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有禅意

桑飞月

深秋，忽一抬头，被一片秋色给迷住了。

那是几棵无患子，就立在楼下，算是老邻了。不想，平日里一身素绿的它，此时却化了个明艳的彩妆。

这层彩，是自下而上，由橙黄到橘绿，一层一层，参差着铺展上去的。在晨光的照射下，半透明的叶子相互叠加，又交融出很多色彩，远远望去，宛如一幅艳丽的油画。

秋意到底浓了，无患子叶落了不少，被風团成一团，围在灌木脚边。枝上，龙眼样的无患子果，也一束一束地裸露了出来。

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位邻居大伯。他没事时，喜欢摘树上垂下来的那些无患子，剥掉皱巴巴的外皮，将里面的黑核串起来，带到腕上。看起来，有点儿像那种很讲究的知识分子。

有次，大伯也要送我一串的，说那是文玩，也可用以辟邪。我谢了他的好意，没收。其实，关于这些，我也是知道一点儿的。只是，我不擅长将精神物化。

《本草纲目》载，无患子，又叫木患子、鬼见愁、菩提子……旧俗采之令童子佩戴，或悬于门上，云可以避鬼魅。

此外，关于无患子，还有一个传说。说是在古代漳州，一日忽发大水，很多房屋都被冲毁了。待大水及至一位老妇人家门口时，一颗无患子从天而降，落地生根，大水随即便绕道而行了。鉴于此，人们都争相效仿，在自家门口种无患子树，以求福祉。

无患子这一名字，本身就具有禅意。患，忧虑，灾祸，是个不好的字眼。然，前面冠一“无”字，一切就都相安无事了。子，可以指植物的果实或种子，也可以指子女。

身为人母，我亦不敢懈怠，多年来坚持读书写作，学习新知识，不曾停。它们所带来的物质收益，是极少的，而且还花费时间。但换个角度来看，又觉它是值得的，尤利于自身成长和对子女的教导。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在我觉得，它就是在好的物质基础上，有更广阔的精神空间。

我们养育孩子，也是一种禅修。孩子身上，带着来自于父母的包浆。

在这种想法的指导下，小女的成长到目前来说还算顺利，学习与活动两不误，承受压力的能力也很强。别人评价她的“优秀”这个词，应是香甜味的吧。但我觉得它是淡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悟到了一些禅理。

美籍波兰诗人切斯拉夫·米沃什说：我不想成为上帝或英雄。只想成为一棵树，为岁月生长，不伤害任何人。而我，也是，只想做一棵无患子树，在风里安详。

无患子，秋之灿烂。子无患，亲便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