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罗德·布鲁姆论狄更斯和乔治·艾略特

2020-12-15 10:55曹慧晶
科教新报 2020年46期
关键词:华兹华斯布鲁姆艾略特

曹慧晶

摘要:哈罗德·布鲁姆在《西方正典》中将狄更斯的《荒凉山庄》与乔治·艾略特的《米德尔马契》视作经典小说的代表。本文将通过具体分析布鲁姆的批评文本,探究布鲁姆对狄更斯与乔治·艾略特的经典性、原创性的发掘与批评。

关键词:哈罗德·布鲁姆文学文本批评狄更斯乔治·艾略特

在二十一世纪新神权时代,文学经典正面临衰落的局面,布鲁姆以怀旧的态度看待极盛时期的经典小说,之所以将狄更斯的《荒凉山庄》与乔治·艾略特的《米德尔马契》视作经典小说的代表,是因为二者都是美学与道德价值相融合的范例。

一、布鲁姆论狄更斯

布鲁姆对狄更斯在西方文学史上的地位评价很高,在布鲁姆看来,“十九世纪的小说家中无人能比得上狄更斯”,以经典的中心莎士比亚为标尺,布鲁姆认为狄更斯在两个方面可以与莎士比亚相匹敌,其一在于狄更斯所创造的财富(即原创性与经典性),其二在于狄更斯的世界性影响。布鲁姆以狄更斯的核心作品《荒凉山庄》为例,往前向莎士比亚等经典作家溯源,往后向卡夫卡等作家相观照,并将其与同时代的布朗宁等作家进行对比,探讨了狄更斯作品的经典性与原创性之所在。

(一)无私的意志

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狄更斯富有创新性地为主人公艾斯特设计了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来表现其个性和人格。布鲁姆对此持肯定态度,他认为狄更斯采用这种叙述方式的目的并不仅仅在于表现自我的无私性,也不仅仅是作为他的“精神创伤”的实验品,而是在违背自己的才情,尝试以一种必然属于莎士比亚的方法来描写艾斯特的心理变化。通过对传统叙述模式的突破,狄更斯让读者能够更多地感受到艾斯特的意识,这位不由自主与自己作对的艾斯特也因此被布鲁姆视作是小说史上最聪慧的角色之一。

在莎士比亚的作品中,人类意志在程度上各不相同,但在类型上却相差无几。以此为参照,狄更斯创造的人物却存在三种不同的意志:真正平庸的人物只有一种意志,即人的本能;特别奇异的人物具有另一种意志,比如贾迪斯,他具有非常善的意志,但他的厌世感非常强烈,因此他对一切采取的是一种对抗式的逃避态度;艾斯特作为比较友善的人物则具有第三种意志,这体现在她海洋般宽广的顺从,这在狄更斯所有作品,乃至在民主时代所有英国文学作品中,都是可敬畏的意识。

(二)兼具个人化与普遍性的精神创伤

布鲁姆认为狄更斯的文学天赋在于将个人的精神创伤转化为卓越的艺术形式,艾斯特的精神创伤兼具个人化与普遍性。

一方面,艾斯特所受的精神创伤过于个人化,这并不是社会相对于私生子而加给私生女的更大污名。艾斯特的创伤不仅仅来自于外部世界,也来自她的内心世界,她似乎一直承受着某种有罪意识的重压,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一直笼罩着她。但艾斯特的固执耐心不是源于狄更斯的父权观念下女性的对自己不尊重,而是一种克尔凯郭尔式的向前回想,她从一出生便在等待—位强力而和蔼的父亲出现,这便是约翰·贾迪斯的形象。事实上,小说中的许多人物都有生活中的原型,艾斯特就是狄更斯,贾迪斯则是狄更斯理想的父亲形象。

另一方面,这种精神创伤是具有普遍性的,狄更斯在其作品中表现出来的父权观念相当有限,艾斯特的精神创伤产生于无父无母的重负,迟早我们都注定要失去父母,我们都是形形色色的艾斯特。基于此,布鲁姆主张以审美的、感受的方法去阅读艾斯特,憎恨学派的批评方法——女性主义、马克思主义等皆无法充分解读艾斯特。

(三)恰如其分的措辞和隐喻

《荒凉山庄》中狄更斯在精细观察的基础上,通过自己的文学想象与清晰深刻的文笔创造了梦幻的伦敦与想象的英格兰。“没有任何其他英国小说创造了如此多的东西”,在这一点上,狄更斯既超越了自己的其他作品,也超越了其他所有的英国小说。

二、布鲁姆论乔治·艾略特

布鲁姆之所以在狄更斯之后还谈到乔治·艾略特,是因为狄更斯的巨大经典性超出了小说世界,近乎成为某种宇宙神话,因此,狄更斯本人是民主时代经典小说的危险例子,但乔治·艾略特与司汤达等人则是无可争议的小说家,他们基本上忠于小说体裁。选择乔治·艾略特而非其他卓越的小说家是因为她是在小说中将美学和道德价值融为一炉的最佳代表,这一点,在当下这个糟糕时刻更有特殊的作用。且《米德尔马契》中对道德想象所作的分析,也许是迄今为止散文小说中最细腻的—部。

(一)道德与审美合一的立场

布魯姆认为,乔治·艾略特取得重要成就的先驱是华兹华斯而非其他作家,乔治·艾略特受惠于华兹华斯的主要有两点,一个是她的道德与审美合一的基本立场,另一个则是呈现在她的作品中的细腻分析。

乔治·艾略特的道德并不是基督教的道德,在布鲁姆看来,艾略特对道德生活的感知来自于《丁登寺》等颂诗,她是一位浪漫主义的或是华兹华斯式的作家。华兹华斯主义是乔治·艾略特的基本立场——道德与审美合一的立场,“善”在她和华兹华斯身上都不一定指惯常所说的善良,乔治·艾略特始终强调的是自我克制的道德,其目的不仅是要求我们对待别人时要视他们的利益高于自己的利益,还认为可以鼓励他们实行同样的自我克制,这似乎是一种过时的理想主义,但这却以一种竞争性的方式激励我们走向道德的崇高境界。

《米德尔马契》的故事极具感染力,人物活泼而富有深度,这有赖于乔治·艾略特对语言的把握和她的修辞艺术。她以新的方式将小说发展成道德预言。布鲁姆认为尼采误读了乔治·艾略特,艾略特并不是一位基督教道德主义者,他间接认可了利维斯对艾略特的《织工马南》的相关评价,利维斯在《伟大的传统》中这样说道:“这是迷人化的回忆性的再创作的成就,整个故事都是在一个深刻而根本的道德想象里构想出来的,其魅力取决于我们能够相信它的道德真实性。”诚然,乔治·艾略特的作品中存在某种特殊的道德意识,但这种道德意识几乎完全脱离了其新教起源。布鲁姆指出,在这方面,劳伦斯是艾略特的传人,尽管他们表面上并不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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