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更真实的孔子

文/陈长汉

在讲孔子的故事书中，不得不提到李长之的《孔子的故事》。该书首次出版于1956 年，是后来很多演绎孔子故事的重要参考资料。2020 年4 月，该书被列入“教育部基础教育课程教材发展中心中小学生阅读指导目录”。

谁都知道，要了解中国的儒家文化，必谈及孔子。对这样一个光芒四射、辉耀千秋的伟人，应该怎样去介绍呢？作为我国著名的文学史家和文学批评家，李长之有着自己清晰的思路。他说：“无论谈孔子的历史地位还是具体贡献，我们一定要避免个人崇拜。这不只因为个人崇拜是不应该的，是会产生毛病的，而且因为夸大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首先是不合乎事实的，是不科学的。”他还说：“我们讲孔子的事迹，主要是想让大家看一看孔子在当时是怎样生活的，以及当时的人（各式各样的人）是怎样看待孔子的。”因此，他广泛收集资料，如实记述，以期让人们看到更真实的孔子。比如：

孔子在十七岁上，死了母亲。依照当时的习俗，母亲是应该和父亲合葬的。可是孔子不知道父亲葬在哪儿，于是把母亲的棺材暂且停在一条叫“五父之衢”的街上。“五父”是五个老人的意思，“衢”就是街，如果是现在的北京街名，大概就叫什么“五老胡同”了吧。

这时一位老太太——一个名叫曼父的人的母亲——便走来指点孔子，说：“你父亲葬的地方我知道哇，那地方叫防。”防是防山，在现在山东曲阜县东面。孔子因此才知道父亲的坟地，便把母亲和他葬在一起。

孔子这时还是一个少不更事的青年，虽然小心谨慎，但人事经验是不多的。他单纯地想到有机会就该出一出头，同时他也觉得自己已经有一些本领了。有一次，鲁国的贵族季氏欢宴名流，这个十七岁的居丧的孔子便穿着孝服跑去了。季氏的家臣阳虎向他喝道：“我们请的是有地位的人，并不招待叫花子。你走吧！”孔子便只好退了下来。

经过这一番挫折，孔子更发愤了。

看过之后，你是不是会发出感叹：“原来孔子年轻时也是愣头愣脑的，也好追逐功名，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圣人啊。”

在讲述故事的时候，有诗人身份的作者，在锤炼语言上下了大功夫，总体的行文风格纡徐疏朗，带有叙事诗的味道。下面，写的是孔子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时的感慨——

一天清早，子贡来看孔子，孔子已经起身，正背着手，手里拿着拐杖，在门口站着，像是等待什么的样子。孔子一见子贡来了，就说：“赐呵，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呢？”于是子贡听见孔子唱了这样的歌：“泰山要倒了，梁柱要断了，哲人要像草木那样枯了烂了！”

这是孔子最后的歌声，“哲人”是孔子最后对自己的形容。孔子唱着唱着就流下泪来。子贡感到孔子已经病重了。

子贡赶快扶他进去。这时又听见孔子说：“夏代人的棺材是停在东阶上的，周代人的棺材是停在西阶上的，殷代人的棺材是停在两个柱子中间的，我昨夜得了一梦，是坐在两柱间受人祭奠呢。我祖上是殷人呵，我大概活不久了。”

孔子从这天起病倒在床上，再也没起来。又过七天，孔子在弟子们的悲痛中离开了他们。

为孔子作传，李长之参考了很多资料，他写出来的故事，都是“有据可循”的。比如下面一小段，就有两个随文注。

由于刻苦学习，孔子逐渐成了博学多能的人。在他住宅的附近有一条街叫达巷，达巷里的一个老百姓就这样说过：“孔子这么渊博，他会的玩意儿我们简直叫不上名堂来。”孔子听见了，便谦虚地说：“我会什么呀？我会赶车罢了。”（见《论语·子罕》第2 章）原来在这时有六种本领是一个全才的人必须具备的，这就是：礼节、音乐、射箭、赶车、识字、计算。在这六种本领里头，赶车是被认为最低下的，所以谦虚的孔子只承认了这一桩。

孔子后来曾经告诉他的门徒说：“我往日没有得到从政的机会，可是我因此有了学会各种本领的工夫。”（见同上书第7 章）

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孔子的故事很多很多，此书去伪存真，娓娓道来，有助于我们认识更真实的孔子，不妨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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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的故事》，李长之著，浙江文艺出版社2008年10 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