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孤独的星星更闪亮——对一个自闭症学生进行美术治疗的个案研究

浙江省杭州市萧山区特殊教育学校 黄银华

一、研究背景

自闭症，又称孤独症，是一种发展性障碍，这种障碍对言语性和非言语性的交流以及社会互动产生显著的影响，通常在3 岁前症状已出现，并会对教育产生不利的影响，是广泛发育障碍中最为常见和典型的一种。

美术治疗，是以心理学和艺术理论为基础，以艺术活动为媒介的一种治疗方法。它主要通过绘画、雕塑、拼贴创作等美术手段，对人格障碍、社会适应障碍、心理障碍、生理障碍等进行行为矫正，调节自闭症儿童的身心，帮助释放难以言表的情绪，控制行为，解决问题，进而获得身心整合，改善其人际交往。

笔者主要是利用美术治疗对一例自闭症个案进行训练和干预，从而提高其思维、创造能力，促进其情感的宣泄，提升其独立性和满足感，培养其适应环境和社会的能力。通过美术治疗，打开自闭症孩子的封闭式世界，透过美术创作活动，折射出他们的内心世界，表达他们对生活的关注和态度，为他们搭建展现自我和与外界互动感知的桥梁，尽可能减轻他们对环境对他人的适应困难，从而挖掘自闭症孩子特有的美术天赋。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个案研究法。

（一）研究对象

个案昊昊是个典型的自闭症孩子，行为刻板，自言自语，反复背广告词，经常会闹情绪，偶有自伤行为。但是喜欢画画，对色彩比较敏感，仿画能力强，有一定的绘画能力；会照样子“画”美术字。

（二）研究工具

1.个案基本情况表

采用调查访谈的形式，通过家长、班主任、任课教师、辅助阿姨的介绍，充分了解个案在生活上、学习上、心理上等的具体情况。以及通过对其历年成长档案资料的查阅，欣赏分析其以前的美术作品，以制订出更完善的训练方案。

2.ABC 行为观察记录表

对昊昊问题行为的发生，按照目标行为发生的过程，对其发生之前的情境事件（A）、行为的具体表现（B）以及行为的后果（C）进行描述记录，以便进一步确定目标行为的前因后果及其功能。

3.美术作业档案袋

设计美术作业档案袋，把个案作品进行归类整理，对各种不同品质的作品进行比较，分析所代表的问题，结合实际去了解所反映出来的个案状态。美术教师要对个案美术活动的整个过程进行观察，并做好记录和分析，同时，对于个案的优秀作品妥善保存。

美术活动前要对个案的外在表现（语言、情绪、行为等）和需要矫正的问题进行观察记录，包括产生的原因、表现、结果、维持结果的条件等。在活动过程中要观察记录个案对美术活动任务的理解、对工具材料的选择以及活动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情绪和行为特点，尤其要观察其在活动中突然出现停顿时的情绪。活动结束后要观察记录其对自己作品的反应，对他人赞赏评价的言语、情绪反应等。

三、研究实施

（一）研究目的

美术治疗对自闭症儿童而言，是一种轻松愉悦的治疗和康复方法，有助于他们更好地融入环境和社会，进行自我表达和情感宣泄，借助美术作品提高与他人的沟通能力，跨越语言的表达障碍，发展自我意识，促进感觉统合。

（二）研究过程

运用美术治疗，对昊昊进行了每周两次、为期两年的个案训练计划，以缺陷补偿和潜能开发为整体目标，运用美术治疗法进行干预和训练。研究分为五个阶段，对美术活动的主题、形式、目的进行精心设计，以达到最佳干预效果。

1.建立关系

这一阶段给个案建立一个放松、安全的美术活动环境，使个案和研究者之间逐步熟悉并信任，建立一种良好和谐的交互关系。此阶段设计的美术活动内容以涂鸦和自由画为主，使个案处于一个轻松自然的活动氛围，可以逐渐释放自己。

2.自我认识

这一阶段设计的美术活动内容以“自画像”“我的xx”为主，其意图是让个案认识自我，熟悉周围环境，促进对自我的评价和决策，也有利于研究者更好地探究个案的性格喜好和情绪特点，从而更好地调整和把握美术治疗的方向。

3.认识世界

这一阶段设计的美术活动内容以“身边的xx”为主，其意图是让个案认识熟悉周围世界，素材来源于个案家庭和学校生活，更好地呈现了个案的经历、对事物的看法、对生活的态度等，有利于个案更好地融入周围的生活和环境。

4.情感升华

这一阶段设计的美术活动内容以“我爱xx”为主题，其意图是给个案渗透一些美好品质，涉及生活自理能力培养、劳动习惯培养、合理饮食、尊敬师长、团结同学、孝敬父母等思想情感，更好地培养个案各方面优秀品质。

5.我的现在

这一阶段设计的美术活动内容以“我的现在”为主题，关注个案在整个美术治疗阶段中的变化，引导其进行自我意愿表达和内心情感情绪的传达，在美术活动中注重个案前后作品的收集，并进行分析和对比，做好资料的积累和方案的调整，以此探究美术治疗对于个案的缺陷补偿和潜能开发。

（三）研究策略

1.美术评估，及时了解不良情绪

从学生的每一次美术作品中，可以根据其构图、笔触、用色等的特点，知晓孩子的情绪，了解孩子的心理，读懂孩子的情绪，从造型和色彩的表现中发现个案的心理状况和情绪问题，分析个案的心理需求，在美术活动中引导个案调节自我，发现问题，尝试各类解决办法，从而进行有效的干预。

主要采用的测验如下。

（1）画人测验。在测验时，研究者给个案准备好纸和笔等美术工具，让其自由画出人物形象，可以是画自己，也可以是画他人。对人物形象的分析，可以投射个案情绪特征、人格特征和智力发展水平。尤其要关注对脸的表现，因为自闭症孩子很少会去关注人物的面部表情。

（2）“屋—树—人”测验。让个案画出一间房子、一棵树和一个人组成的画面，通过任务和环境的关系，探查其人格特质、人际关系认同感和情感状态。

2.美术表现，矫正精细粗大障碍

美术作品的表现形式多样，绘画、泥工、纸工、涂鸦、剪贴、拓印等手法可以综合运用，训练其手部肌肉群的力量和手部精细动作的协调性，提高动手能力，强调手脑并用，逐渐矫正、补偿其在动手方面的缺陷，从而提升其美术表现的技能手法，发展认知能力和创造能力。

（1）综合表现技术：美术治疗活动具有丰富的形式和手段，意象传达的方式和信息渠道也呈现多样的特点，整个干预活动的设计和展开围绕视觉艺术进行。在运用中，让个案尝试和探索不同的美术材料，运用不同的手段。如选择的材料是黏土，采用戳、揉、挤、搓、捏、摔和拍打黏土，可以直接感受到接触黏土产生的亲和感受和运动体验，对上肢的各肌肉群进行了训练；在利用废旧材料拼贴时，撕、贴、剪、粘等技法操作，都会对个案产生一定的训练和康复作用，促进精细动作的训练。

（2）媒介互动技术：美术治疗可以与其他门类艺术和其他学科相融合，互动形成情境，促进美术活动的全方位体验和表现，逐层推进心理干预，以视觉艺术为主轴，囊括音乐、律动操、舞蹈等身体感知的美术互动尝试，融合思维互动的美术实践探索，透过音乐、韵律，干预个案的神经中枢，促进肢体协调，调动各感官的本能配合，促进粗大动作发展。

3.美术活动，合理进行疏导治疗

在美术活动中，善于利用个案模仿力较强、对感兴趣的事物喜欢重复的特点，采用多样的绘画方式，即用多种绘画材质和表现方式，让学生在尝试、发泄情绪、游戏的同时潜移默化地掌握一些绘画技巧，引导自闭症儿童健康成长。主要采用方法如下。

（1）命题绘画法：个案按照教师给出的要求进行绘画组织和创作，个案完成作品后，教师以作品为媒介，教师和个案形成治疗关系，展开心理分析或干预，实现治疗目的。命题绘画的要求包括题目、画中应该出现的内容，甚至是内容出现的前后顺序，让个案在一定时间内完成。

（2）互动绘画法：是一种动力式、认知式美术治疗方法，是以绘画表达作为干预工具，以创作的互动过程作为调节冲突和升华感情的治疗方式，将绘画过程作为探查和治疗的一项行为治疗技术。可以从游戏或涂鸦过渡到象征性图像交流模式，在互动绘画中，教师更多借助绘画媒材传达支持和探寻，以图像表达的形式协助个案洞悉自己的情感和意识，寻找时机，推进个案领悟进程，为个案提供自省协助。

4.美术创作，开发个案艺术潜能

在美术治疗中，发展个案的认知、情感、交往及观察力、模仿力、想象力和创造力，树立其信心，激发其兴趣，感知艺术世界绚烂多彩的颜色，激发其潜在的艺术细胞，创作特有的美术作品。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自闭症孩子亦是如此，其作品更是有独特风格。所以既要发挥自闭症善于模仿的特点，又要发展其想象力和创造力，激发其特有的艺术潜能。主要采用如下方法。

（1）自由涂鸦：是一种以本能运动就可以进行的随意涂鸦方法，不经控制肌肉就可以进行随意涂鸦，个案可以体会到来自运动的协调性，行为带动思考。从未经控制的无意识涂鸦，到有觉知的控制涂鸦，到有意识的表达，推进了自主控制和感知觉的发展。

（2）联想涂鸦：借助涂鸦产生的痕迹引领联想，引发个案的无意识和有意识思维运作，探寻个案的潜意识内容。基于涂鸦展开联想，以个案为主体的主客体互动，是一种积极的心理干预技术，也是教师深入了解个案心理活动、协助个案消除内在心理隐患的一种投射处理方法，也是促进思维分化，推进感知觉和思维统整的训练方法。

四、干预效果

通过系列的训练和干预，个案在多个领域均有显著发展，突出表现在美术技能提高和与社会性能力的发展方面。

（一）美术技能

通过一年的系统训练，该个案的涂、贴、剪、捏、搓、团等美工技巧有了大幅度的提升，绘画作品参加了浙江省首届自闭症儿童绘画大赛并被选为参展作品。其手工、绘画作品也在区级特殊儿童美工比赛中获奖。

（二）社会性发展

1.行为习惯发展方面

（1）学会物品的分门别类、摆放有序，一日生活有秩序。美术治疗的内容涵盖广，工具、材料品种繁多，训练其物品摆放有序，做事有秩序感。个案会整齐有序地将玩具摆放于玩具区，把自己的学习用品有序摆放在自己的空间格内。如此，个案不仅仅是物品摆放有序，平时的一日生活也开始慢慢有规律、有秩序了。

（2）上课能静坐，工作开始有始有终。美术治疗中很多活动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有时一节课只能做一半的工作，但是个案沉浸在美术活动的乐趣中，对久坐毫无厌烦之感，时间久了，35 分钟的课堂久坐他便很容易接受了。这种习惯也慢慢延伸到其他学科学习以及日常生活中，个案做事情开始变得有始有终了。

2.沟通与交往发展方面

（1）自我意识有所发展。通过一年的干预，个案开始能够主动表达自己的愿望，表达自己想要某样东西或者想干什么，美术活动结束，会提出将自己的作品拿回家给家人看，或者送给谁。在干预初期，个案遇到困难往往选择放弃，或是高声尖叫发脾气，表示抗议，或者逃避；而现在，能够克服困难，坚持全程，并能融入自己的想法和创意，最终完成作品。

（2）与人交往策略增多。一年的干预，昊昊的性格明显比之前开朗多了，开始关注身边的人与事了，开始喜欢得到表扬与鼓励，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学会了说“不”，开始与人亲近，会用语言或肢体动作引起别人的注意，表达对他人的喜欢与依恋。课间，他会挽着教师的手散步，同伴没来上学他会说：“xx 今天没来，我想他。”

3.情绪和自伤问题方面

通过美术治疗，昊昊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情绪问题和自伤现象明显减少。通过美术活动，尤其是以人物为主题的绘画练习，昊昊学会了识别他人面部表情，学会了安慰他人，能分享别人的快乐。学习正确表达自己的负面情绪，掌握了一定的调节情绪的技能。学会用简单句来进行情绪的表达，减少挥舞双手、转圈圈等刻板动作出现的频次。同时，抠自己手背、咬指甲等现象也很少出现。运用“孤独症儿童情绪和行为评估表”测定，第一次评估如图1 显示，昊昊的情绪行为问题较为严重。经过训练和干预，各领域有明显进步，从图2 来看，尤其是依附情绪行为、情绪理解方面数值较高，情绪表达与调节也有改善。

五、研究结果与思考

本个案研究主要是以美术治疗为切入点，通过美术教育对有美术兴趣的自闭症患儿进行干预。从干预的前后对比来看，美术治疗是具体可行的。干预实施发现，通过美术干预可以使自闭症儿童充分认识到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思想、有情感、有精神，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帮助自闭儿童发现自我。

经过干预，个案有明显的进步，但在干预实施过程中也存在许多不足与困惑。下一阶段教师在设计干预方案时，将采用主题单元模式，统整设计。美术有其局限性，美术教育只是抓住学生的兴趣点找到了一个切入口，让学生通过学校教育真正融入社会，学会生存。还是要通科整合设计学习单元，家长、社会、各科教师组成“教育共同体”，才能真正帮助到这些孩子，让他们真正融入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