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涛
最近澳大利亚特种部队在阿富汗屠杀平民的事件令世人震惊,然而竟有西方媒体试图为这些暴行“洗白”“脱罪”。如此扭曲的价值观显示出在部分西方人心中顽固的“白人至上”优越感。当年正是这样的心态,导致澳大利亚殖民当局对塔斯马尼亚岛的原住民实施了残忍的种族灭绝政策。
从接触到绑架
塔斯马尼亚岛位于澳大利亚大陆以南240公里。约4万年前,人类通过澳洲大陆其他地区与塔斯马尼亚相连的陆桥进入该岛,但此后海平面上升导致陆桥被切断,当地居民过着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生活,这种情况直到8000年后的欧洲探险家到来。
1772年,马可-约瑟夫·马里翁·迪弗伦率领的一支法国探险队来到塔斯马尼亚岛,开始与当地原住民有了“相对友好”的接触。不过,这种局面很快就被打破了。欧洲探险家们认为,还处于石器时代的塔斯马尼亚人不仅文化原始,而且“人种也落后”,这种居高临下的心态让他们从不顾及岛上原住民的利益,双方摩擦时有发生。
18世纪90年代末期,英国和美国的海豹猎人开始在巴斯海峡以及塔斯马尼亚岛北部和东部海岸活动,塔斯马尼亚人和白人的接触变得更加广泛。这些海豹猎人在巴斯海峡无人小岛上搭建起半永久性营地或定居点,随着海豹贸易的蓬勃发展,“身处荒凉地带无处发泄”的海豹猎人逐渐开始绑架当地妇女,同时杀害男性原住民。历史学家詹姆斯·邦威克的记录显示,这些英美海豹猎人对原住民妇女施加了一系列暴行,包括强奸和鞭打等。一名海豹猎人队长詹姆斯·凯利在1816年写道,海豹猎人的习惯是“每个猎人占有两到五名土著女性,供他们发泄”。据统计,在1808年至1823年间,白人用暴力胁迫原住民妇女作为性奴已经是常态。到1816年,绑架原住民儿童充当劳工也变得很普遍。
迁移政策背后的暴行
这些暴行的逐步升级,与英国的澳大利亚殖民政策密不可分。据统计,1803年英国殖民定居点开建时,塔斯马尼亚岛上的原住民约有4000人到7000人,但到1847年就只剩下47人。美国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形容说,“塔斯马尼亚殖民历史从一开始就是残忍的同义词”,“塔斯马尼亚最初是悉尼管理的一个遥远前哨,它成为澳大利亚最顽固罪犯的家园。”自从1803年英国殖民者到达这里后,白人与原住民的摩擦就不断发生,并导致1804年5月发生“小规模冲突”。当时包括老人、孩子在内的一群塔斯马尼亚人试图靠近白人定居点,“他们只是好奇,并没有什么恶意”,但疑神疑鬼的英国殖民者却对他们充满怀疑和恐惧,于是开枪进行了一场屠杀。
从此以后,落在白人手中的原住民遭遇恐怖杀戮的消息开始广为流传。据说,殖民者抓住原住民作为练习射击的活靶子,甚至把他们当作猎狗的食物来源。海豹猎人则捕获原住民年轻女性,用链条将她们锁起来当作性奴隶,这些自诩高贵的白人甚至强迫原住民妇女在脖子挂着口袋,里面装着她们丈夫被斩下的头颅。原住民被迫离开世代居住的海滨地区,躲进陌生的森林,许多人在深山老林里因饥寒而慢慢死去。也有不甘心的塔斯马尼亚人奋起反抗,他们用落后的武器不断发起游击战。
尽管殖民当局不能公开宣扬杀人、抢劫和强奸等暴行,口头上也呼吁“保护土著居民”,然而这些都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事实上白人对原住民的攻击往往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讽刺的是,殖民当局还以“防止私自杀害原住民”的名义发出悬赏令,“活捉一个成年塔斯马尼亚人奖励5英镑,孩子2英镑”,可想而知的是,这反而刺激了殖民者的追捕行为。凭借先进的武器,殖民者们在这种残酷猎杀中大感刺激,往往把为奖金不去伤害原住民性命的初衷丢在脑后。
对于殖民者与原住民之间愈演愈烈的冲突,塔斯马尼亚省督乔治·亚瑟得出结论,将原住民全部迁移到塔斯马尼亚附近的小岛是“最好和最合理的选择”。1831年,亚瑟制订出“塔斯马尼亚重新安置计划”,弗林德斯岛被选为“合适的地点”,因为从弗林德斯岛“逃跑是非常不可能的”。就这样,塔斯马尼亚人在故土的生存权被牺牲了,他们世代居住的土地成为30年前刚到达这里的白人定居者的奖品。
迁移塔斯马尼亚人的行动自然不可能温情脉脉,殖民当局出动武装人员在塔斯马尼亚岛到处搜寻残余的原住民,稍有不从就被施以武力镇压,迁移行动变成官方许可的杀人暴行,一些历史学家认为这就是种族灭绝行动。最“顽固”的原住民部落也被传教士乔治·奥古斯塔斯·罗宾逊“征服”了,他许诺原住民们在新定居点可以与失散的亲人们团聚,并得到充足的食物及住所。当然,这些都是谎言。弗林德斯岛如同监狱,子女与父母被迫隔离,“以方便把他们教化为虔诚的基督徒”。封闭的苦闷生活和密集居住导致的疫病使岛上的塔斯马尼亚人迅速减少。到1847年,仅有47名塔斯马尼亚人幸存。
作为“优生学”的试验品
塔斯马尼亚人消亡前的人口数据得到如此精确的统计,并非由于澳大利亚殖民当局对自己的暴行幡然醒悟,而是他们基于当时流行的“优生学”理论,将这种“低级人类”作为研究对象。1871年,最后一名纯正血统的塔斯马尼亚男性威廉·兰恩去世后,殖民者无视塔斯马尼亚人传统的丧葬习俗,将他的遗体挖掘出来搞“研究”。最后一名塔斯马尼亚女性楚格尼尼于1876年去世,她生前多次恳求不要解剖她的尸体,并在遗嘱中希望遗体被火化。然而楚格尼尼并没有如愿,她的骨骼、身体和头发,被分解后送往不同的研究所。她的躯体经处理后,放在塔斯马尼亚州首府的霍巴特博物馆展出,后来又在多家博物馆巡展。直到1976年,澳大利亚政府才遵从她的遗愿将其火化。
但仍有相当部分人断然否认殖民政府的罪责。澳大利亚历史学家基思·温德舒特尔斯在臭名昭著的《土著历史的编造》一书中声称,塔斯马尼亚原住民社会是由于其虐待妇女的传统文化而崩溃,但该书无法解释的事实是,塔斯马尼亚文明已经孤立地存在了近万年,但在白人殖民定居点建立仅73年后就灭绝了。澳大利亚历史学家杰弗里·布莱尼则认为,虽然天花从未传播到塔斯马尼亚岛,但流感、肺炎和结核病等呼吸道疾病以及性病摧毁了塔斯马尼亚人,“塔斯马尼亚土著长期与大陆隔绝,损害了他们对外来病毒的抵抗力”。然而这些疾病都是白人带来的,而且殖民当局也并未试图救治原住民社区的流行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