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迪恩·基泽 孙开元
1961年8月,杜沃郡少年法庭判我服兵役。从此,我从“儿童之家”孤儿院走进了军营。
虽然我对未来吉凶难测的生活有些害怕,但我想,在军营生活至少不会比在孤儿院的生活更糟。军营生活好像确实很合我的胃口,我是说,我已经习惯了清规戒律。从记事时起,我听的就是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甚至以为有父母的孩子也是这样的,区别只在于是在得到允许之前。我们这些孤儿院里的孩子,就连吃饭的速度要多快或多慢,也要听从命令。
基本训练还是相当顺利的,我很快就当上了班长。很多时候,我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毕竟我以前从没有对别人发号施令的资格。但我知道自己通常都是公平的,做到了己所不欲,不施于人。
有一天,我第一次去酒吧买了啤酒。我在酒吧里坐了几小时,看老兵们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啤酒,直到喝醉方休。他们说着阵亡或受伤的战友,然后就有人哭了。我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听着。他们有时会笑起来,我看着他们的脸,即使有大滴的眼淚从他们的脸颊上滚落下来,他们脸上的表情也从不改变。
老兵们说起的这些事,我很难理解,他们怎么知道战争的事?我从电视和电影上看,战争是上了些年纪的人才会遇到的事。
“我会为我的妈妈和爸爸上战场,死而无憾。”一个士兵晃着啤酒杯说。
“你呢,基泽?”一个士兵低头看了看我的徽章问。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使劲琢磨着,想找出一个世界上我可以为其而死的什么人或什么事。
“我参军不是为了为谁而死才来的,”我说,“我参军只是为了成为一个男子汉。”
“谁都有亲人,谁都会为他的亲人赴汤蹈火。”一个士兵说。
“我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亲人,根本就没有家。我就知道有个孤儿院,但我不会为这而战死。”我说。
“那我估计你只能是白白战死了。”一个把奖章全挂在衬衫上的士兵说。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忘记他的这句话。因为我已经知道并接受了一个事实:没有一个人需要我为其而活着,这对我来说倒也省心。但现在我又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在我的生活中没有出现重要的人,我想要为谁而死,竟然也找不到一个人,真是让我伤心。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现在我要尽自己所能帮助孤儿的原因,我要让生活在孤儿院里的孩子们知道,有人在关怀爱护着他们。假如有一天,他们要为自己的国家尽义务,我要让他们可以堂堂正正地说,世界上有一个理由或者一个人,值得他们为其赴汤蹈火。能够有这个感觉,一定会使他们的生活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