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据背景下“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侦查对策研究

摘   要：现如今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高发，“杀猪盘”作为电信网络诈骗的升级版本，已经形成完整的黑色产业链，产业上下游协同发展，对社会的稳定以及人民的财产安全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侦查机关在办理案件过程中应利用大数据技术扩大情报来源，综合情报信息进行整合分析研判，同时加强信息资源的互联互享，完善侦查合作机制，建立以数据为先导的防范预警机制，实现精准打击和科学预防，遏制“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频发的犯罪势头。

关键词：大数据;“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侦查对策

中图分类号： D918          文献标识码：A

1 引言

2020年上半年受疫情影响，经济下行以及就业压力增大，人们将生产生活都转移到网络中来，使得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频发。网络在丰富人们生活的同时，互联网技术也在为犯罪分子所用，这使得传统的接触式犯罪不断下降，以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为代表的非接触式犯罪频繁发生。现如今电信网络诈骗作为高发的一种犯罪，也在顺应社会的发展，不断做出翻新和改变。“冒充公检法人员”等是电信网络诈骗的初级版本，犯罪分子在此基础上不断升级犯罪手法，“套路贷”成为电信网络诈骗的升级版本。当“套路贷”成为公安机关重点打击对象之后，犯罪分子根据社会新需求设计新的诈骗方式，由此“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应运而生。

“杀猪盘”作为电信网络诈骗的升级版本，隐蔽性更强，社会危害性更大。根据资料显示，2020年上半年，全国共破获电信网络诈骗案件10.1万起，同比上升73.7%;抓获犯罪嫌疑人9.2万名，同比上升78.4%。“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作为电信网络诈骗的一种，虽然只占电信网络诈骗案件数量的6%，但骗取的钱财已经超过所有诈骗案件涉案金额的25%。公安部将其称为“当前令群众损失最大、危害最突出的案类”，平均每个案件的损失是其他案别的5倍。平均每起“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的受害者损失约为18万元，有的受害者被骗金额达到数百万甚至上千万元，有的人甚至被怂恿卖车卖房，欠下高额贷款。可见，“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在给人们的情感带来巨大创伤的同时，也使人们遭受了巨大的财产损失。而现有的对“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研究较少，以“杀猪盘”为关键字在知网上共搜索出3篇文章，研究主要集中在侦防对策方面，而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犯罪手段的不断升级，“杀猪盘”作为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呈现出新的特点，更值得我们去深入研究。

2“杀猪盘”网络诈骗的作案流程

“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的实施往往遵循一定的作案流程，其主要包括三个环节“寻猪”-“养猪”-“杀猪”。第一个环节是“寻猪”，犯罪分子寻找受害者的过程，受害者一般都是具有一定的情感需求且具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人，以女性为主。第二个环节是“养猪”，犯罪分子将自己包装成所谓的成功人士并在网上寻找符合条件的受害者，通过之前对受害者信息的掌握并为其量身定制专属的“养猪”计划，进行话术脚本的针对性设计，犯罪分子将话术的脚本称之为“猪饲料”，通过这些事先准备好的话术来获取受害者的芳心，进一步确立亲密关系并取得对方的信任。第三个环节是“杀猪”，犯罪分子在取得受害者的信任之后，便开始向受害者推荐自己掌握的理财、投资项目等，一开始犯罪分子通过操纵后台让受害者从中获取一小部分的利益，当受害者从中获得好处，犯罪分子会向受害者透露自己已经掌握的投资技巧和赚钱方法，进一步怂恿受害者加大投资。当受害者追加投资达到一定金额时，犯罪分子便关闭网站，卷款而逃。如果诈骗分子遭到对方质疑，犯罪分子便直接拉黑对方。

3 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的特点

随着诈骗分子犯罪手段不断升级，“杀猪盘”作为电信网络诈骗的升级版本已经呈现出新的特点，“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的受害者多为具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女性，诈骗团伙内部分工协作，已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条，且随着公安机关的打击力度不断加大，犯罪团伙开始向境外转移。

3.1 受害对象多为具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大龄女性

互联网的普及，使得人们的交友方式更加多元化，大量网络交友平台和婚恋网站为人们创造了更多的交友机会。同时，人们婚姻观念的改变、“快餐式”的爱情、不断提高的离婚率，使得更多的单身人士在网络上寻找爱情。基于这样的社会现实，“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的犯罪分子找到了犯罪机会。在“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中，受害者多为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女性。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上以“杀猪盘”为关键字共检索出的38篇文书中，受害者多为大龄单身女性，并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诈骗分子认为 ，处于30～40岁这一年龄段的女性大多都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如果主动在交友平台上交友，大多具有一定的情感需求或在感情中受過伤。犯罪分子利用她们对爱情和金钱的渴望，把自己包装为成功人士，如律师、警察等，以此吸引受害者骗取钱财。

3.2 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条

“寻猪”是“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中的重要一环，犯罪分子为了找到符合条件的“猪”并掌握其具体情况，同时为了确保信息的准确性，往往需要靠“黑灰产”来提供数据，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分子便成为这一产业的主要客户。随着电信网络诈骗的发展，“黑灰产”与诈骗分子的合作不断加深，利益空间不断加大，发展空间也不断扩展，因此为了“共同的利益”，黑灰产业往往会积极地配合他们的诈骗行为，“黑灰产”与“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形成上下游关系。“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作为“黑灰产”的下游犯罪，诈骗分子通过“黑灰产”购买“猪仔”的信息，优先选择那些曾被骗过并且有较多存款的人实施诈骗。因此这些曾被骗过并且有较多存款的人也被称之为“肥猪仔”，价格往往也比较贵，一条信息能卖到50元，而一条普通的信息只能卖0.10元。诈骗分子通过这种方式精准寻找诈骗对象并实现精准诈骗。

此外，诈骗分子通过与“买卖社交账号”行业合作，以此获得经过“养号包装”的账号和密码，包括微信号、QQ号、陌陌号、抖音号等。诈骗分子有这方面的需求，网上就有专门的人提供相应的服务，他们根据诈骗分子的要求包装个人信息并进行养号。因此交友账号就会有长期的动态，诈骗分子更容易取得受害者的信任。

3.3 团伙内部分工协作

“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呈现团伙作案，其已经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条，其组织内部有明确的分工，一般分为话务组、供料组、技术组和洗钱组。供料组一般不露面，他们主要负责在婚恋网站、交友网站等一些社交平台，寻找一些具有情感需求的大龄未婚人士，并通过一些非法手段来获取这一群体的个人信息，这些信息包括对方的身份证号、兴趣爱好、照片等。通过详细的了解这些信息，犯罪分子更能投其所好，更快地与对方建立起亲密关系。技术组主要是为诈骗分子提供技术上的支持，获取受害者的信息、制造虚假照片、搭建博彩网站、控制博彩的中奖概率等，以此来满足话务组的需求。同时，根据受害者的情绪，技术组能够控制输赢的场次和额度。话务组负责与受害者建立聯系，他们根据供料组提供的信息以及事先准备好的话术，投其所好地进行沟通，并尽快在网上建立起亲密关系。在获取受害人的信任之后，再向受害者传授自己掌握的一些理财平台和赌博网站的漏洞，承诺只赢不亏。一旦遭到对方的质疑，话务组便拉黑对方，并关闭相应的网站和平台。洗钱组主要负责将骗来的钱“洗白”，一般是由老板掌握和控制。

3.4 犯罪分子具有较强反侦查意识

犯罪分子具有较强的反侦查意识。首先，诈骗分子在实施犯罪之初就设置了躲避警方追查的方法。他们在实施犯罪过程中使用的是虚假的身份信息，不利于公安机关的侦查。其次，为了逃避公安机关的追踪，犯罪分子设计的博彩网站是针对每一个受害者专属定制的，一旦被警方发现，技术组便直接关闭网站，不影响其他诈骗业务的进行。话务组在与“猪”联系的过程中如遭到对方的质疑，或者对方没有投资的意图，诈骗分子便可以直接拉黑对方， 这样既可以躲避侦查，又可以避免“无效社交”。

3.5 犯罪团伙向境外转移

近年来电信网络诈骗不断高发，“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分子的犯罪基地较多，分布在全国不同的省份。而随着公安机关对电信网络诈骗的打击力度不断增大，犯罪团伙不断向境外转移。例如，在“4.29”“6.20”“1.15”等系列“杀猪盘”特大电信网络诈骗案件中，公安机关从国外抓获了500多名犯罪嫌疑人。

4 侦查对策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网络在给人们带来便利的同时，犯罪分子也变得越来越狡猾，他们利用网络不断升级作案方式和手段。面对新形势，公安机关应当充分利用大数据技术获取线索，找寻案件突破口，分析研判所获取的信息，锁定重点可疑人员，同时加强信息资源的互联互享，完善侦查合作机制，建立以数据为先导的防范预警机制，通过“事前预防、事中管控、事后调查”，有效地遏制“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的犯罪势头。

4.1 利用大数据获取优质线索，找到案件突破口

公安机关在办理“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案件中，除了通过受害者报案来获取情报来源，其他途径相对匮乏，这对公安机关开展侦查工作极为不利，因此获取优质线索对公安机关突破案件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公安机关可以从三个方面入手，从海量信息中挖掘优质情报信息，拓展情报来源，改变以往被动的获取情报的局面，为侦破案件提供方向，提高办案的效率。

4.1.1 从“黑灰产”入手

“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通过与“黑灰产”合作获取受害者的精准信息，以此实现精准诈骗。“黑灰产”将大量的用户信息提供给诈骗分子，造成了公民个人信息泄露，侵犯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给人们的财产安全造成了较大的隐患。公安机关可以从犯罪分子获取信息的源头抓起，通过打击和整治“黑灰产”挖掘犯罪线索，锁定重点可疑人员，以此拓宽信息的获取渠道，改变公安机关获取情报单一的被动局面。

4.1.2 从“买卖账户信息产业”入手

“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的犯罪分子通过制造虚假身份信息欺骗受害者，公安机关可以从个人信息买卖以及假冒身份证买卖入手，利用所获取的“黑灰产”情报信息进行数据碰撞，缩小侦查范围，锁定重点可疑人员。

4.1.3 从“资金流”入手

“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涉案金额巨大，虽然案件数量只占电信网络诈骗的6%，但涉案金额已经达到电信网络诈骗的25%。因此，犯罪分子在对犯罪实施诈骗过程中会有较大的资金流，公安机关可以从“资金流”入手，综合情报信息分析研判，锁定犯罪嫌疑人。

4.2 加强情报信息的分析研判能力，锁定重点可疑人员

公安机关通过大数据、智慧警务等技术来发现和搜集线索，应进一步加强对数据信息的整合分析研判，根据掌握相关的线索和总结的案件特点、规律，部署下一步的侦查和行动方案。公安机关在分析研判信息过程中也要把握重点，着重分析研判“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的组织架构、组织成员、第三方支付平台等。例如，诈骗分子通过“黑灰产”购买用户信息，以及通过“账户买卖”来伪装自己的真实身份，侦查人员可以设置关键词，比如购买用户信息条数超过100条以上等，通过筛选并排查进而锁定重点的可疑人员。在此基础上跟踪监控重点可疑人员，分析出其他犯罪成员、组织结构等，掌握犯罪分子的作案流程，包括获取信息的渠道、洗钱的渠道等，最终实现统一收网、精准打击。由于“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分子具有较强的反侦查意识，公安机关应加强情报信息的研判能力，快速掌握犯罪嫌疑人的活动轨迹和藏匿地点，精准抓获犯罪嫌疑人。

4.3 加强信息资源的互联互享，完善侦查合作机制

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为人们搜索、分析和交换信息提供了方便。大数据的发展打破了以往数据鸿沟的局面，实现了数据资源的整合。为改变“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无从下手的问题，公安机关机关应加强对信息资源的整合，并对获取的证据和线索进行精准的分类，形成便捷高效的数据资源库，便于公安机关快速检索对案件有价值的线索，提高公安机关的整体战斗力。“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的犯罪分子在实施犯罪的过程中，离不开一定的“信息流”和“现金流”，犯罪信息往往分散在不同的网络平台。因此，公安机关应加强与银行等金融管理部门、电信部门的合作，实现数据资源库的互联互通和互享互用，同时简化取证程序，为公安机关获取信息提供便利。

基于“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犯罪跨区域性的特点，公安机关内部应建立健全侦查合作机制，加强跨区域合作，实现信息资源的共享，发现地警方在掌握足够的线索之后联系涉案地的警方，涉案地警方应协助侦查，同时在调查取证、抓捕犯罪嫌疑人以及追赃等方面加强合作，形成合力共同打击犯罪，提高公安机关的办案效率。此外，公安机关内部应健全多警种合作机制，情报、网监和技侦人员在发现案件线索后负责资源整合，配合刑侦人员侦查;刑侦部门主要负责案件的侦查、抓捕犯罪嫌疑人以及案件的整体指挥，通过多警种合力共同打击犯罪。

4.4 建立以数据为先导的防范预警机制

“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应利用大数据技术建立起以数据为先导的防范预警机制，实现传统的以经验为主导的转型，提高风险防范能力。由于“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涉案金额巨大，对人们的财产安全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公安机关应建立以数据为主导的预警防范机制，最大程度地减少人们的财产损失。公安机关通过建模实现对信息的自动汇集，其中包括对“黑灰产”以及“买卖账户信息”的交易、大额资金流向分析、人员活动轨迹等信息，利用大数据进行数据碰撞，锁定重点可疑人员并进行监控预警，一旦系统查获线索便发出指令，公安机关便能够及时根据获取的线索预测犯罪痕迹，将受害者的损失降到最低。通过利用大数据技术做到事前的预防预警，减少人们的财产损失，维护社会稳定。

4.5 加强对公民个人信息的保护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人们的生产生活逐渐转移到网络中来，公民在网络上注册以及登录等信息都会在网络下留下痕迹。公安机关在办理案件的过程中会利用这些信息寻找案件线索，提高办案效率。而公民的个人信息安全作为公民隐私权力的一项重要内容受到法律的保护。公安机关在搜取、调取信息时，应建立相关的制度来规范侦查人员的程序意识，确保调取信息的行为正当合法，促使侦查人员及时的获取信息，也能使公民个人信息安全切实得到保护。

5 结束语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电信网络诈骗频发，“杀猪盘”作为一种新型的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一方面给人们的情感带来了创伤，另一方面也使人们的财产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大数据时代，公安机关应当针對“杀猪盘”电信网络诈骗的特征，扩大情报来源，综合情报信息进行整合分析研判，加强信息资源的互联互享，完善侦查合作机制，建立以数据为先导的防范预警机制，同时在调取线索时注意加强对公民个人信息的保护，建立起侦查长效机制，实现“快、准、狠”打击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保护公民的财产安全，维护社会稳定。

参考文献

[1] 彭景晖.上半年破获电信网络诈骗10.1万起[EB/OL]（2020-07-29）[2020-08-11].新华网.http：//www.xinhuanet.com/legal/2020-07/29/c_1126296940.htm.

[2] 陈国洲.起底电信诈骗“杀猪盘”[EB/OL]（2020-08-03）[2020-08-11].新华网.http：//www.xinhuanet.com/legal/2020-08/03/c_1126316375.htm.

[3] 罗晓兰，王毅璇.“杀猪盘”：当前最火、危害最突出的感情诈骗术[EB/OL]（2019-09-18）[2020-08-11].中国新闻周刊.https：//dy.163.com/article/EPBFLNR50534A4RM.html.

[4] 李建军.“杀猪盘”案件的侦查策略[J].中国刑事警察， 2020（03）：35-38.

[5] 马忠红.以电信诈骗为代表的新型网络犯罪侦查难点及对策研究—基于W省的调研情况[J].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34（03）：78-86.

[6] 陈庆玲.大数据背景下电信网络诈骗案件侦查瓶颈与应对[J].广西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20，35（02）：70-74.

[7] 陈晓昂，郭晓童，杜宏波.大数据背景下网络犯罪案件协同侦查的问题与对策研究[J].网络空间安全，2020，11（05）：7-11+17.

[8] 李赪.大数据背景下情报导侦在网络传销案件中的应用[J].江苏警官学院学报，2019，34（06）：72-78.

作者简介：

柏傲婷（1994-），女，汉族，江苏连云港人，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研究生院，在读硕士;主要研究方向和关注领域：侦查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