下一本有价值的著作。

从本书选题来看,属于不常见或者是冷门课题。正如姜爱英博士过后所言,当时评阅她博士论文的专家直截了当的说,她这个选题属于非主流。还有,本书不仅仅是一本经济学著作,还是一部多边贸易发展史的史学类著作,甚至还是法律类的著作。

姜爱英博士的著作,首先用了很大的篇幅对于多边贸易体系的产生、发展、演变的过程进行了阐述。也就是说,这不仅仅是一部描述现状的著作,还是多边贸易发展近代史的著作。本人一直认为,无论是研究的对象是什么,如果对研究的对象历史不了解,那就是对知识本身理解的肤浅。从这段历史的叙述来看,姜博士对于史料的采集和选取是非常到位的,叙事所采用的客观态度也是令人钦佩的。本人小时候经常在收音机里面听到的乌拉圭回合谈判,多哈回合谈判等萦绕在耳边的词语,这次在书中不但看到了,还对于这些事件的来龙去脉终于在这本书里找到了。收音机里面的这段历史,也见证了我国从全球贸易壁上观到积极参与加入进去的这个过程。这个时期是我国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过程,从多边贸易的跟班到领头羊的过程。

全书围绕多边贸易体制形成过程,多边贸易体制产生的依据,运行困境的决策因素,多边贸易体制的决策过程,多边贸易体制的演变,多边贸易体制争端解决与决策困境,决策的公平性和运行效率,各成员体在多边贸易体制中角色和作用,都进行了客观理性的分析。全书对于多边贸易体制的发展方向给出了分析和预测。

本书最后的部分,全面论述了中国参与多边贸易体制的整个过程,并对中国决策权力,决策成本,定位和中国对于多边贸易体制的改革诉求和策略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分析。

为什么公平和效率不能同一节拍达到最大值呢?这是因为它们有不同的节拍。世界各国发展水平不同,这就导致了在多边贸易体制中不可能让公平和效率同时得到最大化。

姜爱英博士的著作,对多边贸易体制过程的各个方面,都围绕着公平和效率这样的主线展开,其实这是作者找到了一条非常合理的讨论策略。在涉及多边贸易体制各方关系,尤其是利益的时候,公平和效率问题是个核心问题。

总结归纳一下这本书的特点,那就是史料丰富(注意这好像在谈论一部文史著作),叙事客观公正完整,围绕公平和效率这一范畴关系分析讨论了多边贸易体制的决策机制。对于多边诉求过程中,“公平和效率”失衡的问题进行了深度刨析。尤其是引入了“双层博弈”框架来讨论多边博弈。对于多边贸易体制决策机制形成和演变,从政治经济学角度对其中的公平和效率进行了分析,这是本书一大亮点。

人类一切思维能力和水平中,算小账是一种能力,大局观也是一种能力。本书着眼于大局观,在对决策分析上,不是纠缠于决策机构,决策程序等小账,而是着眼于主体和参与方,可以说是一下子抓到了问题的本质。

另外，关于本书的不足和需要改进的地方：

首先,本书作者视角下,多边贸易体制各方都是围棋中的黑白子,对于各方丰富多彩的内涵没有进行分析。而这些恰恰是各方在角色扮演中的一些依据。比如传统的维京人,或者说海盗民族的贸易传统是什么样的,以希腊文明为传承的欧美民族,历史上他们驾驭海洋,全球贸易的能力一定是有传统的,那么他们的历史和贸易理念是什么?可以说,如果把贸易的动机或者结果看成是和平的希望,那就太小瞧这些民族了。农耕民族中虽然也有郑和那样的航海家,然而他们的贸易理念又是什么?这些历史上的贸易文化,对于他们参与多方贸易体制决策过程中的表现又是如何?以马后炮角度来看,国际多边贸易体制决策过程中的公平,与其说是公平,倒不如说是力量角逐的动态平衡点。从近年来美国在国际贸易体制中退群和任性来看,公平和效率已经严重失衡。尤其是在世界贸易体系内,传统的,历史的,民族性,对当今现状的影响,是一个不容忽略的议题。

其次,建议参考海盗分金的案例分析多边贸易体制的决策机制。海盗分金是多方博弈中实现各方利益诉求最大化的典型案例。通过海盗分金,体现多边贸易体制的残酷性和利益失衡性,这本质上是一个只有效率不讲公平的问题,或者说,所谓公平,也是在效率下的无奈。所以说,博弈中利益最大化,会出现效率支配下的伪公平问题,这也是作者应该注意的。

实话实说,写这本书的书评,有点“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不单是隔了一个专业,最主要的是,自己的知识面无法看透这样一个宏大的建构。以上说的这些,只能是一家之言。一部作品现在的价值,是对空间进行积分。如果谈最终的价值,还需要对时间进行积分。从目前来看,这是一部关于多边贸易体制方面值得一读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