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青年运动史研究论略

马金祥

青年运动是社会思潮和社会变革的重要组成部分。《布莱克维尔政治学百科全书》在“青年运动”的词条中指出，“青年运动的两个特别重要的带有普遍性的特点是，学生的作用和各种政党中的青年部分所具有的至关重要性。”[1]近代以来的中国青年运动，发端于五四运动，转型于改革开放。中国青年运动史，可以从四个层面来简单理解：一是青年贡献史，指广大的中国青年在党的领导下，为实现党在各个历史时期的光荣使命和任务而英勇斗争做出贡献的历史；二是青年胜利史，指在党的领导和团的组织下，中国青年历尽千辛万苦取得胜利的历史；三是青年成长史，指中国青年听党话、跟党走，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头脑，不断锻炼、进步和成长的历史；四是团的建设史，党领导以共青团为代表的各种青年组织发展和建设的历史。

回首中国近现代史，以学生群体为主导的青年运动始终处于历史发展的潮头位置，扮演着社会革命的先锋与桥梁的角色。关于学生的地位及其角色重要性与所在社会的现状关系，胡适先生在早年纪念五四运动的文章中有过论述，“干预政治的运动，一定是从青年的学生界发生的”。[2]青年学生构成了中国现代革命史的重要力量，由其所主导的学生运动同工人斗争和农民革命，共同成为20世纪人类为追求社会正义和自身解放而进行不屈抗争的历史性丰碑。“很多时候当我们讲中国的青年运动史时，主要指的是学生运动的历史，没有学生运动的青年史是很难想象的”。[3]限于篇幅，本文将侧重介绍和分析以学生运动为主体的中国青年运动（下文简称青运或青运史）。改革开放以来，青年运动进入到一个新的历史时期，青运史研究也逐渐成为一门新兴的学科，在经历了恢复、发展、调整和改革之后，逐渐走上了科学化、体系化、理论化的发展道路。新时代以来，牢牢把握青运史研究和学科建设的正确政治方向，对于推进和发展党的青年工作和共青团工作，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一、改革开放以来青运史研究的概况与特点

青运史属于中共党史、共青团史的研究范畴，同时又与中国近现代史、中华民国史等研究领域相互叠加。这种学科归属上的交叉性和类同性，使得青运史研究成为共青团研究的传统领域，产生了大量具有相对鲜明的研究特色与较为丰富的研究成果。

（一）改革开放以前青运史研究概况

青运史的研究起步较晚，大致始于新中国成立初期。总体来看，自新中国成立到1978年改革开放，是青年运动史研究的初级阶段。具体表现为研究成果不多、史料掌握不足、研究深度不够、研究方法单一等。从研究群体来看，主要还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系统内的相关人员，他们基于对青年团的工作范畴、资料积累以及社会政治运动的需要，开展了初步的青年运动史相关资料的征集、整理和研究。从研究内容来看，主要集中在共青团发展史、共青团工作、中国学生运动史等领域。一直到20世纪50年代，关于抗战时期青年学生运动的历史文献和纸质读本才陆续出版。

（二）改革开放以来青运史研究概况

改革开放以来，青运史研究实现了快速发展，各方面取得了丰厚的成果。无论从研究成果的数量和质量上都有了明显的提高，出版和发表了诸多著作和论文，研究领域大为拓展，新的观点层出不穷，史料考证得到重视，实证风气逐步形成，多学科研究方法和理论得到应用，青年运动研究的深度和广度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进步。学术的延续、发展是建立在既往研究的基础之上的。任何的学术创新都必须对已有的研究成果做尽可能全面、客观、科学的判断和综述。作为共青团及相关研究的传统领域和重点内容，全面系统地评述改革开放以来青运史研究成果，对于进一步深化青运史研究是极其必要的，也是十分迫切的。通过对改革开放以来青运史研究成果的认真梳理和详细介绍，为青运史研究工作者、共青团工作者把握青运史研究的状况提供了便利，通过认真的分析和客观的评述，总结青运史研究的特点和规律，有利于从宏观上把握青运史研究的进程和特点，从中吸取成功经验和有益成果并找出差距和不足，从而拓宽研究视野、丰富研究方法、完善研究理论，进一步推动青运史研究的深化和发展。

（三）改革开放以来青运史研究的主要问题与主要特点

总体来看，改革开放以来的青运史研究主要关注四个方面的问题：第一，研究重点。从这一时期的研究成果来看，研究的重点主要是对五四运动到新中国成立这段时期学生运动的宏观历史考察。包括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青年运动的历史进程、政治地位、重大意义以及青年运动的基本特点、基本规律和基本经验等问题。当然，由于时代背景、政治需求和社会建设的变化发展，改革开放以来的青年运动研究又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历史时期。如，陆玉林指出，改革开放以来的青年运动研究，“不断突破自五四运动以来形成的以社会政治运动为核心内容，以大规模和大声势为基本表现形式，以共产党和共青团高强度的社会动员为动力，具有高度组织性和纪律性的运动模式，以经济为主轴，以社会问题为重要关注点，而深入到社会的各个领域。”[5]第二，研究分类。分期研究，是历史研究中常见的方法。针对不同历史分期的青年运动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五四时期、大革命时期、土地革命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社会主义革命时期等不同历史阶段。具体来看，存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不同研究对象、不同事件等差别。如，《上海学生运动史（1945—1949）》《陕甘宁边区青年运动研究》《冲破黑暗迎曙光——纪念同济“一·二九”事件五十周年》等。当然，也有一大部分的国外研究成果开始关注中国青年运动以及同时期国外的青年运动。第三，研究特点。一是科学化、制度化。研究的理论架构、史实表述、方法视角、逻辑规范等方面，获得较大的发展和进步，科学化、制度化水平明显提高。二是集中化、专门化。关注的热点问题和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改革开放之前的历史时期内发生的青年运动。三是同质化、同源化。在史料的选择、挖掘和分析方面基本趋同，一些学术成果在很多细节上都存在同源化的问题，在新史料征集、整理和挖掘方面需要继续提升。

二、改革开放以来青运史著作类研究的新进展

改革开放四十年，青运史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这些成果可以大体上分为文献资料类和宏观类两种类型。文献资料类主要侧重归纳整理青年运动的文献资料，宏观类成果侧重从整体上概述青年运动的发展脉络和历史进程等。

（一）文献资料类成果

改革开放以前，关于青年运动的研究并没有受到特殊历史背景的严重影响，相关的文献资料就已经有一定的数量了。比如，《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0卷本）等。改革开放以后，青年运动史料的编纂在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下，通过学界的不断探索和努力，无论是规模还是范围上都取得了显著的扩大。20世纪80年代，学界对于社会主义青年团研究的推动主要体现在资料的挖掘、整理、发表和史实的梳理上。1980年，共青团中央办公厅组织修订和重印的10册本《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15—1932.5），是研究早期青年运动历史的重要文献和工具资料。同年，团中央对《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进行了原版影印，并新增加了9卷，形成了19卷本的《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收录了该领域1919 年到1949 年的文件、文献、报告、著述等，成为我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青年运动研究最权威的文献资料。1982年至1983年，中国社科院青少年研究所、青运史研究室编的《青运史资料与研究》第1—3辑收录了社会主义青年团的有关文献、报刊资料、团早期领导人的信函以及蔡畅、陈望道、柯庆施、李达、刘仁静等中共早期人物回忆社会主义青年团早期情况的资料。1987年，团中央青运史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启动合编1932年6月至1949年青年运动的历史资料，同年出版了第11册《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1932.6—12），包括了党中央、青年共产国际对团的指示，中国共青团、青年救国会等青年团体的重要文件，领导人论述青年工作的文章等。1989年，张静如、王京生等主编的《中国青年运动词典》是国内较早的研究青年运动的工具书和参考书，上起于19世纪90年代的戊戌变法运动，下迄20世纪80年代中期，包括了历次青年运动、从事青年工作及参加过青年运动、学生运动的代表人物，对青年运动具有一定影响，并有所贡献的人物等等，书末附有1890—1985年中国青年运动大事记。

（二）宏观类成果

改革开放以来青运史宏观类研究成果的数量和质量都取得了快速的发展。1982年，中央团校青运史研究室主编《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青年运动简史》。1984年，共青团中央青运史研究室主编的《中国青年运动史》，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正式出版的第一本青运史研究的权威专著。同年，由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赵和平、徐海法编著的《中国学生运动史话》，是介绍青年学生革命斗争历程的通俗读本。1985年，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了《青年共产国际与中国青年运动》。同年，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邵鹏文、郝英达主编的《中国学生运动简史（一九一九—一九四九年）》，概述了近代中国学生运动的产生、发展过程和五四运动以前早期学生运动的状况。1988年，于学仁主编的《中国现代学生运动史长编》（上下册），全书共分十二章，是研究中国近代以来学生运动的重要成果。1989年，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了王水湘主编的《中国学生的光荣历程——近代中国学生运动简史》，是国内较早从全国范围全面反映近代以来中国学生运动史的著作。1990年，团中央青运史档案馆相继出版了数本青运史研究著作，如李玉琦主编的《中国共青团团史简编》，郑洸、罗成全主编的《中国青年运动六十年（1919—1979）》等。1992 年，施惠群主编《中国学生运动史（1945—1949）》，是一部研究中国学生运动的断代史。1992年，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了郭晓平主编的《中国共青团史》。同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施慧群主编的《中国学生运动史：1945—1949》。1993 年，郑洸主编《青运史纵横——探索十年录》，是国内较早地把青运史作为学科进行系统研究的学者。他将1979—1989年共十年间有关青运史教学与研究方面的26篇文稿编辑出版，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专题研究涉及民主革命时期青运史的许多重要的课题；第二部分思想言论关注了当时面临的学科建设的实际问题；第三部分理论和方法介绍了青运史学科建设的基本理论和方法问题。1996年，上海学林出版社出版了翟作君、蒋志彦编著的《中国学生运动史》。2011 年，郭贵儒主编《青年运动史话》，全书共计十一章，以中国近代历史上青年在辛亥革命、五四运动、大革命、抗日救亡运动、反内战等重大历史事件中的活动为线索，是一本简明了解中国青年运动史发展脉络的通俗读物。总的来看，改革开放以来青年运动宏观研究，为整体上把握我国青年运动的历史进程和发展脉络发挥了基础性的作用，为青运史研究的深入推进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和文本依据，但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比如史料的重复使用、研究的通俗性、观点的同质化、视角的单一性等等，在重视历史事件的描述的同时，忽略了从理论框架和研究方法等全方位的挖掘和分析。基于此，新世纪以来，青运史宏观研究的相关学术专著几乎难觅踪迹，大多高质量的成果散见于期刊学术论文。

三、改革开放以来青运史专题研究

改革开放以来青运史专题类成果取得了较大的进展。专题类研究侧重探讨特定历史时期、具体地域、具体事件、具体人物、代表组织。具体表现为成果数量最多、时间跨度最大、研究领域最丰富。具体包括四个主要方面：一是关于具体历史时期的青年运动专题研究；二是关于特定政治集团或不同地域青年运动实践的专题研究；三是关于国外的青年运动的专题研究；四是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专题研究。具体来看：

（一）关于历史分期的研究

一般来说，学界对青运史的研究大致分为五个时间分期，即五四时期、大革命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和新中国成立以来。其中，对解放战争时期的青年运动研究成果最多。比较有代表性的成果有：1981年，广东省委党史研究委员会、广东省档案馆主编的《抗日战争时期的广东青年运动》，生动展现了广东青年运动在抗日救亡运动中的积极推动作用。1985年，《青运史资料与研究》第4—5辑收录了1926年“三一八”运动前后中国共产党领导学联等青年运动组织挽救民族危亡的文件文献辑刊，包括文章、公文、回忆录、大事记等。1988年，由共青团中央青运史研究室联合陕西、吉林、四川省委青运史研究室编著的《抗日战争时期青年运动专题论文集》，收录了26篇文章。1988年，团中央青运史研究室、团上海市委青运史研究室等编的《解放战争时期学生运动论文集》，收录了沙健孙《论全国解放战争时期的学生运动（代序）》、郑洸《解放战争时期学生运动史研究的几个问题》等论文38篇，是当时一段时期在青年运动研究方面较有影响力的学术成果汇编。1988 年，陈善光主编的《青年运动史论集》，以鲜为人知的材料分析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广东以及全国青年运动中的重大事件。1994年，上海市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主编《火红的青春——上海解放前中学学生运动史实选编》，集中收录了当年上海中学学生运动相关文章、史料、回忆录等内容。1995年，张大中、宋柏、马句主编的《解放战争时期北平学生运动史》，全书共计十二章，记载了解放战争时期北平学生运动的历史与概要总结，“北平学生运动是在敌人严密控制与残酷镇压的条件下进行的，斗争极其艰苦复杂。”[5]1997年，雷正先、郑自来主编《大革命时期的青年运动》，论述了无产阶级青年运动的成因、形成、发展及青年在大革命中的斗争情况。2001年，杨立德主编的《民主革命时期的云南学生运动》是研究云南学生运动的力作。2002年，罗炳权、王慧君主编的《解放战争时期的南京学生运动》，是介绍解放战争时期南京学生运动的重要代表作，填补了之前单纯资料或人物回忆录的空白。2008年，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黎明前的求是儿女——解放战争时期浙江大学学生运动和进步社团》，收集和整理了大量解放战争时期浙江大学学生运动及进步社团的详细史料。2010 年，黄坚立主编的《难展的双翼：中国国民党面对学生运动的困境与决策1927—1949 年》，从国民党的视角来研究学生运动，深入剖析了国民政府学运政策失败的原因。2013年，廖深基主编《全国解放战争时期福建学生运动研究》，将福建学生运动放在当时国内外形势以及中国社会的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的大背景下进行考察，并运用了多学科的理论与方法。2013年，孙玉芹主编的《民国时期的童子军研究》，运用报纸杂志、档案、文史资料、回忆等大量原始文献，填补了国内童子军问题研究资源广度和思想深度的空白。2014年，柳轶主编的《1919—1949 年国民党对学生运动的控制研究》，梳理和展现了这一时期我国青年学生运动的整体历史面貌，探讨了国民党与青年学生运动之间控制与反控制关系。2016年，金冲及主编的《第二条战线——论解放战争时期的学生运动》，从亲历者和史学工作者的角度分析和评述了解放战争时期国统区的学生运动状况，“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中，除主战场以外，还有第二条战线，那就是国民党统治区的学生运动。”[6]

（二）关于特定组织和不同地域的青年运动的研究

改革开放以来，研究特定组织和不同地域的青年运动的成果越来越多，逐渐成为青年运动研究的重要领域。1981年，江西省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主编的《南昌青年运动回忆录》，收录了从五四运动到新中国成立期间在南昌发生的青年运动重要事件及回忆录。1983年，共青团上海市委主编的《上海学生运动史（1945—1949）》，是改革开放以后第一部正式出版的研究上海学生运动的历史文献。1983 年，广东省档案馆等编《广东区党、团研究史料（1921—1926年）》，对广东早期党团资料进行了整理。1984年，共青团中央青运史研究室编《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创建问题论文集》（内部出版）收录了详细梳理上海、北京、广州、武昌、天津、江西、福建、唐山、杭州、南京、旅欧等地社会主义青年团成立及其活动情况的18篇论文。1984年，重庆社会大学育才学校校史研究会主编《大后方青年运动参考资料——重庆社会大学》，是研究大后方青年运动的重要文献。1984年，重庆出版社出版的《大后方的青年运动》，摘选了解放战争时期中共中央在国统区的机关报《新华日报》上关于青年问题和青年运动的文章。1984年，广东青运史研究委员会主编的《广东青年运动回忆录》，真实记述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广东青年斗争的光辉历程。1985年，共青团上海市委青运史研究室主编《上海学生运动大事记（1919—1949）》。1985年，宁夏青运史研究室主编的《宁夏青运史》，收录了自五四运动以来宁夏青年运动的历史，包括了专题文章、回忆录、青运人物等。1985年，同济大学中共党史教研室主编的《同济大学学生运动史（1919—1949）》，生动展现了同济大学在整个新民主主义革命阶段的战斗历程，是微观的中国现代学生运动史。1986年，北京师范大学校史资料室主编《碧血溅京华——纪念三一八惨案六十周年》。1988年，共青团北京市委青运史研究室主编《北京青运史论集》，是重要的专题性研究著作。1988年，北京大学历史系主编的《北京大学学生运动史》（第2版），比较系统地记述了1919年到1949年北京大学学生运动的情况。1989年，张舒勃主编的《青春史赞》，是中国第一套青年学丛书系列，全书以中国革命史为线索，以介绍中国革命运动为内容的史论结合的通俗读物。1989年，由共青团北京市委青年运动史研究室主编的《北京青年运动史（1919—1949）》，则是一本通史类读本，全面系统地记述了这一时期北京青年参加各个历史时期和各条不同战线的斗争历史。1990年，青岛市青运史工作委员会、团青岛市委青运史办公室主编的《青岛青年运动史大事》，记载了从1897年至1989年青岛青运史的重要事件和重要活动。1990 年，团北京市委青运史研究室主编的《北京青年运动70 年大事记》，是准确了解1919—1989年共青团领导北京青年开展活动和斗争的理论成果。同年，北京市委党史研究室出版了《北京青年运动史料》，收录了从1919年五四运动到1927年国民大革命期间北京青年运动发展过程中所形成的重要文字资料，包括北京团组织和进步学生组织的决议、文告、宣言，领导人的文章、书信、工作报告，报道青年运动的报刊文章及回忆录等，是研究中国青运史和共青团史的重要参考文献。1995年，由上海市青运史研究会、团上海市委青运史研究室主编的《上海学生运动史》，是研究上海学生运动最翔实的历史资料。1999年，王建云主编的《冲破黑暗迎曙光——纪念同济“一·二九”事件五十周年》，全书分为五个专题部分，记录了发生在同济大学的“一·二九”事件，生动展现了解放战争时期国统区第二条战线深入发展中，上海学生反对国民党的暴虐统治、争取民主权利的一次大斗争。2008年，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奔赴塞外——纪念五二〇学生运动暨平津学生赴冀察热辽解放区六十周年文集》，收录了近四十篇亲历者的文稿，真实反映了当时蓬勃发展的学生运动状况。2015年，郝琦等著《陕甘宁边区青年运动研究》，系统论述了以延安为中心的陕甘宁边区青年运动是近代中国青年运动史上最活跃、最生动的一个发展阶段。毛泽东对延安和陕甘宁边区青年运动给予了高度评价，“延安的青年运动是全国青年运动的模范。延安的青年运动的方向，就是全国青年运动的方向。”[7]

（三）关于国外中国青年运动研究

这一时期，国外学者对中国青年运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相关研究也取得了不错的成果。1978 年，美国学者苏珊娜·佩伯主编的《中国的内战：政治斗争（1945—1949）》（载《剑桥中国史》第13卷），其中收录了大量的历史材料，从多个方面论述了国民党失败的原因，作者认为学生运动是重要的决定因素。1980年，日本学者森时彦在《东方学报》上发表《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的成立》。1981 年，法国白尔曼（Geneviere Barman）和尼古拉·迪利乌斯特（Nicole Dulioust）编纂的工具书《1920—1940年间赴法勤工俭学人员，社会科学高等学院当代中国研究和资料中心档案目录》，收录了中共早期领导人和青年留学生在法活动的档案资料等。俄国东方学研究学者加鲁向茨编著了《中国1919年的五四运动（历史编纂学问题）》及《中国1919年的五四运动（文献资料汇编）》。1982年，日本同朋舍出版的中国近现代史研究家狭间直树主编的《五四运动研究序说》。创刊于1983年的法国中国学研究的权威刊物《中国研究》，主要刊登了大量最新出版的中国研究的著述及简介。如，白尔曼和尼古拉·迪留斯特合作的文章《一群被遗忘的人：赴法勤工俭学的中国女学生》。英国米歇尔·卢克主编的《中国布尔什维主义的起源》，是一本深入研究中国共产主义运动起源以及党的建立问题的著作，重点论述了为什么五四运动鼓舞了知识青年群体，并为之提供了马列主义在中国生根的适宜土壤。贝利的《中国人在法国的勤工俭学运动》，利用大量的文献资料，分析和阐述了中国青年学生在法国勤工俭学的起源及其发展过程，对中国学生旅法的动机、赴法后的思想变化、参与的政治活动、接受共产主义思想洗礼等情况进行了详细的论述，认为“这些留法学生回国后，成为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重要力量。”[8]1993 年，华盛顿大学出版社出版了Marilyn A.Levine 的《初创的一代：20世纪中国的共产主义分子在欧洲》，描述了一战后6000余名中国青年远渡欧洲留学，其中以留学法国人数最多，他们开展青年学生勤工俭学运动，积极接受马克思主义的洗礼，成立了中国共产党的欧洲支部。1994，日本中共党史研究专家石川祯浩发表《论青年施存统——中国共产党创立时期的“日本小组”及其建党问题》，概述了参加建党的施存统在日本的活动情况，认为日本马克思主义对中国共产党诞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1996年，石川祯浩又编辑出版了《施存统与中国共产党》，尝试探寻了施存统从社会主义青年团从事理论活动到国共对立中转向的历程。

（四）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研究

中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源于20世纪50年代中期，是新中国史的重要篇章，也是中国青年运动历史的特殊阶段和重要组成部分。这是一段内容丰富又非常值得研究的历史，认真回顾这段历史，对于近现代史研究、青运史研究、经济史研究等具有深远意义。中外学者有关这方面的研究还处在发展阶段，研究领域的拓宽和深入仍然有待历史学、政治学、社会学、经济学等多学科的协同参与。1995年，四川出版社出版的《中国知青事典》，全书共计五卷，是第一部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历史的综合性工具书。1996 年，刘小萌编《中国知青史：大潮（1966—1980）》（第二版于2009年修订），全书分为绪论和上中下三篇，是研究知青史的重要参考资料。1997 年，定宜庄编《中国知青史：初澜（1953—1968）》（第二版于2009 年修订），详细记述了从1953 年至1968 年的知青历史。1998 年，吴洵编《中国知青总纪实》（全三卷），是研究中国知青史的重要工具书。1998 年，成江编《老知青——图文追忆中国三代知青》，以插图和文字的形式再现了大量知青的史料。1998年，王鸣剑编《上山下乡》，是一部记述知青历史的纪实文学。2006年，丁晓禾主编《尘劫——知青畅想曲》，是关于知青的一部兼顾历史纪实和文学刻画的通俗读物。2009年，金大陆、金光耀主编的《中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研究文集》（共三册），收录了学界自1980年至2009年期间的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问题的代表性论述。2009年，山东省档案局编《怀望遥远的青春——山东知青档案实述》，为历史研究和文艺创作提供了重要的参考文献。2010年，法国学者潘鸣啸《失落的一代：中国的上山下乡运动（1968—1980）》一书，以翔实的资料及充分的论证对中国知识青年的上山下乡运动做了全方位的客观研究。中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史编委会、人民日报社，分别在1996年和2009年出版了《中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始末》和《中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大事记》，前者分六章及结束语，是一部史料丰富、观点鲜明的上山下乡知青史，后者的编著则采用编年史和纪事本末相结合的形式。2011 年，云南省委党史研究室编的《云南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通过图片、史料等反映了云南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基本情况和历史事件。2014年，金光耀、金大陆主编、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中国新方志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史料辑录》，全书共七卷约五千页，是目前研究知青史体量最大、史料最权威的专题方志。2014 年，周亚平编《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纪实》。2014 年，金大陆、林升宝编《上海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纪事录》（1968—1981），是目前研究上海知青史较为重要的参考资料。2015年，孙成民编《四川知青史》，实录记载了20世纪持续27年的四川知青上山下乡起始、发展、结束的全过程，是研究四川知青的最翔实的参考资料。

此外，关于青年运动代表人物或事件的研究，也是青年研究的重点内容。限于论文的篇幅，就不做展开论述了。改革开放以来，学界对中国现代以来的青年运动历史进程中涌现的代表人物或重大事件的研究，取得了一些突出成果。如，胥佩兰的《沈崇事件和全国抗暴运动》、金冲及的《转折年代：中国的1947年》、廖风德的《学生运动与战后中国政治》、郑澑的《毛泽东及其战友与延安时期青年运动》等等。同时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上述专题研究也不尽全面，分门别类也只是问题的概括，并非存在严密的逻辑关系。

四、改革开放以来青运史研究的论文类成果

从公开发表的论文来看，自改革开放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以来，先后有一些文章对青年运动进行过探讨，逐渐形成了研究的热潮，但对于青年运动综述性的研究成果相对较少。在中国知网以“青年运动”为主题进行模糊检索，从1978年至2021年12月共检索到文章4156篇，其中学位论文353篇，各类期刊论文2911篇，会议论文115篇，报纸论文104篇。就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研究成果主要是：

（一）硕博士学位论文类

在百余篇硕博士学位论文中，既有宏观性的研究，也有微观性的研究。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包括：韩小娅的硕士论文《抗日战争时期大后方青年运动研究》，对青年运动兴起的原因、过程、主要内容以及国共两党对大后方青年运动的影响进行了系统研究。张瑜在其硕士论文《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青年运动研究》中阐释了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青年运动的历史轨迹与发展动态及其特殊的历史贡献。陈晨在《中央苏区青年运动机制研究》一文中论述了中央苏区共青团组织的建立与发展和中央苏区青年运动的实践。柳轶的博士论文《国民党对学生运动的控制研究（1919—1949年）》则从国民党的研究视角来切入，“通过梳理和展现1919年到1949年我国学生运动的整体性历史面貌，探讨国民党与学生运动之间控制与反控制关系，并从中透析出国民党对学生运动控制的基本特征，并就其控制状况进行分析和评述。”[9]贾海宁的硕士论文《南京国民政府时期青年运动研究（1927—1937）》，探究了中国青年运动与中国近现代历史进程的关系，“南京国民政府时期青年运动的历史告诉我们，中国共产党是中国青年运动最好的领导者和鼓舞者。”[10]陈颖在《中国共产党的政策变迁与学生运动研究（1921—1949）》中指出，“中国共产党想要将其政策贯彻到其发动和指挥的学生运动中，势必要有具体的策略相配合。”[11]高永昌的硕士论文《1927—1937青年共产国际与中国青年运动》提出，青年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特别是中国共青团的成长、中国青年运动的开展都有着重要影响”。[12]总的来说，从这些学位论文来看，学术界对青年运动的研究逐步加深，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有了明显的提高。限于篇幅原因，就不再一一赘述。

（二）期刊论文类

改革开放以来，以青运史研究为主题的期刊论文大量发表，可谓成果卓著。既有宏观研究，也有微观研究。陆玉林在《论改革开放以来的青年运动》一文中认为，改革开放以来的青年运动的“目标、内容、形式、性质、行动主体、动员力量、动员方式与我国传统的青年运动和西方20 世纪60 年代开始而延续至今的新社会运动都不相同”。[13]中央团校团中央青运史档案馆胡献忠研究员在《读懂中国青年运动：概念、逻辑与模式》一文中指出，“青年运动是一个见仁见智的宏大概念，它作为现代化进程中社会运动的一种，实质上体现了青年与国家、青年与社会的关系。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来理解青年运动，既不能局限于街头政治，也不能泛化为青年发展。”刘佳在《中国青年运动理论体系建构的三维形态与叙事主题》中指出，“中国青年运动研究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青年理论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不同于西方知识界将青年运动视为青年‘压力行动’或‘抗争行动’”。[14]田杰在《青年运动：概念、情境与前景》一文中认为，“国内近些年来的青年研究有将青年运动历史化的倾向，这种倾向无论对于研究本身还是对青年的社会实践，以至社会对于青年的认识和理解都是不利的。”[15]魏久明在《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青年运动》中指出，“中国共产党是中国人民革命和建设的核心力量，也是中国青年运动的组织者和领导者。”[16]黄华君的论文《关于青年运动的若干认识问题》中认为“青年运动是政党、政治团体、政治家以及社会活动家十分关注和高度重视的社会运动形式。”[17]闵小益在《中国共产党和青年运动》中指出，“青年运动促进了中国共产党的创建，中国共产党成立以后直接领导和推动了青年运动的发展。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没有精彩纷呈、波澜壮阔的青年运动。”[18]黄志坚在《中国青年运动的时代主题》中认为，“全党和全国各族人民正在朝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奋勇迈进，这是党和国家的工作大局，也是中国青年运动的时代主题。”[19]李玉琦在《建国以来青运史研究的历史与反思》中提出，“今后的青运史研究要注意加强学科的科学化建设，改进研究方法和更新研究观念，注意吸纳社会研究力量，壮大青运史研究队伍。”[20]石云在《中国青运史本体探析》中提出，“青年运动的历史是一种客观存在，不会因为后人思想观念的改变而变化，而关于青年运动历史的研究和关于青年运动的历史学则是后人对历史事实及其特点、规律的认识，是发展变化着的。”[21]另外，东方红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青年运动的理论与实践》、金大陆的《20 世纪60年代中外青年运动比较概览》、于俊如、杨君的《建党90年来中国青年运动的基本历程和基本经验》等文章，对未来的青年运动研究也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五、未来思考

梳理和把握改革开放以来青运史研究的基本脉络、重要成果、理论体系和发展规律，是坚持和发展党的青年工作的题中之意，是推进青运史学科建设的实际需要，也是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新时代青运史研究工作重要讲话精神的必然要求。2013年5月4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同各界优秀青年代表座谈时指出，“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奋斗，是中国青年运动的时代主题。”[22]2018 年5 月3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大学师生座谈会的讲话中再次提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终将在一代代青年的接力奋斗中变为现实。”[23]2019年4月19日和4月30日，习近平总书记发表两次重要讲话，他强调“要加强对五四运动以来中国青年运动的研究，深刻把握当代中国青年运动的发展规律。要阐明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青年运动的关系，加强对广大青年的政治引领，引导广大青年自觉坚持党的领导，听党话、跟党走。要回答好为什么当代中国青年运动的主题是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奋斗，为什么当代青年必须把个人理想融入民族复兴伟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找准当代中国青年运动在党和国家工作大局中的着力点，激励广大青年在各行各业发挥生力军和突击队作用。”

综上所述，改革开放以来的青运史研究日臻完善且研究的深度、广度还在不断拓展，在继承了之前历史时期有益成果的基础上，有了根本性的发展，形成了青年运动研究的基本规律，提出了一系列新观点、新论断、新思路，开创了青运史研究的新局面，推动了青年史学科的科学化发展。当然，这一领域研究仍然处于动态的变化和发展之中，还存在继续拓展和提升的空间。学界应该继续往以下几个方面再做努力：一是深挖史料，加强早期青年运动史料的搜集和整理工作，同时继续利用好现有史料，在深度和广度上下功夫。二是加强跨学科、多方法和广领域的交叉研究，注重理论创新，形成研究范式，提高青年运动研究的科学化水平。进入新时代，全面加强改革开放以来的青运史研究，不仅有利于从青年运动视角梳理青年群体在社会革命中的发展脉络，更有利于从侧面把握近现代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青团与青年运动的互动逻辑，不断增强对青年的凝聚力、组织力、号召力，团结带领新时代中国青年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进程中不断开拓创新、奋发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