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世纪50、60年代是法国象征主义艺术运动的酝酿期,夏凡纳、莫罗的象征主义艺术就出现于酝酿期。70年代至80年代上半期是法国象征主义艺术运动的形成期,此时还未拥有“象征主义”这个名称。正式命名之前和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法国的象征主义艺术运动主要是由莫罗、夏凡纳和雷东三人支撑起来的。
关键词:象征主义;酝酿期;形成期;瓦格纳式
法国象征主义艺术运动,在1886年正式命名之前,经历了它的酝酿期和形成期,其艺术活动开始流行于19世纪70年代。但是,在流行之前,我们现在所熟知的一些象征主义作品早已存在。
莫罗早在19世纪50年代就已开始了具有象征主义特征的艺术创作,60年代,莫罗和夏凡纳就“赋予了象征主义思想以新的活力”,他们的地位在70年代显著起来;80年代,雷东同莫罗一样,被青年艺术家誉为“十九世纪八十年代的象征主义者”。
当然,还有许多二三流的画家也在进行着各自的象征主义艺术实践,例如1875年,洛普斯、牟夏和斯克韦伯等几位不同风格的象征主义画家也在巴黎活跃起来。然而,由于分散没有多少交流,也由于艺术成就不够,所以,他们几乎都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正式命名之前和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法国的象征主义艺术运动主要是由莫罗、夏凡纳和雷东三人支撑起来的。直到综合象征主义的高更的出现,这种局面才得以改变。
一、法国象征主义艺术运动的酝酿期
19世纪50、60年代是法国象征主义艺术运动的酝酿期,夏凡纳、莫罗的象征主义艺术就出现于酝酿期。
夏凡纳的象征主义艺术在酝酿期的头十年中,个人特征并不明朗。1850年,夏凡纳第一次参加沙龙展,1852年,他开始了独立的艺术生涯,标志着他开始了正式的艺术活动。然而,这并不是他的象征主义艺术生涯的开始。60年代初,遭受了官方十年冷遇的夏凡纳以《和平》(1861年)参加沙龙展,获得成功,并被国家收藏。接着,他又完成《战争》,两画合称《战争与和平》。作品中还存在着学院式气息,但人物姿态与构图已显示了一定的独创性。这是画家在壁画艺术上的首批具有象征寓意的作品开始,因此,可以宽泛的认为夏凡纳的象征主义艺术出现于60年代初。
为了保证艺术作品的完整性,艺术家把《战争》一画捐赠给了国家。从那时起,他的慷慨捐赠行为多次实施,使他得以与国家机关维持着良好稳定的合作关系。他的这种个人行为,或者说是策略,从客观上成就了他的壁画艺术在法国象征主义艺术运动演变历程中所能起到的重要作用。庇卡地博物馆对其作品的收藏与需求,使他的寓意象征性的壁画艺术生涯从此开始,并持续下去。
印象派女画家莫里索在60年代的一封信中说,她的少数朋友对于夏凡纳的技艺都很欣赏,但是认为他的题材和意图是荒唐和不合时宜的。这从侧面反映出,夏凡纳选择了有利于运用象征和寓意手法的绘画题材。
从现存作品来看,莫罗1852年创作的部分作品就已经具有象征主义的特征了。1864年以前,莫罗没有引起公众注意。1864年以后,莫罗在法国象征主义艺术运动酝酿期的艺术活动开始显著起来。1852——1869年,莫罗每年都参加沙龙展览。只是其早期作品带有明显的夏塞里奥和德拉克洛瓦的特征,古典派的影响比较深。1864年沙龙展上,夏凡纳的4幅作品(《劳动》、《休息》、《秋》和《睡眠》)相加,也抵不过莫罗一幅作品所引起的轰动大。這就是由于画中浓厚的色情成分和病态的装饰,而“在全世界的象征主义者中引起了强烈反响”的《俄狄浦斯和斯芬克斯》,它标志着莫罗象征主义艺术生涯的真正开始。《色雷斯少女捧着俄耳甫斯的头》是莫罗又一件成功的象征主义作品。
莫罗与夏凡纳和雷东相比,其作品中的异国因素是明显的,在沙龙展出的《大流士》(1853年)是他首次描绘的东方题材的作品(夏凡纳1869年也采取东方题材为马赛制作壁画《东方之门》)。1859年秋从意大利回国后,莫罗借助巴黎各大美术馆和图书馆和60年代末70年代初的两次日本美术展览会,接触和认真研究了印度和波斯的雕刻、细密画以及日本的浮世绘版画等东方艺术因素,此后,莫罗开始将其巧妙融入到他的绘画里,他独立的画风此时也日渐形成。
而这一时期雷东正处于他的学习期和“黑色时期”的准备期(雷东艺术分期有二:以木炭画和版画为主的“黑色时期”和以油画和色粉画为主的“彩色时期”)。雷东爱好奇幻文学,对波德莱尔和爱伦坡尤有心得,在植物学家克拉沃的影响下研究过植物学,这些都对雷东的创作面貌的产生具有一定的引导作用。60年代中期以后,雷东涉足木炭素描创作,开始了“黑色时期”的初期艺术,这与布雷斯丁的影响有关,也与60年代木炭画和版画开始被认可、欢迎的社会状况有关。在“黑色时期”,雷东也不是全然不画色彩,他曾绘制过油画作品,如《花》(1865年)、《伦斯沃的洛林》(1868年)等,但远不如他的黑白作品成熟。1867年,雷东以一件蚀刻铜版画《浅滩》(1865年)首次入选沙龙展。其实,雷东这一时期的黑白作品,还没有形成他独特的个人风格,也不算是象征主义作品。那要等到70年代才得以实现。60年代末,雷东初步显示出他逐渐成熟的艺术理论,他为《吉隆特杂志》撰写的沙龙评论,显示出他的艺术题材多汲取于文学诗歌、历史,以及想象,而对主观想象的强调,使他日后成为象征主义艺术运动中最具有超现实倾向的幻想画家。
从莫罗、夏凡纳和雷东均没有参加第二次世界博览会的状况来分析,法国象征主义艺术运动在酝酿期,虽有莫罗的亮点,但不足以照亮整个画坛。
二、法国的象征主义艺术运动的形成期
19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上半期是法国象征主义艺术运动的形成期。
70年代,莫罗和夏凡纳受到关注,法国的象征主义绘画由于夏凡纳、莫罗的作品而开始处于较为显著的地位。这只是笼统的、粗略的判定,实际上,从1869年至1875年,莫罗及其作品都少有露面,这是他的第一次沉寂期,1874年,他还拒绝为万神庙装饰小教堂。沉寂原因可能与作品《普罗米修斯》受到批评家的强烈批评有关,当然更与1870年普法战争爆发后接连的战乱和动荡有关。于是,莫罗没有像夏凡纳那样把自己的艺术融入到动荡的社会洪流之中,而是躲进了“真与美的避风港”,去埋头探索艺术新风格,这次沉寂期客观上就成为他意大利异域学习之后的又一次艺术“磨剑期”。
70年代下半期,法国各种风格的象征主义艺术在1876年的沙龙(普法战争以来欧洲最引人注目的盛会)上,实现了它的第一次广泛亮相。此时,莫罗埋头探索的“神秘、象征和内在的精神世界”新风格已经形成,以绝对的自信在此次盛大的沙龙上复出,建立了不菲成就,以个人之力创造了一个法国象征主义艺术运动演变历程中最典型的艺术形象——萨乐美。事后,莫罗在给亨利·路普的信中表露了这种自信:“如果你试着进入了我所描绘的神秘、象征和内在精神世界,你就会喜欢上我的这种描绘方法,这种精神是我的才能和秘诀,它脱颖而出,独树一帜。”莫罗展出了《赫拉克勒斯和海伦·海德拉》、《在希律王前跳舞的萨乐美》和《幽灵显现》(水彩画)三幅画,莫罗在一封信中谈到后两幅画的隐寓观念:“我所描绘的这些细节并不出自这个题材本身,而是从今天的女人性情中找到的,她们追求种种病态情感,而且愚蠢到连极其骇人听闻的场景带来的恐怖都不能体会。” “莎乐美”确立了他在70年代的地位,也确立了他在艺术史上的地位。莫罗艺术中的理想、神秘,还有些许病态、颓废和情色的风格此时已经非常成熟了。在沙龙展中,美丽、神经质、高傲、残忍而又十分迷人的萨乐美,吸引了五十多万观众。
由于在此次沙龙上,观众对莫罗作品表现出的巨大热情,激怒了左拉(1840-1902),从而导致了“象征主义”这一名词的首次提出。他在莫斯科出版的《欧洲信使》中指出:“古斯塔夫·莫罗陷入了象征主义。”“这个运动对绘画不会有多大威胁,人们耸耸肩就过去了。”但是,象征主义艺术运动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他绝对没有料到,这个运动并没有在人们耸耸肩时就过去了,不仅如此,而且十年之后,这个运动被让·莫雷阿正式命名,对左拉极力坚守的自然主义的文学和艺术形成强大的冲击,并且迅猛发展,蔓延至全欧洲。实际上,在当时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象征主义画家”之说,“莫罗陷入了象征主义”,只不过是左拉一家尤其是一时之言,或许,他是“耸耸肩就过去了” ,但是,“象征主义”这一名词却在其艺术运动的演变历程中出现了。
80年代已成为象征主义艺术名家的莫罗,在1880年以《海伦》和《加拉蒂亚》两幅画最后一次参加沙龙展之后,进入第二次沉寂期。此次沉寂的原因是庞大的《拉封丹寓言》插图计划(1879年—1884年,共64幅水彩画)使然,加上1884年母亲离世的悲伤,又延长了他的沉寂,或许是丧母之痛截止了《拉封丹寓言》的创作,独特的《独角兽》产生于此期。
夏凡纳的象征主义艺术由于70年代上半期莫罗的沉寂和普法战争的爆发,而得以凸显。普法战争激发了夏凡纳的社会责任感和旺盛的创作灵感,形成了其象征主义艺术的一个特殊时期——社会意识的高昂时期。当时,许多画家都在运用象征手法来隐喻民族精神,夏凡纳的《希望》(裸女《希望》1871年,着衣《希望》1872年)是这方面的代表作。《气球》(1870年)和《信鸽》(1871年)更是象征主义艺术演变历程中少有的与时世紧密呼应的典型范例。两幅作品画框上,分别题写了“被围困的巴黎城向天空倾吐着法国的呼吁”和“逃离仇敌鹰爪的希望信息振奋着骄傲城市的心脏”。《信鸽》被翻制成石版画后,短短几天就售出了5万份,这既是巴黎市民捍卫民族尊严的愿望使然,也是夏凡纳的象征主义艺术胜利的旁证。这一特殊时期过后,这种时效性很强的作品在以后的象征主义艺术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此时,夏凡纳的壁画艺术虽然为学院外形所制,但是也出现了一缕新风,一改第二帝国的豪华装饰情趣,刷新了一种壁画风格。其淡雅含蓄的色彩已尽脱仅有的一点德拉克洛瓦的色彩影子。画面具有清寒气息的《抹大拉在沙漠里》(1869—1870年)就是这一风格的体现。夏凡纳创作了一些大型壁画作品,先贤祠,是其集中地。
1881年《可怜的渔夫》(至少三幅)是夏凡纳“象征主义风格中最富现实意义的杰作”。然而,由于它直指下层生活,虽然是寓意性地描绘,它也还是遭到了上层社会的抵制。可见,当时的社会只接受与现实有一定距离的象征主义艺术。
70年代也是雷东象征主义艺术的显现期。雷东正式开始了“黑色时期”的木炭画创作,他称之为“黑色”或“阴影”。眼睛、气球及后来的人面花都是雷东作品中频繁出现梦幻和虚构的象征主题。《坠落的天使》(1871年)是他走上象征主义艺术道路的标志性作品。1874年,雷东开始参加雷萨克夫人的前卫沙龙,结识了马拉美和于伊斯芒,在画家亨利·芳汀—拉图尔的帮助下提高了石版画技艺,并在他的劝说下于70年代末(1879年)正式開始了“黑色时期”的石版画创作,总标题为《在梦中》,它是雷东的第一本石版画集。后来,他最重要的一些代表作都使用了该画集中的技巧。1878年,雷东在沙龙展出了他的一幅木炭画。
雷东80年代初的艺术引起了评论界的关注,其中的《沼泽之花》(1885年)显示了暗示、神秘和梦幻的力量,带有浓厚的超现实主义色彩。于伊斯芒认为“幻想画家”雷东的作品是“移植到艺术中来的恶梦”。1884年春天,印象主义的对立组织——独立沙龙成立,雷东担任第一任主席。雷东认为印象主义太无高度,]他极富想象力的充满颠狂梦幻的作品,正是对缺少心灵表现的印象派艺术的反拨。
于伊斯芒对法国象征主义艺术运动的贡献主要体现在80年代的艺术评论的影响上。1881年起,他对雷东、高更、夏凡纳和莫罗的艺术进行了评论。1884年于伊斯芒把当时所谓的颓废艺术家称为“象征主义者”,确立了莫罗、雷东与象征主义的关联及他们在象征主义艺术运动中的地位。于伊斯芒第一次在法国国内公开确立了早已存在却未被注意的象征主义的艺术标准,对象征主义运动的具体化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推进了象征主义艺术运动的演进历程。
在法国象征主义艺术运动中,80年代中期,画坛上掀起了一股崇拜瓦格纳音乐的热潮,瓦格纳的追随者们甚至提出了一个名词——“瓦格纳式的绘画”。象征主义理论家魏齐瓦在1886年的沙龙评论中列举了他认为的瓦格纳式艺术家:芳汀—拉图尔、莫罗、夏凡纳、雷东、洛普斯、莱维-多默尔·卢西恩等人。“瓦格纳式”只是一种模糊的艺术风格的归类,它并没有形成一个固定的艺术团体。
斯特林勃(Strindberg)在1885年写给高更的信中道出了一个事实:“我们还未拥有‘象征主义这个名称。”这是象征主义者对正式命名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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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冉利强(1970.08),男,汉族,山东临沂人,鲁迅美术学院美术学硕士研究生,山东省教学能手,硕导,临沂大学副教授,档案馆副馆长,美术史研究,山东省临沂市双岭路中段临沂大学.
本文为山东省文化厅艺术科学重点课题《法国象征主义艺术运动的演变历程》(批准号200602002)子课题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