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大理白族本主故事的道德与行为规范教育

杨德娥

作为先人创造和遗留下来的宝贵文化财富，大理白族本主故事中充满了民族的智慧和生命的记忆，传承了朴素的文化血脉，是民族文化得以认同的载体。大理白族本主故事蕴藏着丰富的思想资源，包含着优秀的民族意识，是白族民众的集体记忆和血脉渊源。大理白族本主故事以伦理道德为核心，以故事为载体，对民众进行民族价值观、荣辱观教育。文章主要论述大理白族本主故事三个方面的道德与行为规范教育。

一、以爱国爱乡为本

尽管在洱海区域曾先后出现过白崖国、昆弥国、白子国、建宁国、长和国、天兴国、义宁国以及兴盛一时的南诏国、大理国等国，但是这些政权仅属于地方政权，处于中华民族管制范围之内。现存的《 南诏德化碑 》上记载，南诏王阁罗凤向当时的唐代皇帝表明“我自古及今，为汉不侵不叛之臣”。白族民众一直都承认自己是中华民族的一员。正如英国人类学家费子智先生在《 五华楼 》一书中所指出的：“事实上，在这里不存在复杂的民族问题，这种少有的现象让人感到惊奇。对于欧洲人来说，这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在这儿，人们不但没有根据不同的民族来把自己区分开来，也很少想到把民族问题作为区分他们和他们邻居的因素。有无教育和语言能力，才是衡量个体身份地位的标准。”

南诏王、大理国的帝王将相，在本主故事中都被塑造为爱国爱民的光辉形象。平民百姓中的一则故事《 圣母斥奸 》就塑造了一对具有高度爱国情感的母子，令人钦佩。南诏时，海东的文笔村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独自将儿子阿亮抚养成人。有一年，邻国派兵攻打南诏，为抵御外敌，南诏王下旨征兵。阿亮本可以免征，但是他报国心切，请求母亲准许。在一次战斗中，他遭到敌人伏击，身负重伤，被迫脱离队伍留在一个农民家养伤。阿亮没有按时返回部队，一个奸臣向南诏王谗言：“阿亮已投敌叛国，按律该灭九族。”南诏王轻信，立即将阿亮的母亲抓来问罪。阿亮的母亲信任自己的儿子，于是怒斥奸臣：“我儿子是好人，绝对不会叛国投敌。”之后，阿亮的母亲被杀害了。阿亮养好伤之后回到部队，接连打了好几次胜仗，等到凯旋之后，才知道母亲遇害，心中怒火万丈。南诏王知道错杀忠良，心中无比悔恨，杀了奸臣，追封阿亮的母亲为“开国救民道德圣母救生景帝”。阿亮死后，也被封为“五国威权相国景帝”。

另一个爱国形象是其他民族的本主神，如《 南诏王的老师 》中的汉族郑回本主，故事内容与史实基本相符。郑回曾是唐代西瀘（今四川西昌）县令，被南诏的军队俘获，南诏王得知他的才华，任命他当自己儿子、孙子的老师，后又封其为清平官（相当于宰相）。郑回任职期间，尽职尽责，还促使南诏和当时中央政权唐朝进行“苍山会盟”，增进了民族团结和祖国统一。人们为了纪念郑回维护祖国统一、促进民族团结的功绩，把他奉为本主。

大理白族本主故事中倡导的爱国情感一直是维护国家安定、民族利益的重要纽带。它在保家卫国的战争中，更是一股强劲的力量。如今，白族民众物质生活改善，爱国爱乡的尊崇有所淡化，多以自我为中心，为此，需要弘扬白族本主故事中爱国爱乡的理念，通过加强年轻人的思想品德教育，帮助他们在思想上、感情上奠定爱国主义的基石，培养他们的爱国之情、报国之志，为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社会进步做出贡献。

二、以英勇献身为荣

大理白族民众生活在崇山峻岭之中，在缺乏科学知识的年代，人们若是不具备顽强的生存意志和精神，是无法与各种自然灾害做斗争的。因此，英勇献身的精神在古代是能够团结民众的重要力量。白族本主故事中的本主，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平民百姓，大都是抵御自然灾害和维护正义的英雄。

《 独脚义士阿龙 》讲述了本主阿龙给乡亲们找水源、解救燃眉之急的故事。在苍山上，他找到了落水洞，使尽力气把盖住水源的石锅搬开。苍山十八溪，溪溪有水。接着，他又潜入洱海，找到阻住水源的大石锅，在水下使劲搬开大石锅时，被石锅砸断左脚。之后，他咬紧牙关，终于把石锅搬开。干沟涌出一股激流，大理、宾川人民都栽上了秧。

《 大黑天神 》中玉皇大帝听信谗言不喜欢人类，要将其毁灭。天神接受了这残酷的圣旨来到人间。天神看到人民纯朴善良而勤劳，不忍心把瘟疫撒在人间，但他又无法回天庭交差，于是善良的天神只好把瘟疫种子放在自己身上，最后他的脸和身子全被烧黑了，因此他被称为“大黑天神”。大黑天神死后，白族人民十分感激他，把他奉为本主。大黑天神的形象深刻地体现了白族人民对为正义而献身的英雄主义精神的追求。

本主故事中这种敢于牺牲的精神，一直激励着白族人民积极进取，创造美好的未来。

三、以孝顺、仁慈为德

孝顺、仁慈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也是白族人民所推崇的。

曾参《 孝经 》唐玄宗李隆基注：“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孝是一切德行的根本，也是教化产生的根源。

在白族本主故事中也充满着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孝子故事。本主故事《 孝子本主 》，说的是在明朝时期，云南禄丰县有个儒生叫李文锦，自幼孝敬父母，寒窗苦读。后来母亲得了重病，多次求医无效，他听说千里之外的罗坪山是一座天生草药之山，上面有能治母亲病的草药。李文锦寻药心切，骑上大马，晓行夜宿，跋山涉水，最终寻得草药。李文锦的孝心感动了上苍，被上苍封为“神圣”，赐号“本境福主灵佑邦家高聪皇帝”。另一故事则讲述一个贫民也因父母生病，千里迢迢来到玉屏山采药，最后因冻、饿而死，被洱源县凤羽大村奉为本主，赐号“神北宣功西天景帝”。

这里的孝子都是贫民出身，为了医治父母的病，不辞辛苦上山采药，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这种将父母视为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孝行，感人至极。这类劝孝型的本主故事，教育了一代又一代的白族人。至今在白族村落的本主庙中，有些本主塑像旁边还塑着本主的父母以及祖父母等，这些都是孝道观念的反映。

《 太阳神 》讲述的是居住在苍山沧浪峰下阁洞塝村子里的阿光为了帮人们找寻太阳而翻山越岭，后来在睡梦中得到一位白胡子老人的指点，历经艰难困苦，最终找到太阳，拯救了当地人的故事。《 药神孟优 》讲述的是孟优行医，不辞辛劳，又有一副菩萨心肠，被他医治好的人数不胜数的故事。这些都是救苦救难、仁慈博爱的典型。

大理白族将本主故事中蕴含的孝顺父母、仁慈博爱的良好品质融入生活点滴之中，引导民众践行孝道和博爱，培养白族青年的孝心和仁慈之心。现在的年轻人生活在各种思想观念激烈碰撞、价值观念急剧变化的时期，个体意识、自我意识较强，其行为方式和行为准则也发生了变化。因此，通过强化本主故事的感恩和孝道教育，可以引导年轻人学会感恩孝顺、仁慈博爱，把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代代相传，形成崇德向善的民族力量。

【基金项目】本文系云南省教育厅科研基金项目“大理白族本主故事的传承与保护研究”（编号：2019J0428）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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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 云南艺术学院文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