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块链技术驱动白酒产业高质量发展研究

杨 柳，伏 伦

（1.四川轻化工大学(中国白酒学院），四川自贡 643000；2.中国人民银行绵阳市中心支行，四川绵阳 621000）

2019 年10 月，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体学习时强调“把区块链作为核心技术自主创新重要突破口，加快推动区块链技术和产业创新发展”，区块链技术应用已延伸到供应链管理等领域，要发挥区块链技术在促进数据共享、优化业务流程、降低运营成本、提升协同效率、建设诚信体系等方面的作用，为打造公平竞争、稳定透明的营商环境提供动力，探索“区块链+”民生领域的运用，积极推动区块链技术在商品防伪、食品安全等领域的应用。本文以白酒产业为样本，研究区块链技术驱动白酒产业高质量发展的相关问题，从破坏性创新的角度描绘区块链技术嵌入白酒产业治理的图景。

1 文献综述：区块链的破环性创新及其应用

区块链具有不可伪造、全程留痕、可以追溯、公开透明、集体维护等基础特征，被视为一项颠覆性技术且广受推崇。根据《中国区块链技术和应用发展白皮书（2016）》，区块链是指分布式数据存储、点对点传输、共识机制、加密算法等计算机技术在互联网时代创新应用模式。在全球第四次工业革命背景下，各项技术相互融合、打破边界，区块链技术被认为是本轮工业革命的重要环节和技术基础[1]，可能从根本上改变许多经济部门和环节，并以完全创新的方式加强治理和监管控制的执行，甚至可能带来经济和社会本身的组织和治理方式的重大变化[2]，可望成为社会新一轮变革“策源地”。

1.1 破坏性创新视域下的区块链技术

破环性创新（Disruptive innovation）是指在传统创新和渐进创新的基础上，通过新技术、新产品和新商业模式实现全新模式和全新价值链的创新模式[3]。该理论由哈佛大学克莱顿·克里斯滕森教授在其1997 年著作《创新者的窘境》（The Innovator's Dilemma）中首次提出。破环性创新的概念最初停留在技术层面，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取代现有主流技术的技术为研究对象，即由新技术替代旧技术而引发的市场竞争能力的变化，克里斯滕森将这一概念拓展至服务与商业模式维度，认为破坏性创新应区分为低端破坏（low-end）和新市场（new-market）破坏[3]。而后的理论发展过程中，Danneels、Markides、Thomond 等学者对破环性创新的概念进行了更深入的扩充和更充分的阐述，大致可概括为两类观点：一类认为破坏性创新具备低价或高质量的特征，从而能够颠覆主流产品和现有的市场；另一类认为破坏性创新本质是对市场规则、组织模式、消费者期望和偏好等原有市场特征的破坏与更迭。

本文选取第二类观点，即从对市场规则、组织模式、消费者期望和偏好等原有市场破坏与更迭的层面来审视区块链技术，认为区块链技术构成对当前市场交易基础的本质冲击，有可能影响到现有的市场制度、组织模式、交易方式等基本规则，进而根本性重塑消费者理念。如果区块链技术充分广泛实施，其对社会生活带来的改变甚至将不亚于历次工业革命。一是强大的独立性。区块链的本质是互联网上所有交易的电子分布式账本，每个区块包含着最近的交易信息和对先前区块的介绍，是基于特定时间和特定空间的交易记录，因而是独一无二的；二是强大的网络性。区块链中，因时间的延续而不断有新的“区块”加入区块链尾端，这个不断按照线性序列排序增长的链条式关系形态，将不同的“区块”相互衔接，区块存储于节点的对等网络中，每个节点都包括整个区块链的副本，具有向其添加新区块的能力，表现出强大的网络性；三是强大的安全性。区块按顺序链接并经过加密保护，只有区块中的数据所有者才能用其私钥对当中的数据进行解锁，任何人都可以通过区块的公共部分信息看到区块所有者，并跟踪这一整条链中的任何信息变动；四是强大的稳定性。区块存储于节点的对等网络中，其中每个节点包括整个区块链的副本，且在运行时与其他节点保持一致性，即使其中的一个节点消失，并不会对产业区块链的运行产生致命影响，区块链利用大范围的点对点网络对交易信息进行校验，在这个意义上，区块链的每个区块、每个节点都承担着“中心”的功能；五是强大的效率性。在区块链网络中，所有记账节点按照单一规则建立信任、达成共识，且有约束交易行为且能自动执行的规则，这种规则被称为智能合约，保证了在现实中得到执行的一种行动共识，进而保障了区块链的高效率，可以为全球数十亿人带来真正的利益。

可见，区块链因其固有特性，而能够被用来解决当前市场上广泛存在的信息不完全、交易成本飙升以及存在中间机构等各类特定问题。一方面，区块链通过防止信息篡改、利用信息加密技术和使用信息溯源技术来实现信任体系的重新构建。另一方面，区块链点对点传输模式和去中心化的特性，能够有效加快资金和商品的周转速度、加强市场链条紧密程度、完成资源的有效配置，实现高质量整合。在当前的市场交易机制下，引入区块链技术能更好地促进市场发展。

1.2 国内区块链技术策动产业变革的研究现状

陈晓菡、解学芳[4]研究了区块链技术对于文化产业的作用。认为区块链可用于建立全新真实性验证与信任机制，即区块链技术可以建立全新的真实性溯源与验证方式，并且形成透明高效的信任机制，有利于版权保护与交易，为行业带来革新；可用于重塑优质内容生产机制，即区块链技术能够提供回报机制或评价机制，可以打造新的媒体内容生产规则，赋权给用户来生产优质内容，同时也令优质内容给平台持续输送活力；可用于构建互利共生的产业生态，区块链技术去中心化、人人均可参与记账的技术特征，有助于增强平台、创意者、用户之间的联系，形成互利共生的关系，使产业生态可持续发展，并实现长远的利益获取。

汪涛[5]认为将区块链技术带来的一套全新组合理念引入产业政策转型和治理之中，不仅弥补了现有范式的缺陷，带来产业政策运行的高效率、高包容性、高扩展性，使转型后的产业政策更切合经济高质量发展对其在规范化、透明化、共享化、互动化、智能化、精准化等方面的要求，更重要的是使得政府与市场之间关系发生了颠覆性变化，打破政府与市场间固有边界，根据经济社会发展形势的需要进行两者角色临时互换，使原本由市场所承担的功能、所扮演的“企业家”等角色由政府来担当，赋予政府更多更新的功能，同时也将原本由政府所负担的基础研究、基础设施等任务，基于自愿原则交由市场主体来完成，区块链使政府和市场的角色、作用和价值得到更大拓展，两者借助区块链共促互进，关系更为融洽。

张路[6]指出区块链技术的具体应用场景可分为三类：一是价值转移类，利用分布式账本技术，实现数字资产在不同账户之间转移，如金融票据类应用，包括金融领域的数字票据、跨境支付、供应链金融等；工业领域的能源交易以及保险理财等；二是存证类，将信息记录到区块链上，但无资产转移，主要是利用密码学算法、数字签名、时间戳保证了数据的可信性，如电子发票、防伪溯源、电子病历、公正、网络仲裁、版权确权等；三是数据共享类，利用智能合约和激励机制实现数据的共享，如政府、企业数据的公开。

张明斗、吴庆帮[7]专门研究了产业区块链，认为将产业与区块链相结合，利用区块链技术更好地促进产业发展，能够形成产业价值互联网。一是产业发展过程中信任体系的重新构建。在原有产业的信任体系中，由国家机构或大型企业提供互信“背书”，使产业内部的信任体系得以维持，但存在主观性且较为脆弱，产业区块链通过防止信息篡改、利用信息加密技术和使用信息溯源技术来实现信任体系的重新构建；二是实现产业链条有效整合。产业发展过程中，分工精细化的同时也使产业链条变得冗长，产业区块链通过点对点传输模式和利用去中心化的特性，加快资金和商品的周转速度、加强产业链条的紧密程度、完成资源的有效配置，从而实现产业链高质量整合。

总体而言，区块链技术历经十多年发展，与各类产业均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与区块链技术正在全世界技术人员努力下不断趋于完善、趋于成熟的节奏相同，在具体应用层面，通过区块链引领产业二次发展、转型升级的研究正在逐步完善，思路也在不断明晰。

2 区块链技术嵌入白酒产业治理的理论分析

2.1 白酒产业高质量发展面临的技术困境

作为传统产业，白酒生产有其特定的工艺，依赖优质原料、陈年窖池、精湛工艺等要素投入，这些特性让其与现代工业隔离开来，因而并不为大众熟知。同时，白酒产品的品质来源于感官享受，无法通过较为明确的数值指标来明确标定差异，因而更让消费者费解。而在长期以来形成的生产供应体系、产品经销体系之下，白酒更是在终端消费者面前被遮上了重重面纱，让明明白白消费成为了白酒行业治理最大的软肋。在整个生产流通环节中，存在诸多依靠传统技术无法破解的行业谜题：（1）生产端原粮原料地理标识不明。白酒行业对酿酒原粮的需求量巨大，酿酒原料的品质直接影响白酒产品的品质。目前，白酒行业除个别名优白酒企业建立有酿酒专用粮基地以外，大部分企业酿酒所需原料均是在省外甚至国外购买，企业购买酿酒原料考虑更多的是市场价格，而对原料的产地、品种、品质等关注度偏低；（2）销售端产品可识别性及可追溯性不强。白酒产品的信息系统分布在众多的参与对象中，原料、生产、物流、销售、消费，信息监管完全割裂，缺乏围绕白酒产品完全可视化的信息整合平台，产品可追溯性低，导致消费者对产品的原料来源、生产工艺、流通过程等关键信息匮乏，致使不法分子有机可乘，假冒伪劣名优白酒屡禁不止；（3）供应链体系信息分隔整合度不足。随着全球化分工的日益深化，白酒企业的供应链不断延长，出现零碎化、复杂化、地理分散化等特点，白酒供应链相关信息完全割裂，形成大量“数据孤岛”，导致数据有效利用率低、信息核对繁琐、数据交互不均衡等问题。

2.2 区块链技术嵌入白酒产业治理的应用逻辑

区块链技术具有不可窜改和可追溯的特征，并采用点对点的网络结构和分散化的存储模式，供应链条上交易信息真实性能得到保证。区块链技术驱动白酒产业发展的着力点可以有以下几个方面：运用区块链技术的超级账本功能，促进白酒生产端原粮原料地理标识的强化与固化。运用区块链技术的超级账本功能，强化和固化酿酒原粮的地理标识，追踪“从一粒粮到一滴美酒”的全流程，助力白酒企业打造全产业参与的联盟链，将全链条核心信息记录在链上，促进白酒质量可视化，助力市场监管，打击假冒伪劣产品；助力白酒营销创新，促进白酒企业从原有价值链向信任链建设的战略转型，提升白酒市场在整个酒类消费市场中的占有率与经济效益。

运用区块链技术的智能合约功能，促进白酒销售端精品优质特色可视化、智能化。运用区块链技术的智能合约功能，与白酒产品一对一锚定，通过原厂发货、智能仓储、老酒贮藏、线上馈赠转让、物流全程上链、产品到货扫码验证等多元化服务，实现全流程标准化建设的创新销售模式，促进白酒销售端精品优质特色可视化、智能化，为产业的发展带来更大的价值和收益。

运用区块链技术的分布计算功能，促进白酒产业供应链体系的融合高效。运用区块链技术的分布计算功能，将分散的数据库连接起来，可以建立多方参与、信息交换的场景，能够帮助实现“数据民主化”，构建透明化的实时管理体系，提升企业管理效率。基于区块链技术和企业管理效率的提升，建立企业之间新型、安全、高效沟通平台，通过数据确权，实现企业数据实时交互，有利于名优白酒企业寻求合适的标的企业，借助资本、技术、品牌等优势，加快对中小白酒企业的兼并重组，推动白酒集约、集聚发展。

2.3 目前白酒行业内的区块链技术应用案例

因为其特殊的产品外在形式，白酒的收藏投资面临着诸多的困难：易破损、难运输使得其转让、存管难度较大，当然类似于质押一类的交易中产品的鉴别也让非专业人士无法准确判断。区块链技术的出现正在打破这种僵局，为白酒转让、质押、提现、存管、破损、防串货等提供最好的解决方案。

（1）“国际白酒仓库市场”。即2018 年成立的IWB-EX.com 电子商务平台成立，是国内服务顶级白酒的一个交易市场。其拒绝接受传统的酒花、期酒等上架销售，全款现货交易，由第三方仓储独立监管，凭数字仓单作为物权凭证、提货凭证，专注服务于窖藏年份酒的大宗现货交易。在这个交易模式下，区块链将传统的实体仓单转化成了电子仓单，所有货品都被记载在区块链中的数字仓库。数字仓单不是新产生的一种实物票据，也不是单纯的虚拟信息流，它是用区块链技术结合现有的票据属性、法规和市场，开发出的一种全新的票据展现形式，借助区块链，既不需要第三方对信息做监督和验证，也不需要特定的实物作为连接双方取得信任的证明。

（2）“五粮液数字酒证”。即五粮液集团创建的运用区块链技术与五粮液实物酒一一锚定的电子提货凭证，消费者购买“五粮液数字酒证”产品，将享有原厂直供、原厂智能仓储、原厂发货、馈赠转让、一键质押、防伪保险、在线提货等多元化服务，结合保险实现全闭环保真，轻松管理数字酒证资产。“五粮液数字酒证”的生成、转移全程依托于区块链技术，区块链以其去中心化、高加密性等特性，可实现数字酒证不可伪造、全程留痕、公开透明。此外，数字酒证由保险公司全程承保，其权属、价值由区块链技术和保险公司双重保障，规避了实体白酒在离开酒厂后因调包替换等风险而造成的价值存疑问题，为“五粮液数字酒证”的收藏、馈赠和投资消费场景奠定了价值信任基础。

从以上两个案例可以总结当前区块链技术对白酒产业已经带来的变革：第一，从技术上来说，区块链技术具有开源、透明的特性，系统的参与者能够知道系统的运行规则，消费者也能通过区块链网络查看自己的商品信息，可以有力解决白酒市场的假售问题；第二，基于平台和区块链技术，酒证实现了实体高端白酒在网络空间的权属和流通性，消费者可通过平台实现一键转赠。区块链去中介化的价值传递特性，简化了确权和流通环节，使白酒流通交换具有了一定的自由度；第三，采用区块链可解决区域性仓储、配送等资源和数据的共享难题，从而打破过去以行业、企业、商家为中心的资源匹配模式。长远来看，基于区块链技术的白酒流通模式，为未来高端白酒、次新酒和老酒转让流通市场奠定基础，可能会成为未来白酒市场的一种新型模式；第四，区块链由于具有不可篡改的时间戳和全网公开的特性，一旦交易，将不会存在赖账现象。而借助区块链中的分布式高容错性和非对称加密算法，使得人为操作产生的风险几乎为零。

3 结论

破坏性创新本质是对市场规则、组织模式、消费者期望和偏好等原有市场特征的破坏与更迭，可以极大程度改变现行的组织结构、管理体系和行政干预，让经营决策更加简单、直接和有效。在白酒产业领域探索区块链技术，推动区块链技术嵌入白酒产业治理，致力于建设数字化、信息化、互联化的白酒产业生态系统，为传统白酒不断注入现代科学要素，树立、巩固、提升白酒在现代消费中的群体印象，对于推动产业高质量发展意义重大。当然，通过进一步的案例研究发现，目前白酒行业内的区块链应用还处于初级、单模式阶段，由个别企业进行开发，不免掺杂更多的商业利益，本文认为推动“区块链+白酒产业”发展应该被提升到战略级层面，除了企业的商业行为外，还应有更多的力量推动这方面的公用性质的系统规划和基础设施建设。

（1）加快“区块链+白酒”系列标准化指南的制定推广。产品的面市离不开质量标准，产业的高质量发展更是需要行业标准的先行引领。2020 年2月中国人民银行正式发布了题为《金融分布式账本技术安全规范》（JR/T 0184—2020）的金融行业标准。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部下属中国电子标准化研究院于2019 年12 月与区块链应用较成熟的几个产业联盟制定并发布了“区块链+基因数据服务、区块链+对象传输协议、区块链+物流追踪服务”等三个区块链技术产业服务标准，为基因测序、信息传输、物流服务产业的升维发展打开了空间。国家白酒行业相关部门、协会要加强与中国电子标准化研究院等相关标准研究及发布机构的合作，共同推进“链化白酒”系列标准的制定、发布与推广。

（2）白酒重点产区、行业重点企业联合推进区块链技术。区块链技术发端于技术极客与经济金融专家，涉及的理论知识与技术细节众多，其对传统产业的改造升级需要跨学科协作以联合攻关。产业发展的主体在企业，白酒中的优秀群体应联合起来，组织一批精通社会管理学、经济学、金融学、新兴信息技术及白酒产业化的相关行业专家，以“链化白酒”为宗旨，制定白酒联盟链技术标准，搭建贯穿白酒产供销的产业级联盟链，推动白酒产业上下游、左右岸企业分步上链工作。白酒重点产区要制定“区块链+白酒”产业发展规划，并定期召开全球酒业新技术峰会，峰会的成功举办可以提升“链化白酒”品牌，促进行业交流互动，提升白酒企业对“链化”趋势的认识，加大白酒企业“链化”投资，更能吸引全球优秀区块链产业化人才、企业面向白酒产业提供相关技术服务，助推白酒产业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