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梅
(临沂大学 文学院,山东 临沂276005)
20世纪三四十年代反映国人救亡图存的革命歌曲,民国时期也被称为“救亡歌”,曾在群众中得到广泛传播。革命歌曲运动由爱国革命志士发起,在全国范围内形成了广泛的认同。认同(Identity)源于哲学上的“同一性”概念,是指不同名称指涉所达成的一致。在具体艺术实践和审美活动中,“同一性”指的是认同以及由认同带来的审美上的共通感。在抗日救亡歌咏运动中,革命歌曲传递了新文化思想和五四精神,社会影响深远。社会学层面的审美认同具有更广泛的意义,“认同问题的讨论从哲学上的‘同一性’到心理学上的‘自我’,然后到社会心理学的个体心理与集体归属的关系,认同含义的外延逐步扩大,主要指个人认为自己与所处的特定的社会地位、文化传统、或民族群体的统一,如身份、地位、利益、和归属”[1]。民国时期西方殖民势力的侵扰是“救亡歌”产生的历史和社会背景。考查革命歌曲中的审美认同机制,必须考虑两点:一是中国人对西方现代性的价值理念和思想学说,在当时进行努力探索和积极创新,已经形成了对现代文明的审美认同;另一方面,作为具有革命功能的大众流行歌曲,革命以巨大的统摄力量将抗战群众团结起来,为构建独立自主的现代性国家群策群力。革命歌曲是民国时期人们通过音乐审美和社会实践来表征身份的重要桥梁之一,它所包含的审美认同有着特殊的政治色彩和美学内涵。
民国时期内忧外患,征战频仍,复杂的社会背景是革命歌曲产生的直接原因。左翼音乐组织是“救亡歌”的中坚力量,大量反映独立解放诉求的“救亡歌”被通过歌咏运动、电影插曲等形式在群众中广泛传播,并引起了极大的反响。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许多革命的文化工作者被迫撤退到上海、北京、武汉等大城市。1933年,聂耳、田汉和任光参加了“苏联之友”的音乐小组,次年成立了上海左翼剧联音乐小组,积极介绍和宣传马克思主义革命音乐理论,呼吁创造能真正为劳动群众所认同的“新兴音乐”。左翼音乐工作者团结了大批音乐界的进步力量和群众骨干,掀起了声势浩大的革命歌咏运动洪流。主要代表有聂耳、冼星海、贺绿汀、孙慎、周巍峙、麦新、孟波、刘良模等。
革命歌曲在题材选择上以宏伟壮丽的爱国情怀取胜。黎锦晖在其《爱国歌曲集》的《编辑大意》里注明:“这些歌曲,是供给全国国民齐声高唱的,乐谱简易,歌词浅显,曲趣雄壮,节奏均匀,可作进行曲用。在操练时、出发时、上课时、集会时……都可运用。并且希望全国各界,在宣传演讲时,加唱此歌,颇能使听众兴奋。”[2]这些立意几乎成为革命歌曲创作的主基调。同时,这些歌曲借鉴了西方音乐的音阶与作曲技法,为彰显救亡图存的主题增强了艺术效果。西方音乐具有重科学与数理的特点,尤其重视纵横交叉、网状铺叠的线性思维,追求绵密、厚实、紧凑且富有立体感的音响效果。如《义勇军进行曲》《保卫黄河》《救国军歌》《从军歌》《黄河之恋》《救亡进行曲》《出征歌》《松花江上》等,采用多声部织体的调式结构,在气势变化方面有着特殊的优势,如《游击队歌》,歌曲原为齐唱,后改为四重唱,在多声调式结构中给人更强的行进感,以层层推进的感觉传达了军民英勇抗战的昂扬斗志。类似歌曲还有《毕业歌》《背着枪》《大众的歌手》《战歌》《空军歌》《时代的战歌》《快乐的民兵》《我们昂首入战场》《快快起来杀敌人》《老百姓偷枪》等。类似歌曲通过左翼电影、唱片等方式广泛传播。歌曲选用通俗生动的抗战题材,短小精悍的曲式结构,简洁明快的白话文语言,最终发展成为在群众中广泛流传的艺术形式,丰富了其作为革命歌曲的艺术内涵。
革命歌曲中的审美认同机制分为三个层面,即对现代国家观念的认同,对现代个体的认同以及对“乐与政通”思想的审美认同。
路径一:革命歌曲对现代国家观念的认同
革命歌曲从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现代国家观念的产生。抗战歌咏运动在民众中激起了现代国家的审美认同,为现代国家的建构奠定了广泛的群众基础。在社会心理学中,“认同”指个体与社会之间建立关系的必要机制。许纪霖认为:“近代中国最重要的文化事件之一,是传统的中华文明帝国瓦解,中国面临着共同体认同的危机。建立一个像西方国家那样的现代民族国家(nation-state),这是大部分中国知识分子的共识,没有什么分歧。”[3]现代民族国家本身就是文化与政治的结合,是在民族基础上形成的国家共同体。这种新型国家观念的成立,不仅要有基于民族本身的历史宗教语言方面的文化认同,更要有对法律和政治制度层面的政治认同。这种需求使人们从“普天之下我为王”的思维定势中觉醒,在亡国灭种的危机中寻求救国之道。在革命歌咏运动中,保家卫国、救亡图存的审美诉求达到了空前的统一。从乐理上看,革命歌曲模仿了西方音乐中多声部创作特点,从一个“定点”形成各声部和纵横之间的“数”的关系,构成整齐的节奏感和气势磅礴的立体感,具有英勇抗战、催人奋进的艺术效果。类似作曲技巧的运用增强了歌曲的艺术感染力,使处在内忧外患中的大众形成步调一致、同仇敌忾的威武气势,也在广阔的社会环境中形成了最大范围上的审美认同。梁启超在《新民论》中指出:“有益于群者为善,无益于群者为恶,此理放诸四海而准,俟诸百世而不惑者也。”[4]他认为一个人的公德,包括对团体、社会与国家的责任,只有“益于群”,才能实现个人的“私德”。也就是说,国家独立富强是实现个体发展自由的必要条件。在殖民势力日益加剧的背景下,救亡图存变成了一种神圣的历史使命,各种关于建设新型民族国家的口号也不绝于耳,各种抗战团体和武装纷纷建立。抗战时期宣传民族主义的出版物,仅以“民族”为题的刊物就不下40种,以抗战为名的期刊更多达200来种。[5]在音乐领域,“纵观抗日战争以前的中国音乐期刊,从内容上看,绝大多数期刊都是集乐谱与文论于一体、集学术研究与知识普及于一身的综合性期刊,各个期刊的特点较为分散,期刊的定位比较模糊,无法进行准确的分类……抗战爆发后的音乐期刊发生了巨大转变,抗日救亡歌曲大量涌现,歌曲专刊数量剧增,以音乐抗日救国的革命思想成为音乐期刊的主导思想,抗日救亡音乐成为期刊的主要内容”[6]。文学、音乐、绘画等领域纷纷开展了抗日救亡运动。音乐界的“左翼音乐运动”“国防音乐”“新音乐运动”“抗日救亡歌咏运动”等,对当时以及后来中国新音乐文化建设都产生了深远影响。1930年8月,“左联”执行委员会决议《无产阶级文学运动新的形式及我们的任务》曾对文艺工作者发出了“到工厂、到农村、到战场上、到被压迫群众当中去”的号召。革命歌曲通过如火如荼的艺术实践向大众彰显了保家卫国的信念和决心,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民众的革命畏难心理。音乐家在这一时期深入到城乡、厂矿、大中学校和市民当中,讲授音乐知识,促进了革命思想的传播。这也是中国近代音乐家同群众组织相结合的最早尝试。据此,革命思想深入人心,新音乐观念也得到了很好的传播。左翼音乐运动团结了音乐界的爱国力量,扩大了新音乐的群众基础,在最大范围内传播了革命歌曲的进步思想。
一般情况下,外来势力对一个国家的任何侵犯,都会不同程度地引起这个国家人民的反抗,对殖民势力的反抗则取决于国民对国家的认同程度。认同程度越高,反抗就越强烈。因为,任何侵犯行为都已经给这个国家的人民带来了集体的耻辱感。人民对这个国家的认同感越强,这种耻辱感也越强。而且通常这种耻辱感会成为团结国民的强大力量,它强化了人民的集体意志,尤其是战斗意志。“在革命的紧要关头,在两军对垒千钧一发之际,只有高亢激昂的人声迸发,才能把人的精神振奋起来、凝聚起来,把人的斗争行为高度地组织起来,把奋争和抗争的能量最大地发挥出来。”[7]鸦片战争以后,帝国主义的疯狂掠夺使人们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睡梦中惊醒过来,现代国家的信念以及由此而生的集体认同,在殖民势力的压迫下凸显。“民族是借由共同的历史及政治目标,以及人民的心智及集体记忆所建构的文化共同体。”[8]革命歌曲使全国民众同仇敌忾,为抗战起到了凝聚人心,激发斗志的重要作用。革命歌曲中大量反映为国家独立、民族解放英勇抗战,不惜奉献自己生命的精神,是梁启超所谓的“益于群”之“公德”的体现,促成了现代性国家观念的形成。这是建立在牺牲小我而成全大我,或者说是先成全大我再考虑小我的一个路径。构建现代性国家的另一条路径可谓与之殊途而同归,建立在个体之间的认同基础之上。
路径二:革命歌曲对现代个体的审美认同
革命歌曲的现实合法性,源于独立起来的个体对现代性价值观念的普遍认同。这种认同将对构建现代性民族国家的构想,内化到个人叙事中,使爱国救亡成为个人的价值取向。“现代化建设要以现代性的认识为前提。现代性民族身份的认可不会来自于民族之外的规定,它只能是在民族的现代化进程中,以对‘现代性’的认识来实现自我的现代觉解。”[9]随着五四运动的开展,“民主”“独立”“科学”“自由”等现代性理念已经深入人心,各种民族主义思潮的高涨也促进了现代民族精神的建构与深化。日渐独立的个体对民族与国家的独立观念也日渐增强,这些都大大提升了民众对于中华民族的集体认同感。与对现代国家观念的认同相比,这种基于现代个体之上的认同,不是放弃自我的奉献精神,而是将现代公民理念内化到自己的行为中,进而形成独立个体的审美认同。大众从“救亡歌”中所感知的,是现代国家的图景想象。据此,独立起来的公民主动进入国家的政治关系之中,践行自我关于现代性的价值观念。整个过程的积极意义,在于激发个体对集体的忠诚意识,而国家则成为围绕着特定话语形式而动员民众的临时性工具。
革命歌曲的现实合法性根植于现代社会个体之间的认同机制及由此衍生的审美共通感。“从审美社会学来看,审美共通感更为直接地继承了前现代共同体的共属感特别是伦理感;但在审美共通感中已没有古代共同体的蒙昧崇拜与身份等级,而被个体想象为自主的精神共鸣,因而审美共通感已对前现代伦理或宗教共同体的共属感进行了现代性转化。”[10]建立现代性民族国家的观念虽然是在被殖民的过程中被意识到的,但同时也是中国社会自身发展的要求。民国时期反映都市小资情调的“时代曲”与反映求亡图存思想的“救亡歌”曾经有过剧烈的冲突。具体表现是聂耳以“黑天使”的笔名发表文章痛批流行歌曲,引起了一场“红黄之辩”。事实证明,革命歌曲的审美诉求才是适宜的。与此革命诉求相对应的,还包括中国人自我形象的重新确立。通过对这一崭新形象的审美认同,革命歌曲把现代个体团结起来,迅速成长为现代国家的合格公民。
然而,从严格意义上讲,现代个体中的审美认同与民族国家认同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因为“民族国家毕竟是一个外铄性的、临时性的概念,所以,国民认同从一开始就面临着合法性危机。对于民族国家的批判,导致了另一种认同方式的诞生,这就是在世界主义框架下通过‘世界人’或‘人类’的概念而生发的类存在的认同,它被作为对民族国家框架下的国民认同的超越”[11]。革命歌曲反映在具体的社会实践中,是独立、自由的个体对狭隘的民族国家观念的超越。现代个体之间审美认同,与现代国家理念的认同有着本质上的差别。这些歌曲虽然是以爱国的方式表达的,但根本意图是超越国别限制的,即建立没有奴役,没有压迫,人人平等、自由的大同世界。这种“世界人”或“人类”的概念才是革命歌曲现实合法性的基础,也是其艺术生命的体现。
路径三:革命歌曲对“乐与政通”思想的审美认同
“乐与政通”的思想观念,对“救亡歌”中的审美认同起到了重要作用。中国传统音乐美学思想在《乐记》中达到一个高峰。该著既是对先秦音乐理论的全面总结,也是“乐与政通”思想的集中体现。荀子认为:“乐中平则民和而不流。乐肃庄则民齐而不乱。民和齐则兵劲城固,敌国不敢犯也。”[12]该思想主张“克己复礼”,坚持研习各种典礼规范,践行这些典礼规范,通过礼的阐释使国家和社会能够从失范、无序、失衡的状态中走出来,形成新的规范和秩序,国家和社会重新获得均衡和有序发展。中国传统社会形成了圆满自洽的“乐与政通”思想,主张在意识形态体系之外,建立一套与之相匹配的文化艺术体系,音乐与政治的协调共振更能够促进社会的稳定与发展。革命歌曲的出现,也是在调整这样一种社会关系。在民族危亡的紧急关头,“小桥流水式的‘小资’情调或插科打诨式的市民情调只能为金戈铁马、大漠孤烟的工农兵气质所取代”[13]。革命歌曲中的审美认同机制放大了“民”的集体内涵,反映个性自由的独立的“人”的歌曲创作必然遭到冷遇和批判。在民族危亡的紧要关头,这种思想是必要的,也是“乐与政通”思想在现实社会发挥作用的结果。
抗战救亡歌咏运动的发起者为“乐与政通”思想的现代转换发挥了重要作用。“从美学形态看,中国近现代美学形态有着进步性,而以革命诉求为宗旨的音乐艺术则在民族救亡运动中显示出重要的现实积极意义,其对传统的古典和谐美学形态回归所取得的成就也是一种特定历史的产物。”[14]五四运动高举“民主”和“科学”两大旗帜,个体独立成为大众的迫切呼声,主张个人融入集体的传统和谐美学形态的回归则容易被搁浅。但从“乐与政通”的思想角度来分析,革命歌曲充分调动了人们关于礼乐文化的集体记忆,它通过崭新的艺术形式,集结起民众并团结在政治的周围,在推动历史的同时也为传统乐政文化的传承做出了表率。促成这些目的实现的,是左翼音乐工作者的努力与实践。通过革命歌曲,革命知识内化为民众的思想素质和行为规范。在1930年代的中国,音乐使无数素不相识的中国人高唱着革命歌曲,义无反顾地走向抗战前线,共同筑起了抗日的“新长城”。从音乐文化的发展来看,这是一种新的“乐化”与“乐德”。
合理的认同观念应该是以文化认同为基础的。文化认同形成与否主要取决于个体认同与集体认同的相互塑造程度高低。而对于中国来讲,对“乐与政通”思想的文化认同,取决于个体认同与集体认同在社会意义上的相互塑造。“左翼”领导下的抗日救亡歌咏运动,虽然是在外来因子——马克思主义的引发下展开的,但作为文化土壤的传统礼乐文化一直对其保持着能动的制约。左翼音乐创作正是融合了礼乐文化与马克思主义,并使之达成文化上的认同,才取得了抗战歌咏运动的最终胜利。“中国传统思想和马克思主义的有些东西非常接近,让我们在心理上容易接受;共产党更在实践上做出了证明。这似乎是一种‘天道’,一种历史的规律性和历史的必然性。于是大家就比较容易地接受和相信了。”[15]如同革命歌曲所展现的状况一样,这是中国接受马克思主义的文化因素,抗日救亡歌咏运动便是促成二者结合的契机。在共产主义的号召下,革命歌曲作为政治的传声筒,为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运动起到了推波助澜的重要作用。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能在中国被普遍接受和广泛传播,是因为其与中国文化有着天然的联系。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革命歌曲,其实现审美认同的路径能够说明这种联系。
革命歌曲秉承了现代性的认同机制,完成了现代性国家观念的型构,促进了现代社会个体的成长,实现了传统礼乐文化的现代转化。革命歌曲将音乐的审美过程与社会中普遍价值的认同联系在一起,实现主体间的情感交流和对人内在地引导,最终实现个体相互间的伦理确认,从而形成社会成员共同的行为模式、心理规范和道德意识。所以,革命歌曲的功能在于它为现代性认同的真正实施做出了合理的示范: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围绕着共同的事业群策群力,集中、高效地完成国家机器赋予的历史使命。
从革命歌曲的美学特征来看,激扬的音符、铿锵的曲调引起了大众的审美共通感。通过节奏和韵律,音乐将审美主体引入到一种与客观世界相互交融的体验中,构建了一整套与之相应的审美秩序。在这个过程中,审美主体之间通过意义的交互理解和情感的相似传达,形成统一的情感共鸣和审美观照,最终形成思想上的共识和精神上的陶冶。这种“交感”实验通过群体内部的认同方式,构建了和谐有序、友爱互助的社会秩序,带给人生存的愉悦和审美的满足。它不仅实现了人与客观世界的异质同构,还使人的内心与宇宙万象形成内在联系与统一,体现了天地万物的和谐。在具体的救亡歌咏运动中,革命歌曲中的政治意图已经转换成“天人感应”思想,并在新的社会情境中得到具体的验证。革命歌曲的意识形态属性已经被构建现代国家的审美体验所遮蔽。换句话说,革命歌曲因为中国当时所处的境遇而取得了合法性。革命歌曲弥合了现实审美与艺术审美之间的巨大鸿沟,抓住历史的机缘与现实的契合,丰富了自身的价值与意义,也为审美共通感的形成提供了基础和前提。
革命歌曲中的审美认同机制,究竟是教化的结果,还是美的规律使然,这种非此即彼式的追问已经不能解释问题的全部。由革命歌曲直接导致的两个结果已经成为不容争辩的事实:一是轰轰烈烈的救亡歌咏运动最大限度地团结了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参加到保家卫国的战争中来;二是这些歌曲将人们的审美共通感引入一个崇高的境地,它不但促成了礼乐文化的现代转换,还为全新现代性国家观念的构建提供了示范,并为之打下了群众基础。这两个方面都组成了革命歌曲的现实合法性,为美学现代性之宏观的一维——国家独立的实现创造了必要条件。
在纪念五四运动一百周年之际,重温革命歌曲的历史意义和美学价值,具有特殊的意义。在这场伟大的爱国运动中,中国人冲决思想禁锢,追赶世界潮流,在底蕴丰盈的文化积淀中艰难前行。在被迫卷入世界文明的现代化大潮中,自强不息的中国人对现代价值理念身体力行,自觉形成了对现代文明的审美认同。这种认同所波及的受众范围是空前的,所型构的审美共通感也已经形成现代性的公共精神资源。在新的历史时期,歌曲所具有的革命功能将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它的历史意义及其传递的文化内涵。革命歌曲在继承传统音乐文化思想方面具有独特的价值,在创作方面的许多因素也已经被融入新中国音乐创作中继续发挥作用,所蕴含的艺术价值也正在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