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训解再正误二则

管宗昌

一、《小匡》：“力死之功，犹尚可加也。显生之功，将何如？是昭德以贰君也。鲍叔之知不是失也。”(正文与诸家训解不特加标出者均出自黎翔凤《管子校注》，中华书局2004年版)

此句注疏不多。尹知章注认为是：“言昭管仲之德，以为君之副贰。”(姜涛《管子新注》，齐鲁书社2009年版，第176页)沿用这一观点。

按：这一注释乍看似无问题，也没有引起太多异议。但细研前后文意就能看出，这里是鲁国施伯对鲍叔牙的评判，判断鲍叔牙不会杀管仲，而且还会重用管仲。这段不难找到施伯所认为的鲍叔的功绩和智慧：第一就是“力死之功”，第二就是“显生之功”。关于“力死之功”有些异议，但是综合看，黎翔凤的判断是正确的：“是鲍叔曾有力死之功矣。”也就是鲍叔牙的功绩已经很清楚：他曾经为小白得国立下汗马功劳。而第二项则是鲍叔牙智慧的关键体现：他会重用管仲，得伯乐举贤之功，“其智称贤以自成也”，也就是“显生之功”。在进行充分分析后，施伯说：“是昭德以贰君也。”文意前后主语一直是鲍叔，这里自然也是说鲍叔“昭德以贰君也”，最后施伯又说：“鲍叔之智不是失也。”所以，这里是说鲍叔“昭德以贰君”。“昭德”就是彰显自己的德行，“贰君”即“贰于君”指双倍取功于君。“贰”，这里指重复、再。《礼记·曲礼上》：“虽贰不辞。”郑玄注：“贰，谓重殽膳也。”孔颖达疏：“贰，谓重也。”(孔颖达：《礼记正义》，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三)，中华书局2009年版，第2692页)这里说的正是鲍叔牙能够使自己的功德双倍彰显，这一智慧被施伯看透。

二、《轻重甲》：“苟有操之不工，用之不善，天下倪而是耳。”以及同类者《轻重乙》：“故有百倍之力而不至者，有十倍之力而不至者，有倪而是者。”

豬饲彦博曰：“‘倪’、‘睨’同，‘是’疑当作‘走’。”诸家多将“是”解为“视”，如宋翔凤曰：“‘是’与‘视’通用。”闻一多曰：“‘是’读为‘睼’。”宋翔凤、安井衡、黎翔凤等均类似。马非百认为两处所指不同，上则意指“转眼得之”，下则意指“转瞬即至”(马非百《管子轻重篇新诠》，中华书局197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