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杨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要完善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制度,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共建共治共享”意味着多元主体参与治理并分享治理成果,亦即民主式的现代化治理制度。媒体作为社会治理的重要主体之一,理应在社会共建共治过程中有所作为。
目前,我国在建构电视社区频道方面已有一些尝试。比如,河南移动电视社区频道,主打民生新闻和公共服务,但社区针对性不强,也没有公民参与的渠道。杭州滨江高新区金东方社区的“华数智慧社区频道”,依托华数集团建立,主打智慧社区应用,通过华数数字电视为居民提供丰富、便捷、全面的服务,但频道仍以生活服务为主,公共参与和对话的功能都很弱。荆州电视台社区频道,由荆州电视台旗下全资子公司荆视传媒有限公司打造,采取制播分离的方式进行频道运营,但内容没有针对性和独特性,多以宣传为主,公共性和服务性还有待加强。扬州市广陵社区频道,以户外大屏为传播平台,受众到达率有限,确切地说,这更像是一个宣传窗口。北京朝阳区劲松街道“劲松资讯”,采取交互点播的方式,虽然内容上有社区针对性,但社区新闻每周更新一次,居民的参与度不高。
鉴于此,笔者将从管理模式、频道内容以及公共服务三个方面来阐述社区频道的可行性构想。
我国实行的是四级办台制,而社区频道的魅力在于“小”,因此它可以依托市级地面频道的资源来建立,社区频道与其他频道共同构成市级地面频道集群。这样一方面可以保证社区频道的国有属性不变,另一方面也能凸显频道的权威性和公信力。在确保所有权不变的前提下,社区频道的管理权可以充分下放。依笔者浅见,在管理上可以成立托管委员会,分区而治,即每个区成立一个托管委员会,由市级电视台人员、区县政府及街道社区工作人员、公民代表组成。托管委员会主要涉及资金和设备两方面的管理。在资金管理方面,可以成立“社区电视基金”以维持频道的日常运作。基金来源主要有五个方面:市级电视台的划拨、街道社区的资金支持、公众的捐款、社区内小商家的赞助、广告收入。需要强调的是,社区频道不应以盈利为目的,而是充分利用频道资源实现公众近用原则,为培育良好的公民文化提供土壤。因此,“社区电视基金”除了保证频道内容制作的正常支出外,如有盈余也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在回馈社区方面有所助益。在设备管理方面,主要是市级电视台负责提供制作节目所需的设备,每个区的托管委员会都可以设置专门的机房和演播室用来制作节目。社区频道的记者和编辑等专业人员还可以利用这些设备对本区居民进行电视制作技能方面的培训,以使公众自制的节目具有更高的品质。
托管委员会每年向市级电视台递交报告,介绍本年度资金和设备使用的相关情况,对本区在社区频道上的内容及线下活动做出总结,并根据本年度资金使用情况申请下一年度电视台划拨的资金。市级电视台负责审批下一年度预算,并给出社区频道在委托管理和内容制作方面的指导意见。
优质内容是频道的核心,社区频道可以区为单位,每个区的受众看到的都是所在区发生的新闻,针对性更强,内容的接近性和相关性也使“利益共同体”的理念更深入人心。换句话说,虽然受众看的都是社区频道,但不同区的受众看到的内容是不一样的。如果在技术方面尚难实现,可以先从频道的主打栏目入手,实现主打栏目的分区化内容。
具体来说,可以打造栏目的“煎蛋”模式。所谓“煎蛋”,即“蛋黄”部分是本社区发生的重要新闻或重大的公共话题,以频道制作为主,公众参与为辅,相当于硬新闻,是社区频道的主打栏目;“蛋白”部分相当于软新闻,以公众制作为主,频道只负责筛选出符合标准的作品播出,属于社区频道的普通栏目。但不管是“蛋黄”还是“蛋白”,都要围绕“对话”来设置内容。对话旨在提升公民的参与意识,而社区作为社会自治的基层土壤,在实现生活服务功能外,理应在社会参与功能上更多着力,对话恰好可以作为社区频道“共建共治共享”的基点。笔者认为,社区频道的栏目应致力于实现三个层面的对话,即栏目与公民的对话、公民与公民的对话、公民与政府的对话。有些媒体在这方面已经开展了一些有益的尝试,比如电视问政类节目、杭州电视台的《我们圆桌会》、北京卫视的《向前一步》等,在公民与政府的对话上都进行了积极的探索。依笔者之见,社区频道的主打栏目应该全面体现对话的三个层面,且倾向于公民与公民的对话以及公民与政府的对话。
因此,于“蛋黄”而言,有两类栏目必不可少。其一,可以策划一档名为《社区客厅》的栏目,以区为单位每期节目走进一个社区,针对急需解决的社区公共问题开展多方对话。通过新闻报道的方式发现社区问题,再邀请社区居民代表、相关专家、社区街道或区政府官员在客厅里一起分析问题,并探讨解决问题的方案。线上栏目亦可促进线下参与,加速形成参与式的媒介文化,使该栏目成为公众参与和利益表达的渠道。其二,评论类栏目不可或缺。评论类栏目可以《社区之声》为名(或者冠以某个具体社区的名字),讨论内容以本社区话题为主,社会热点事件为辅,利用街采、观众来信、观众提供自制音频视频、进演播室、圆桌讨论等多种形式表达对社区事务的认知和感受。参与评论也是在行使宪法赋予公民的批评建议权,使权力运作更公开透明,为建设良治社区打下基础。当然,对社区频道来说,在引发舆论的同时还要引导舆论,使公众评论的声音始终在理性的轨道上运行。
于“蛋白”而言,要遵循公众近用原则,实现社区居民从前期选题策划到中期拍摄,再到后期制作的全流程参与。社区内的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学校、公益性团体、社会组织、非营利性组织等,都可以利用社区频道的平台生产信息。自制节目一旦被频道采用,可给予适当的报酬或者其他形式的物质奖励,也可以评选出年度最佳近用者,从而最大限度地向公众传递“你很重要,我们需要你”的理念。至于“蛋白”的具体内容可以丰富多样,可以是居民自制的纪录片、专题片、微电影,也可以是针对社区活动这类软新闻的现场报道、出镜报道。还可以在居民中培养“新闻眼”,通过影像赋权及时发现社区问题,鼓励公众参与社区自治。总之,要使公众全流程参与成为社区频道的一种固定的内容运作模式。
能否为社区居民提供多种形式的公共服务,是判断社区媒体完善与否的重要标准。对于社区频道而言,除了在播的生活服务类节目外,还可以充分利用融媒体手段探索离播形式的服务。在生活服务方面,根据社区小商业的特色可以出版软文杂志并承接广告,介绍社区的特色美食及其他娱乐性服务。可以利用社区频道自己开发的App和网站对社区内的小商业进行分类,并形成类似黄页的搜索页面,建构社区自己的本地搜索引擎。也可以配合线下实体服务点为社区居民提供快递、家政等服务。在政务信息服务方面,可以通过网站和App把区和社区的官网链接汇总起来,并着重呈现政府官网的“信息公开”版块和“便民服务”版块的链接,使居民办事更便捷。另外,在App上可以开辟“问政”版块,实现公民与政府的对话。开辟“政策解读”版块,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可通过视频或动新闻的方式定期为百姓解读相关政策。甚至可以尝试在App上对政府部门的会议进行直播,使居民了解本区相关政策决策的过程,在后台广泛征集留言,并对大家的质询做出回应。在公益服务方面,社区频道可以联合线上节目进敬老院、进学校、进幼儿园、进公益组织,以“社区一分子”的身份参与各种公益活动。比如,可以和学校联合创办社区公共图书馆,定期进学校开展助教活动,并在线上播出;可以和公益组织联合举办各种形式的文体活动,宣传公益互助的理念,活动所得收入也可以反哺社区公益建设。
英国学者威廉斯在《传媒与社区》中说:“我们绝对需要找到一种传播理论,并弄懂传播与社区是什么关系,与社会有怎样的联系,明白我们现在有什么样的传播体系,它们如何向我们报道这个社会,我们能看到的未来的合理发展方向是什么。”[1]笔者认为,电视社区频道可以成为“未来的合理发展方向”,并从转变管理机制、打造“煎蛋”内容,以及提供精准服务三个方面对社区频道进行细节设计。社区频道意在从社会的基层细胞入手,最大限度促成公民参与、凝聚共识、强化共同体观念,帮助完善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