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音”光环下的杨小勇

2021-01-06 08:21
歌唱艺术 2020年11期
关键词:元音红船歌剧

蒋 力

七月盛夏,杭州正热。傍晚,去吃饭的路上,远远地,杨小勇与我打招呼。我没认出来。不能怪我,他穿着一件戴帽子的灰衫,帽子盖住了头顶,硬硬的胡子也改变了他以往的形象。我看着他朝我走近,客气地称我“蒋老师”,依旧有些犯愣:“这是杨小勇吗?是要在正在排演中的歌剧《红船》中扮演李大钊的杨小勇吗?”

上一次见面时,他不是这样的,那不是去年(2019)。去年是在视频上见到他的,在“中国合唱节”上演唱《黄河颂》,那完全不算见面。真的见面,该是前年(2018),在济南,在歌剧《沂蒙山》的舞台上,在演出后的消夜餐桌上。那时,他头上还有些再短不过的头发茬儿,没留胡子,平和憨厚的笑容,与他刚刚塑造的那个硬汉孙九龙几乎不搭边儿。那次演出,我没有写剧评,更没有预料到《沂蒙山》之后产生了那么巨大的影响。后来在福州再次观看时,《歌剧》杂志执意约稿,我就写了杨小勇和他扮演的孙九龙。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写作状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一挥而就”。在我,这是极其少有的事,是个例外,但也不意外。杨小勇的戏,我看了二十年,他的闪光点—从台上的表演到日常的语言,我心里有数。那次消夜时,他说的一句话,也给我增加了“一挥而就”的勇气。这次,答应《歌唱艺术》的约稿,壮胆再写杨小勇,也是借其“小勇”,充我之余勇吧。

歌剧《红船》中扮演李大钊

歌剧《红船》剧照

导演黄定山排《沂蒙山》时,身边顺手的男中音都在别的戏上,有些演员他没看中,忽然想起上海的杨小勇。于是,他对不久前在中央歌剧院的歌剧《边城》中与杨小勇有过合作的青年男高音王传亮说:“联系一下杨小勇吧,问问他愿不愿意来《沂蒙山》剧组?”那是2018年,杨小勇的退休之年,他所在的上海歌剧院有两部待排的新戏,男一号都是男中音,但没有安排给他。本来,歌剧《晨钟》中一个叫白坚武的“反派”次要角色,剧院想让他演,他推辞了,理由是:“这个戏的首演时间是11月,那时我已经退休了。”我颇能理解杨小勇彼时的心情,因为我俩同龄。我在办理退休手续那年,心绪也略波动,当时心里很清楚的一点是,今后若想活得更精彩,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就是在那年,杨小勇在济南把一个鲜活的、非常有个性的孙九龙“立”在了舞台上。

从《沂蒙山》到《红船》,还是黄定山任导演,这次他只带了两个角色演员,王传亮和杨小勇,要扮演的是剧中最重要的两个角色,毛泽东和李大钊。浙江歌舞剧院排练厅,坐满了人,从角色演员到合唱队员。指挥王燕正在和他们一起进行音乐作业,这个环节叫“坐唱”。我坐在指挥背后的一角,听他们的排练,也观察着我对面坐在前排的角色演员们。一排“角色”中,杨小勇的年龄最长、声音最稳,那浑厚的音色,即使闭眼去听,也能听得出是他的声音。同排的演员大都年轻,有的才是他子侄辈的年龄。杨小勇和男高音严圣民坐在居中的位置,后者是陈独秀的扮演者。陈独秀和李大钊,“北大”的同事,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戏中有不少他俩对唱、重唱的段落,从音乐作业起,两个演员就在有意地磨合、碰撞,了解对方。和杨小勇这样的名演员对戏,严圣民既感荣耀,又难免忐忑。李大钊的唱段,在剧中出现得偏晚(这是我的感觉),虽居中而坐,杨小勇却很低调,没有跃跃欲试的样子。直到要唱迎接陈独秀的《你今出狱了》时,他才抹去灰衫帽子,露出光头。那几天他感冒了,抱病不缺席,带病的“痛”与工作的“乐”交织一身。

《红船》的开排启动仪式是2020年7月5日在嘉兴南湖举行的,其中的一项内容是剧组全体人员参观南湖革命纪念馆。在馆内,陈列着一幅李大钊驾骡车送陈独秀出京城的油画,这是历史上确有其事的“南陈北李相约建党”的重要环节。杨小勇、严圣民两位扮演者在画前驻足良久,显然是在努力寻觅和体会李、陈当时的心境。那一刻,杨小勇还想到了陈独秀与杨家的关系。

杨小勇生在重庆江津,陈独秀生命的最后四年,就是在小勇家祖上大院里的石墙院度过的。2019年,出席一个文化活动时,小勇遇到了陈独秀的曾孙陈恩田,两人共忆历史,格外感慨。小勇就学的江津中学,曾培养过“共和国开国元勋”聂荣臻。“五四”期间,正在江津求学的聂荣臻参加了爱国斗争,为躲避军警抓捕而离开江津,远赴法国寻求真理,最终成为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小勇的经历,则另有一番坎坷。1975年,他从江津中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与现在的职业毫不搭界—挑煤工。从事声乐表演的最初动力,来自隔壁邻居家收音机里播放的男中音歌唱家马国光演唱的《一壶水》。他听会了这首歌,爱上了这首歌,并唱着这首歌考进了家乡的永川文工团。2011年,在杨小勇的独唱音乐会上,这首歌排在了曲目单中,而且效仿当年,用了手风琴伴奏。

进永川文工团前,1977年,杨小勇首次参加高考,报考的第一志愿是中央音乐学院,第二志愿是四川音乐学院。虽成绩不错,却因考试期间患急性肠炎导致腹泻,以致体重未达标,“央院”未录取。“川音”因是第二志愿而根本不考虑,只有永川文工团向他敞开了大门。1979年,小勇再次参加高考,且将“川音”排为第一志愿。这次没有泻肚,“川音”录取了,单位却不肯放人,眼睁睁地失去了入学的机会。1987年,文工团面临分拆,杨小勇自寻出路。“吃”了重庆市歌舞团的“闭门羹”后,他未死心,继续把目光投向全国,终于以专业和文化双双第一的成绩考入上海音乐学院干部专修班,这无疑是长达十年、历经三次高考的杨小勇生命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在上海音乐学院,他先后从师张仁清和周小燕两位教授。1988年,杨小勇得到访问学者的机会赴美深造。在美国期间,他主演了歌剧《汉斯与格蕾特》,那几乎就是他歌剧表演生涯的开端。

歌剧《赌命》剧照

歌剧《阿蒂拉》剧照

歌剧《沂蒙山》剧照

那时,我已在北京一家报社主持副刊,且做音乐门类的采访,但他还没有进入我的视野。坦率讲,他后来参演的若干部歌剧,包括在《卡门》这样的戏中,从走私犯演到斗牛士,我依然没有多深的印象。引起我关注他的两台演出:一是他应邀到我所在的中央歌剧院加盟《霍夫曼的故事》剧组。在这部戏中,他竟一人扮演了三个角色,对演员来说,这可是比演主角还具挑战意味的考验。二是他和男高音歌唱家王丰一同在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厅举办的独唱、重唱音乐会,那是如同摆擂台般的一台音乐会。曲终消夜,我们坐于一桌,除了“真好!真棒!”之外,我似乎再找不出别的词来赞许他了。

迄今为止,对杨小勇最权威的评论,我以为当是德国《歌剧望远镜》杂志上的一篇,作者是2008年观看了他在瑞典演出的威尔第歌剧《奥赛罗》(饰亚戈)后写的。文中写道:“……声音振动性强,低音结实有力,中音富有核心,高音伸展舒畅,使他在音色和力度上有多种可能性进行明暗调配,对歌词的理解和人物的刻画都极其出色。他在‘复仇二重唱’的最后,为听众献上一个漂亮的高音A(小字二组的a),从卡普奇里以后几乎没有听到过这么漂亮的结尾。”沿此评论回溯,该说说他塑造的亚戈了。

2004年,上海歌剧院排演《奥赛罗》。接到这个角色后,能否将其塑造成功,杨小勇心里没底,他的性格与亚戈相去甚远。之前在荷兰阿姆斯特丹演出许舒亚的歌剧《太平湖的记忆》时,他就抽空开始背《奥赛罗》的谱子了,别人知道后也有质疑:你一副斯文和善的样子,怎么能演亚戈?再之前,一次顺利的排练后,他骑着电动车回家被出租车撞了,遭遇车祸。临近演出时,剧院专门邀请的外国主演意外摔伤。这使杨小勇在排《奥赛罗》时难免紧张,整个剧组更紧张,据说还在杨家贴了个“停止一切娱乐”的横幅。其实是编的段子!但杨小勇那段时间特别小心翼翼倒是真的,尽量不出门,走路都很小心。同住一个院儿的时任上海歌剧院院长魏松允许他搭便车,甚至打车。尽管如此,第一次合乐时,杨小勇的嗓子还是哑的。但调整之后,上台时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他做了很多功课,音乐本身体现出的性格,给了他很大的启发。意大利导演在杨小勇身上下了很大功夫,也认为杨小勇是完成得最好的,无怪乎在戏剧排练时导演看到有的角色演员还“脱”不了谱子时会咆哮起来。

亚戈只是个勤务官,但他心里一直觊觎着更高的权位,几乎从不离手的权杖就是他心理外化的最佳道具,抡来转去都有讲究,杨小勇为此没少练习。这个角色太阴暗,杨小勇也为其设计了许多形体状态,背身、正身、侧身的都有,就是想表现出他的阴暗心理。鬼鬼祟祟地蹲在那里唱《我是一个恶人》,最后一句“死亡,然后是死亡”唱完,眼睛一瞪、起身一闪,瞬间的情绪变化得益于导演提示;二重唱时表现出猫戏弄老鼠般的感觉,也是导演的要求。第一幕“饮酒歌”那场戏,导演让整个舞蹈队跟着亚戈表演,他怎么走,舞蹈队就怎么跟,构成了既好看又体现人物性格的场面戏。那年的演出,奥赛罗有A、B两组,亚戈只有小勇一人,没有B角。原定三天三场,实际上三天演了四场,加上之前的连排、彩排,杨小勇等于五天连续演了六场—连观众都认为每天的上半场都是亚戈的主角戏啊!最后,导演欣慰地对杨小勇说,不管在多么难受、多么困难的情况下,我看到你,心里就舒服了很多。

在歌剧《红船》的角色演员顺利合乐后的一个下午,杨小勇跟我聊到那段往事。他说:“那是一次危险的经历,但也是很过瘾的艺术创造。舞蹈队陪着我,边唱边舞,走出那种带探戈感觉的舞步,多精彩!唱了多少个‘la’(小字二组的a)呀,没有一个‘偷偷摸摸’的,唱得很痛快,场景也漂亮!其实,那时候我也快50岁了,怎么能这样干呢?”

在歌剧《奥赛罗》中扮演亚戈(左)

《奥赛罗》在上海的演出,杨小勇塑造的亚戈,受到了业内人士的高度赞扬。“歌唱家温可铮先生说,亚戈是坏人中的坏人,你完成得这么好……廖昌永看完就问我是不是学过跳舞?指挥家王燕说,颠覆了以前她对我的印象。刚从意大利回来的歌唱家栾峰到处跟别人说他在上海看了台好戏,很多不认识我、也没看过戏的人都是从他那里听到了好评。那天见面,栾峰还跟我说,按你的声音来说,唱这种戏剧性角色不是特别合适,但是你把控得没有乱。其实这也是无奈的转型,40岁时曾有外国人说我唱‘大’了(出演歌剧《假面舞会》);到2008年欧洲演出时,有评论就直接说我是‘威尔第男中音’了(偏重、偏戏剧)。”

杨小勇自己认为,他的歌剧表演历程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别人承认他会演戏。从音乐学院出来,到歌剧院后,一度被人看不起:唱得还行,不会演戏。从演出《蝙蝠》开始,跟德国人合作,他完全放开了,找到演戏的感觉,又跳又唱,还能不停地翻高音。可以说,他是在喜剧中进入了第一阶段,那是1996年。到演完《奥赛罗》,他不光会演戏,塑造人物也到了一个高度,意味着进入了第二阶段。现在看来,是不是可以说从《沂蒙山》开始,他进入了第三阶段呢?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演好中国歌剧。现在想,无论外国人、中国人,都是人物,还是要把人最根本的东西抓住。杨小勇说:“我对那种有性格的角色情有独钟。亚戈性格非常鲜明,孙久龙难道不是吗?也是。在他身上,豪气、匪气都得有。亚戈邪恶,心眼坏,没有底线。但舞台上演这个形象,即使是坏人,仍然要有一种‘美’的东西,音乐的美、形体的美、表演的美。从艺术上说,不能是低俗的。我喜欢这种‘美’,不管是亚戈鬼祟的形体,还是孙九龙豪气的形体。演《赌命》里那个财主,有那么点儿猥琐,喜欢开玩笑、爱整人,但不是不讲信用。那个戏有些像寓言。演《赌命》,我就显得形体单薄,画了个花脸,更衬得单薄了。亚戈也不胖,但也不单薄。《赌命》和《鼻子》,这两个戏,角色的脸都画得花里胡哨,你不仔细看,就看不到演员,尤其是面部表情。《赌命》那个戏,是个现代作品,音准、节奏太麻烦了,表演上还是受了一些限制,还是应当把注意力放到音乐上去,根据音乐去塑造人物。我不是留洋的,语言不是特别通,即便演过的戏,也不是每个词都非常清楚。到现在这个年龄了,具备了一定的经验和积累,唱中国歌剧,很理性地去表达清楚,很有意思。”

歌剧《霍夫曼的故事》剧照

在《红船》的排练场上,杨小勇与严圣民排李大钊送陈独秀出京城的那段戏,有人拍了视频随即便发到朋友圈,很快就达到刷屏的程度。虽然穿的是代用服装,用的也是代用道具,但从第一次排练起,他们就像正式演出时那样认真对待。确如陈独秀的唱词所道:“赶车人、坐车人都是大先生。”两位大学教授,坐在自己驾驭的骡车上讨论着国家的命运和一个政党的诞生,对话从诙谐到严肃,举重若轻、收放得当。我还喜欢几处李大钊的戏,比如,见到出狱的陈独秀时两人的惺惺相惜。又如,演讲般字正腔圆地朗诵《共产党宣言》的开篇名句:“一个幽灵,共产主义幽灵,在欧洲大地徘—徊—”。再如,尾声中在没有乐队进入时的清唱:“多么想,远远地看一眼,那霞光将你辉映成红船。”在众多的角色中,杨小勇独特的声音和音色,证明了他的功力和修养。看过这些过目不忘的排练和演出,我当然希望他谈谈自己的声乐观。

杨小勇说:“确实,很多搞声乐的人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我在北京大学歌剧研究院给学生们上课,连弹钢琴的教师都听得津津有味,觉得是享受。我不跟他们讲发声,也不练声,上来就唱,不管什么语言,我都给他们的声音‘弄’得很漂亮。因为我一直在研究吐字,我也是琢磨了很久才发现,吐字是能把声音‘弄’得很漂亮的。好多年前,有一次,魏松把栾峰请到我们歌剧院来上大师课,我在后面旁听,听着听着,忍不住自己笑起来。他在意大利生活了二十年,我一天没出去过,怎么他讲的要点跟我想的一样呢?字怎么咬、咬到什么位置上,等等,我没琢磨错呀。有一次去北大上课,我说了一句话——元音,元音,还是元音!元音,让你的声音变得更漂亮、更纯净;把元音唱准了,你就‘有声音’了。你的元音中间有一点儿杂质,声音就不干净。怎么获得元音呢?比如说,很松弛,字怎么咬?有的人,使劲地唱,一直在唱,你就是听不到他在唱什么,他其实是在找那个‘唱’的声音。汉语、意大利语、法语、德语的咬字,我碰到过好多艺术指导(Coach),他们讲的都是这些东西。我唱歌剧《爱之甘醇》,按艺术指导提示的方式去唱,两小时都不累。如果不理解他们的提示,肯定费嗓子。前两天,我跟某个角色演员讲台词,有一句是‘现在我们就党章和纲领举手表决’,他把后面的字都‘吞’了,下面观众听不见的,没人教,也没人提醒他。黄导问我愿不愿跟他演个话剧?我说,不敢,我有口音的,但我知道怎么把话说(送)出去,如‘一个幽灵—’。我在英国演出时,看过‘皇家剧院’的《亨利五世》,那台词,把我吓坏了,震耳欲聋,有底气、有发音体系。而我们没有!要把你的声音变得有穿透力,那就是一个关键—元音。唱,也要咬字,把元音咬得越好,声音就越漂亮。元音就是生命!很多歌者不敢咬字,字头都没有,演唱中字头一定要跟元音结合在一起,咬的那一瞬间,就可以把你的腔体、声音的状态建立起来。不咬字,唱起来很吃力的,如‘共产主义’的‘义’字,闭口音,唱时要如说‘i’—(延长数拍),不然就没了。没有什么民歌咬字好的说法,民歌手咬字问题若没解决,一样听不清他(她)的字!咬得好的,就是做到了这个。为什么民歌手的声音那么小?其实还是咬字不好。我是这样理解的,其他人的切入点和理念可能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我去上课时,学生唱完我就告诉他们,这样做不够,再多一点儿;过了,再少一点儿。就这么简单。”

杨小勇一直呼吁,从声乐到歌剧,都应该建立自己的规范。他说:“有些大师一开口就讲声音,我说,‘声乐’,你只讲了一半啊,还有个‘乐’呢?怎么不合起来讲呢?唱到最后,我们希望是好听的,但唱得好听是要有方法的。怎么把歌唱好,这里面有很多讲究啊!辅音、字尾怎么尽量短些,连起来,加上对歌曲的理解,艺术指导就能帮你的忙,不同的歌者会把同一首歌唱成两个样子。在国家大剧院排歌剧《冰山上的来客》时,迪里拜尔急得直叫,什么‘的’(de)?‘di’,应该唱‘di’!可惜没人听她的。吃饭的时候,我问一位作曲家,这个字应该怎么唱?他说没想过。古兰丹姆、阿米尔这样的名字,迪里拜尔坚持按维吾尔语(发音)来唱,其他人仍按汉语去唱,没人管、没人提要求。国家大剧院,演中国歌剧,却不安排艺术指导,排外国作品都有。中文,大家都没有足够重视,总以为是个中国人就能讲好中国话。戏曲有一套规范,我记得老一辈歌唱家吴其辉先生讲‘字’,就从京剧切入,‘担水劈柴’的‘水’怎么吐字、发音。所以说,京剧是有自己的标准的,歌剧也应该有规范。某歌者学的是某名家,带鼻音的,‘先进’!但是听不出是后鼻音还是前鼻音,也就听不出他在唱(说)什么。比如指挥提到的‘万岁’,在这个字上唱长音要怎么唱呢?很多歌者其实不知道。这套东西我琢磨了好久,也没人教我啊。要想把音量最大化,就是把元音最大化,元音‘纯’了以后,才有更好的、更纯的音色。有些歌者,不会把元音唱到底,唱到一半就开始收了。‘我的母亲,我的祖国!—’(唱起歌曲《我爱你,中国》的结束句,模仿‘国’字不正确的唱法),其实是把自己的声音都唱没了。”

《红船》试首演后转日,杨小勇即到浙江音乐学院报到,正式受聘成为该院声歌系教授。我很羡慕那些即将成为他学生的年轻人,因为他们能更系统地听到他的“传道”。我也希望在他“传道”时,身边能有助教类的人,将他讲授的那些内容尽量完整地记录下来并整理、出版,以使更多的声乐爱好者受益。我期待“元音”光环下的杨小勇,继续在舞台和课堂上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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