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种过的花

夏沅，图书策划人。

90后天秤座，寄居在南方的北方少女。

你走过了四季山水，你再也没有回头。

个人公众号佛系更新：ixia15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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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我突然收到一位老朋友打来的视频电话。

彼时我刚大扫除结束，而长沙哪怕已经进入九月，温度依然居高不下，饶是我开着空调，浑身也汗津津的。

我瞥了一眼眼前镜子里蓬头垢面的自己，直接将视频转成了语音。

朋友在对面大呼小叫：“还想让你帮我哄小朋友呢！”

“疯了吗？”朋友显然忘记了我是一个没什么耐心的人，“我只会吓哭他！”

在她恍然大悟的应和声里，隐隐传来了小朋友“咿咿呀呀”的小奶音。

而后，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小朋友渐渐安静了下来，我们也终于能好好地聊了一会儿天。

人一旦成长到某一个阶段，朋友是会被贴上标签的。

有些人的存在，被归属于你的现在，而有些人的存在，则代表了你的过去。

这位老朋友，便代表了过去。

说来奇怪，直到我们已经成为还不错的朋友之后很久，才意外得知，原来我们两家的父母，从前便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后来，有了父母这层关系的加持，那些年我们的“胡作非为”愈加显得顺理成章——

常常打着和对方在一起的幌子，偷偷在外呼朋引伴地疯玩。

其实仔细回想起来，我们并非是志同道合的那种朋友。

彼此有自己的性格和坚持，但胜在她的性格足够好。

我所不认同的、关于她的行事作风，也因为她对我性格上的包容，我也从来不做任何评价。

从初中到高中，我生命中极少数留到现在的老朋友，如今看来，也只有她了。

但我当时年纪小，不懂如何维系一段友情，也不懂如何将两个人的友情，在不伤害彼此的情况下，变成三个人的，甚至四个人的。

于是分崩离析在所难免。

再聯系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

当初好友最后的消息，便是她传达给我的。

过往所有的怨怼，在生死面前，都轻如微尘。

未竟的理想，不如意的生活，都远不如张扬的少女，最终成为记忆里一张模糊的脸，那么让人难过。

而在那一场浩荡过往之后，我们默契地回到原本的关系里。

小心翼翼地讲述着这些年的生活，偶尔回忆一些过去的片段。

我也渐渐愿意承认，当年那些我所不认同的、她的行事作风，是对的。

她才是我所有朋友中，最先洞察人性的那一个。

我始终觉得，以她的行事作风，本该有一番自己的事业的。她有足够的能力在职场里风生水起，可她没有。

她决定结婚前的日子，曾经给我打过好长的一通电话。大多时间是她在说，我在听。

她明白自己接下来所做的决定，会给她的人生带来怎样的巨变。

可也是因为太明白，才总觉得无论是哪个选择，都不圆满。

“人生不能事事圆满，如果A和B你都想要，那不如赌结果最难测的那一个。”

于是几个月后，她结婚了。

再后来，她顺理成章地怀孕、生子，全职在家陪伴孩子的成长。

大多数人结婚后，都会被鸡毛蒜皮的琐事困扰，她也不例外。

而即便她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也总有招架不住的时候。

那天，她一口气把最近的烦心事都吐给了我，我也不给她建议，就一直听着。

因为我知道，对她来说，倾听远比建议重要得多。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也终于轻松了起来：“我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不会，”我说，“因为我相信，到最后，你总能处理好这些事的。”

成年人的宣泄，有时只需要一个下午，一通电话，和对面一个肯倾听的人。

这个道理她知道，我也知道。

聊天结束的那天深夜，我看到了她的朋友圈：终于给我儿子喂出了蜡笔小新的脸型了，可以rua（揉）了！

配图是一个小朋友肉嘟嘟的脸。

我想，我也不需要再问她，那时的选择如今对她来说，算不算圆满。

因为无论人生做出怎样的选择，最后都会好奇另一种结果。

而所谓的圆满，也无非是，懂得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