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几年。1991年夏天的一天,王憨山黑汗水流地来到我家,兴奋地告诉我,他的一个老战友、著名画家林凡在北京帮他联系了在中央美院陈列馆举办个人画展。这次他是专程去北京办完了手续,就直接在株洲下火车来找我,一定要请我帮帮他。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已被汗水浸湿的展览合同书,展出时间定在9月中旬。当我提出为何不去省里找文联美协帮忙时,他面色窘迫,显出有难言之隐。原来这些年他的花鸟画在省里有了些名气,却招来很多人不服气,他又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无意中得罪了不少人。
他思来想去,只好来找我。我被他的诚意所打动,于是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当天就在我家,我和他初步设想了一套展览方案。王憨山全都言听计从。
按预定的计划,我们在7月底来到长沙,住进华天酒店。所有的展前工作准备就绪,王憨山很多新作也要在此完成,还要设计请柬、图录等。我们在酒店闭门谢客忙碌了一个多月,其间我目睹了他创作的全过程。
他作画的方法很特别。他从家里背来一捆剪剪贴贴、补丁加补丁的底稿,谦虚地告诉我这是他的“笨”办法,因为他对一幅画上的点线面及平面分割构成在分寸之间都有讲究。只有经过这一道工序后,他才敢于在正稿上放胆落墨,痛快淋漓地一气呵成。他画面上题款的高低位置与字的大小、长短都恰到好处,题句的内容常常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并能给人以极大的想象空间。为了精益求精,他很多作品是画了撕,撕了又画,如那幅《稻熟江村忆鱼肥》的斗方,至少画了十多幅才在其中选出一幅定稿,但他仍觉得有不满意的地方。
我和王憨山9月5日到达北京,处置关于展览前的一切事宜。
开幕前两天,王憨山的所有作品装在两个大木箱里,由他的长子王雪樵和另外两个儿子挑着送到了中央美院美术馆。我说,这是“挑擔画轴上北京”。接着又有湖南文史馆领导,作家李昆纯、陈大兴等多人也来到北京助展。9月14日王憨山画展在北京中央美院陈列馆隆重开幕,当天即得到了中央美院及首都书画界专家学者和观众的一致好评。美院教授周建夫形容王憨山的画“像一股大风吹来了”。中央美院各个不同专业的学生也来观展,这种现象是很少见的。
年事已高的著名诗人艾青,抱病坐在轮椅上来到了展厅,他有点含糊不清地进来就问:“刘海粟来了没有?”
在展出的一个多星期里,许多美术界领导及书画名家都当面或在留言簿上盛赞王憨山,并合影留念。他们是:刘勃舒、詹建俊、叶君健、郎绍君、陈平、李老十等。首都多家媒体如《人民日报》、新华通讯社、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光明日报》《解放军报》《文艺报》《中国文化报》《人民中国》都做了重点报道。林凡、陈瑞林还专门撰写了评论文章,发表在《美术》杂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