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接蛋白PALB2在乳腺癌发生机制中的研究现状

2020-12-27 14:33孙沙沙马金柱布日古德
实用药物与临床 2020年12期
关键词:复合物磷酸化结构域

孙沙沙, 马金柱, 布日古德

0 引言

乳腺癌是全世界女性发病率最高的恶性肿瘤。2017年我国乳腺癌发病占女性恶性肿瘤的17.07%,居第一位[1-3]。现有研究提示,绝大部分肿瘤在分子水平上都会有基因异常变化,包括某些癌基因的激活、抑癌基因的失活及相关凋亡蛋白的异常,导致细胞的增殖分化异常,最终累积而导致肿瘤的发生。PALB2被鉴定为一种BRCA2相互作用蛋白,被认为是通过同源重组进行DNA修复的细胞机制中的一个齿轮。PALB2与BRCA1相互作用,被BRCA1定位,并在BRCA1下游发挥作用,且从机制上来说,PALB2通过介导BRCA2和RAD51重组酶向DNA损伤位点的募集而为HR所必需。现对PALB2结构、生物学功能及其与乳腺癌的相关性作一综述,以期对乳腺癌的基因研究提供一定帮助。

1 PALB2的结构及其在HR中的生物学功能

PALB2基因位于16号染色体短臂(16p12.2),包含13个外显子,编码的PALB2蛋白包含1 186个氨基酸残基,分子量为131 kDa[4],主要作为连接BRCA复合体(BRCA1-PALB2-BRCA2-RAD51)的桥接分子,并促进RAD51的功能,同时可与多个同源重组相关蛋白结合(BRCA1、BRCA2、RAD51、RAD51C、MRG15 等),在DNA损伤修复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PALB2在HR中的作用已经被证明涉及到几个蛋白质结构域,包括卷曲的螺旋结构域、WD40结构域和染色质结合基序(ChAM)。

卷曲螺旋结构域位于PALB2(残基9-42)的N末端,负责其与BRCA1的相互作用。除了积极调节HR外,BRCA1-PALB2相互作用还需要防止单链退火(Single strand annealing,SSA),这是一种导致DSB修复的缺失途径。Anantha等[5]使用U2OS/DR-GFP和U2OS/SA-GFP报告细胞,证明PALB2或BRCA2的耗竭导致HR活性受损,SSA显著增加,而BRCA1的耗竭则导致HR和SSA活性的降低。这些结果证实BRCA1是DSB修复的关键,而PALB2则是引导DSB修复走向切除后的HR通路。在电离辐射后发现PALB2(S59、S157和S376)的三个N端S/Q位点发生磷酸化,磷酸化事件由共济失调毛细血管扩张突变蛋白和Rad3相关激酶介导[6]。磷酸化缺陷的PALB2未能促进RAD51病灶的形成,导致HR受损和基因组不稳定。

WD40域位于PALB2 C端,形状为WD40型β-螺旋桨,有7个叶片[7]。该结构域与BRCA2、DNA聚合酶η、RAD51、RAD51C和泛素连接酶RNF168相互作用[8]。即使WD40区域内的单核苷酸变化也会干扰PALB2-BRCA2相互作用并导致HR缺乏[9]。PALB2的WD40结构域对于与DNA聚合酶η的相互作用也很重要。最近,在PALB2的WD40结构域中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核输出序列,乳腺癌相关的PALB2截短突变W1038X暴露于此,导致PALB2易位到细胞质并导致HR[10]缺陷。

ChAM是一个位于PALB2中部的进化保守的结构域。ChAM缺失的PALB2在支持MMC诱导的RAD51病灶形成中起着折衷的作用,提示ChAM通过染色质联合促进PALB2的功能。染色质结合被认为是PALB2生物学功能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除了ChAM,MRG15是参与PALB2染色质结合的另一个PALB2相互作用,MRG15属于高度保守的MRG蛋白家族[11],具有两个功能域:一个是与PALB2和多个转录调节因子结合的MRG域;另一个是与赖氨酸36-三甲基化组蛋白H3结合的N-末端色域,由赖氨酸甲基转移酶集域介导。MRG15结合区大致定位于PALB2的中间区域(残基611-764),与两个高度保守的区域(残基611-629)和MBD-II(残基724-737)完全匹配[12]。Bleuyard等[11]提出MRG15-PALB2复合物可能是活性基因中的一种基因组稳定剂,使PALB2在DNA损伤后立即可用,并保证对复制胁迫的快速反应,从而维持基因组的稳定性。除了MRG15-PALB2相互作用外,PALB2在复制应激期间也被磷酸化复制蛋白A募集。Murphy等[13]揭示了在复制应激期间RPA的磷酸化刺激PALB2的募集并增加PALB2染色质结合的稳定性,使PALB2可用于缓解复制应激并促进停滞的复制分叉的恢复。ChAM与核小体结合并参与染色质上PALB2-BRCA2-RAD51复合物的形成,在DSBs后迅速转化为活性BRCA复合物。

除了BRCA复合物的形成,PALB2还直接与RAD51相互作用,增强其侵入链活性[14]。最近,Deveryshetty等[14]表明,PALB2的主要DNA结合域(DBD)位于其N-末端(N-DBD,残基1-200)。N-DBD中只有4种氨基酸突变显著干扰PALB2的HR活性。令人惊讶的是,作者发现PALB2的N-DBD增强了RAD51介导的链交换,并且在没有RAD51的情况下也促进了类似的反应。利用链交换荧光分析,他们进一步证明PALB2 N-DBD促进了以DNA或RNA为底物的正向和反向链交换。

2 PALB2与BRCA1、BRCA2的相互关系

PALB2作为BRCA2细胞核内定位、转移和稳定的协同因子,PALB2末端的WD40重复序列介导其与BRCA2相结合,再通过卷曲螺旋结构域直接与BRCA1相互作用,来修复DNA损伤。在DNA损伤修复过程中,PALB2绑定BRCA1和BRCA2,形成BRCA1-PALB2-BRCA2分子支架,促进intraS端DNA损伤检测点和同源重组功能的发挥[15]。

许多研究证明了BRCA1在HR途径中的直接作用,因为BRCA1缺陷细胞显示出严重受损的HR介导的DSB修复[16]。继DSB之后,BRCA1通过abraxas-RAP 80大复合体与DSB结合,从而诱导组蛋白在脱氧核糖核酸双链体上的泛素化[16]。BRCA1-abraxas-RAP 80复合物的形成依赖于组蛋白H2AX的磷酸化,组蛋白H2AX是DNA损伤检查点蛋白1和环指蛋白8的介体[17]。随后,BRCA1通过与Mre11、Rad50、Nbs1的协同作用与CtIP形成复合物,以在HR的合成依赖性链退火途径的早期步骤中促进5’末端切除[18-19]。虽然BRCA1-CTIp复合物已被证明对鸡DT40细胞中的HR途径至关重要,但另一项研究报告称,这种相互作用对于切除介导的哺乳动物细胞中的DNA修复或肿瘤抑制不是必需的[20]。接下来,BRCA1与PALB2和BRCA2相互作用,招募RAD51,RAD 51是HR修复途径中的一种重要介质。BRCA1-PALB2- BRCA2复合物的形成依赖于CHK2介导的BRCA1上S988的磷酸化作用[21]。BRCA1在HR中的功能不同于其在DNA损伤修复应答(DNA damage response,DDR)中的其他功能。表达BRCA1突变体S988A的细胞具有缺陷的HR修复途径,尽管检查点调节或对电离辐射的抗性保持完整[22]。此外,研究发现,T1394磷酸化残基对BRCA1-PALB2的相互作用有影响,该位点的任何突变都会部分损害HR途径的活性。

BRCA1-BACH1复合物也有助于HR途径。该复合物不受心率限制,涉及许多DNA修复途径,如细胞周期检查点和DNA链间交联修复[23]。BACH1是一种范可尼贫血(Fanconi贫血,FA-N)蛋白,通过磷酸丝氨酸与BRCA1的BRCT结构域相互作用[24]。BACH1或BRCT结构域中的突变可能破坏BRCA1和BACH1之间的相互作用,影响HR途径,延迟DNA修复,并最终增加乳腺癌的风险[25]。

BRCA2通过实现基于同源重组的无错误DNA双链断裂修复和S期DNA损伤检查点控制,充当基因组完整性的“看护者”。而PALB2,一种BRCA2结合蛋白,与核病灶中的BRCA2共聚焦,促进其在关键核结构中的定位和稳定性(例如染色质和核基质),并使其发挥重组修复和检查点功能。此外,在乳腺癌患者中发现的多个种系BRCA2错义突变,似乎破坏了PALB2与BRCA2的结合并使BRCA2-HR/DSBR功能失效。因此,PALB2维持BRCA2关键细胞的生化特性,并确保其肿瘤抑制功能。

3 PALB2与乳腺癌

大量研究表明,PALB2的双等位基因突变导致范可尼贫血,而PALB2的单等位基因突变使携带者易患多种癌症,如乳腺癌、胰腺癌和卵巢癌[26]。

乳腺癌是最常见的癌症,也是全世界女性癌症死亡的主要原因[27]。大约10%~15%的乳腺癌病例是由家族和遗传因素引起的,这突出了遗传易感性在乳腺癌发展中的重要意义。以前的研究已经确定了广泛的乳腺癌易感基因,包括BRCA1、BRCA2和TP53[28]。然而,家族性乳腺癌的易感基因(如乳腺癌的家族性外显率为13%,仅占乳腺癌总患病率的13%)。最近对多基因面板测试的大规模分析证实了PALB2是一个高危的乳腺癌易感基因[29],并且PALB2突变对乳腺癌的优势比(OR)与BRCA2突变的比值比相当[30]。因此,全面了解PALB2的生物学功能对于乳腺癌的治疗和精确的医学治疗至关重要。

PALB2与乳腺癌密切相关,并与乳腺癌的易患性、临床病理特征和预后有关。研究测定了家族性乳腺癌队列中BRCA突变阴性的PALB2单等位基因截断变异的频率(10/923,1.1%),对照组(0/1 084,0%;P=0.000 4)。同时,具有单等位基因PALB2突变的个体患乳腺癌的风险增加了2.3倍(95%CI:1.4~3.9;P=0.002 5)。随后,多个基于人群的PALB2截断突变筛查报告显示,PALB2截断突变携带者患乳腺癌的风险增加了2~30倍[31-33]。

男性乳腺癌是一种罕见的疾病,占所有乳腺癌病例的1%以下。然而,20%的男性乳腺癌患者有乳腺癌家族史,突出了遗传易感基因与男性乳腺癌之间的强相关性。迄今为止,在男性乳腺癌患者中已报道了许多PALB2的致病变异体[34-36]。2017年,Pritzlaff等[35]发现PALB2变异显著增加了男性乳腺癌的风险(OR=6.6;P=0.01)。Rizzolo等[36]发现,在非BRCA1/2改变的男性乳腺癌患者中,PALB2是最常见的突变基因(1.2%),而有害的PALB2变异使男性乳腺癌的风险增加了9.63~17.30倍。最近,Yang等[33]通过分析来自21个国家的524个PALB2的致病变异体家族的数据,进一步显示PALB2的致病变异体携带者的男性乳腺癌相对风险估计为7.34(95%CI:1.28~42.18;P=0.026)。

一些研究还发现,PALB2突变乳腺癌与侵袭性临床病理特征有关。Heikkinen等[37]报道乳腺癌患者PALB2 c.1592delT突变更易出现三重阴性表型(54.5%,P<0.000 1)。此外,与其他家族性或散发性乳腺癌患者相比,PALB2突变的乳腺癌患者更易出现在晚期疾病阶段(分别为P=0.002 7和P=0.001 7),Ki67水平更高(分别为P=0.000 4和P=0.049 0)。

在研究中,PALB2突变的女性乳腺癌患者10年生存率为48.0%(95%CI:36.5~63.2),显著低于PALB2突变阴性的女性乳腺癌患者(74.7%;95%CI:73.5~75.8)。最近,中国一项基于人群的乳腺癌易感基因筛查进一步证实了PALB2在乳腺癌中的预后价值,PALB2突变的患者与非携带者相比,总体生存期更短(校正危险比:8.38;95%CI:2.19~32.11;P=0.002)[38]。

4 PALB2缺陷的治疗

PALB2是与遗传性乳腺癌相关的基因突变。与普通人群相比,PALB2突变的女性患乳腺癌的风险增加了5倍。目前,对此突变的妇女的外科治疗缺乏研究。目前还没有专门针对PALB2突变携带者手术的研究。乳腺癌的高风险使得双侧预防性乳房切除术成为PALB2突变妇女的潜在选择。在推荐预防性乳房切除术之前,根据家族史采取逐案调查的方法,在这组患者中是合理的[39]。

聚ADP核糖聚合酶[poly(AD-P-ribose)polymerase,PARP]作为DNA损伤的传感器和调节器,在单链DNA的修复中起着重要作用,突破了碱基切除修复途径[40]。PARP抑制剂治疗可阻止单链DNA断裂的修复,并导致细胞内DSB的形成。BRCA1/2缺陷细胞不能通过HR途径修复DSBs,导致细胞死亡[41]。Rodrigue等[42]利用siRNA介导的RNA干扰产生PALB2缺失的HeLa细胞,并在PARPi敏感性试验前补充外源siRNA抗性的PALB2变异体。表达PALB2的细胞变异株p.T1030I或p.W1140G显示出明显高于表达野生型PALB2的olaparib敏感性。Boonen等[43]开发了一个基于cDNA的PALB2变异体功能分析系统。通过评估PALB2变异体挽救PALB2基因敲除小鼠胚胎干细胞PARPi敏感性的能力,他们鉴定出12个PALB2变异体(p.Y28C,p.L35P,p.W912G,p.G937R,p.I944N,p.L947S,p.L961P,p.L972Q,p.A1025R,p.T1030I,p.G1043D,p.L1172P)显示对PARPi过敏。

儿科进行的BMN673的临床前研究表明,PARPi对PALB2缺陷肿瘤具有综合致死作用。这些数据表明,为了获得最佳的临床结果,应该评估PALB2的状态,并将其纳入遗传咨询和患者治疗方案中。

5 结语

综上所述,在HR过程中,PALB2在BRCA1和BRCA2之间起着重要的桥梁作用,促进RAD51重组酶向DNA损伤位点的募集并将其组装成核丝以启动DSB修复。PALB2突变的患者与非携带者相比,患病率增加、三阴性乳腺癌病理几率大,预后差、总体生存期更短。虽众多研究者对PALB2的具体结构、多方面功能和复杂的调控网络已经进行了多方面的研究,但为了提供个体化的临床管理,需要进一步的长期、基于人群的PALB2突变研究和系统的功能验证,以积极应对乳腺癌治疗中所遇到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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