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形势下股份制商业银行中小企业信贷风险防控研究

廖吉林，孙 莉

（1. 南京林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南京210037；2.广发银行南京分行，南京210000）

1 引言

随着我国经济多元化发展和更加开放的经济形势，中小企业扮演着愈加重要的角色。数据显示，中小企业贡献了超过50%的税收、60%的GDP、70%的技术创新、80%的城镇劳动就业和90%以上的企业数量[1]。不过当下中小企业受贸易战及国内经济转型大环境影响，正面临重重困难。国家统计局近期数据显示，中小企业PMI 值均已连续16 个月处于50%荣枯线以下，而且预计还会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国内看，一方面供给侧改革去产能、社保征收划归税务部门和对往年社保的追缴等政策对中小企业现金流和运营造成了较大影响。另一方面，国内房价居高不下，居民80%存款用于购房还贷，消费力受到极大挤压。国际方面，中美贸易战背景下，中小企业尤其是出口导向性型企业成本高企，出口市场被蚕食。以贸易大省广东为例，2019 年3 月份PMI 在24 个月后首次跌破荣枯线以下，其中权重最大的生产指数和新订单指数均出现大幅下滑。

另外一方面，信贷作为商业银行最主要的资产类业务，其风险始终是银行最关注的问题[2]。伴随着几十年的经济高速发展，我国商业银行信贷风险也在不断累积，尤其是近5年来，不良贷款余额和比率都在迅速攀升。这其中，股份制银行的资产规模相对国有银行要小，其面向的客户大多为中小企业。而同大企业相比，中小企业信用状况普遍偏弱，且其财务信息可获得性也相对较低，中小企业信贷风险问题尤其需要关注[3]。

表1 商业银行不良贷款情况

2 股份制商业银行对中小企业信贷的现状

2019年4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促进中小企业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就中小微企业发展问题再次专门发文，反映出中央对中小企业融资和发展的高度重视。按照2015年银监会发布的《关于小微企业金融服务工作的指导意见》提出的“三个不低于”要求，银行在保证贷款量基础上，要确保小微企业贷款增速、贷款户数及贷款获得率均不得低于上年同期水平[4]。相较于之前的“两个不低于”，对中小企业信贷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这样的行政干预下，股份制银行中小企业信贷余额和占比不断攀升，如表2所示。

表2 股份制银行小微企业信贷2015-2018年概况（亿元）

这期间银行信贷总量增加及突击放贷引发的不良贷款增加和不良率上升，如图3所示。而衡量银行财务稳健程度的重要指标——拨备覆盖率却偏低，不良贷款准备金不足。一旦不良贷款发生，银行将面临重大实际损失，甚至破产清算。

图1 2014-2018年股份制银行不良贷款余额及不良贷款率

3 股份制商业银行中小企业信贷存在的问题

3.1 中小企业融资和银行放贷陷入两难

中小企业体量较小，难以从内部获得融资，而非银行金融机构融资成本和门槛较高，造成了其过分依赖银行信贷的局面。而商业银行基于自身利润和监管部门要求的放贷指标考虑，会积极给中小企业放贷甚至“突击放贷”。但问题在于，随着经济下行，企业经营风险增加，当众多中小企业贷款合同拿到风控部门审核时，基于表内外融资业务坏账风险，整体通过率极低。一方面中小企业融资难，另一方面银行放贷难，陷入了所谓的两难境地。

3.2 “以贷养存”模式卷土重来

在75%的存贷比率被取消之前，商业银行以贷养存模式很流行，此模式一方面可减小贷款风险，另一方面又可用以突击季度存款任务。2015年6 月解除存贷比规定后，该模式一度销声匿迹。而如今随着银行间竞争越来越激烈及网点存款任务不断加重，该模式又有卷土重来之势。当前许多股份制银行中小企业贷的利率仅有4.5%，与存款的融资成本相差无几，甚至已出现利率倒挂的现象，银行多投放一笔贷款，不仅不盈利还要承担较高风险，银行便通过将部分贷款转化为存款以减轻自身压力。不过此举实际上减少了企业实际所得贷款，导致融资成本加大，而银行也容易产生风险意识麻痹，认为当出现不良贷款时，自身牺牲并不是最大的。

3.3 风险管理组织架构及风控制度简单粗放

部分股份制银行的风险管理组织架构设置成简单的“总分行”直线职能制，支行尤其是异地支行，由于人员编制限制，往往是客户经理与客户对接后直接起草贷款合同，而客户经理流动性强，后续很难做到首问负责。其次，银行内部部门间缺乏协同调控机制。各岗位的职责权限设置模糊，当发生信贷风险时，经常出现推诿扯皮现象。另外不少股份制银行在信贷管理上还在运用头寸匹配及资产负债指数为参照的管理方式，整体风险管控还未完全实现更专业的测算处理，无法依据专业制度严格执行风控预案，当不良贷款发生时，不能及时做好善后。这些都为信贷风险埋下了隐患。

3.4 贷前、贷中、贷后监督审查缺位

①贷前调查不审慎。贷前审查不审慎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一是为不具备主体资格或主体资格有瑕疵、法人分支机构但未经法人机构授权的借款人发放贷款，比如对存有疑问的企业没有上门调查；企业提供的账务流水、购销合同等存在虚假信息；借款人、担保人在借款合同的多处签字盖章等不一致的情况。二是客户经理主动忽视贷款真实用途和还款来源，经常出现以企业法人名义进行个人贷的行为，而银行也默许这种做法，客户经理串通客户进行违规操作，上报企业信息时，不能将企业发展前景与资金实力精确表述，上级审查再流于形式，这样一来自然就催生出大量不良贷款。

②贷中审查不合规。贷中审查问题主要存在于业务审批、额度管理及合同书写等环节。业务审批方面，包括付款账号与前期合同签订不符，企业借款用途违规，贷款流向国家限制、淘汰类行业；购销合同存在框架合同现象；企业征信存在逾期、被执行等信息，未按规定提供结清证明等。其次是贷款额度管理，许多支行报送贷款续贷需求等不准确、不及时，存在漏报、虚报、不报的情况。另外贷款合同填写有涂改或相关信息不完善，忽略企业印鉴章，存在假章及系统录入操作纰漏现象。

③贷后管理不完善。贷款发放后未能做到及时跟踪其用途，部分企业拿到贷款并未投向主营业务，而是用于房地产等其他高杠杆投资，增加了贷款风险。另外银行往往每个季度甚至半年才做一次贷款评级分类，而这期间如企业财务出问题，银行难以及时发现。另外银行贷款人员流动性强，新旧交接过程中的疏忽或脱节都易导致对企业的贷后审查和跟进出现问题。而一旦客户失联需提起逾期诉讼时，又由于前期对于客户了解程度低，导致清收效果差，诉讼成本高。

3.5 社会信用监督机制不完善

面临当前的紧张经济形势，不断的行政干预给股份制银行带来了较大压力。再加上利润诱惑，许多银行不惜高薪聘请客户经理拉取中小企业贷，将不同性质的中小企业一把抓，不断放松信贷标准，进行短期贷款，虽为其解决应急资金，而并未让中小企业渡过生存难关，反而导致信贷产生风险。

另一方面，由于我国的社会信用监督机制不完善，虽然政府扶持中小企业，但在企业征信方面，从立法、执法来看政府都不尽人意，贷前企业征信信息审查不完善，贷后不良信贷逾期不能落实的法律政策，导致银行自身维权困难，企业逃债现象严重[5]。

4 中小企业信贷风险防控策略与建议

4.1 改进银行内部组织架构

组织架构不合理及管理模式粗放是导致信贷风险的重要原因。股份制银行要适度下放权责到网点，提升网点负责人的风险责任意识，明确各岗位职责，防止出现负责人只签字盖章而不审查资料合同的现象。各网点必须积极配合总行管制，定期上报风险防控情况及营销计划。内部必须建立既约束又协调的高效组织架构，比如可建立专门的信贷监管防控和信贷资产组合管理部门来负责信贷再审核及资产多元化信息分析，在信贷经营和信贷审批之间架起桥梁，确保将信贷部门与管理部门分开，发挥部门间制衡作用[3]。

4.2 完善内部信息管理系统

应着力建立全行统一的信贷网络管理系统，改变各部门独立收集信息的现状，配备专门人员搜集、加工、复核、更新企业信息，拓宽内部信贷人员沟通渠道，做好内部信贷系统信息与银行外部信息源对接，提高信息准确性和共享率[6]。提高内部科技人员专业性，确保录入信贷网络信息真实、及时和完整。信贷管理系统数据要做好排查、维护、分析。建立数据风险提示，当企业财务出现问题时及时提醒相关人员做好核查、预案。定期召开行内会议，培训学习并考核新系统操作流程及风险防范点。

4.3 建立科学合理的奖惩机制

信贷经理是信贷业务中银行与企业沟通的重要桥梁，其积极性影响信贷信息的传递速度和质量。这就需要银行内部建立完善的约束机制监管其行为，降低道德风险。比如信贷材料审核可双人甚至多人复核，重要签章分置于不同岗位人员，将不良信贷的比率纳入其KPI考核中，让信贷人员真正认识到审核监管的重要性。同时为提升其积极性，必须建立相应的奖励制度，当一笔中小企业信贷顺利完成时，根据信贷员任务完成比率给予一定的绩效奖励，可实行“买单制”、“奖金池”制度，以激励员工的积极性。另外管理层选拔也可以适当向优秀信贷员倾斜。

4.4 重构信贷流程、开发差异化产品

对于流程改进，总行分行都要积极参与。总行必须改进相关薄弱环节，细化相关流程及标准，分行则要积极落实、严格把关，有效发挥防火墙作用。具体可适当增加业务审批流程，贷前审批时增加相应的适时抽查和定期检查信贷合规性，几个聚集的网点可以增加相应的信贷负责人，增加层级制度，做到层层审查。

各中小企业经营情况差别很大，信贷人员前期应针对性地进行相关行业上下游企业调查，摸清行业状况及发展潜力以便快速做出企业分类，开发出针对性强的差异化信贷业务。比如按行业类别，优先类：新能源新技术、新材料等战略新兴产业、工信部近两年支持互联网管理智能化建设等的七大行业，此类产业可缩短贷款审批时间，简化贷款审批流程。适度类：旅游、汽车、机械制造、零售、物流等行业，此类行业特点是运行较平稳、风险适中的行业，对此类行业要查明资金短缺原因，认真调查相关财务信息，严格操作信贷流程。

4.5 开创新型同业竞合关系

必须避免嫉妒之心，要充分借鉴吸收同业成功经验，保持长期竞合关系。表3的智猪博弈矩阵表明：无论大猪做出何种决策，小猪的占优策略永远是等待。应用到同业关系场景，即：优势明显的股份制银行即博弈中的大猪，要勇于突破，有决心担当突破困境的领头人，并争取获取同业的响应。发展实力较弱的“小猪”不要冒进行动，跟随同业领头羊，学会“搭便车”，主动学习行业佼佼者的相关信贷业务及风险管控优秀经验措施[7]。

表3 智猪博弈矩阵

此外还应建立通畅的信息沟通渠道，如股份制银行交流协会，定期展开座谈，讨论交流中小企业贷的心得与创新之举。银行将获知的风险信号适时、适度地传送给同业，增加关于客户信用评级信息资源共享，定期公示无正当理由拒还贷款及提供虚假贷款材料的企业法人名单、金额信息，防止违规企业再次获得贷款而招致同业损失。

4.6 争取政府部门的政策支持

政府监管对信贷市场起着监控作用，是作为调节整个信贷市场而存在的。马千贺等[8-10]关于三方博弈分析结果表明，政府信贷免征税政策会提升银行中小企业贷款积极性。而当企业逃避债务且银行对追债无效的情况下，要想平衡商业银行与企业之间的债务关系，政府就必须损失一部分社会代价去补偿银行损失。可以同政府进行“讨价还价”，继续适当放宽免征范围，延长免征期限。另外，作为银行要积极寻求政府的帮助，保护自身的正当权益，和银行同业达成联盟，从积极解决社会问题角度出发，共同建议政府加强信贷监管及惩治力度，督促政府建立健全企业征信系统[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