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辞
一次幻想的有力证明
先听到鸦啼,后面是水声。中途有段空白
谁也没来过,就是孤独存在着的时间
我要把我的名字写进去,这个幽居山林的
清苦长夜,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在乎
我们的黑暗开始互相匹配,它体内的痕迹
无疑要更深一些。当身体彻底退到深渊时
任何虔诚的动作都是多余的,只有木屋中
我那微末的秉性已被轻轻罢免。我独对镜子
发现自己前后透亮,不见五指的窗外,森林
越来越接近原始。珙桐聚集的故乡,我的名字
竟如黑色绸缎般,在鸽子花盛放的雪白之壤上
闪动一下,我成功了。它们搬来河流送我离开
我没有任何经验。这不是凡人该做的梦
但我確实有所准备:写诗、谨慎地活着
逆排序
我见过你焚烧桔梗的动作,浓烈的烟雾
只是你的秘密中微小的一环。噼啪声像哨子
一样走来。我听到你的脚步在我心底打雷
我太在乎你了,以至于在省略火焰后认为
我爱你这句话的顺序,应该是反的
疯女人
她不是一个平静的女人,放风筝的时候
裙摆剧烈地荡起来,没有改变什么。只是那双白袜子
让草尖变得很低。很多脚步聚在一起,把青草关进
它们原有的国度。所以爱人间的幸福往往是残忍的
那时天气还由原野控制,乌云和乌云之下的表达
使我高声爱上了大雨中的泼妇。像宣誓前的口语练习
我的嗓音被一场春雨埋地很深
长风在野
从越来越高的坡地下往上走,回头看见所有的
句子,都越来越低。远离海洋的过程如此辛苦
绝大多数的小溪离开了,你也应该做出这个决定
或者让我替你选择。山上的风已经不是山下的风
它们能够摧毁的事物,比你见过的还要多几个
起风的地方真的很远
我们还有不同的事情要忙:我数野花,你数云朵
会有故事我无法忘记
每次涨潮红壤就和野水连在一起,我总这样想
万物的变化绝对包含着巨大的声音,就像
麻雀坠地。当我回到买早餐的地方,人的影子
还是和伴侣一样稀少,这个时候,豆浆的热气
我确信这是最实在的东西。街道旁一定还存在
另一平面,我的童年在那里,甚至
我那苦心经营的地下恋情般的理想,也在那里
时隔多年,我又在匆忙上路的途中喝豆浆
雨后早晨,空旷的胃拒绝一切议论。缺少搭配
但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敢面对,老人们剥番薯时
无光的眼睛
梧桐巷小记
晚上七点我要告别梧桐巷,你跟上来
质问我凭什么可以离开
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愤懑的,等你到了
要考虑生计的年龄。你也应该出去
找到一个埋自己的地方
上次回来的人是我的姐姐,她为我带来
玫瑰的种子。以至我那深陷土壤的心思
连通着植物复仇的根
你要准备好,外面的街道
人影重复。感动阻碍着感动
我将来帮你选择什么
你就千万不要相信什么
平静之地
傍晚我在狭窄的小路散步,隔着绿化带
传来大量奔跑的声音:几个孩子正在加紧
收起悬浮的风筝。我对这个拖拽天空的过程
并不想进行太多描述
但他们终于把暮色拽了下来,仿佛那些
细小的手指,为我们保持了珍贵的夜晚
我没有再去想什么,齐踝的黑暗不断加深
在巨大的喧闹和沉默之间,所有的人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