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黎歌,吴凯丽
(西安交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 西安 710049)
当今世界,国际联系日益密切,国际形势严峻复杂,全球性问题错综交织,全球治理困境紧迫。2013年3月,习近平总书记访问俄罗斯,在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的演讲中首次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此后,这一倡导不仅被写入《中国共产党章程》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而且也被联合国写入相关决议。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再次指出,“我们要坚持和平发展道路,奉行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继续同世界各国人民一道推动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1]。这一超越民族、国家和意识形态藩篱的理念引发国内学术界、社会界和思想界的广泛关注和研究热潮。2020年伊始,一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在全球暴发,“人类命运共同体”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价值指向,更是一种现实选择、迫切呼唤[2]。习近平总书记再次强调,“人类是一个命运共同体,唯有团结协作才能应对各种全球性风险挑战。”[3]中国同世界上100多个国家及国际组织举行近20场专家视频会,交流中国疫情防控经验。同时,中国积极恢复和扩大防疫物资生产,为本国和其他国家抗击疫情提供了必要的物资保障,也呼吁全球合作抗“疫”。全球合作抗击疫情的实践既是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生动诠释,又推动人们更加深入思索和科学总结这一理念。本文通过梳理党的十九大以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相关成果,以期对进一步拓展和深化其研究提供参考。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和层出不穷的新现象、新问题,勇于担当大国责任,作出的历史的、具体的、具有重要战略价值的理论判断。这一理念具有特定的生成条件,学界主要从历史背景、理论渊源、文化底蕴与现实基础等方面展开研究。
时代是思想之母。对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提出背景,学界立足当今国内外形势变化,分别从应对全球治理困境、彰显中国共产党的使命担当、致力于实现全人类共同利益和发展愿景等方面进行考察。如郝立新等认为,国际格局的深刻变革呼唤全球治理的新方案,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方案应运而生[4]。王易认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展现出中国共产党人对全人类前途命运的政治自觉和使命担当[5]。刘同舫认为,现有的以西方为主导的治理模式在新的国际格局和时代潮流面前显得力不从心,面临问题频出、治理失灵的尴尬境地,呼唤构建新的更加公正合理的国际体系和秩序[6]。汪信砚认为,随着全球化发展,当今社会一种“实然”状态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业已形成,然而其是被动强加而非自觉构建的产物,带来了一些与全人类根本利益相悖的全球性问题,为了应对人类面临的共同挑战,应推动其迈向“应然”状态,以维护和实现全人类的共同利益[7]。
总之,学界着眼当前全球治理困境,指向未来发展愿景,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理念从较为宽广的视域上进行了审视。
党的十九大以来,随着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认识的深化,学界注重融通中外,承接古今,深入挖掘这一理念的理论渊源、文化底蕴和思想基础。本文通过梳理文献可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渊源于马克思主义相关理论和思想(如共同体思想、交往理论、世界历史理论和国家理论等),借鉴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继承与发展了中国当代外交思想与实践,融合了新一代领导人智慧。例如,李慎明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从思想本质上讲,是对马克思主义“真正共同体”“自由人联合体”思想的继承和发展[8]。孙民等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继承与发展了马克思的交往理论[9]。石云霞等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既继承了马克思的共同体思想,又发展了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国际关系理论;既批判性地吸收了西方政治和社会治理思想,又继承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10]。胡鞍钢等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发端于中华民族积淀深厚、涵量广博的传统文化,总结新中国成立以来外交战略和政策的经验教训,汲取马克思主义国际战略理论的思想精髓,汇聚中国新一代领导人的智慧和谋略而形成的”[11]。
因此,“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有机融通。虽然国内学者在这方面的研究侧重点不同,但都达成一定的共识。我们应继续深耕马克思主义相关理论,深挖中国传统文化的有益价值,寻求二者的价值融通点,更为精准全面地透视这一理念。
世界局势的风云变幻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的纵深发展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赖以形成和发展的现实基础。如陈相光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人类社会自我意识的新觉醒、新反思以及在实践基础上改善自身发展趋势的理念调整[12]。曹绿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世界历史理论的理论逻辑和人类社会发展的实践逻辑辩证统一的客观必然,是适应时代发展的现实之路,是应对全球性危机、现代性困境、走向人类美好未来的必由之路”[13]。邵发军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抓住了世界共同发展的最大公约数,把自身的发展与世界的发展统一起来[14]。
总体来看,国内学者或着眼于历史、理论、文化、现实等单一维度,或统筹国际与国内两个大局、历史与现实双重视野、理论与实践两大维度,从而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生成条件进行多维分析,从多学科、多角度探讨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生成条件,为认识和把握其内容体系、价值意义、建构路径提供了前提。然而,学界当前的研究碎片化、同质化较多,缺乏从整体性把握、新颖研究视角进行剖析。本文期望在学界前期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探讨进入整体研究、深度研究层面,进而科学揭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生成逻辑。
学界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内涵的把握是对其进行研究的逻辑起点,当前,虽对其解读见仁见智,但代表性观点有“全球治理的中国方案说”“共生主义发展模式说”和“中国国际话语权说”。
1.现实维度:“全球治理的中国方案说”
“全球治理的中国方案说”侧重从应对现实治理困境角度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进行研究。随着人类社会经济全球化、世界多极化、社会信息化的深入推进,国际格局正在发生深刻变动,国际秩序正在深度重构。学界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一种构建新型世界秩序、新型全球治理体系、全球化新模式的“中国方案”。如陈曙光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贯穿中国方案的一条红线,为人类提供发展的、文明的、和平的、治理的和制度的中国方案[15]。刘胜湘等认为,二战之后确立的世界秩序已不能适应当今国际社会发展形势,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中国从全人类利益出发为世界设计的人类发展图景。它摒弃权力思维,强调人类共同价值,是为解决世界现存问题贡献的一种中国方案[16]。魏传光认为,由于新自由主义治理方案存在正义价值缺失的缺陷,使人类社会遭受四大赤字威胁,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具有马克思主义人类正义价值取向的一种国际社会新秩序的构想[17]。鲁品越认为,资本逻辑主导下的霸权主义世界秩序由于不可避免的自我矛盾,将逐渐走向终结,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种与其根本对立的新世界秩序构想[18]。谢新水等认为,当今世界存在一些全球性治理难题和治理焦虑,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为促进全球治理开辟出一条新路径[19]。曹锡康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未来全球化发展指引新方向和提供新模式[20]。
这一内涵界说反映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应对当前全球治理困境的一剂良方,为探索全球治理新模式,构建全球政治经济新秩序和全球化新模式提供“中国方案”和“中国智慧”。
2.发展维度:“共生主义发展模式说”
“共生主义发展模式说”侧重从发展目标、模式和价值指向角度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进行研究。“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对未来人类社会发展愿景的一种展望,集中体现了共生主义的发展价值取向,即追求主体平等、实践共进、利益共享,是一个内涵层次丰富的“共同体”集合体,内含实现政治、经济、文化、生态、安全等多维度、多向度的共生发展。如姜安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辩证反思人类文明的发展方式,创造性地提供了全新的发展取向,为文明永续发展做出重要探索[21]。修丽等认为,政治上应强调全人类的共同价值,经济上把本国和世界各国的发展紧密联系起来,文化上主张尊重世界文明的多样性,生态上主张尊崇自然和绿色发展,走可持续发展之路[22]。郝立新等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利益、价值、安全共同体和行动联合体的统一;利益方面坚持相互依存、价值方面坚持和而不同、安全方面坚持共建共享、行动上坚持同舟共济[4]。
总之,学者们大都侧重从多维度对这一理念进行描述性界定,虽并未对此进行更高层次的归总,但观点中都隐含全人类、国家间、社会各系统共生主义发展理念,反映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旨在追求一种共生主义发展模式。
3.话语维度:“中国国际话语权说”
“中国国际话语权说”侧重从“话语”和“话语权”角度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进行研究。如刘昌明等认为,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提出了一系列具有中国特色、富含哲学智慧的的外交话语,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对这些新话语、新表达的凝练升华。这种源发性、原创型观点和引领型概念有助于拓展中国的国际话语空间[23]。夏金梅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提出与实践有助于提升中国道路国际话语权,在国际社会中主动设置议题,正是提升中国国际话语权的核心内容[24]。刘勇等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国推动全球治理国际话语权变革的方案和表达,目的在于构建一种维护人类整体利益和福祉的共同体话语权[25]。周银珍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设置国际热点议题的表现,其中注入“合作共赢”的全球治理新理念,构建融通国际“共同价值观”的话语体系,必将重塑中国国际话语权[26]。
这一内涵阐释从“话语”角度分析“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指出其是中国拓展国际话语的表现,最终旨归是提升中国国际话语权。
此外,学界还有一些学者从不同视角进行研究。如姜汪维等从文明关系角度阐发人类命运共同体贯穿“互构——共生”核心意蕴,旨在建构是一种人类文明新形态[27]。孙来斌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倡导并践行的国际关系理念;既是一种可以实现的国际关系理想,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不断趋向这种理想状态的现实[28]。
关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精神实质,学界主要有五种观点。第一,“人的类存在”的实践与发展指向。庄穆等认为,中国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表面上看是塑造一种新的国际秩序观与新的世界文明观,本质是立足“人的类存在”思维,推动人类社会整体走向更高的生存发展境况[29]。第二,追求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阎孟伟认为,坚持合作共赢、追求国际公平正义、追求国际关系民主化、追求持久和平、彻底打破国强必霸的逻辑,这五个方面成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本价值追求和精神实质[30]。第三,追求一种国际统一战线。刘书林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质是争取世界和平发展的最广泛的国际统一战线。动员全世界各国人民,共同化解人类面临的挑战[31]。第四,从价值逻辑角度审视,是一种“类”的价值追求。邵发军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同于资本逻辑主导下资本主义共同体的抽象性与虚幻性,其指向类主体的生命价值、类命运的终极性价值、类意义的人道性价值及其类规范的结构性价值[32]。第五,是一种利益共同体。王寅认为,中国主张构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实质是国与国之间以共同利益为最大公约数,克服彼此的矛盾和分歧,合作共赢的状态[33]。李慎明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要让不同社会成员摆脱经济利益和强权逻辑的限囿,都能够参与到“共商共建共享”式发展之中,从而使发展成果惠及全球大多数民众[8]。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理论逻辑、历史逻辑、实践逻辑、价值逻辑与文化逻辑的统一。学界或是从单一维度进行重点阐析,或者从多个维度进行综合分析。如张三元认为,“人的类存在”体现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逻辑。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目标是和平发展、合作共赢,其核心内容或实现路径是共商、共治、共建、共享[34]。杨建新等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遵循理论逻辑、实践逻辑、文化逻辑的统一,理论上是对马克思主义“真正共同体”思想和世界历史理论的发展,实践上为人类共同发展提供了一条路径,文化上汲取“和合共生”“世界大同”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资源[35]。谭吉华等认为,马克思共同体思想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原点,时代之问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历史经验的镜鉴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本真点,中国传统文化基因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基点,中国共产党的初心和使命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价值旨归[36]。
可见,学界试图廓清“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在逻辑,对此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形成了一些有建设性意义的研究成果;但客观地说,还有待增强分析的学理性和论证的思辨性、系统性,以期勾勒出其完整的内在运行逻辑。
综上所述,“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内涵、精神实质和内在逻辑是这一理念最为核心和本真的内容所在,也是对这一理念研究的重中之重。学界对此进行了广泛研究,但目前存在以下三个问题。第一,同质化研究较多如关于其理论内涵,学者们基本基于相似的研究视野和维度,研究结论基本趋同,进一步研究可拓宽视野、转换视角或深度解读;第二,“外围”研究较多,而“核心”揭示不足,如关于其精神实质,学者们重在阐释而疏于提炼,接近本质而未阐明本质;关于内在逻辑,缺乏系统思辨,尚未勾勒出其内在运行逻辑;第三,研究的“政治”色彩浓厚,而“学术”探索不足,学界后续的研究应增强学理性。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种理论构想,在一定程度上正指引人们朝着这样的方向前进;既有重大的理论意义、又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必将对中国、世界和整个人类社会发展产生深远而广泛的积极影响。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着眼于全人类社会发展高度,将全人类作为命运与共的整体进行考量,将对人类社会发展产生深远的意义。卢黎歌等从经济全球化演进升级的角度提出经济全球化4.0版本,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国参与建设世界经济新秩序的体现,彰显出中国对世界命运的责任与担当,具有为人类做贡献的重要历史意义[37]。刘同舫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建构性方案”,立足时代、关照历史、胸怀人类,思考全球化未来走向,其要求历史唯物主义理论不仅能够批判资本主义全球化的弊端,而且可以将其革命功能转化为一种超越现代性的建构性意识,为人类开创未来存在方式提供一种理论支持[38]。滕文生从人类文明发展维度进行分析,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推动文明间交流互鉴,为人类文明进步指明了正确方向[39]。刘建飞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关照的范围是人类的根本共同利益,呼吁世界各国树立命运攸关、相互依赖意识,共同应对人类面临的各种挑战[40]。姜安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宣示了中国的世界情怀和天下担当,始终做全球发展的贡献者,推动人类进步事业[21]。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既是“为中国谋”,也是“为世界各国谋”。这一理念占据道义制高点,具有强大的凝聚力和感召力,必将为推动世界和平与发展作出重大贡献,具体体现在政治、经济、文化、生态等多方面。有的学者从整体上论述其意义,有的学者进行分项阐述。钟声认为,中国始终把自身命运与全人类命运相连,与世界各国携手应对困难,为世界和平发展贡献智慧和力量[41]。赵欢春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防范化解国际关系重大风险、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提供重要遵循。为世界争取光明未来;凝聚和平发展共识;积聚道义力量,推进公共正义的全球治理[42]。石云霞等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倡导以合作与共赢取代对抗与独占,超越西方中心的国际关系,构建一种新型国际关系,推动世界和平发展[43]。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集体针对当前全球治理困境提出的一种超越民族国家和意识形态藩篱的全球秩序观,致力于促进全球治理体系变革,推动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朝着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高立伟等认为,在传统零和博弈思维、二元对立等分析框架和陈旧理念指导下,全球出现治理失灵、治理赤字、治理困境,中国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涵盖构建人类安全、发展、文明和生态命运共同体[44]。廖凡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国在新时代向国际社会贡献的全球治理新方案[45]。吴志成等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突破了传统国际关系理论的分析框架,是国家秩序观的变革和创新,是为了使国际新秩序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迈进[46]。
当前,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正在崛起,与此相反,曾经的一些西方发达国家陷入现代市场经济、民主政治和福利国家困境[47],全球经济重心大有东移之势。这一转变给世界带来了震撼和不安,一些别有用心的国家散播“中国威胁论”“新殖民主义论”等论调,对中国存在偏见和误解。张永红等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理念吸纳并糅合了古今中外的优秀思想因子和智慧成果,搭建起中国同世界沟通的桥梁,有利于增进中国同世界的认知[48]。张战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开创中国外交新局面,增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国际影响力”[49]。
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理念转化为实践,我们需要关照现实困境,并建构行之有效的实现路径。对此,学界展开了有益的探索。
无论在理念上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还是在实践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我们都面临并存在一定的困境。杨抗抗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面临利益共享困境、制度共建困境、价值认同困境[50]。刘勇等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存在文化观念差异导致的价值困境、国家利益冲突导致的主体困境、国家实力差距导致的规则困境[51]。笔者梳理现有文献发现,当前,学界关于此方面的研究较少,而此部分内容或是破解人类命运共同体建构的“关键点”和“密码”。因此,我们应从多学科、多视角、多维度加强深入研究。
学者们从多个角度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原则遵循进行阐述。李步云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本原则是“宽容”和“共享”,而手段主要是法治[52]。张喜英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应坚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则;相互尊重、平等相待和合作共赢、共同发展原则;和而不同、交流互鉴和兼收并蓄、开放包容原则;循序渐进和团结——斗争——团结的原则[53]。王寅指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应遵循聚同化异原则、合作共赢原则、平等对话原则、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33]。吴志成等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必须坚持《联合国宪章》宗旨、共商共建共享、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整体文明观和可持续发展等原则,积极构建新型国际关系、打造全球普遍安全、促进全球发展与生态治理、加强世界文化交流[46]。郝立新等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应该坚持协商对话、共建共享、合作共臝、交流互鉴、绿色低碳等基本原则[4]。
学者们根据各自学科立场、理论背景、学术旨趣、问题指向的不同从某一维度入手进行分析,提出的建构路径各有不同。左凤荣从国际关系角度进行分析提出,“通过建构新型国际关系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54]汪信砚从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和实践论出发进行阐发提出,加大在世界范围内大力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的力度;加强肯定形式的人类共同利益的建设;推动世界各国积极践行这一理念[7]。符妹等借鉴法兰克福学派学者霍耐特的承认理论展开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路径的探析,指出建构基于“利益承认”的经济共同体、基于“法权承认”的政治共同体、基于“文化承认”的文明共同体、基于“生态承认”的可持续发展共同体[55]。李步云从法律层面强调了法律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保障和推动作用,既需要以国际人权宪章为核心的国际人权法等国际法层面上的保障,也需要落实到每个国家的宪法和法律中去[52]。胡鞍钢等强调,应依托现有实践典范进行推动,奉行“共赢主义”,积极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着力打造“五位一体”的人类命运共同体[11]。当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世界各国空前意识到,人类是一个命运与共的共同体,需要超越国家、民族、文化、意识形态藩篱,以一种团结协作的国际主义精神共同抗击疫情。于洪生认为,作为命运共同体,各国应淡化国别意识,共担人道主义援助,共尽生命保护的责任,共同应对疫情扩散严峻态势[56]。立言认为,经济全球化时代,各国之间的命运共同体关系盘根错节,只有摆脱各自利己主义的狭隘立场,才能实现思想和行动上的自觉[57]。卢沙野认为,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气候变化、恐怖主义,这些阻碍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全球性挑战,都需要国际社会同舟共济、携手应对[58]。郭明俊认为,全人类理应拥有一种全球视野和“天下”胸怀,突破民族、国家、地区的限囿,超越文化、宗教信仰、意识形态和地缘政治局限,正确认识和处理人类共同利益与民族国家利益的关系[59]。总之,学者们研究视角各不相同,提出了很多建设性的举措。虽然这类研究比较聚焦,但往往集中于某一角度,研究缺乏理论深度和视野广度,容易陷入就事论事的窠臼。
自“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出以来,学界已取得丰硕研究成果,为我们进一步深化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然而,随着全球治理困境日益紧迫,中国国际地位的提升和担当责任的凸显,呼唤“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研究不断深入,并且随着人们理性认识的不断深化和社会实践的不断深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研究也必将迈向新的境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只是一个书斋里的理论命题,更是一个实践课题。我们应遵循“理论阐发——现实关照——实践推进”的思维框架和工作思路对其进行深入研究,继而还需在前期成果基础上就“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的彻底性、传播的有效性、实验示范性、实践操作性四部分内容继续深入探讨,以期厘清理论、推动实践,最终指引全人类美好的发展前景。
目前,学界关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研究成果颇丰,但存在“重政治轻学理”的倾向,政治宣教多,学理剖析的深刻性有所不及,甚至一些方面存在空白。虽然人类命运共同体倡导的理念和伦理价值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认同和支持,但不容忽视的是,一些西方学者囿于零和博弈理论、主客二分思维方式和结盟式共同体等固有旧理念,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存在诸多误读误解误传,一定程度上混淆了人们的思想认识。因此,我们必须着力破解理论的彻底性问题,以彻底的理论来征服人,并需在几个方面深入思考。例如,深化研究已有基础性理论,厘清一些元理论问题,如“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涵和外延,综合社会学、人类学、政治学等多学科研究视角,将其与马克思主义相关理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新中国外交理论、国际关系理论等结合起来进行纵横分析,阐释清楚其学理性、可行性与优越性;阐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精神实质和内在逻辑;对应用性举措进行学理分析,力争实现政治性与学理性的统一;对当前国际社会的不同声音(如“中国威胁论”“中国文化殖民论”“中国搭便车论”“新殖民主义”等)进行聚焦式、针对性分析解剖,积极回应国际热点疑点难点问题;明晰区域性命运共同体与势力范围、影响范围的范畴区分;明晰共同体类型的区分、功能、相互关系;明晰共同体理论与爱国主义理论、国家观民族观的辩证关系;明晰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国际政党关系;明晰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与现存国际组织关系等。
本文认为,我们通过透彻解读以上相关理论,支撑“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研究将走向深远。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一经提出,便在国际国内社会引发了热烈回响,掀起了国内外学者研究的热潮,研究的广度和深度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拓展。但是,由于意识形态、文化背景、价值取向、利益诉求等诸多客观差异的存在,导致一些人对这一理念认知偏颇,使其遭受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过度解读和刁难,甚至遭受话语强势的西方媒体的污名化传播。因此,我们必须着力促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国际认同和有效传播,实现这一理念与西方话语体系的有效对接、相互融通。
本文认为,关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研究尚需深入思考几个问题。即如何提升这一理论国际传播的实效性;如何破解传播中的意识形态障碍,增强受众的认同感;关注传播中的文化和民族心理交流交融与交锋问题;解决新型传播平台载体的技术性问题,为国际传播提供有力的技术支持;着力深化传播的议题设置研究,增强国际话语权。
从静态上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涉及国际国内两个大局,需要调动各国积极参与,涉及面广。从动态上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长期的历史的过程,操作复杂且影响深远。为了推动这一愿景的实现,一方面,我们需审慎统筹国际国内两个大局,在可能的范围内先进行小的试验试点,待取得经验后再逐步推广。例如,“一带一路”总体布局,一系列双边、多边区域命运共同体等,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树立了典范、积累了经验。另一方面,我们还需通过解读宣介一系列典范试验,强化其示范性。例如,解读区域性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及其示范意义、领域性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及其示范意义,“一带一路”“亚投行”的示范意义、重大案例的示范意义、民族和谐的示范意义。
本文认为,通过这些典范试验验证成功经验,强化示范效果,逐步形成整体性方案,助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从愿景走向现实。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要想从愿景到现实,不能仅停留在理论探讨层面,还得具有一定的实践操作性。因此,学界在进一步的深化研究中还需深入思考实践中面临的问题。例如,如何应对人类命运共同建构过程中面临的价值认同、利益共享、制度共建等现实困境;如何发挥大国的牵引作用;如何处理民族自身发展与全球治理的关系;人类命运共同体阶段性目标体系应如何建构;不同类型、不同阶段的共同体模型如何设计;“水波”型地域利益共同体如何建构;民心相通的的社会文化心理沟通机制如何建构;现有国际组织和地域性组织的功能完善;共同体内部的磨合与矛盾的化解机制建构。我们只有通过深入思考这些问题,才能推动人类共同体一步步从理念落实到行动。