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与文化产业发展的耦合机理分析

李敬云

(湖北科技学院 图书馆，湖北 咸宁 437100)

一、图书馆历史变迁及其产业功能特征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图书馆从一般的服务性职业发展到具有服务性质的行业，再发展到具有产业性质的行业，显现出产业功能特征。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时期，图书馆的主要功能是藏书、研究和决策，图书馆是为占少数的统治阶段服务的，社会分工衍生出的专职图书馆人员具有职业性质，图书馆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职业。进入近代工业文明，在思想启蒙、资本主义萌芽时期，图书馆发展进入了“器物模仿”“制度构建”“思想改造”[1]时期，图书馆逐渐专门化，成为收藏利用文献的专门机构和行业，并具有文化教育、情报收集整理发布等社会功能，出现了学校图书馆和公共图书馆。新中国成立后，图书馆得到迅速发展，成为一个专门的行业。改革开放以来，图书馆在外在冲击和内在变革的交汇中，进行了转型发展。改革开放初期随着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氛围的逐渐形成，特别高考制度的恢复，图书馆理论和实践的探索不断发展，图书馆成为经济社会培养人才的重要阵地，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出现了图书馆“市场化”“产业化”与“公益化”之争。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和运用，日益成熟的信息技术促进了图书情报发展，1998 年我国开始启动“中国数字图书馆工程”，为图书馆服务文化产业发展提供了技术条件。随着社会分工的细化和产业的融合发展，2004年我国首次将图书馆纳入文化产业的核心圈层，图书馆从一个行业正式发展成为具有服务性质的产业，其功能特征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知识经济功能特征。知识经济是指建立在知识的生产、分配和使用(消费)之上的经济[2]，是以知识为基础的经济。在知识经济时代，知识成为产业发展和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图书馆作为知识共享平台，在知识和信息的储存、挖掘、创新、利用、传播上拥有先天的优势，具有资源利用智力化、资产投入无形化、知识利用产业化等产业发展特征。图书馆储存和创新的知识成为产业发展的重要智力资源，图书馆是文化资本的重要集聚地，图书馆的发展是知识经济时代产业发展的无形资产，这一无形资产通过显性和隐性两种方式向经济资本和社会资本转化。图书馆还具有知识利用产业化特征，信息的生产和传播、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地方特色文化产业的兴起都离不开图书馆的源头作用。

第二，文化产业功能特征。文化产业是指国民经济中生产具有文化特性的服务产品和实物产品的单位的集合体[3]，文化产业在法国称为“复制性”产业，英国称为“创意产业”，美国和澳大利亚称为“娱乐产业”，日本、芬兰、欧盟 称为“内容产业”，韩国则称为与文化商品的生产、流通、消费有关的产业[4]。2004年国家统计局关于《文化及相关产业分类》中，图书馆是文化服务大类中的文化艺术服务子类内容之一，处于文化产业三个圈层中的核心圈层，2012年的分类中，图书馆属于文化艺术服务大类中图书馆与档案馆服务子类的内容之一，2018年的分类中，图书馆属于文化核心领域大类中内容创作生产子类的内容保存服务之一，《文化部“十三五”时期文化产业发展规划》中，提出要广泛调动博物馆、美术馆、图书馆等文化文物单位和社会力量参与文化创意产品开发的积极性[5],因此图书馆是文化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产业功能特征。

第三，产业经济软实力功能特征。软实力(Soft Power)是与硬实力(Hard power)相对应的概念，通过文化和意识形态吸引力体现出来[6]，产业经济软实力主要包括文化软实力、科技人才软实力、教育软实力等，其中文化软实力占主导，具有核心竞争力地位。图书馆是文化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它通过软要素、企业文化、软产业[7]提升产业经济软实力，具有产业经济软实力功能特征。软要素主要包括人力资本、知识、技术、信息、服务等，软要素投入的增加是产业经济转型发展关键，它促进产业结构的软化，与物质硬要素相比软要素具有边际报酬递增的特征。企业文化是企业经营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图书馆通过特色文化积淀性储存、继承、创新和展示，促进企业文化的凝练和打造，使企业由经验管理走向科学化管理和文化管理新阶段。以软要素为内容形成的产业称之为软产业，主要包括文化产业以及其它服务业，软产业的迅速发展是现代产业经济发展的重要特征。从软要素的开发到企业文化的打造、再到软产业的发展，图书馆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这既是一个国家产业经济软实力的提升过程，也是产业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过程。

二、图书馆与文化产业发展的支撑耦合机理

图书馆与文化产业发展的支撑耦合机理主要表现为对文化产业功能的支撑机理、对文化产业项目的支撑机理、对文化创意的支撑机理、对文化产品促销的支撑机理。支撑机理是图书馆与文化产业发展耦合机理的基本形式。

1.文化功能支撑机理

图书馆文化产业功能支撑机理主要表现为对文化产业价值功能、文化功能、经济功能和社会功能的支撑。文化产业的价值功能表现为文化的国家性和民族性，对文化产业价值功能的支撑表现为图书馆对文化产业的领航和规范，主要是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主导地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体现，以及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彰显和传承。文化产业的文化功能主要是促进中华民族文化的发展，提高民族文化素质，对文化产业文化功能的支撑表现为图书馆通过产业化的运作，实现文化的传承、创新和大众化，增强文化自信。文化产业的经济功能主要是指文化作为生产要素参与经济活动，对文化产业文化功能的支撑表现为图书馆作为文化产业的生产要素直接创造经济价值，并作为文化资本的一部分，推动经济增长，支撑产品的文化内涵。文化产业的社会功能是通过高尚的文化塑造人的心灵，推动和谐社会的构建，对文化产业社会功能的支撑表现为图书馆对文化财富公平分配的促进，并通过文化财富的公平分配提高思想观念水平和社会道德水准，提高文化软实力，实现社会和谐和不断进步。

2.文化产业项目支撑机理

图书馆文化产业项目支撑机理主要表现为对文化产业项目的战略支撑、资源约束支撑、特色定位支撑和优化组合支撑。战略是文化产业项目发展的总的原则和方向，对文化产业项目的战略支撑，从产业发展目的来看，图书馆表现为对推动文化产业成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8]的战略支撑，从产业发展方向来看，表现为对绿色发展和生态文明的支撑。资源约束决定文化产业项目文化元素的丰度和厚度，对资源约束的支撑，图书馆表现为对文化的挖掘整理、凝练提升，以及传承和创新。特色是区域文化项目相互区别的主要识别因素，也是地区文化产业的核心竞争力，对特色定位的支撑，图书馆表现为特定地方文化的文献保障、信息汇集和创作加工。优化组合是特色文化项目内容的多样性组合，对优化组合的支撑，图书馆表现为特色文化多维度、多时空、多印象的组合创新。

3.文化创意支撑机理

图书馆文化创意支撑机理主要表现为对创意文化、文化创意内容、文化创意产品、文化创意产业的支撑机理。文化创意是指以文化为元素、融合多元文化、整合相关学科、利用不同载体构建的文化再造与创新[8]，简单地说文化创意就是文化领域的创新。创意文化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创新文化，以创新驱动文化创意的发展，对创意文化的支撑，图书馆表现为信息汇集、知识积累达到阈值后的创新活动。文化创意内容就是文化创意的是什么，对文化创意内容的支撑，图书馆表现为提供文化创意内容。文化创意产品是指以文化元素为基础, 发挥创意力设计研发的产品，对文化创意产品的支撑，图书馆表现为对文化元素来源的提供和支撑。文化创意产业是指依靠创意人的智慧、技能和天赋，借助于高科技对文化资源进行创造与提升，通过知识产权的开发和运用，产生出高附加值产品，是具有财富创造和就业潜力的产业[9]，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为文化创意产业包含文化产品、文化服务与智能产权三个内容[10]，对文化创意产业的支撑，图书馆表现为对文化资源的提供和创造。

4.文化产品促销支撑机理

图书馆文化产品促销的支撑机理表现为对文化产品促销渠道、促销方式、促销手段、促销效果的支撑。文化产品促销渠道是文化产品向消费者推广的路径，对文化产品促销渠道的支撑，图书馆表现为通过纸质和电子文献载体的贮藏、阅览，传播文化产品的形式和内涵。文化产品是文化和创意的综合体，对文化产品的销售就是销售文化和创意，因此文化产品促销方式是基于文化认同和情感共鸣的运作，对文化产品促销方式的支撑，图书馆表现为对产品文化底蕴的揭示和产品文化故事承载的“叙述”。文化产品的促销与普通产品的促销不一样，文化认同和特色彰显在先，产品销售在后，对文化产品促销手段的支撑，图书馆表现为对产品文化的定位和基于信息化手段的传播。促销效果是文化产品促销的重要内容和落脚点，对文化产品促销效果的支撑，图书馆表现为产品文化的陈列、展示和文化内涵认同传播的冲击。

三、图书馆与文化产业发展的互动耦合机理

图书馆与文化产业发展的互动耦合机理主要表现为创意互动机理、生产互动机理、传播互动机理、消费互动机理。互动机理是图书馆与文化产业发展耦合机理的主要形式。

1.创意互动机理

创意是文化产业和文化产品的核心，创意产业是基于创造力而形成的产业, 原创性、文化价值和体验效用等是其主要的特征[11]。2016年国家《关于推动文化文物单位文化创意产品开发的若干意见》中，明确了图书馆等文化文物单位依托馆藏文化资源，开发各类文化创意产品的精神和做法，图书馆与文化产业存在创意互动机理，主要表现为创意认知互动、创意产品层次互动、创意产业链条互动、创意价值创造互动。创意认知是对创意本质和创意价值的认知，创意认知互动表现为图书馆为文化产业提供创意思想、理论支撑和资料来源，文化产业创意丰富图书馆创意资源贮藏，二者的互动促进图书馆和文化产业的创新，共同深化图书馆文化产业功能属性。创意产品由核心层次、外围层次和延伸层次组成，图书馆构成创意产品的核心层内容，为创意的外围转移梳理文化资源，提供文化资源共享平台，为创意的延伸发掘文化资源价值内涵和文化元素，同时创意产品的层次丰富了图书馆创意文化资料层次，促进了图书馆文化产业功能的发挥。创意产业链条中图书馆处于链条前端，图书馆融入文化产业不仅构建了完整的文化产业链条，而且丰富了文化产业链环层次，明确了文化资源空间、资源禀赋指向和空间特色指向，同时文化产业创意促进了图书馆与文化产业外围层和相关层的纵向整合和横向整合。在文化产业价值创造中，图书馆内容作为重要的创意要素，与其它价值链条环节实行创意组合，实现价值创造的乘数效应，从而提升图书馆的经济效应和社会效应。

2.生产互动机理

图书馆与文化产业生产互动机理主要表现为创意设计互动、生产活动互动、生产组织互动、空间布局互动。创意设计是文化产品生产的重要环节，图书馆为文化产品创意设计提供文化创意灵感，产生文化认同共鸣，文化产品创意设计强化图书馆的文化创意符号，创新图书馆文化创意内容细分。图书馆与文化产品生产具有同步互动性质，文化产品生产以图书馆文化资源梳理和注入为前提，是文化产业图书馆链条环节的生产活动，同时图书馆链条环节的生产活动又构成文化产品生产活动的重要内容。生产互动离不开生产组织的互动，《关于推动文化文物单位文化创意产品开发的若干意见》明确表示图书馆等文化文物单位要依托馆藏资源，结合自身情况，采取合作、授权、独立开发等方式开展文化创意产品开发，鼓励众创、众包、众扶、众筹，实行文化产品生产组织互动，创新文化产业主体治理结构[12]。文化产品生产的空间布局是指基于文化产业集聚的空间分布，图书馆与文化产业空间布局的互动表现为图书馆特色文化资源系统性梳理和合理开发利用，以及与文化产业定位、文化产业链条环节、文化产业园区相适应的特色图书馆的打造。

3.传播互动机理

图书馆具有教育传播功能，与文化产业互动耦合的图书馆在传播理念、传播形式、传播内容、传播路径上存在互动。传播理念互动表现为图书馆教育传播功能与文化产品在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理念上的互动，通过图书馆传播理念，凸显文化产品的文化价值，同时通过文化产品传播理念，将图书馆的传播理念转化为文化产品的无形资产。传播形式互动表现为图书馆基于现代信息传播手段的传播形式与文化产品基于产品实体和内容产业传播的传播形式的互动。传播内容的互动表现为文化价值、独特创意、品牌价值传播在实现文化产品价值功能、文化功能、经济功能、社会功能上的互动，通过图书馆文化传播内容彰显文化产品的文化内涵和特色，通过文化产品传播内容进一步凝练、丰富图书馆的文化资源。图书馆的传播路径为纸质媒介路径和电子媒介路径，文化产品传播路径为销售渠道路径，二者的互动表现为多媒介的交叉、叠加和融合。

4.消费互动机理

图书馆与文化产业消费的互动机理主要表现为消费内容互动、消费传递互动、消费生产互动、消费共享互动。文化产品消费是一个十分广泛的概念，既包括对精神、理论和电影电视节目、电子游戏软件、书籍、杂志等文化产品的消费,也包括文化消费工具和手段的消费，还包括为了消费文化产品而消费的各种物质消费品和图书馆、展览馆、影剧院等各种各样的文化设施的消费[13]，图书馆和文化产品的消费内容互动表现为，图书馆的消费内容是文化产品消费内容的前置消费和消费求证，文化产品的消费内容包含图书馆消费的内容。图书馆与文化产品的消费互为传递，图书馆的消费在内容和形式上传递了文化产品的消费，文化产品的消费以内容和实体延伸和丰富了图书馆的内容。图书馆消费和文化产品消费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生产与消费的一体，生产即消费，消费即生产，同时图书馆的消费就是文化产品的生产，同样文化产品的生产就是图书馆的消费。文化产品的社会功能要求文化财富共享，文化产品发展要求利用图书馆共享平台促进文化资源、文化创意和文化市场的社会共享和深度发掘利用，消费共享互动表现为图书馆与文化产业在产品消费时共享产品的文化价值、个性创意和品牌价值。消费互动机理通过产业链条，将图书馆消费与文化消费连接在一起，实现主体、供需、价值、空间的互动。

四、图书馆与文化产业发展的融合耦合机理

图书馆与文化产业发展的融合耦合机理主要表现为内容融合机理、产品融合机理、链条融合机理、业态融合机理。融合机理是图书馆与文化产业发展耦合机理的最高形式。

1.内容融合机理

图书馆与文化产业内容融合机理主要表现为与文化产业核心层、外围层、相关层的内容融合。图书馆与文化产业核心层的核心内容融合是指图书馆与新闻报刊、广播电视、文化研究等的融合，主要表现为知识信息的整理、创造和注入。通过知识信息的整理、创造，实现图书馆与新闻报刊、文化研究的融合，通过知识注入，实现与音像制品、广播电视等的融合。图书馆与文化产业外围层的融合表现为知识信息的产品化，通过知识信息转化为产品的形式，加强图书馆的产业属性，实现融合过程。图书馆与文化相关层的内容融合，是图书馆与文化产品的实物载体的融合，通过内容与载体形式的融合，实现图书馆与文化产业相关层的内容融合。

2.产品融合机理

产品融合是图书馆产品与文化产品的融合。图书馆产品主要表现为图书资料、知识、信息和相关服务等。图书资料、知识、信息与文化产业的融合表现为实体产品之间、内容产品与实体产品的融合，图书馆的相关服务与文化产业的融合既表现为实体产品之间、实体产品与内容产品的融合，又表现为实体产品与虚拟产品的融合，通过“资源+”“内容+”实现图书资料、知识、信息与文化产业的融合，通过“工具+”实现图书馆的相关服务与文化产业的融合，通过“文化+”实行产品的文化化。

3.链条融合机理

链条融合是指图书馆链条与文化产业链条的融合，主要表现为交叉融合、延伸融合、叠加融合、混合融合。交叉融合是指图书馆与文化产业在某些链条环节的融合，主要有文化创意提炼的融合、服务工具的融合、文化展示服务的融合，交叉融合赋予了图书馆更多的产业属性和文化产业更多的文化内涵，特别是基于文化展示服务融合的媒体融合，能够促进图书馆信息服务效能的跃升[14]。延伸融合是指图书馆链条与文化产业链条相互延伸而实现的融合，图书馆链条向下游延伸与文化产业前端融合，文化产业的链条向上延伸与图书馆资料整理、文化挖掘融合，向下延伸与图书馆的传播、展示融合，延伸融合延长了产业链条，促进了产业增值。叠加融合就是两条价值链条相互叠加，形成“图书馆+”“文化+”的叠加链条，叠加融合增强了价值增值能力。混合融合就是具有前面讲的三种融合的特点，混合融合对于形成文化产业集群，发挥集聚效应具有重要的作用。

4.业态融合机理

业态融合是指不同产业间的融合，图书馆与文化产业的业态融合主要表现在事业与产业融合、创意与产品整合、生产与服务融合、传统与现代融合，这是产业的跨界融合。《文化部“十三五”时期文化产业发展规划》明确指出，推进“文化+”和“互联网+”战略，促进互联网等高新科技在文化创作、生产、传播、消费等各环节的应用，推动文化产业与制造、建筑、设计、信息、旅游、农业、体育、健康等相关产业融合发展[5]。事业与产业的融合是指作为事业的图书馆功能与作为产业链条环节的图书馆功能的融合，以及作为事业的图书馆功能与文化产业的融合。创意与产品融合是指文化创意与文化产品生产、文化相关产品生产的融合。生产与服务融合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指作为图书馆和文化产业的服务与农业、工业的融合，形成终端的“文化+”产品；二是作为具有服务功能的产业与图书馆、文化产业的融合，服务于图书馆与文化产业的发展，如文化金融等。传统与现代的融合，是指现代图书馆和现代文化产业融入传统产业，产生新的业态，如与农业的融合形成具有生态文化的生态农业、生态休闲农业，与医疗健康产业的融合形成健康养老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