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 雯
安徽师范大学 皖江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电影《金陵十三钗》描绘了南京大屠杀这一惨绝人寰的悲剧和惨案,影片利用枪炮和战争场面作为电影开端,通过几个纵深镜头和枪炮声的轰鸣,将观众带入到上个世纪的抗战时期。随着隆隆的炮火声,一群身着华丽旗袍,打扮妖艳的秦淮舞女妆容浓重,在满天炮火中扭动身躯,缓缓走进教堂,拉开了电影的序幕。
《金陵十三钗》取自著名女作家严歌苓的一部小说,这本作品不管是对文化魅力的阐述,还是对边缘、底层人物的关注,以及对历史事件的评价都展现出复杂的思考和批判意识。文学的改编核心有三点:注释、移植及近似。虽然小说是电影创作的基本,但对其进行改编仍然有着其必要性。一些小说中的逻辑和原貌因为技术的原因很难重新构建,但是小说所传达和映射出的内涵,导演并不愿意放弃,这也是导演在创作的过程中,呈现想象力的发挥空间。
女性意识的产生以及其独立性是当前女性电影不断探索和研究的课题,特别是进入了新世纪以后,女性电影对于女性身份的认同以及自我定位提出了全新的理念。张艺谋导演出身于摄影专业,所以在运用镜头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在张艺谋的作品中,细致的刻画了许多女性角色,无一不让人们印象深刻。在导演的摄制中,时常有特写展现女性坚毅、温柔、快乐或者惆怅的面容。在张艺谋的电影画面中,强调对人物表情进行刻画,这也是一种重要的创作手法。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金陵十三钗》不断地拍摄演员的微小表情,着力于女性的动作特写,以及利用一些微小的动作塑造出具有冲击力的视觉画面。张艺谋对于寻求拍摄相应的文化空间,以及理想的情绪演绎,非常看重剧本的编排和创作。张艺谋对于历史事件中,女性的地位和女性的表现有着独到的见解。如何有效的展现出演员的符号性特征,这是张艺谋所追求的艺术效果。
导演在《金陵十三钗》中使用了女性的视角描绘整个故事,女主角书娟是南京大屠杀惨案的亲历者,也是整个事件的幸存者。通过她的视角回忆历史上这件悲惨事件,敏锐的捕捉在战场上的女性气息,以及记录下一些不能被历史遗忘的热血情怀。此外,这部电影旁白部分由书娟口述为主,从书娟以清白和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视角审视这几个秦淮女子,以及秦淮妓女令人鄙夷的身份。当后期十几个妓女和陈乔治准备慷慨赴难时,电影仍然从书娟的视角对整个行动进行窥视,从而描绘出伪神父对于女子的牵挂和担忧。导演并没有直白的将镜头对准书娟,而是将这些情感通过更加具有视觉感染力的彩色玻璃呈现出来。教堂上的彩色玻璃作为电影中的符号,隐藏了后续的故事发展,并且给观众产生留下思考和想象的空间,所以彩色玻璃窗在电影中也有着留白的作用。教堂本身是封闭的,对于电影中的女子即是庇护所,又是一座监狱,而窗户就是对外和光明的唯一出口,这也正是书娟所期望获得上帝的庇佑和恩赐。
从文学的角度来看,第一视角的书娟作为讲述者,剧中的翻转和剧情的启程都在书娟的掌握中,只有书娟可以限制自身的权利,并构建出人物主体和叙述者之间共同的搭配。另外在整部电影的文本中,从叙述角度来看,都是围绕着画面和声音作为配合。在整部电影中,作为叙述者的书娟和妓女玉墨之间的关系和互动,利用多样化的视觉语言推动了整部剧情的发展。书娟和玉墨之间关系的改变,源自于日寇在进入教堂开展杀戮以后,书娟将逝者埋葬,然后并没有抱怨这些秦淮女子,而玉墨则非常愧疚的向书娟表示了感谢。后来当书娟知道同学们要去日寇的宴会上唱歌时,书娟和姐妹们准备通过自杀保全自我。玉墨为了保护这些女学生,准备李代桃僵。这一场景的交流,导演通过放大且定格的镜头,展现出二者之间的关系。书娟后来对玉墨放下心理防线,这是出现在快速切换的场景中,也是面临抉择后二者的特写。为此,书娟处于非常矛盾的情绪之中,当他看到约翰为玉墨等人祈祷的背影时,也开始为玉墨的事情感到担忧。最终换上学生服装的玉墨,抱着琵琶弹奏秦淮景。这种高傲、坚毅和温情,所展现出的气质,和妓女身份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女性在传统的男权社会中,是作为男权体系下的附属。和其他电影所展现出的血性以及阳刚比较而言,女性视角更加容易和观众产生共鸣。电影在叙述的活动中,将女性角色划分为两个阵营。一方是玉墨作为代表有着坎坷身世,并且沦落风尘的秦淮妓女,另外是家室较好且受过教育的学生。电影的发展从书娟对于玉墨的观察和口角中开始,这种对于玉墨的窥视充满着敌视的目光,观众在楼梯前后和玻璃等镜头上经常会看到书娟嫌弃的表情。而玉墨对于书娟的窥视是一种不屑和包容的回望。在场景的描绘中,通过镜头的描绘,展现出两个角色之间窥视的视角,并且将二者之间的对立展现出来,通过戏剧性的表达方式,为后续电影情节的发展埋下伏笔。
抗日电影中描绘妓女的艺术创作并不少见,许多人都会基于这一情节联想到著名的《羊脂球》,也确实有许多的评价者将《金陵十三钗》和《羊脂球》进行比较。羊脂球拥有令垂涎的美貌,但是妓女出身的羊脂球在马车上受到侮辱和轻蔑。张艺谋在拍摄《金陵十三钗》的过程中,却并非要表现出人性丑恶的一面,而是希望传递出一种普世情节,践行每一个人类的个体救赎。在大屠杀的所塑造的绝境面前,每一人的灵魂所呈现出的光辉,并遮掩自身的卑微和偏执,每一个人都能够得到自己灵魂的拯救,并且充分洗礼。一个是低贱的妓女,另一个是粗俗的痞子,他们通过自身方式,实现了救赎,并展现了人性的光辉。
在西方的二元哲学体系中,将灵魂和肉体对立起来,这一点源自于人们在精神层面和物质层面对于事物的认知问题。在以战争作为时代背景的电影中,强调战争的残酷和血腥,会让观众对于战争产生更加清晰的认识。电影中流着血和扛着枪的士兵,以及遇难的群众形象,我们可以看到纯粹的肉体和灵魂。而对于在战争中存在的妓女这一职业进行探索可以看出,我们很难简单的将其灵魂与肉体二者对立和统一,也不能一言蔽之这是高尚还是低俗。电影中的女性不管是妩媚的秦淮女子还是冰清玉洁的学生,每个人身上都呈现出人性的复杂和矛盾。从肉体的角度上出发,玉墨这种风尘女子,即便是混乱的世道,她们依然挣着自己的不义之财,而书娟作为女学生的代表,则呈现出纯洁无瑕的形象。身体上的差别导致二者之间从电影的开端就呈现出难以逾越的鸿沟,但是在国仇家恨和家国大义前,玉墨却展现出高贵的灵魂,而纯洁的学生书娟却有汉奸的父亲,同学也都胆小和柔弱。
在《金陵十三钗》中,我们不能从某一单独视角上审视主角的灵魂与肉体,或者二者之间统一还是割裂。每一个人身上都具备着充分的戏剧冲突,以及无法调和的矛盾,这也是整部电影通过冲突塑造戏剧性的关键点。在国家大义面前,一些卑微的女性,也能够利用自身的方式做出对人性光辉和自我救赎的事情。当前伴随着国家公祭日的开展,南京大屠杀这一悲剧会被更多的人们铭记,一方面要在民族记忆中留下烙印,另外一方面还要坚持不能让其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
在电影的中前期,秦淮妓女进入了地窖中生活,而女学生们认为风尘女子毫无道德,并且在身体上肮脏不堪,所以从心理上就不能接受这些人。当秦淮女子衣衫不整且浪荡的从地窖中出来,并且自称幼儿园教师时,女学生和妓女之间的对立,肮脏和纯洁的矛盾,使整部电影的冲突达到了高潮。
在电影的结尾,13 个妓女被打扮成学生后他们非常的开心,她们特别希望自己能够像这样的生活,而不是社会上如浮萍一样沉浮。从风尘女子的对话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些女性对于美好生活的一种憧憬和向往。玉墨代表了这些风尘女子主动的站出来,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在日寇占领下,连卑微的活着都非常困难,被日寇蹂躏的不仅仅是国家,还有一个民族和个人的尊严。和张艺谋所拍摄的其他电影比较而言,《金陵十三钗》显著地弱化了导演自身的风格,而强调了一种国际主流的形式表达,所以呈现出较强的普世价值和艺术色彩。影片不管是在叙事风格还是在具体的人物描绘上,都呈现出显著的国际化路线,也为中国电影中的女性视角提供了全新的表达方式。中国关于抗日的叙事电影非常多,而《金陵十三钗》则利用人物性质的多面化,从女性的视角呈现出对于这一历史事件的思考。从这部电影的叙事语言以及女性角色的构建上,人们可对传统的抗日叙事电影进行深入的延伸与进化,利用对影片剧情和女性角色的梳理,探索电影背后将性别、阶层以及民族之间的冲突融合起来,从而形成一种拯救和反抗的故事。从这部电影的叙事层面上来看,《金陵十三钗》折射出国内抗战时期的实际状况,对人物角色的塑造也是当前抗日电影叙事中很少利用的内容。导演通过学生和风尘女子在形象上的对比,构建了这一对相互映衬的关系,将女性从肉体和灵魂两个层面进行了展现,并且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审视不同生命个体之间的差异性。
综上所述,《金陵十三钗》作为一部战争电影,从地位低下的女性视角着手,描绘了人性在战争灾难中的闪光点。《金陵十三钗》从妓女和学生两个种角度上共同刻画了珍贵的女性形象,从二者之间的对立逐渐到互相理解和交融,再到最后互相扶持,展现了在战争时代女性之间的故事,也让整个电影中的女性角色更加饱满。战争是沉重且残酷的,但是这些光辉的女性形象在历史的发展中,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这些女生虽然只是卑微的生存,但是面对战争并没有选择逃避,所以我们可以从战争的血泪中,坚定地看到人类的光明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