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龙与南昌起义

戴楚洲

中国共产党以武装斗争反抗国民党反动统治、创建人民军队是从南昌起义开始的。1927年8月1日，根据中央的决定，周恩来、贺龙、叶挺、朱德和刘伯承等同志，领导发动南昌起义，拉开了我们党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大幕。南昌起义开启了中国革命新纪元，在中国革命历史上具有很高地位和巨大影响，所以，朱德元帅赋诗赞道：“南昌首义诞新军，喜庆工农始有兵。”1933年7月11日，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决议，每年8月1日为中国工农红军纪念日，即现在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节。在“文化大革命”时期，林彪和江青一伙篡改我军历史，诬陷人民军队主要创始人之一的贺龙，导致悉知无产阶级革命家贺龙事迹的国人不多。因此，仍需正本清源，客观公正评价南昌起义总指挥贺龙的丰功伟绩，并且加大对贺龙功勋的宣传力度，缅怀革命先辈。

主动选择跟共产党走革命的路

山雨欲来风满楼。1927年2月，贺龙因功担任直属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的独立第十五师师长，周逸群担任独立第十五师政治部主任。正当大革命如火如荼的时候，1927年，蒋介石集团背叛孙中山制定的国共合作政策，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出动军队收缴工人纠察队的武器，捕杀昔日的同盟者共产党人。国内政治局势陡然逆转，中国革命进入低潮。在北伐战争中，贺龙认清革命形势，政治上倾向共产党，由信仰三民主义逐渐转变为信仰马克思主义。6月15日，国民政府委任贺龙为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军长。对于贺龙统领的北伐“钢军”第二十军，宁汉势力均较为重视，竞相争取。蒋介石、汪精卫分别派遣他们的军政要员朱绍良等人拜会贺龙，用封官许愿等花招进行拉拢。贺龙断然拒绝利诱，并且保持高度警惕。

在腥风血雨的背景下，处于十字路口的北伐将领贺龙主动选择走共产主义道路。郑州会议召开以后，贺龙所部奉命于6月26日回师武汉。6月28日，贺龙拜访国民革命军第六军政治部主任、共产党员林伯渠，请他分析急剧变化的局势。林伯渠告诉贺龙：“汪精卫正加紧做反共准备，他步蒋介石的后尘，叛变革命是不可避免的。”贺龙对他说：“我不是共产党员，但我拥护共产党。今后汪精卫、唐生智等人反对共产党，我决不会跟他们干。”6月下旬，贺龙在中共核心人物活动之处苏联公使馆里结识一批中共中央要人。7月上旬，在此出席中央会议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周恩来在会见贺龙时说：“你的大名，我早就晓得。”“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我们对你是钦佩的。”贺龙爽快地说：“我追求能让工农大众过好日子的政党，我认为中国共产党是最好的。”周恩来又说：“贺龙同志，党相信你。”贺龙坚定地说：“我听共产党的话，坚决和蒋介石、汪精卫这帮人拼到底。”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1927年，国民党右派倒行逆施，白色恐怖笼罩中国。在共产党处境极端艰险的情况下，当时尚不是共产党员的贺龙依然站在共产党和工农大众一边。他趁部队尚未离开武汉之际，采取一系列保护共产党人的措施。7月6日，武汉国民政府决定“东征讨蒋”，贺龙同意党组织把被解散的武汉工人纠察队队员和被追捕的两湖农民自卫军骨干1000余人收编进入第二十军教导团，保存党的优秀干部和武装力量。

7月15日，汪精卫控制的国民党中央在武汉市召开“分共”会议，决定同共产党决裂。贺龙诚恳地对共产党员周逸群说：“我服从共产党的领导，听党指挥。所有派到我们部队工作的共产党员不要离开，还要继续做政治工作。”7月17日，贺龙在黄石港石灰窑召开第二十军连以上军官大会。贺龙在大会上发表慷慨激昂的讲话：“我们的队伍，是工农大众的队伍，是工农革命的队伍……我贺龙不管在怎样困难和危险的情况下，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也要为工农劳苦大众的解放而战斗。要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封建军阀，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土豪劣绅。跟共产党走革命到底的路！”这是贺龙第一次公开地表明跟共产党干革命的决心，是第二十军将士开始走向革命的转折点。

为了挽救革命和共产党，受临时中央派遣到达江西九江的李立三、谭平山、邓中夏、恽代英等领导于7月20日召开会议，第一次明确提出发动南昌起义。7月23日，从鄂城东征讨蒋的第二十军抵达九江。贺龙刚到九江，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委员谭平山就会见他。谭平山试探贺龙对南昌起义的意见，神秘地说：“贺龙同志，我要向你讲我们党的机密大事。”贺龙说：“党信任我贺龙，我唯命是从。”谭平山严肃地说：“党中央决定在南昌举行起义，我们希望你率领第二十军和我们一起行动！”贺龙激动地说：“我听从共产党的指示，赞成并且支持南昌起义。”谭平山兴奋地说：“有第二十军作为主力军参加，胜利的把握更大。”此时的贺龙下定决心，无论南昌起义成功还是失败，都要跟着共产党同国民党反动派干到底。7月24日，中共临时中央同意南昌起义计划。正在军情紧急之时，第二方面军总司令张发奎从庐山发来电报，要归他指挥的贺龙、叶挺前去庐山开会。心急如焚的第四军参谋长叶剑英秘密从庐山赶赴九江，与叶挺、贺龙商量对策。在甘棠湖中的一条小船上叶剑英迫不及待地说：“贺军长，汪精卫、张发奎调你和叶师长上庐山开会是企圖扣押你们，借机解除兵权，并把两支部队调往德安。”贺龙气愤地说：“我们不去庐山开会，而把两支部队开赴南昌。”7月25日，叶挺所率第二十四师官兵和贺龙的第二十军先后乘火车开赴南昌。

亲自指挥南昌起义

参加南昌起义的陈毅曾指出：“中国革命由中国工人阶级独立领导，并以武装斗争为主要的革命方式，始于南昌。”7月27日，第二十军将士抵达南昌，与设在武汉的国民政府决裂。根据中央的决定，中共南昌起义前敌委员会于同日在江西大旅社第二十军第一师师部成立，由周恩来、李立三、恽代英、彭湃等组成，周恩来任书记。贺龙来到军部驻地南昌中华圣公会宏道堂以后，会见了领导和参加起义的李立三、谭平山、朱德、刘伯承等共产党人。

7月28日，贺龙在第二十军军部热情接待前来领导南昌起义的周恩来。周恩来握住贺龙的手说：“我是找你商量起义计划的。”贺龙点头说：“我洗耳恭听！”周恩来大笑：“你是将军，光动耳朵怎么成？还要动手动脚、动枪动炮！”周恩来讲完南昌起义计划以后就说：“贺龙同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贺龙毫不犹豫地说：“我完全听共产党的命令，党要我怎样干我就怎样干！”周恩来一本正经地说：“共产党对你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党的前委委任你为南昌起义总指挥！”贺龙喃喃地说：“我还没有入党……”周恩来盯着贺龙：“你刚刚讲过完全听共产党的命令，怎么第一个命令就不听？”贺龙掷地有声地说：“我坚决服从！如果共产党看得起我，就让我加入共产党。”周恩来接着说：“我们决定由叶挺任前敌总指挥，刘伯承任参谋长。想请你和伯承草拟南昌起义作战方案。”贺龙毫不迟疑地说：“一切服从前委命令。只是要快，我们这出戏是杨排风上阵——连烧带打。”

在南昌起义前夕，贺龙积极做好准备工作。7月30日，在军部召开第二十军营以上军官紧急会议上，贺龙传达了中共中央关于南昌起义的计划，布置作战任务，并且征询军官们的意见：“根据共产党的命令，我决定带领部队起义。你们愿意跟我走的，我们一块革命。”贺锦斋等人表示：“军长决定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跟着你走！”贺龙高兴地说：“我们要听从共产党的指示，服从共产党的命令。”7月31日上午，贺龙列席在第二十军军部召开的前委会议，决定于8月1日凌晨4时向城内敌军进攻，并以贺龙的名义发布命令。正当各部加紧准备起义之时，第二十军所属第一团的副营长赵福生竟将起义决定泄密给敌酋朱培德的部下，前委遂将起义时间提前2个小时。入夜，贺龙命令负责封锁道路的部队进入战斗状态。

8月1日凌晨2时，周恩来、贺龙、叶挺、朱德和刘伯承等人率领两万多人的起义部队，举行南昌起义。贺龙的第二十军第一师的两个团主攻设在漳江路藩台衙门里的敌第五路军指挥部。战斗打响以后，敌人炮火封锁鼓楼街门，阻击起义军进攻要道，战斗异常激烈。起义军总指挥部和敌军指挥部隔街相望，贺龙、刘伯承亲临一线，指挥若定。第一师师长贺锦斋和第一团团长刘达五带领士兵爬上鼓楼旁边的民房屋顶，搭起梯子，从侧面登上鼓楼楼顶，占领制高点，居高临下射击敌人，还组织警卫营士兵翻墙越脊，从敌军后面夹击，终将敌人压缩在指挥部院子里，迫使守敌投降缴械。第二十军第二师和教导团包围大营盘和小营盘。大营盘守军第七十九团抵抗一阵，无法突围逃跑，只好放下武器投降。起义军冲入敌军第八十团驻扎的小营盘，歼灭了大部分敌人。在牛行火车站，第二师第四团第三营营长王炳南听到枪声以后，迅速带领起义队伍缴了在院里酣睡的敌人之武装。经过4个多小时激战，起义军共歼敌3000多人，缴枪5000多支，占领南昌城，武装起义胜利结束。

8月1日上午，在南昌的中共中央领导和国民党左派人士召开了联席会议，通过《八一起义宣言》《中央委员宣言》等文件，成立“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推举宋庆龄、邓演达、周恩来、朱德、贺龙、叶挺、苏兆征、李立三、谭平山、恽代英等25人为委员，以宋庆龄、邓演达、贺龙、谭平山、恽代英等7人组成主席团。当天晚上，前委在第二十军军部召开参谋团会议，研究起义部队南下的路线。贺龙提出部队移师湖南比南下广东更为有利的意见：“我不主张到廣东。我觉得湖南边境农民运动搞得好，有群众基础，到那里容易补充兵员。”但是，南下广东是已经决定的计划，贺龙的意见没被采纳。

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革命委员会于8月2日任命贺龙为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代总指挥，叶挺为代前敌总指挥，刘伯承为参谋团参谋长，把南昌起义部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所辖的三个军分别为：第二十军，贺龙任军长、廖乾吾任党代表;第十一军，叶挺任军长、聂荣臻任党代表;第九军，朱德任副军长、朱克靖任党代表。8月3日，起义军发布以兼代第二方面军总指挥贺龙名义拟定的《告本方面军全体官兵书》。文告指出：“中国的国民革命，第一个使命就是实行土地革命。”“这次南昌起义，实在是一种伟大的革命行动，是真正拥护总理的主义和政策的行动……我们的下级官长尤其是士兵同志，十有八九都是贫苦的农民出身。我们此次革命的行动，既是为实行土地革命，解决农民问题而奋斗，自然就是为解决我们自身问题而奋斗。”

率领起义军将士南下广东

南昌起义以后，起义部队遂按照中央的计划撤离南昌进入广东，以恢复革命根据地。8月3日，起义军先头部队第九军撤离南昌。8月5日，贺龙率领总指挥部取道临川县及宜黄县，南下作战。8月17日，起义军到广昌。革命委员会在广昌召开连以上干部会议，贺龙在会议上讲话。8月19日，贺龙率领第二十军为左纵队由广昌出发，约定与右纵队第十一军在江西省壬田会合以后占领瑞金。8月25日，钱大钧指挥的第三团在壬田阻击起义军。贺龙指挥第二十军，猛攻其部，激战至次日晨，敌人向会昌退却，起义军遂占领瑞金城。

贺龙对党忠诚。贺龙从1926年8月向周逸群提出加入中国共产党的申请以后，一直接受党的考验。1927年8月末的一天，在瑞金锦江学校由周逸群、谭平山介绍，积极参与领导南昌起义的贺龙终于加入中国共产党，实现由旧式军人向共产党员的转变。作为监誓人的周恩来在贺龙入党宣誓仪式上深情地说：“多年来，贺龙积极追求真理，是经过考验的，是信得过的好同志。”

8月30日，起义军进攻会昌黄绍竑等部。由叶挺率领第十一军两个师主攻;第二十军第三师助攻;第二十军第一师、第二师为总预备队，支援各方。在早晨7点，起义军发起进攻，激战至下午4时，将敌击溃，攻占会昌。

9月2日，起义军越过武夷山进入福建。9月6日，到达长汀，参谋团成员开会讨论进入广东的作战计划。贺龙同意以主力军夺取潮汕，留一部分兵力于三河坝监视梅县之敌。9月中旬，起义军经过福建省上杭县、永定县进入广东省大埔县。9月23日，起义军占领潮州以后，被李济深所率粤军包围，先锋队伍第二十军第三师突围至汕头。9月28日，起义军6000多人经揭阳行至丰顺县汤坑，遭到三倍于己的敌军阻击。贺龙和叶挺亲率队伍轮番猛攻，激战两天两夜，起义军伤亡2000多人。在起义军向普宁县流沙镇撤退时，贺龙说：“因为我干的是革命，就不怕失败。我要干到底。”流沙战斗以后，前委于10月4日在流沙镇召开了紧急会议，张太雷传达了打出土地革命旗帜的中央指示，最后决定：剩余部队向海陆丰转移，继续坚持革命斗争。会议结束以后，主力部队由流沙镇向西，经钟潭向云落前进。起义部队行至乌石山时，受到了敌军陈济棠的第十一师的截击。周恩来、贺龙、叶挺指挥第十一军第二十四师扼守要路，进行抵抗，因伤亡较大，余部1300多人在董朗等率领下转战在东江地区。第二十军第一师、第二师撤退到陆丰县，南下广东最终失败。谭平山、贺龙等人转移到汕头，后经香港去了上海。

南昌起义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这个伟大事件，标志着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革命战争、创建人民军队和武装夺取政权的开端，因而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

责任编辑 / 陈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