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韶文,苏黎明
(1.泉州信息工程学院,福建 泉州 362000;2.泉州师范学院,福建 泉州 362000)
科举是中国封建社会长期推行的一种选人用人制度,创立于隋朝,随后一直为历代封建王朝所承袭,作为取士基本途径。清朝建立后承袭明制,取士仍主要通过科举。但是,科举制度本身存在缺陷,明代中期后八股文体盛行,清代同样沿袭,且科场舞弊屡屡发生,科举问题甚为突出。李光地官至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作为康熙朝重要辅臣,深知科举重要性,能否选拔出有真才实学官员,直接关系国家治理,王朝兴衰。因此,他对科举问题及路向有深入思考,并提出许多见解和主张。近年来,学界亦有两篇研究文章,一是陈水云、孙达时《论李光地八股文批评中的理学立场》,二是王寅《清初经学复兴与李光地倡导的科举改革》,主要阐述李光地从复兴经学和理学的角度倡导的科举改革。例如,王寅先生在其研究文章中提出:“明末清初,经学复兴。在此过程中,学者认识到科举制度存在很大弊端,使得经学空疏、学术凋敝。由此引发了李光地所倡导的科举改革。其改革的内容包括:提高五经在科举中的地位、考试中增加经世之学的内容,改变八股文的文风及写作方法。”[1]这固然没错。但是,李光地对科举制度的见解实际上要复杂得多。诸如,他对科举制度总体持肯定态度,这正是主张改革而非废除科举的理论基点;再如,他认为科举制度弊端不仅在于内容空疏及八股文体,而且在于管理制度弊端导致科场舞弊屡禁不止。因此,他提出的改革主张,目标并不仅限于提高经学地位和改变八股文风,而是把改革考试管理制度亦作为一个重点,此外,提出重视荐举,作为科举的重要补充。这正是本文所阐述的基本观点。
李光地本为科举出身,步入仕途后又任过六年顺天学政,兼负养士与取士之责,且多次担任会试主考官及殿试读卷官,因此对科举有切身感受,深悉种种积弊及根源。
李光地总结唐宋以来科举历史,认为科举作为人才选拔模式,本身存在“以文辞之科先之”局限[2]39。科举着眼点完全放在文化理论方面,基本上是种文化知识考试,造成所选拔人才理论水平与实际能力脱节,难以完全反映一个人真实才能。这种局限性在科举推行过程中,较早已暴露出来,执政者中某些有识之士,甚至某些作为最高统治者的皇帝,亦意识到这个问题。诸如,北宋中期,进士考诗赋屡受抨击,被指斥“常诎于浮华浅薄”[3]563,与政事无涉,考试内容发生重大变化,经义取代诗赋。王安石执政,设立武学、律学、医学,作为补充。朱元璋建立明朝后,随即开科考试,发现所录取官员,大多文章写得头头是道,却缺乏实际理政能力,诏令暂停科举,改用荐举,十多年后虽复科举,又令新科进士观政,先到诸司实习培训段时间,然后视各人情况授官。在李光地看来,这些举措,正是为矫正考用脱节,只是效果有限。
李光地认为,科举模式本身局限性,要求推行过程中不断改进,但从明代中后期开始,科举改造未能沿着正确方向发展,反而步入歧途。八股文盛行,就是突出表现。他在所撰《名文前选序》称:“嘉、隆以后,异说盛流,师传毁弃,材则兼收夫子史,论则出入于秦、汉。又其甚者,则佛、老之绪余糟粕而已。至于破体坏法,踔躏颠倒。尤韩子所谓杂乱无章,而转相夸毗,侈为至极。彼不知经义设科之意,初不如此也。”[2]288事实正是如此。明代科举,科目虽沿用唐宋旧制,考试形式却大大变更,最突出者是经义考试采用排偶文体,俗称“八股”,又称“制义”,即把文章分为破题、承题等八个极严格段式。考试既以八股为定式,从四书五经中出题,读书人想取得科名,只能把主要精力放在学做八股文章,科举制度日渐僵化。清朝建立后沿袭明制,自院试直至乡试会试,各级考试均以首场八股文为取舍标准。在李光地看来,“设科取士,以经义为先”[2]288,本身并没有错,可是,士子为科名竞相追求浮华,试卷文章空疏不切实际,显然已背离国家设科取士初衷。
李光地尖锐指出:“八股取士弊坏极矣”[4]451,它使科举制度立足之本和所遵奉信条业已存在的隐患,不仅未能消解,反而进一步加剧。“经学宜崇也。皇上表章经术,以正学养天下士。而迩来学臣,率多苟且从事,以致士子荒经蔑古,自四书本经,不能记忆成诵。其能者,不过读时文百篇,剿习雷同,侥幸终身。殊非国家作养成就之意。”[5]114在李光地看来,八股盛行,学官大多随波逐流,不认真履行教养职责,敷衍了事,导致士子荒疏经书古文,四书本经都未能背诵,所谓优秀者,也就读百来篇八股范文,文章抄袭雷同,侥幸取得科名。家乡福建,亦是如此。他在《重修蔡虚斋先生祠引》中说:“自鼎革至今,吾闽苦于兵乱,学士咿唔,仅以应举,先正之学渊源荒焉。”既然取士只看科名,科名只看八股文章,如此,是否学得真实学问,已无多大现实意义,所谓圣贤之学、义理之学被置之脑后,甚至抛到九霄云外,又有什么奇怪?因此,八股盛行危害极大,“不独浮华而飞蓬也,不独浓雾而氛埃也。于是而寻本实,睹清照,翩其反而,安所得英才而教育之哉?”[2]41强化八股取士,士子舍本逐末,不务实学,沉溺浮华虚文,如此,怎能选拔到真才实学人才?
科场舞弊严重,亦是突出问题。清初顺治年间,顺天和江南相继发生轰动全国乡试舞弊案,进入康熙时代,依然屡禁不止。李光地深有感受,曾向康熙帝陈述:“近来乡会二试,不但有换卷倩作之弊,且有带人到场中代作,而本生空手闲坐,直待交卷者。又有径雇一人顶名进场,而本生身在场外者。此等大弊不能察出,则外帘之官,虚负职掌,亦已极矣!臣前年提督学政,考校八旗时,亲见贡院墙垣破坏卑矮,巡绰军人及瞭望守门人役,无一非受贿代为传递之人也。此辈下人,惟利是嗜,无法可以禁止。”[5]116贿买关节,相演成风,愈演愈烈,科场诸弊,层出不穷。在李光地看来,这既缘于士子和家长心存侥幸,不惜铤而走险,通过不正当手段谋取科名,亦缘于考官及科场吏员惟利是图,徇私枉法。舞弊如此严重,败坏官风民风,影响科举公信力,亦极大危害人才选拔。按《文贞公年谱》载,李光地尖锐指出:“此风不革,科场安得真士而取之?大廷又安得良臣而用之乎?”放任舞弊泛滥,科考怎能录取到真才实学人才,朝廷又怎能选拔到优秀官员治国安邦?
李光地对科举积弊及根源辨识,无疑颇为深刻,亦基本合乎实情,既反映出对科举的高度重视,亦折射出作为思想家的洞察力。
李光地认为,科举尽管本身存在缺陷,八股盛行加上舞弊严重,更使科举问题重重,然而科举不可废除,只能通过改革加以完善。
李光地明确肯定科举以经义取士做法,并认为制义排偶文体本亦无可厚非,关键在于能否发挥圣贤旨意。他在《名文前选序》称:“制举之文可传乎?曰可。其原盖出于义疏之流,而稍叶以俳俪者也。其法虽起于熙宁之新学,然观洛、闽以来,训义讲说,用其体者多矣。盖穷经之学,以剖析为功,故谈经之文,亦不以栉比为病也。由是观之,制举而能有发于圣贤之意,有助于儒先之说,虽与义疏注解佐佑六经可也。”李光地认为,制义排偶文体源出疏解经义,而稍加俳句骈句润色,这做法虽始于王安石变法时,然北宋以来不少儒学大家亦用这种文体阐说经义。因为,研习儒家经典,要义在于剖析,阐释经典文章,鳞次栉比也未尝不可。由此看来,制义文章倘能发挥圣贤旨意,有助于弘扬儒家先贤学说,亦同义理疏解和训诂注释那样,可用来阐说儒家经典。
李光地进而认为,科举不可废除,只能通过改革完善。他说:“乡宾里举不可复,精择才行,勿以文辞之科先之,可也。夫非先王之道,莫之御而不为也,因今以权,复古以渐也。故曰通其变,使民不倦。”[2]39乡选里举是上古三代选举制度,据说周朝用人,都由乡里选举推荐。秦汉以后,这种制度只剩躯壳,选举变成察举,实际上就是官府内定。李光地认为,乡选里举不可复,精心选择德才兼备者,而不以诗赋文章取士,是正确选择。因此,应坚持经义取士为核心的科举制度。这并非摒弃古代好做法,而是时代不同,恢复古代民主制要有渐进过程。应与时俱进,权衡变通,使百姓不致厌倦,乐于参与。“然则不可废也奈何?曰:恒其道者使不厌,通其变者使不倦,革而当者存乎其人而已,奚必废之哉?”在李光地看来,科举不可废也没必要废,坚持正确宗旨使百姓不致厌恶,通过变革使百姓乐于接受,改革措施得当使它继续存在,有什么必要废除呢?这也正是科举的方向与改革目标。
李光地反对废科举,无疑有其道理。因为,在没有更合理的制度取代科举前,科举就有存在合理性。实际上,科举产生前,封建国家也在不断寻找更好的选拔办法,从战国“养士”“军功”“客卿”,到汉代“察举”“征辟”,再到三国南北朝“九品中正制”。这个进程中,每种方式相对于此前做法,都有更大合理性,同时又都有明显局限。科举制度产生与确立,正是封建国家在长期统治中,经反复比较择定的选人用人制度。从指导思想看,它贯彻“学而优则仕”原则,为不同社会阶层士人提供相对平等竞争机会;从形式看,通过逐级考试淘汰,选拔成绩最优秀人才;从考试内容看,涵盖经义诗赋及策论诰表等;从考试程序看,经不断完善具有较严格规范。因此,比起此前或以出身或以地位为基础的选拔模式,确实是种历史进步,自诞生后一直成为封建国家取士基本模式。明初朱元璋曾罢科举改用荐举,推行十多年后,发现反不如科举好,又诏复科举。通过考试选拔官员,毕竟比上级内定更具优越性。这也正是李光地坚持科举的要义所在。
不过,李光地也认为,坚持科举经义取士的同时,就官员升迁而言,应当重视荐举,作为科举辅助。荐举着眼点是实际能力,“忠厚者用其德,技勇者用其才。”至于如何识别实际能力,实践检验非常重要。按《榕村谱录合考》载,他曾向康熙帝提出:“皇上放他为有司,试验他,此法极善。即使学问好,会做得一首好诗,内廷里边如此等人正不少,不如验之以百里之任。百里之任称职未易,若果才守好,即可大用。不特有司为降黜之阶级,就是皇上考中的,转出试之以民社,亦是使他有体有用。国家用人,原不限以资格。”在李光地看来,学问很好,没有实际能力,不可赋予重任,即使皇帝亲自考中的人,亦是如此。倘若实际能力强,资格不够亦可提拔。这些见解和主张,对于弥补科举局限,无疑具有重大积极意义。李光地亦始终保持“不拘一格荐人才”精神,曾发现和举荐过许多人,诸如施琅、杨名时、梅文鼎、蔡世远、方苞等,都是较杰出人才。
李光地对消除科场舞弊,亦有自己的见解,主要有三点:一是加强教育。增强社会共识,充分认识科场舞弊“坏人品,伤风化,莫此为甚”。特别应加强官员尤其考官教育,使之认识到这是关乎臣节和士习风尚大事,不能不谨慎,徇私舞弊是不忠不义,祸害国家亦误己身。“此为负吾君乎,负天下士乎,亦负其炯然方寸之心而已矣。夫厉臣节者,莫大乎谨幽独之私。端士习者,莫先乎慎始进之义。冥冥堕行,万事瓦裂,既已自误其身矣”[2]294。因此,应公正无私,廉洁自律。二是严加整肃。科场舞弊与官场腐败息息相通,整饬科场与禁革卖官,同样是紧迫要事,应采取果断措施整肃。“事有宜急者,有急不得者。如朝廷目下,于科场作弊、捐纳这两事,真该一刀两断,急急断绝的。”[4]461康熙五十年秋,江南发生乡试舞弊案,涉及多名官员。按《文贞公年谱》载,李光地向康熙帝提出:“科场情弊,人才攸关,百年因循,于今尤炽。若不卒究根株,重加惩艾,后安所廖乎?”就是说,事关重大,须彻底查清,严惩涉案官员,使“官邪儆而国法伸”。三是完善管理制度。科名和利益诱惑,教育无法完全启发人的良知,无论百姓或官员皆如此,严刑峻法也难以保证有人不铤而走险,从根本上说,应完善科场管理制度。在李光地看来,通过这些途径,科场舞弊即使难以根除,亦可极大抑制。这些见解,无疑也是正确的。
李光地在深入思考基础上,就科举改革导向与目标,考试内容与程序,完善考场管理制度等,提出了一系列具体主张。
李光地提出改革科举,导向与目标非常清晰,就是使士子务实学。按《文贞公年谱》载,他明确指出:“采虚声,与受贿嘱,厥罪维均。又以制义者,遵守传注,佐佑六经,使人穷经明理,极有补于世教。才气骛驱,名为貌古,而实与经旨背驰,则掎摭粪壤,势必晦涩蒙昧。若晚明之为心声如此,治忽何征用?”在李光地看来,安邦治国,须有真才实学,目前科举突出弊端,正在于士子荒疏经书古文,忽视穷经明理。科举改革,就是要抓住这个要害,“破俗还淳”,革除“沿俗学之弊”“以正事端士趋,以宽大培士气”,引导士子多读深研中国历古圣经贤传,学有根柢,扭转为应付考试而不务实学积弊。因此,应改革考试内容,使科举能选拔出真才实学人才。
科举考试内容如何改革,李光地亦提出具体主张。清朝建立后,科举考试内容与程序承袭明制。乡试一般分为三场,首场试四书五经经义,二场试论、判、诏、诰、表,三场试经史时务策。会试内容和程序,基本和乡试相同,只是难度更大。李光地基本认同这些内容与程序,然而主张具体做法应加以调整,同时要让考生答题更多阐述己见。他明确提出,乡试会试出题以儒家四书五经为主,这个核心地位不能动摇。但是,范围应加以拓展。诸如,《公羊传》《谷梁传》与孔子有很大关系,是与《左传》同为解说《春秋》的儒家经典,应当纳入阐释经义范畴。首场考试,最为重要。原来解四书三篇,不变,解五经从四篇减为二篇,如此即可观测穷经明理程度,多了没必要,徒以浪费士子精力。更重要的是,五篇说经文章,皆“令学者述先儒之异同,而析其孰为是,孰为非,皆所不可。则自出己意”。第二场原来试论《孝经》一篇,判语五条,诏、诰、表各一道,改为试论二篇,但不试《孝经》,改试朱熹《通鉴纲目》及《性理》,因《孝经》虽圣人所作,亦属儒家经书,但篇幅最少,可出题目不多,每年题目重复雷同,故应改变。判语五条,表一道,皆取消。为促使士子注意音韵学习,可采取唐代做法,试作诗两首。第三场经史时务策,从原来五篇改为三篇。考试淘汰程序,“首场试毕,取三倍人数进二场,余皆罢归。复取二倍进三场,刷去者亦如之,而后登其半”。此外,李光地又提出,借鉴唐宋做法,重视制科,尤其博学宏词科,不限制秀才举人资格,无论已仕未仕,凡经督抚推荐,皆可赴京应试。五年举行一次,使兼通数经者,尤其研习《公羊传》《谷梁传》《左传》及《周礼》《仪礼》《礼记》精熟者,得以发挥所长。录取之后,授史馆职务。博学宏词考试同年,又开“试天文、律历,专门名家,分别录用”[4]451。在李光地看来,实施这些改革,可极大扭转士子沉溺八股虚文,实现“士皆务实学”科举初衷。
李光地改革科考内容主张,固然没有脱出文化理论,且持守“经学宜崇”宗旨,所谓经世致用,核心与主体仍在四书五经,围绕儒家伦理道德思想阐说,然而,让考生着重阐述先儒学说异同,分析孰是孰非,鼓励充分发挥己见,这对抑制浮华虚空八股文风无疑有积极意义,而提出考选天文、乐律、历算等专门人才,亦有助于务实学,弥补考试内容过于狭窄局限,无疑亦值得充分肯定。
李光地对如何完善科场管理,亦提出不少具体主张。康熙三十九年,湖广总督上疏陈述科场积弊,康熙帝览疏后非常重视,特派人持书前往直隶,向时任直隶巡抚的李光地咨询。李光地接旨后,随即呈上一道长长的《条议学校科场疏》。这道奏疏,较集中地体现了他对整顿科场的见解。他在疏中除充分肯定部议处分条例外,又认为要更有效清除科场积弊,仅有处分条例仍不够,还必须有更严格管理措施,并确立为制度。因此,又提出三条建议。一是“容首告”。即奖励被迫收受贿赂而自行坦白的考官。某些房考官,“亦有颇知自爱,而逼于势要,不得已而收受者”。对这些迫于权势不得不接受贿赂的人,应允许“据实出首,即与优升”,允许自首,且优先擢升。如此,不仅自首者不会恐惧,且能起到示范作用,“似亦可稍慑营竞者之心也”,钻营奔竞势利之徒应当会有所顾忌。二是“严外帘”。即严格监考官员选用与监督。清代科举考试监考与阅录分开,负责监考称外帘,负责阅卷录取称内帘。李光地认为,舞弊严重,主要出在外帘,选用外帘是关键。身为监考官的部臣和御史,必须打破情面,严格防范和检查,才不致使作弊者肆行无忌。如果监考官徇情纵容,收进去的卷子起码有半数是假的,负责阅卷录取官员即使再公正,也难免会将那些舞弊者录取!同时,为防止外帘“玩忽职守乃至徇情舞弊”,应在录取后,另派大臣对被录取者复试,看笔迹是否与原来试卷相符,文理是否通畅,“则假伪之弊,似可稍除矣”。三是“儒士宜斥”。按照惯例,乡试会试用八位儒士,担任分卷和在阅卷府之间联络及最后填名写榜。李光地认为,历年作弊,都是这些惯于作弊的儒士。分卷之时,哪些卷子分给哪房阅卷官,可从中搞鬼,在各房阅卷官之间联络,也可从中搞鬼。这些儒士“坏乱科场之罪大,似宜永远革逐”,发榜时需要人填名写榜,可让各衙门保送人来做。李光地还特别指出,京城八旗子弟和大臣子弟多,外地来钻营奔竞的势利之人亦多,所以对顺天府乡试须特别注意把关,防止这几种人“夤缘幸进,恐妨贫寒之路”[5]115-117。此外,国子监生考举人单列进行,录取比例高,为“稍息奔营”,且体现公平原则,应取消这种做法,让监生回籍参加乡试,并把原有取额按比例分给各省。这些主张,很有针对性,深得康熙帝赞赏,大多被采纳,科场舞弊泛滥受到遏制。当然,封建社会终究是人治,权大于法,规章制度再严密,往往也会成为空文。
李光地改革科举的诸多主张,固然未能从根本上克服科举制度的突出弊端,也未能扭转科举制度日趋衰颓的大势,然而毕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修补和矫正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