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爱书,滕彩芳,李月桂,李凤珍,何椋,罗容冰,黄振宇,廖小婷,农谨榕
(1.广西中医药大学,广西 南宁;2.广西国际壮医医院,广西 南宁;3.广西大学商学院,广西壮族自治区 南宁)
壮族先民常年住于岭南之地,《古今医案按》言: “瘴者,障也,天地自然之气,为崇山峻岭,障蔽不舒而然也。”[1]因其独特的气候和环境,该地多雨、潮湿、闷热,森林茂密,蛇虫腐败可致病微生物和病媒虫害的滋生,故岭南容易发生“瘴毒”,其在人体虚弱趁机侵犯后发病,故壮医称“百因毒为首,百病虚为根”[2]。关于“瘴毒”的来源,宋·周去非《岭外代答》[3]提到“盖天气郁蒸,阳多宣泄,冬不闭藏,草木水泉皆禀恶气”,说明“瘴毒”是一种气候、地理环境共同作用引起的自然因素。以及《后汉书·南蛮传》载“南州水土温暑,加有瘴气,致死者,十必有四五”,表明瘴病严重影响人类的生命健康。
从2019年12月份起,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于我国以武汉为中心,逐渐向全国蔓延至大部分地区。随着疫情日益严峻,我国新增确诊人数达数万人,严重危及人们的健康,工作、学习、生活。为避免疫情迅速扩散,并于2020年1月份武汉封城,之后全国启动重大公共卫生事件1级响应。疫情的扩散程度得到有效的控制。
在党中央政府的领导下,出台各种措施抗疫,其中坚持中西医并重的要求,发挥中医智慧,彰显中医力量,成为战疫的一支主力军。到第六版诊疗方案[4],中医对患者的分型已和西医一致,分为轻型、普通型、重型和危重症,针对不同类型的患者使用中药治疗。COVID-19疫情能否尽快有效得到防控,治疗和预防是重要的一部分。目前疫情虽然得到一定的控制,但我国每日确诊数量仍有增加。在国家临床重点专科(壮医风湿科)、学科带头人李凤珍教授的指导下,笔者团队总结了壮医对COVID-19的认识与壮医往年所积累下来的预防传染性疾病的行之有效的方法,简单易操作,副作用小,以供老百姓防控COVID-19参考。
壮族是我国人口最多的少数民族,其中90%以上聚居于广西,广西地属岭南,山深林密,多雨湿热,易染瘴毒。凡瘴毒之气所致的突发性疾病称为瘴病,壮医药在预防、治疗等均有地方特色和优势。据《后汉书·马援传》记载:“初援在交趾,常饵薏苡实,用能轻身省欲,以胜瘴气”。许多防瘴的民俗在民间流传至今,其中,以壮乡靖西端午药市最具有代表性,列入广西壮族自治区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壮医的“瘴毒”,是指南方山林中因湿热蒸郁能使人致病的有毒气体,多指热带原始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有毒气体。壮医认为,凡瘴毒之气所致的突发性疾病称为瘴病[5]。壮医把瘴病分为阴瘴即冷瘴、阳障即热障。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主症为恶寒发热或无热、乏力、干咳,具有发病急、传染性强、变化快等特点。故本病当属壮医“瘴疫” 范畴。瘴毒之气侵犯人体后,多阻滞气道,使气道不畅,进而累及三道两路,出现恶寒发热或无热、乏力、干咳,或伴有鼻塞、流涕、咽痛和腹泻等。瘴毒侵袭后,是否发病,还取决于两方面:一则“毒”力的大小,二则人体正气的强弱。毒与正气两不相立,正气可以祛毒,毒可伤正,毒正相争,正不胜毒则发病。其年老体弱,或多病体虚,正气不足者,病情多危重,易快速发展为呼吸困难、休克等危重。而身体强壮、正气充足者,或感瘴毒轻者,可仅表现为低热、轻微乏力等症状。内因是正气虚、外因主要是瘴毒,病机特点为虚、毒,其中,毒在初起时以寒、湿为主,寒湿郁久方化热。壮医辨证为阳证与阴证,阳证:症见发热,或高热、咳嗽、痰黄或稠、乏力、头痛、全身酸痛、口干、口苦、心烦、尿赤、便秘、舌质红、苔黄或黄腻、脉滑数。阴证:症见不发热、或低热、微恶寒、头身困重、肌肉酸痛、乏力、咳嗽、痰少、口干、饮水不多、或伴胸闷、无汗或汗出不畅、或见呕恶、纳呆、大便溏泄、舌淡红、苔白腻、脉浮略数。因此,预防方法以芳香辟秽、化浊解毒为主,兼顾补气提阳,壮医治疗原则以调气、解毒、补虚为主。药以芳香辟秽、化浊解毒为主,兼顾补气,多采取内服、外治结合,注重预防。
鼻饮法,壮族先民用来预防瘴病和中暑等急性疾病。有史料记载[6], 如《汉书·贾捐传》:“ 骆越之人, 父子同川而 浴,相习以鼻饮”,且《岭外代答》亦有相关理论:“俗多鼻饮……鼻饮之法,以瓢盛少水,置盐及山姜汁数滴于水中,施小管如瓶嘴插诸鼻中……不与气相激,既饮必噫气。”此记载说明,鼻饮是把盐及姜汁等混合于水中,后将之通过瓜瓢侧方的小孔用葱管导入鼻腔,疏通鼻腔,具有“凉脑快膈”的作用,壮医认为此法,疏通“龙路、火路”的气机,祛除瘴气,使天、地、人三气平衡。
根据COVID-19的急性病程特点,可运用此方法快速解寒湿毒。此方法历史渊源,简单,易操作,疗效可,起到良好防病作用。
著名《肘后备急方 》作者葛洪记载了岭南用刮、挑、刺、灸外治法治疗瘴病,经过历代医疗实践 ,效果灵验,且具有简 、便 、廉 、效 、速的优势 ,故得到广泛认可及临床运用,COVID-19病情变化快,临床表现形式多样,可根据病情需要而定。
2.2.1 刮法
清·林森指出治疗痧病有三法即“焠”法、“刮”及“刺”法,“焠”法和“刺”法相当于针刺放血疗法,而“刮”法与壮医刮痧疗法类似。特列瘴气一章录载《岭南卫生方》[7]的多篇文章,解析“今东南人有刮疹之法,以治心腹急痛。盖使寒随血散,则邪达于外而脏气始安。此亦出血之意也”。“细究其义,盖以五脏之象,咸附于背。故向下刮之则邪气亦随而解。”此法在壮族民间常用,牛角、牛骨、陶瓷片等可作为刮痧工具。刮痧部位以患处及患处周围为主,如头痛可刮颈部,发痧刮背部等。刮痧操作先以润滑剂涂在皮肤上,所用的润滑剂除了植物油或酒为佳。用刮痧工具从上向下刮,或沿着皮肤纹理和肌肉走向刮疗,直至皮肤出现暗红色或紫红色的斑点、斑块。在刮痧过程中,要注意用力均匀柔和,用力适度。此法可通龙路、火路的气机,调和气血,提高人体抗病能力,具有“补虚”作用,体现了壮医的“补虚”原则。COVID-19症状表现为全身酸痛可用此法,以达到扶正驱毒的疗效,起到防病治病的作用。
2.2.2 壮医针刺法
关于针刺法,历史久远,《素问·异法方宜论》就有记载“:南方者,天地所长养,阳之所盛处也,其地下,水土弱,雾露之所聚也,其民嗜酸而食附。故其民皆致理而赤色,其病挛痹,其治宜微针。故九针者,亦从南方来。”说明南方雾露气候,人民生活习惯,疾病多以挛痹为主,适宜针刺,故针刺法历史久远,而且《岭外代答》记载:“南人热瘴发一二日,以针刺其上下唇。其法:卷唇之里,刺其正中,以手捻去唇血,又以楮叶擦舌,又令病人并足而立,刺两足后腕横缝中青脉,血出如注,乃以青蒿和水服之,应手而愈。亦表明壮族先民早已用针刺法治疗瘴病,经过长期医疗活动实践,发挥了比较好的疗效,创造了有其独特的系统理论,壮医针刺疗法[8]是以壮医理论为指导, 通过针刺人体特定穴位或反应点, 调整脏腑、骨肉的功能, 调通三道两路,达到天、地、人三气同步,以治疗疾病的一种特色外治法。其中刺血疗法也是常用法,用刺血疗法治疗热瘴,将瘀滞人体内的瘴毒随血排出体外,同时通龙路、火路,使脏腑恢复正常功能后,可调动人体免疫机制提高免疫抗病能力,与壮医的解毒、补虚原则相似。根据COVID-19患者病情早期虽多为寒湿特点,但病情变化迅速,病程急,期间随时演变为湿热,达到扶正的效果的同时驱邪作用。
2.2.3 壮医灸法
灸法治疗病瘴体质羸弱者:《赤雅》[9]对灸法载有相关描述:“炎方土脉疏,地气外泄,人为常袄燠所烁。肤理不密,两疏相感,草木之气通焉,上脘郁闷虚烦,下体凝冷”。指出灸法不适合热瘴。
壮医灸法使局部温热或者轻度灼痛的刺激,具有温经散寒,调气血(嘘、嘞)的作用。壮医香灸疗法(香灸)操作方法:用特制的壮香灸,点燃熄灭明火后,用珠火在穴位或部位上灼灸或温熨。选大椎、风池、肺腧、神阙、关元、气海、胃脘、足三里,每日施灸一次。注意事项:距离皮肤不能太近,以免烫伤。合并出血性疾病或有出血倾向者;孕妇、身体极度虚弱者禁灸。
流行病学报告表明儿童患病较少且症状较轻,中老年患病较多且死亡率较高[10-11]。说明小孩为纯阳之体,《黄帝内经》提到“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者”,说明人过半百则阳气衰,抵抗力弱,人至老年阳气渐衰多见虚寒冷,故常有畏寒、手脚冰凉的虚寒体质者,为易感人群,根据COVID-19发病的季节,辨证符合寒湿者,可选此方法,亦是调三道两路,补虚扶阳,平衡阴阳,解寒毒、湿毒的防治目的,阳证不适合此法。
药线点灸是壮医传统自然疗法[12],已列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通络止痛、散结消肿、温经通痹、退热等功效,壮医认为其可通龙路、火路,促进人体气血的循环,使人体阴阳平衡,从而提高自身抵抗力,药线制法:将苎麻浸泡于药酒中,点燃后熄灭明火,运用炭火星,直接灼灸患者体表的特定穴位或部位,以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岭南卫生方》记载:“大椎或第五椎,随年壮,二穴皆能止瘴疠寒热”“瘴病即久……宜灸膏肓并大椎骨下及足三里”。 壮医根据“瘴病”的辨证,根据证型选穴,进行药线点灸治疗,对COVID-19进行辨证选穴而定,常用穴位:风池、风府、大椎,肺腧等,通龙路、火路,以达到调气血,解毒作用。
壮医敷贴疗法[13]是将壮药贴于人体某个部位或者穴位上,通过药物的刺激,通过调节天地人使三气同步,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药物根据病情而定。敷贴药方:吴茱萸、透骨消、苍术、通城虎、七叶一枝花等药物。操作方法:将相应的壮药共碾成粉末,后将生姜汁调,选穴为:大椎、肺腧、膻中、天突;每次2-6小时,每日1次,10-14天为1疗程。注意事项:严重皮肤化脓感染者,不宜行该疗法,敷药后过敏者停用。COVID-19病情辩证多数符合寒湿特点,可选:吴茱萸、透骨消、苍术等药物,调通龙路、火路,增强体质。
在壮医理论的指导下,进行阴阳辨证,根据壮医“毒虚致病论”[14]、“三道两路”学说[15],壮医认为三道两路为人体很重要的部位,三道即气道属于现代呼吸系统方面谷道即消化系统方面,水道为泌尿系,根据此次COVID-19症状,主要涉及气道、谷道,临床表现为发热、高热、咳嗽、气喘跟气道息息相关,临床表现为腹痛腹泻、呕吐,致患者食欲下降,则说明病情波及谷道,按照壮医原理采取“调气解毒补虚”治疗原则。
单味治疗瘴病的药物有薏苡仁、铁冬青、青蒿、黄花根、金银花、杨桃、蚺蛇、辣椒、青蒿等等。 《后汉书·马援传》中有记载:“出征交趾,土多瘴气……军吏经瘴疫死者十四五,援在交趾,常饵意实,用能轻身省欲,以胜瘴气。”说的是东汉时期,战乱时期,受瘴毒影响,危及生命健康,壮族给服用薏苡仁防治瘴毒的方法。铁冬青和金银花,这两味药,具有清热、解毒、防瘴的功效,现如今仍是岭南常用凉茶的主要成分,适合用于热障部分,COVID-19高热者,可适量加用铁冬青、金银花以清热解毒作用,发挥壮医的解毒原则。
随着对瘴病及药物疗效的了解,在单味药物的基础上进行组方即复方药物治疗,如《永福县志》载有:“俗有青草、黄茅之瘴,触之者投以苦辛之剂即愈……冷瘴以疟治,热瘴以伤寒治,哑瘴以伤寒失音治……治瘴不可纯用中州伤寒之药”等。 《岭外代答》有青蒿散治疗瘴疾有极其灵验效果的描述:“昔静江府唐待御家,仙者授以青蒿散,至今南方瘴疾服之有奇验。药用青蒿、石膏及草药”,若瘴疾患者“服之而不愈,是其人禀弱而病深也,急以附于丹砂救之,往往多愈”。《岭南卫生方》记载了瘴病在阴阳表里未分之际用嘉禾散治疗;感受瘴毒出现的内寒外热、咽隘间烦躁不解等症状时用冷汤治疗;出现上寒下热、腿足寒厥等症用沈附汤治疗;如见头疼身痛用草果饮治疗;如冷瘴的治疗,首先用姜汤或陈皮半夏汤送服感应丸,次日专服和解散,根据COVID-19病情重者,单位药物力度较弱时,可对病情予辨证后进行选择多味药物进行组方,加强对抗病毒的作用。
能早期迅速控制气道症状,缩短病程。
勤洗手,注意卫生,南方湿气盛行,窗户通风,保持干燥,饮食清淡,适当运动,练习壮药绣球操、三气养生操,蹂风车、打扁担、舞拜、打磨秋、打滚石,壮医还创编了具有独特保健功效的壮拳,老少皆宜,体现了壮医“未病先防”的治未病壮医理念,增强体质,及注意隔离,谢绝集体活动,COVID-19感染患者当中,以体质虚弱者为主,注意养正气,所谓“正气内存邪不可干”,练习壮药绣球操、三气养生操,加强锻炼有助防病,COVID-19传染性强,居家隔离避免交叉感染。
壮医民族医药作为祖国的传统医药的重要部分,发挥好壮医对本次疫情的作用是我们医者的职责,长期实践表明,疗效佳,值得推广与应用,共同抗疫,让老百姓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